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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扶晋室四方悦服 代燕邦一举荡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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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杀桓玄者,乃是益州刺史毛璩之侄毛祐之。桓玄篡位,曾遣使益州,加璩为左将军。璩不受命,传檄远近,列玄罪状。

及闻刘裕克复京师,遣其侄祐之率兵三千进趣江陵,以绝玄之归路。事有凑巧,恰好与玄相遇,遂击杀之。于是传首江陵,收兵而返。荆州太守王腾之,乃改府署为行宫,奉帝居之,以玄首驰送东军。无忌等大喜,以为贼首既除,大事已定,军心渐懈。又遇风阻,浃旬未至江陵。

那知桓玄虽死,诸桓各窜,桓谦匿沮泽中,桓振匿华容浦,各集余党,伺隙而动。探得东军未至,城内无备,乘夜来袭,逆党在内者从而应之,斩关而入,江陵复陷,王腾之等皆遇害。

桓振见帝于行宫,跃马横戈,直至阶下,瞋目向帝曰:“臣门户何负国家,而屠灭若是?”帝弟德文下座谓曰:“此岂我兄弟意耶?”振欲杀帝。桓谦苦止之,乃下马敛容,再拜而出。

明日遂奉玺绶还帝曰:“主上法尧禅舜,今楚祚不终,复归于晋矣。”复晋年号,振为都督大将军、荆州刺史;谦为侍中左卫将军,招集旧旅,附者四应。无忌等间江陵复陷,大怒,星夜进兵,攻桓谦于马头,破之。欲乘胜势,即趣江陵。道规止之曰:“兵法屈伸有时,不可轻进。诸桓世居西楚,群小竭力,桓振勇冠三军,难与争锋。今桓谦败,彼益致死于我,未易克也。且暂息兵养锐,徐以计策縻之,庶无一失。”无忌曰:“残寇遗孽,一举可荡,君何怯焉?”遂进兵。桓振逆战于灵溪,分兵为左右翼,中军严守不动,及战急,亲率敢死士八百,从中冲出,忽下马,各执短刀奋砍,东军不能支,遂大败,死者千余人。无忌等仍退保寻阳,上笺请罪。

先是,裕命敬宣为诸军后援,敬宣缮甲治兵,聚粮蓄财,日夜不怠,故无忌等虽败退,赖以复振。停兵数旬,复自寻阳西上。至夏口,有兵守险不得前。时振遣其将冯该扼东岸,盂山图据鲁山城,桓仙客守候月垒,众合万人,水陆相援,毅与道规分兵向之,毅攻鲁山城,道规攻偃月垒,无忌以中军遏于中流,自辰至午,二城皆溃,生擒山图、仙客,进薄东岸,冯该之师亦溃。先是毅恐江陵难下,致书于南阳太守鲁宗之曰:“贼徒虽败,尚据坚城,请举南阳之兵以袭其后,首尾共击,庶易成功。”宗之遂进兵,击冯该于柞溪,斩之。振闻宗之兵将至,谓桓谦曰:“东军来攻,兄暂坚守,勿与交锋,俟吾先破南阳之兵,然后归而击之。”说罢,潜师以出。毅探得振不在城,进兵围之,昼夜攻击,将士肉薄而登,谦不能拒,遂弃城走。桓振方与宗之相持,知城中危急,引军还救,而城已陷。宗之追击,振军亦溃逃于涢川,刘怀肃追新之。桓谦、桓蔚、何澹之俱奔秦,于是何无忌奉帝先还,毅及道规留屯夏口,经理荆、襄。甲午,帝至建康,百官诣阙待罪,诏令复职,大赦改元,惟桓氏一族不赦,以桓冲忠于王室,特宥其一孙继后。

