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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古领计陷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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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古领计陷宋臣

耶律学古调遣谢留已毕,忽报宋国十大朝臣已到。耶律学古带着数十人出到谷口接见八王。八王马上欠身施礼曰:“王钦回言,汝娘娘愿献九州与我大宋。我等今日特来接受文字。汝可速将交纳,以结千载之欢。”学古曰:“交纳国之大事,如何这等轻易?明日请到筵中献纳。”八王允之而别,遂于正南安下营寨。

耶律学古回到帐中,召集谢张商议曰:“汝等谁善舞剑?我明日欲向筵中唤出舞之,假意侑酒,尽诛宋臣,始不负娘娘命令。”谢张领计而退。学古又召太尉韩君弼谓之曰:“汝领劲兵一万,埋伏谷口。候有变,即出截住,不许走了宋臣。”君弼领兵去讫。

分遣已毕,乃遣人持书往宋营请十大朝臣赴宴而议纳降文字。两下军士人等不许身带寸刀随行。八王得书,亦回书与番卒去了。寇准曰:“王钦此贼好狼心肠!尽将我等置之死地。倘不在杨郡马处借得部下同来,吾等要一个生还也是焉得能够。”八王然其言。乃曰:“明日赴会,看他设何计策。”言罢,众官俱退。

次日,耶律学古亲出帐外接候。遥见尘头飞起,宋臣俱跨马来到。学古迎着,见未带军马兵器,心中暗喜,忖道:“遂吾愿矣。”即邀宋臣进营。相见毕,依次坐定。茶罢,八王曰:“萧娘娘今肯归顺大宋,极有识见。一则不失为一国之主,二则干戈偃息,民得安生,且两国和好,实万世之良图也。”学古曰:“此等事待从容议之。吾与列位会合,亦千载奇逢,略饮数杯,以通和好之情。”于是令人奏乐侑酒。

却说柴驸马坐于左筵正席,学古举酒及之,乃问曰:“得非柴先生乎?”柴玉曰:“然也。”学古曰:“曾记昔年我国将天字图来示宋朝,被先生改作未字,我娘娘闻之发怒,与宋遂成仇隙。今日不期相会也。”柴玉即应声曰:“我只道汝有何高论见教,原来却是这样浮谈。然我主应天顺人,一统中原,因汝北番地土硗薄,故置之度外,不加征讨。讵意汝君臣屡为边患,戕害生民。前者震动皇威,将天门阵打破,汝众倒戈而逃。那时我国杨元帅欲驱军马直捣幽州,尽取汝辽图籍,以绝后患。幸我主仁慈,不忍生灵久困锋镝,班师回朝而去。今萧后若知顺逆之理,不为狂夫所惑,倾心事大,犹得为一邦之主。不然,堂堂中国士马如林如虎,岂容逆类称孤境外而不剿灭之哉!改天字之图,实出我主之意。然此亦往事,谈之何益!”学古被柴玉说了一遍,深有忿色。饮了数杯,又问右边正席寇准曰:“咸和年间,我国将锦被暖帐来与宋主。先生沉匿不奏,遂至兵甲相寻。以理论之,岂忠君忧国之所为乎?”寇准厉声应曰:“我欲主上清心寡欲,论道经邦,敢以玩物蛊惑主志?此一举也,正忠爱之至,谁敢指其非乎!今日我等特为汝主献纳九州文字,结好吾宋而来,何必哓哓往事为哉!”学古曰:“九州文字,另日交割未迟。但今日蔬酌简甚,筵中无以为乐,帐下有能舞剑者,入舞一番,以劝列位老爷多进一瓯,岂不妙哉。”道罢,谢留应声而出,手执长剑,挥舞筵前。八王曰:“汝昨日之书说道不许身带寸刀,今又令人舞剑,何其言行之相悖乎?”道罢,孟良激怒向前言曰:“一人舞剑不好观看,必得二人对舞方才为美。我今愿对舞之。”说罢,挥剑与谢留对舞。耶律学古见孟良意气昂昂,自思此人英勇殊甚,料留非其对,遂曰:“两相对舞,恐乖和好之盟。不如射箭取乐。”孟良曰:“不知要如何射之?”谢留曰:“走马穿杨,人所习见,唯奇巧射之,方见手段。”孟良曰:“要怎么射,叫做奇巧?”谢留曰:“将一个活人缚于柱上,连发三矢能避之者,便见妙手。”孟良听罢,暗笑曰:“此贼设计害我,我显个手段除了此贼,以挫番人锐气。”乃应声曰:“这个使得,但谁为首先射?”谢留曰:“我先射之。”孟良慨然允诺,自令人缚于柱上,叫曰:“凭汝之箭,怎么射来。”八王等看之,面面相觑,皆有惧色。谢留离筵前二百余步,拈弓搭箭,先指孟良之口放箭一枝,被孟良张口咬住。又放第二枝向项下射去,孟良见箭到,略斜转其头,将箭一打,其箭遂落于地。谢留慌张,指定心窝再放一箭,不想孟良有护心之镜,射之不入。十大朝官见射之无伤,连声喝采,令人解了其缚。孟良曰:“借汝与我试箭。”谢留自恃目力之高,思要尽接三箭以夸其能,亦命人缚于柱上,叫孟良射之。孟良心生一计,头一箭遂将坏翎之箭,射之不中。谢留自思:“此人只会舞剑,不会射箭。”不甚着意防备,乃曰:“凭汝射那两箭,吾何惧哉!”孟良暗忖:“这贼合该死矣。”遂取过好箭,指定咽喉一射,谢留应弦气绝。有诗为证:

