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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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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     宋 卫湜 撰

致礼以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

郑氏曰躬身也礼自外作故治身鄙诈入之谓利伪生易轻易也

孔氏曰前云致乐此云致礼圣王详审礼意以治躬则庄严而恭敬内心庄严恭敬则人惧之严肃威重也不能致乐治心心中斯须不能调和则不能喜乐而有鄙恡诈伪之心入於内矣不能致礼治躬故轻易怠慢之心从外而入内矣

河南程氏曰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矣此与敬以直内同理谓敬为和乐则不可然敬则须和乐正以中心没事也

长乐陈氏曰肃则庄敬重则严威是严威以庄敬为本庄敬以严威为文也礼也者资庄敬以为教待威严而後行乐由中出而本乎心则和乐者心之发於天真者也礼自外作而见乎貌则庄敬者貌之形於肃括者也鄙诈之心反乎子谅者也易慢之心反乎庄敬者也言反乎子谅者推而上之以见易直言反乎庄敬者推而下之以见严威言之法也【乐书】山隂陆氏曰是亦威也与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亦异矣夫礼之事如斯而已故致乐以治心终始两言之也子曰言之重辞之复其中心有善者焉李氏曰不和则鄙不乐则诈不庄则易不敬则慢不和不乐不庄不敬生者生於内者也鄙诈慢易入者入自外者也

新安朱氏曰心要平易无艰深险阻所以说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入之矣不庄不敬则慢易之心入之矣入之一字正见得外诱使然非本心实有此恶虽非本有然既为所夺而得以为主於内则非心而何庆源辅氏曰乐以治心礼以治躬而皆终於威者德成而後有威也子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成德之事也述乐之功详述礼之效略者非崇乐而简礼也以治心治躬之不同耳虽然乐生於礼礼成於乐治心所以成其身治躬所以正其心礼乐之用未尝不相资也鄙谓麤强而不和鄙而後至於诈易而後至於慢由此观之则所谓致乐者致其和乐而已致礼者致其庄敬而已和乐者人之本心庄敬者人之正貌鄙诈易慢则感於外而然也故云入自外之内曰入

故乐也者动於内者也礼也者动於外者也乐极和礼极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顔色而弗与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故德煇动於内而民莫不承听理发诸外而民莫不承顺故曰致礼乐之道举而错之天下无难矣

郑氏曰德煇顔色润泽也理容貌之进止也

孔氏曰此一经言圣人用礼乐以治身内外兼备使德煇动於内而民顺於外乐从心起故动於内礼自外生故动於外乐能感人故极益於和礼以检貌故极益於顺内心和而外色顺故民望其顔色而不与争外貌和顺故民不生易慢乐以和心故德煇发动於内而民莫不承奉听从礼以治貌故理发见於外而民莫不承奉敬顺圣王若能详审极致礼乐之道举而错置於天下悉皆敬从无复有难为之事也张氏曰动谓触也用礼乐以感动之乐治心故云动内礼检迹故云动外

延平周氏曰乐动於内所以极和和言其心礼动於外所以极顺顺言其貌

长乐陈氏曰礼乐之於天下辨上下之位则礼交动乎上乐交应乎下相通以致用也定内外之分则乐动於内礼动於外相辨以立体也其为体用虽殊而所以职乎动则一而已记者两言之为更端异故也曾子言君子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顔色斯近信矣诚信达之於顔色恭敬达之於容貌君子内和於心以达诚信则民瞻其顔色而弗与争焉以内信外也外顺於貌以达恭敬则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之心焉以外直内也曲礼曰执尔顔正尔容祭义曰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冠义曰礼义之始在於正容体齐顔色是顔色之於容貌为内容貌之於顔色为外故於内和之乐言顔色外顺之礼言容貌子张问政孔子对以君子明於礼乐举而错之而已然则致礼乐之道举而错之天下则安上治民移风易俗犹反掌耳为政岂难哉此孔子将为政於卫所以深悼礼乐之不兴也乐虽主和未尝不顺和顺积中是也礼虽主顺未尝不和礼之用和为贵是也【乐书】