却说殷仲文以丧乱之后,朝廷音乐未备,言于裕,请修治之。裕曰:“今不暇治,且性所不解。”仲文曰:“好之自解。”裕曰:“正以解则好之,故不求解耳。”仲文惭退。朝廷论建义功,进封裕为豫章郡公,毅为南平郡公,无忌为安城郡公,各领本职如故。余有功者,封赏有差。先是毅尝为北府从事,人或以雄杰许之。敬宣曰:“不然,夫非常之才,自有调度,岂得便以此君为人豪耶?此君外宽而内忌,自伐而尚人,若一旦遭遇,亦当以陵上取祸耳。”毅闻而恨之。至是裕以敬宣为江州刺史,毅言于裕曰:“敬宣不豫建义,猛将劳臣,方须叙报,如敬宣之比,宣令在后,若君不忘生平,正可为员外常侍耳。前日授郡,已为过优,今复命为江州,尤用骇惋。”敬宣闻而惧,因辞不就,乃迁为宣城内史。夏四月,裕请归藩,诏改授裕都督荆、司等十六州诸军事,移镇京口。

先是桓玄受禅,王谧为司徒,亲解安帝玺绶奉于玄。及领扬州,诸臣皆以为太优,毅尤不服。一日,帝赐宴朝堂,百僚皆集,论以重镇大臣,俨居首座。毅愤然作色曰:“前逆玄倡乱,天位下移,今幸王室重兴,吾侪得为大晋之臣,不至稽首贼廷,其荣多矣。”因问谧曰:“未识帝之玺绶今在何处?”谧默然,汗流夹背,惶愧无地,勉强终席而散。归至家,郁郁以死。临殁,请解扬州之任授裕。而毅不欲裕入辅政,议以谢混代之。遣尚书皮沈至京口告裕。沈先见刘穆之,具道朝议,穆之伪起如厕,密报裕曰:“皮沈之言,不可从也。”及沈见裕,裕令且退,呼穆之问之,穆之曰:“晋政久失,天命已移。明公兴复皇祚,勋高位重,今日形势,岂得居谦,常为守藩之将耶?刘、孟诸公,与公俱起布衣,共立大义,以取富贵,事有前后,故一时相推,非委体心服,宿定臣主之分也。力敌势均,终相吞噬。扬州根本所系,不可假人。前者以授王谧,事出权宜,今若复以他授,便尔受制于人。一失权柄,无由可得。今朝议如此,宜相酬答,必云在我,措辞又难。唯应云:“神州治本,宰辅至重。此事既大,非可悬论,便暂入朝,共尽同异。’公至京邑,彼此必不敢越公而授余人矣。”裕从之,使皮沈先返,己即表请入朝。朝廷共谕其意,即征裕领扬州,录尚书事。

裕至建康,百僚无不畏服。一日,裕集群臣议曰:“自古安内者必攘外,昔南燕、后秦,利我有内难,侵夺我疆土。今内难虽平,而南乡等郡,尚为秦据,宿豫以北,尚为燕有,吾欲伐之,二者孰先?”朱龄石进曰:“后秦姚兴,颇慕仁义,以礼结之,其地自还。燕自慕容德亡后,子超嗣位,国内日乱可一举灭之。此时兵力未足,宜有待也。”裕从之,遣使修好于秦,且求南乡等郡,秦王兴许之。群臣咸以为不可,兴曰:“天下之善一也。刘裕拔起细微,能讨桓玄,兴复晋室,内厘庶政,外修封疆,吾何惜数郡,不以成其美乎?”因割南乡十二郡归于晋,于是秦、晋和好,终兴之世,裕不加伐。