勇猛谢留似虎狼,筵前自恃目高强。

孟良巧发雕弓处,忽觉须臾一命亡。

耶律学古见射死谢留,大怒曰:“汝等要来讲和,何敢如此大胆,射死吾之部将!”大叫:“军士何在?俱各出来,将宋人尽数擒之。”只见筵前转出五六百骑番将杀来。焦赞、岳胜等不胜愤激,各开箱子,取甲穿起,拿出竹筒长枪短剑,一齐接杀。耶律学古见有准备,抽身走了。众骑军被孟良等杀死一半,遂夺马匹乘着,保助朝臣而走。及到谷口,忽一声炮响,韩君弼伏兵齐出,将谷口截住。岳胜恐北兵紧困,后愈难出,遂鼓众奋勇杀出。只见番人弓弩齐发,箭如飞蝗,不敢近前。有诗为证:

玁狁奸回计策奇,截途羽箭似蝗飞。

孟良不遇延朗放,朝士何由得出围。

八王见走不出谷,惊慌失色。寇准曰:“此等灾祸,未离汴京巳知有矣。今亦无奈,只得暂停于此,徐图计策可也。”八王曰:“斯言固是,但今粮草缺少,朝廷又不知我等被困,无有兵来救应,番人重重密布,久久困守,却不生生饿死于此谷乎?”孟良曰:“殿下勿虑,待番兵稍怠,小将偷出谷去,奔回三关,取得兵来,杀此羯狗。”八王然之。遂下寨安歇,不出冲围。

却说耶律学古见宋人不出,与张猛议曰:“我等不必与他厮杀,只要紧守此处,彼虽有拔山之力,亦无用也。”张猛曰:“久困固好,但消息必竟传入汴京。宋君知之,必发兵来相救。依小将之见,还要奏娘娘亲提大兵来围,才可成功。”学古曰:“汝言有理。”遂遣人回幽州奏知萧后。萧后闻奏,即与群臣商议。耶律休哥奏曰:“宋臣既落谷中,机会极好。乞娘娘允学古之奏,亲监大军,前往擒之,以图中原。”后曰:“吾国良将因天门阵杀败,尽皆丧亡。今无保驾大将,安敢轻出?”道罢,忽阶下一人应声曰:“娘娘若去,不才愿保车驾。”众视之,乃木易驸马也。后喜曰:“司天台官常奏辽当兴,王天下,其间必有名世者出。此兆想应在子之身矣。”遂下命封木易为保驾大将军,引领女真、西番、沙陀、黑水四国军马,共十五万而行。木易受命退出。

翌日,萧后车驾离了幽州,望飞虎谷进发。不日到了,耶律学古迎接进军中,拜曰:“赖娘娘洪福,已将宋之朝臣困于谷中,粮草将尽,不久出兵擒之,臣又恐中国有兵策应,故请娘娘亲来监战,以图进取中原之计。”后喜曰:“若擒得宋之大臣,足以雪天门阵之耻辱矣。”遂命军马分作二大营,屯扎飞虎谷。耶律学古统女真、西番二国之兵屯于正北,木易驸马统沙陀、黑水二国兵屯于正南,以困宋臣。学古等领旨而退,各去分遣军士。

是夜微风不动,星斗灿烂。木易在帐中忖道:“朝臣被困已久,救兵又不到来。粮草若绝,岂不尽皆饿死谷中!”遂生一计,修书一封,缚于响箭之上,悄地步到宋臣营边,直射入去,约其密遣人出山后抢粮。孟良正出营巡哨,忽听一声响箭射到,遂令人满营寻之,乃得一箭,缚有书信在上,慌忙送入帐中,与八王等观看。八王接了,拆开视之,其书云:

亡人杨延朗顿首顿首,启八殿下暨列位大人先生等:兹落阱中,策惟谨守,俟候救兵。

慎毋妄动,轻犯锋镝。北人若欲出兵侵犯,朗自设计止之,不必惊忧。今幽州运来粮草二十余车,

定限明日午后从山后经过。速遣人攘夺,入营应用。敬此申闻,勿误勿误!

八王看罢,叹曰:“杨门所产之子,并皆忠义勇将。”乃召寇准等入帐谓之曰:“杨四将军适射箭入营,箭上有书一封,报道明日午后有粮草从此山之后经过。若去抢之,又恐祸来更速。若不去抢,吾之粮草已断,此事何以处之?”准将书看了,乃曰:“抢之无妨。四将军书上明说有兵侵害,他自止之。殿下不必过虑。”八王遂唤孟良、焦赞、岳胜、刘超、张盖二十余人伏于山后,俟其车来抢之。只留陈林、柴敢领着五百从卒守护营寨。

孟良等得令,次日带领五十健卒伏于山后。俟至傍晚,果见粮车来到。盂良等一齐杀出,尽抢去了。监运粮草番将律轸宣儿见宋兵杀来抢粮,一骑奋勇迎敌。被孟良、焦赞、岳胜、董铁鼓四人并力杀近,乱枪刺死于马下。运粮小卒忙报学古,学古大怒,即过南寨与木易商议言曰:“可恨宋人将我北营粮草抢去二十余车,今竞来与驸马约期明日进兵,将宋臣尽行杀之。”木易曰:“宋臣手下跟随的,必定俱是良将。若去逼之,彼必拼死杀出。我军能保不伤乎?兵书云:穷寇莫追。且宋营中人口有千余之多,虽夺二十车粮草而去,能支几日之用?依我之见,只宜困之,不过三两月间,宋人尽皆饿死于谷。不费张弓只箭而成大功。然娘娘之意,亦只要生擒宋臣,与宋君抵换些地土而已。何必劳兵损将,以杀彼哉!”学古然之,遂回北营去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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