严陵方氏曰乐动於内而彼此之情不乖故其极也和礼动於外而上下之体无逆故其极也顺内和则民瞻其顔色而弗与争也外顺则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顔色则指其面目容貌则兼手足言之瞻近而望远故也夫瞻其顔色望其容貌已足以使民弗与争而不生易慢又况於亲炙之乎听亦无非顺也以乐有音故特以听言听与顺皆言下之所以承上者如此错言错之於彼以其莫不听顺故曰错之天下

庆源辅氏曰乐作於外而动於内礼根於内而动於外乐动於内故极其和礼动於外故极其顺和以心言顺以迹言而心迹初非二事也内和则外顺矣礼乐果二道哉内和而外顺则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矣岂敢有易慢之心哉况於与之争乎德煇动於内以下此又覆说上意所以内和而外顺而民瞻望之至於如此者盖德煇动於内而民莫不承听理发诸外而民莫不承顺故也德煇谓乐也所谓奋至德之光也德煇动於内则必形於外矣理即礼也理发於外则根於内可知矣举言举之自我始也致乐以治心致礼以治躬而已然果能致礼乐之道於己则举而错之天下民莫不顺从矣又何难之有哉

金华邵氏曰礼乐何以能感民如此哉盖圣人与斯民均备是礼乐於所性之中特圣人先得我心之同然故一举而错之天下则此以心感彼以心应宜其易易而无难矣

乐也者动於内者也礼也者动於外者也故礼主其减乐主其盈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礼减而不进则销乐盈而不反则放故礼有报而乐有反礼得其报则乐乐得其反则安礼之报乐之反其义一也

郑氏曰礼主其减人所倦也乐主其盈人所欢也进谓自勉强也反谓自抑止也文犹美也善也放淫於声乐不能止也报读为褒犹进也得谓晓其义知其吉凶之归其义一谓俱趋立於中不销不放也孔氏曰此一节论礼乐之体或减或盈其事各异王者当各依其事以和节之礼既减损若不勉强自进则礼道销衰乐主盈满若不反自抑损则乐道流放张氏曰威仪繁广易生厌倦故礼之失在乎损洋洋盈耳不欲休止故乐之失在乎盈失在乎损当自勉强失在於盈当自抑止

河南程氏曰礼乐只在进反之间便得性情之正长乐陈氏曰礼未尝不主减然而飨必至於百拜仪必至於三千则以进为文可知乐未尝不主盈然而合乐必止三终奏韶必止九成则以反为文可知在风之蟋蟀俭必欲中礼乐必欲无荒在雅之楚茨礼仪欲其既备钟鼓欲其既戒亦此意销则铄於外物不能以自强入於鲁人之跛倚者有之放则逐於外物不能以自反入於魏文侯之忘倦者有之【乐书】严陵方氏曰其情减则知退而不知进故宜文之以进其情盈则知出而不知反故宜文之以反报者施之对施为出而出所以退报为入而入所以进进与报其实一也礼为异故有曰进有曰报乐为同故一曰反而已前言礼报情非礼有报之谓乎又言君子反情以和其志非乐有反之谓乎