却说南燕王慕容德,始仕于秦,为张掖太守。母公孙氏,兄慕容纳,皆居张掖。淮南之役,德从行坚入寇,留金刀与母别。谓母曰:“乱离之世,别易会难,母见金刀,如见儿也。”后同慕容垂举兵叛秦,秦收其兄纳及诸子,皆杀之,公孙氏以老获免。纳妻段氏方娠,系狱未决,段氏在狱,终日悲啼。一狱吏私语之曰:“夫人匆忧,吾当救汝出狱,与太夫人逃往他乡便了。”段氏曰:“尔系何人,乃能救我?”狱吏曰:“我姓呼延,名平,夫人家旧吏也。念故主之恩,愿挈家同往,以避此难。”段氏感谢。平先移家城外,接取公孙氏同往,然后乘间窃段氏出狱,逃于羌中。段氏受了惊恐,到未数日,即生一子,取名曰超。超年十岁,而公孙氏病。临卒,以金刀授超曰:“汝得东归,当以此刀还汝叔也。”超尝佩之,及姚氏代秦,平以其母子迁长安。俄而平卒,遗一女,段氏即娶为超妇。超既长,日夜思东归,恐为秦人所录,乃佯狂、行乞以自污,人皆贱之。东平公符绍遇之途,奇其貌,询之,乃慕容超也。言于秦王兴曰:“慕容超姿干奇伟,殆非真狂。宜微加官爵以系之,勿使逃于他国。”兴乃召见之。超呆立不跪,左右命之拜,乃拜。与之语,故为谬对,或问而不答。兴笑曰:“妍皮不裹痴骨,徒妄语耳。”乃斥不用。

一日,超行长安市中,见有卖卜者,东人口声,向之问卜。卜者问其姓名,曰:“慕容超。”卜者熟视良久,舍卜,招之僻处,问曰:“子果慕客超耶?”曰:“然。”卜者笑曰:“吾觅子久矣!不意今日得遇,子于夜静来晤,吾有密事语子,万勿爽约。”超心讶之,别去。等至更深,来诣卜所。卜者迎门以候,见之大喜,邀入座定,乃语之曰:“吾实告子,我非卜者,乃南燕右丞吴辩也。奉燕王之命,特来访君。今既获见,便请同往,稍迟,恐有泄漏,不能脱身矣。”超因是不敢告其母、妻,辄随辩走,在路交易姓名,并无阻碍。

不一日,到了燕界,地方官先行奏知,燕王德闻其至,大喜,遣骑三百迎之。超至广固见德,以金刀献上。德见之,悲不自胜,与超相对恸哭。即封超为北海王,赐衣服车马无数,朝夕命侍左右,使参国政。盖德无子,欲以超为嗣也。越二载,德不豫,立超为太子。及卒,遗诏慕容钟,段宏为左右相,辅太子登极。

超既即位,厌为大臣所制,乃出钟宏等于外,引用私人公孙五楼等,内参政事。尚书令封孚谏曰:“钟,国之旧臣;宏,外戚重望,正应参翼百揆。今钟等出藩,五楼在内,臣窃未安。”超不听,于是佞幸日进,刑赏任意,朝政渐乱。

一日,念及母妻,惨然下泪。五楼曰:“陛下不乐者,得毋以太后在秦,未获侍奉乎?”超曰:“然。”五楼曰:“何不通使于秦,以重赂结之,启请太后归国也?”超曰:“谁堪使者?”五楼曰:“中书今韩范,与秦王有旧,若使之往,必得如志。”超乃遣范至秦,请归母妻。秦王兴曰:“昔符氏之败,太乐诸妓,皆入于燕。燕肯称藩送妓,或送吴口千人,乃可得也。”范归复命。超与群臣议之,段晖曰:“陛下嗣守社稷,不宜以私亲之故,辄降尊号。且太乐先代遗音,不可与也,不如掠吴口与之。”张华曰:“不可,侵掠邻邦,兵连祸结,此既能往,彼亦能来,非国家之福。陛下慈亲在念,岂可靳惜虚名,不为之降屈乎?”超乃遣范复聘于秦,称藩奉表,兴谓范曰:“联归燕主家属必矣。然今天时尚热,当俟秋凉,然后送归。”亦令韦宗聘于燕。宗至广固,欲令燕王北面受诏。段晖曰:“大燕七圣重光,奈何一日屈节?”超曰:“我为太后屈,愿诸卿勿复言。”遂北面拜跪如仪,复献太乐妓一百二十人于秦。秦乃还其母妻。超帅百官迎于马耳关,母子相见,悲喜交集。于是备法驾,具仪卫,亲自引导,迎入广固,尊母段氏为皇太后,立妻呼延氏为皇后,大赦国中。

是冬,汝水竭,河冻皆合,而渑水不冰。超问左右曰:“渑水何独不冰?”墨臣李宣曰:“良由带京城,近日月也。”超大悦,赐朝服一具。时祀南郊,有兽突至坛前,如鼠而赤,大如马。众方惊异。须臾大风扬沙,昼晦如夜,羽仪帷幄皆裂。超惧,以问太史令成公绥,绥曰:“此由陛下信任奸佞,刑政失均所致。”超乃黜公孙五楼。俄而五楼献美女十名,皆吴人,善歌舞。超大悦,复任五楼如故。一日临朝,谓群臣曰:“南人皆善音乐,今太乐不备,吾欲掠吴儿以补其数,谁堪当此任者?”群臣莫应,斛谷提、公孙归请曰:“愿得三千骑,保为陛下掠取之。”超喜,乃命斛谷提寇晋宿豫,拔其城,大掠而去。又命公孙归进寇济南,掠取千余人以献。超简男女二千五百,付太乐教之,重赏二人。当是时,裕畜锐已久,本欲起师伐燕,闻之怒曰:“今不患师出无名矣。”遂抗表北伐。朝议皆以为不可,惟孟昶、臧熹以为必克,力劝裕行。裕以昶监中军留府事,遂发建康。差胡藩为先锋,王仲德、刘敬宣为左右翼,刘穆之为参谋,引舟师三万,自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船舰轴重于后,率兵步进。所过要地,皆筑城留兵守之。或谓裕曰:“燕人若塞大岘之险,坚壁清野以待,军若深入,不唯无功,将不能自归,奈何?”裕曰:“吾虑之熟矣。彼主昏臣暗,不知远计,进利掳获,退惜禾苗。谓我孤军远入,不能持久,极其所长,不过进据临朐,退守广固而已。守险、清野之计,彼必不用,敢为诸君保之。”

却说超闻晋师至,自恃其强,全无惧意,谓群臣曰:“晋兵若果至此,当使只马不返。”段晖曰:“吴兵轻果,利在速战,不可争锋。宜据岘,使不得入,旷延时日,沮其锐气,然后徐简精骑三千,循海而南,绝其粮道。更命一将率衮州之众,缘山东下,腹背击之,此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险自固,计其资储之外,余悉荡尽,芟除禾苗,使敌无所资。军食既竭,求战不得,旬月之间,可以坐制,此中策也。纵敌入险,出城逆战,策之下也。”超曰:“卿之下策,乃是上策。今岁星居齐,以天道推之,不战自克。客主势殊,以人事言之,胜势在我。今据五州之地,拥富庶之民,铁骑万群,麦禾蔽野,奈何芟苗徙民,先自蹙弱。不若纵使入岘,以精骑击之,何忧不捷?”桂林王慕容镇曰:“陛下必以骑兵利平地者,宜出大岘逆战,战而不胜,犹可退守,不宜自弃险固,纵之使人也。”超不从。镇出,谓段辉曰:“主上不能逆战却敌,又不肯徙民清野,酷似刘璋矣。今年国灭,吾必死之。”或以告超,超大怒,收镇下狱。却说晋师过大岘,燕兵不出。裕坐马上,举手指天,喜形于色。左右曰:“公未见敌,何喜之甚?”裕曰:“兵已过险,士有必死之心。余粮楼亩,军无匮乏之忧,虑已入吾掌中矣。”及裕至东莞,超方遣公孙五楼、段晖,将步骑五万屯临朐,自将步骑四万为后援。裕将战,以车四千乘为两翼,方轨徐进,与燕兵战于临朐南。自早至日昃,胜负未决,胡蕃言于裕曰:“燕悉兵出战,临朐城中,留守必寡,愿以奇兵从间道取其城,此韩信所以破赵也。”裕从其计,遣藩引兵五千,从小路抄出燕军之后,进攻临朐。兵至城下,城中果无备,副将向弥擐甲先登,大呼曰:“轻兵十万,从海道至矣。”军士随之而上,守城兵皆溃,遂克之。时燕军方与晋师交战,胜负未决。一间临朐已失,众心皆乱。裕乘其乱,纵兵奋击,遂大胜之,斩段晖及大将十余人。超率余兵遣还广固。晋兵逐北,直抵广固城下,克其外城。超退保小城以守。裕筑长围守之,围高三丈,穿堑三重。超在围中,惶惧无计,遣尚书令张纲乞师于秦。赦桂林王镇于狱,引见谢之,问以御敌之策。镇曰:“百姓之心,系于一人,今陛下亲统六师,奔败而还,求救于秦,恐不足恃。今散率还者,尚有数万,宜悉出金帛,悬重赏,与晋更决一战。若天命助我,必能破敌,如其不然,死亦为美,比于闭门待尽,不尤愈乎?”五楼曰:“晋兵乘胜,气势百倍,我以败军之卒当之,不亦难乎?秦与吾分据中土,势同唇齿,安得不来相救?但不遣大臣,则不能得重兵,韩范素为秦重,宜遣乞师。”超乃遣范赴泰求救。那知其时秦邦为夏人入寇,出师屡败,自顾不暇。张纲乞师,已徒劳而归,行至半途,为晋军所获,遂降于裕。裕使纲升楼车,周城大呼曰:“秦为夏王勃勃所破,不能出兵相救矣。”城中闻之,莫不丧气。又江南每发兵及造使者至广固。裕潜遣精骑夜迎之,及明,张旗鸣鼓而至,城中益恐。