马氏曰乐动於内故主其盈礼动於外故主其减此言其体也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以至礼之报乐之反此言其用也以体而言之故礼曰减乐曰盈以用而言之故礼曰进乐曰反乐者动於内者也故其体则主於盈盖乐由中出而为人心之所喜礼动於外故其体则主於减盖礼自外作而先王有以强世礼主於减故君子勉而作之而以进为文乐王於盈故君子反而抑之而以反为文以进为文然後能全其礼以反为文然後能全其乐七介以相见不然则已慤三辞三让而至不然则已蹙一献之礼而宾主百拜酒清人渴而不敢饮肉乾人饥而不敢食日暮人倦齐庄正齐而不敢懈怠以成礼节此皆勉而进之者也进旅退旅所以示其有所和弦匏笙簧会守拊鼓所以示其有所统治乱则以相讯疾则以雅其作之则以柷其止之则以敔此皆反而抑之者也礼减而不进则礼之道几於息矣故销乐盈而不及则乐之道至於流矣故放先王知礼乐之偏故礼则有报而乐则有反礼有报者必资於乐也乐有反者必资於礼也故曰礼之用和为贵言礼之用和为贵则乐之用节为善也故礼得其报则乐乐得其反则安礼得其报则礼资於乐资於乐则乐盖乐者乐也传曰行而乐之乐也乐得其反则安则乐资於礼资於礼则安故传曰有礼则安礼之报乐之反虽不同而相资之理一也故曰其义一也李氏曰阳刚以动辟故其道常饶隂柔以静翕故其道常乏礼隂也常乏故主乎减乐阳也常饶故主乎盈然阳而不隂则无以合其施经而不纬则无以成其?放隂之阳刚上而文其柔所以为礼之文也阳之隂柔下而文其刚所以为乐之文也故曰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易於复曰反复其道而於姤曰品物咸章盖上者阳之所也下者隂之所也阳上进而隂下退所以为复礼主於减乐主於盈者复之道也外者阳之所也内者隂之所也阳内入而隂外出故为姤礼以进为文乐以反为文者姤之道也若夫礼减而不进则入至於藏故销乐盈而不反则出至於荡故放销则不能若消之有存而放则不能若息之有止也是以君子之体礼也得其报则乐而不忧其体乐也得其反则安而不虞故孔子之言谦以制礼则继之以复以自知言作乐崇德则继之以向晦入宴息凡以此也盖一反一报者亦出於理之自然而道之常也故坎者隂也然而含阳离者阳也然而含隂此信道致诎诎道致信一满一虚以相为终始相为先後者也故曰乐之反礼之报其义一也

新安朱氏曰礼主其减者礼主於撙节退逊检束然以其难行故须勇猛力进始得故以进为文乐主其盈者乐主於舒畅发越然一向如此必至於流荡故以反为文礼之进乐之反便得情性之正 又曰主减者当进须力行将去主盈者当反须回顾身心庆源辅氏曰礼主其减减所以裁节於外也乐主其盈盈则充盛於内也乐而不盈则无以形於外礼而不减则无以合於内来而不往非礼也往而不来非礼也故曰礼有报往来不已是亦进之意

金华邵氏曰礼有以节乎人情故圣人制礼之初则主其减减则便於行乐有以乐乎人情故圣人作乐之初则主其盈盈则满其欲礼固主於减矣然必增而进之如经礼三百曲礼三千所谓进也故以进者为文乐固主於盈矣然必有以约而反之如清庙之瑟朱弦而疏越一唱而三叹所谓反也故以反者为文在风之蟋蟀俭必欲其中礼乐必欲其毋荒在雅之楚茨礼仪欲其既备锺鼓欲其既戒礼有报资於乐乐有反资於礼此礼乐皆得

夫乐者乐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乐必发於声音形於动静人之道也声音动静性术之变尽於此矣

郑氏曰免犹自止也人道人之所为也性术言此出於性也尽於此不可过

孔氏曰自此至章末总明乐之德也乐之为体是人情之所欢乐所不能自抑退也内心欢乐见於声音则嗟叹咏歌是也形见於动静则手舞足蹈是也是人道自然之常术谓道路变谓变动言声音动静是性道路之变转竭尽於此不可过於此度也

严陵方氏曰声音生於气故曰发动静见於容故曰形发故可闻形故可见

庆源辅氏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动性之术也咨嗟咏歌手舞足蹈性术之变也过此则淫放故曰尽於此矣

故人不耐无乐乐不耐无形形而不为道不耐无乱郑氏曰形声音动静也耐古书能字也後世变之此独存焉古以能为三台字

孔氏曰此明人禀自然之性而有喜乐欢乐既形於声音动静而不依道理或歌舞不节俾昼作夜不能无淫乱之事以至亡国丧家也

长乐陈氏曰情动於中而形於言人之所以为诗也情乐於内而形於外人之所以为乐也凡此天机之发而不能自已非有以使之然也是人而不耐无乐乐不耐无形形而不为之道达则始乎治常卒乎乱矣【乐书】

严陵方氏曰前言乐者人情之所不能免故此复言人不能无乐前言乐必形於动静故此复言乐不能无形

庆源辅氏曰形而不为道则郑卫之乐是也

先王耻其乱故制雅颂之声以道之使其声足乐而不流使其文足论而不息使其曲直繁瘠廉肉节奏足以感动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气得接焉是先王立乐之方也

郑氏曰流犹淫放文篇辞也息犹销也曲直歌之曲折也繁瘠廉肉声之鸿杀也节奏阕作进止所应也方道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先王耻恶其乱故立正乐以节之也先王制为雅颂之声作之有节使人爱乐不至流逸放荡也文谓乐之篇章言乐德深远论量义理而不可息止也曲谓声音回曲直谓声音放直繁谓繁多瘠谓省约廉谓廉棱肉谓肥满凡声音之宜或须繁多肉满谓麤大也或须瘠小廉瘦谓细小也凡乐器大而弦麤者其声鸿器小而弦细者其声杀也节奏谓或作或止作则奏之止则节之言声音之内或曲或直或繁或瘠或廉或肉或节或奏随分而作以会其宜使足以感动人之善心而已既节之以雅颂又调之以律吕貌得其敬心得其和故放心邪气不得接於情性矣

长乐陈氏曰王政废兴在雅不在风盛德形容在颂不在雅制为雅颂之声以道之则审乐足以知政闻乐足以知德使其声足乐而不流文足论而不息也声足乐而不流故安文足论而不息故久中正之雅不过是尔盖廉直之音作而民肃敬繁简之音作而民康乐肉好之音作而民慈爱先王制为雅颂以道曲直繁瘠廉肉之声抑又节奏合而成文其有不足感动人之善心邪上文论六音此及廉直繁简肉好而不及噍杀粗厉涤滥者不合雅颂之声故也【乐书】严陵方氏曰先王之耻其乱非苟耻而已必有道以道之制雅之声道之使正制颂之声道之使公声者道之所发文者理之所寓声足乐者乐其道也文足论者论其理也道所以制欲而有节故虽乐而不至於流理所以明义於无穷故可论而不至於息曲者声之柔若丝是也直者声之刚若金是也繁者声之杂若笙是也瘠者声之纯若磬是也廉者声之清若羽是也肉者声之浊若宫是也节者声之制若徵是也奏者声之作若合是也丝金者乐之音笙磬者乐之器羽宫者乐之声节奏者乐之文互举以相备也乐至於此则其教不废也故以方言之

李氏曰夫无中声则淫乐不可胜听矣盖乐者民之所不能免而无中声以节文之则民德乱矣故圣人於豫则曰作乐崇德所以养其正而闲其邪也故制雅颂之声以和之使其声和故足以乐而不流其文明故足以论而不息则确乎郑卫不能拔也夫道则无方也当其应物则有方矣

延平周氏曰无放心则无邪气有邪气则有放心庆源辅氏曰先王耻其乱与孟子所谓武王耻之之意同道谓宣道其和乐之意中声之所止故足乐而不流君子於是语於是道古则文足论也不息谓意味深远言之不能尽也乐易失之放有放心则邪气应焉

新安王氏曰雅颂中声也声足乐文足论和也曲直歌之曲折繁瘠廉肉声之隆杀节奏或作或止

是故乐在宗庙之中君臣上下同听之则莫不和敬在族长乡里之中长幼同听之则莫不和顺在闺门之内父子兄弟同听之则莫不和亲故乐者审一以定和比物以饰节节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亲万民也是先王立乐之方也