却说韩范至长安,苦恳救援,秦许出兵一万救之。先遣使谓裕曰:“慕容氏相与邻好,今晋攻之急,秦已发铁骑十万屯洛阳,晋军不还,当长驱而进。”裕呼使者谓曰:“语汝姚兴,我克燕之后,息兵三年,当取关洛,今能自送,便可速来。”刘穆之闻有秦使,驰人见裕,而秦使已去。裕以所言告之,穆之尤裕曰:“常日事无大小,必赐预谋。此宜细酌,奈何遽尔答之?此语不足以威敌,适致敌人之怒。若广因未下,秦寇奄至,不审何以待之?”裕答曰:“此是兵机,非卿所解,故不相语耳。夫兵贵神速,彼若审能赴救,必畏我知,宁容先遣信命,逆设此言,是张大之辞也。晋师不出,为日久矣,今见伐燕,秦必内惧,自保不暇,何能救人!”穆之乃服,秦果兵出复止。韩范不能归燕,亦降于裕。由是,燕之外援遂绝。超每巡城,必挟宠姬魏夫人同登,见晋兵之盛,握手对泣。左右谏曰:“陛下遭否塞之运,正当努力自强,以壮军心,而乃为儿女子泣乎?”超拭泪而止。城久闭,城中男女病脚弱者大半,出降者相继。尚书今悦寿曰:“今天助寇为虐,战士凋疲,独守穷城,外援无望,天时人事,概可知矣。苟历数有终,尧舜犹将避位,陛下岂可不思变通之计乎?”超叹曰:“废兴,命也。吾宁奋剑而死,不能衔璧而生。”丁亥,裕集诸将命之曰:“贼智穷力绝,而城久不拔者,皆将士不用命之故。今日先登者有赏,退后者有刑,限在午时必克!”或曰:“今日往亡,不利行师。”裕曰:“我往彼亡,何为不利?”于是,诸将鼓勇,四面并攻,但未识广固一城,果能即下否,且俟后文再讲。

桓玄篡逆,道遇毛祐之而歼,亦天败恶人也。机事怠缓,复使诸桓得志,乘舆几至不保。幸桓谦一言而止,又不幸中之幸。无忌不听道规之言,刚愎自用,其败宜矣。殷仲文当国祚倾危之时,侈言音乐,宜为寄奴所鄙。敬宣之论刘毅,其言甚当,乃忌而谮之,即敬宣所云外宽内忌也。慕客超以戮辱之余,一朝得志,信谗好谀,朝政坏败。至兵临城下,不用老成之计,独试下策,暗弱真如刘璋。又临阵对敌,尚挟魏氏登城,尤属可笑。惟为迎母而降屈,犹有人心,不得一概少之。寄奴知彼知己,料敌如是,用兵如神,所至克捷,真所谓天挺人豪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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