郑氏曰审一审其人声也比物谓杂金革土匏之属也以成文五声八音克谐相应和

孔氏曰此一经覆说圣王立乐之事君臣主敬乡里主顺父子主亲人声虽一而所感有喜怒哀乐之殊当须详审其声以定调和之曲比八音之物以饰音曲之节或奏作或节止以成其五声之文合和父子君臣者上文和敬和亲是也附亲万民上文和顺是也张氏曰正乐流行故随所在而各尽其善宗庙有君臣所主在和敬乡里有长幼所主在和顺闺门有父子所主在和亲前章使亲疏贵贱长幼男女之理皆形见於乐是也

长乐陈氏曰宗庙主乎敬族长乡里主乎顺闺门主乎亲乐之主乎敬者听之莫不敬主乎顺者听之莫不顺主乎亲者听之莫不亲犹道之所在仁者见之之谓仁知者见之之谓知 又乐书曰乐合生气之和道五常之行使主敬主亲主顺之道皆会归於和父子兄弟和亲於闺门乐之化行乎一家也长幼和顺於族长乡里乐之化行乎乡遂也君臣上下和敬於宗庙乐之化行乎一国与天下也古乐之发修身及家平均天下如此而已五声所以为一者以宫为之君也十二律所以为一者以黄锺为之本也故审宫声则五声之和定审黄锺则十二律之和定审一以定和也金石以动之丝竹以行之革木以节之比物以饰节也节以止乐而奏以作之一节一奏合杂以成文采节奏合而成文也指八音而言谓之比音指八音之物而言谓之比物其实一也审一以定和者乐之情比物以饰节者乐之节节奏合而成文者乐之文三者备矣在闺门之内所以合和父子也在宗庙之中所以合和君臣也在族长乡里之中所以附亲万民也

严陵方氏曰乐之为乐则一而听之者各有所主故其感皆不同至於所以为和则一而已故每以和言之君臣言在宗庙而不及朝廷则以君臣主敬而宗庙尤所宜故也且孔子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在宗庙朝廷之礼固亦同矣族者亲之所聚长者衆之所从乡里与祭义言一命齿于乡里同族长则指其人乡里则指其地也特於族长乡里言长幼则以乡党莫如齿故也老子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则知乐亦得一以和也且乐为天地之和天地之和同出於一气而已乐之道在乎审其一而後其和可定也乐有自然之节比物则因以为之饰尔合言道和言情离者可使附疏者可使亲也

庆源辅氏曰前言制雅颂之声以道其乐意耳此又言先王作乐之法一者万物之所不能外也在礼则为节在乐则为和故审一以定和此先王制乐之本意也岂徒悦人之耳目哉

金华应氏曰一者心也心一而所应者不一精审密察於衆理之中以求其当所谓惟精惟一也守一以凝定其和杂比以显饰其节及其成文则文可以合和其至亲至严之大伦附亲其至疏至衆之万民盖乐发於吾心而感於人心无二理也

庐陵胡氏曰乐之为乐则一而感各有不同其和则一而已故每以和言之先王作乐本之情性稽之度数审其用於未发之初纯一而不杂故定其情於中节之际和顺而不乖近取诸身而审一以定和者乐之情也远取诸物而比物以饰节者乐之文也情文俱尽而节奏俱合则乐之本末具矣故内则和父子外则和君臣达则和万民先王立乐之方同此和而已故曰保合太和

故听其雅颂之声志意得广焉执其干戚习其俯仰诎伸容貌得庄焉行其缀兆要其节奏行列得正焉进退得齐焉故乐者天地之命中和之纪人情之所不能免也

郑氏曰缀表也所以表行列也诗云荷戈与缀兆域也舞者进退所至也要犹会也命教也纪总要之名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先王制乐得天地之和则感动人心使之和善也雅以施正道颂以赞成功听之则淫邪不入故志意得广也干戚是威仪之容俯仰诎伸谓动止以礼故容貌得庄敬也依其缀兆故行列得正随其节奏故进退得齐乐感天地之气是天地之教命乐和律吕之声是中和纪纲总要之所名人感天地而生又感隂阳之气乐既合天地之命协中和之纪感动於人是人情不能自免也今案诗荷戈与祋与郑氏不同郑氏所见齐鲁韩诗本不同也张氏曰前云先王制之声音形於动静故此证其事雅颂是发於声音执其干戚是形於动静

长乐陈氏曰季札观周乐於鲁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歌颂曰至矣哉广而不宣师乙言乐於赐谓广大而静者宜歌大雅寛而静者宜歌颂是雅为王政之兴颂为王功之成其体未尝不广也况听其声乎盖内之为志意外之为容貌陈之为行列变之为进退听雅颂之声则知反情以和志故志意得广焉执其干戚习其俯仰诎伸则不至慢易以犯节故容貌得庄焉行其缀兆要其节奏则回邪曲直各归其分故行列得正焉进退得齐焉然雅颂之声诗之歌也干戚舞之器也俯仰诎伸舞之容也缀兆舞之位也节奏声之饰也言雅颂则风举矣言干戚则羽龠举矣言俯仰诎伸则疾舒举矣言缀兆则远短举矣言节奏则文采举矣乐出於虚藏於无天地丽於实形於有实必受命於虚有必受命於无此乐所以能生天地非天地所生也万物非天地不生天地非乐不生则乐者天地之受命也今夫始天始地者太始也乐有以着之以至六变而天神降八变而地出自非能命天地而不命於天地孰能与此喜怒哀乐未发而为中者性也天下之大本存焉发皆中节而为和者情也天下之达道存焉先王作乐以情性为纲以中和为纪无中以纪之则荡而至於过无和以纪之则异而至於乖古之神瞽考中声而量之以制度所道者中德所咏者中声使夫听音不愆以合神人以中纪之也合生气之和道五常之行使夫阳而不散隂而不密刚气不怒柔气不慑以和纪之也然乐之道推而上之以观其妙斯为天地之命推而下之以观其徼斯为中和之纪以乐为中和之纪则礼者中之纪而已与易於乾言变化於坤特言化同意【乐书】严陵方氏曰人之志意公正则广私邪则狭故听其雅颂之声志意得广焉执其干戚习其俯仰诎伸皆所以形於容貌者以其所执所习如彼故容貌所得如此缀兆者舞之营域行者行止有序之谓列者多少有制之谓节奏者乐之终始故要其节奏进退得齐焉进言乐作而进退言乐阕而退言总而会之也行列欲止於一故言正进退患其不齐也故言齐天地之命者言道天地之化於万物使小大长短各有所受之也命既立矣然後得天地之正气而为中得天地之冲气而为和中者性也和者情也纪者正物而有常言天下之性情莫不取正於乐以之为常也命也性也情也皆系於此又岂人情之所能免乎以人情为言者其以动而发於声尤所不能免故也马氏曰天地之所以命於人者中和而已传曰生者天地之委和又曰人受天地之中而生则是乐者以中为体以和为用而中和之要盖不出於此也延平周氏曰乐能官天地而天地不得之则或几乎息故曰天地之命又能道中和而中和得之则各有条理故曰中和之纪虽大而命天地小而纪中和而其归於乐则一而已所谓乐者人情之所不能免也庆源辅氏曰此後世之士为此而必恧焉反以为愧也岂知先王制此所以庄其容貌焉故後人之临善而不勇者乐之教不行焉故也乐者天地之命非人之所能为也然人情之所不能免也中和於是而总要焉人情之所不能免焉此所以为天地之命也横渠张氏曰天地之命乐之道也中和之纪乐之制也

夫乐者先王之所以饰喜也军旅鈇钺者先王之所以饰怒也故先王之喜怒皆得其侪焉喜则天下和之怒则暴乱者畏之先王之道礼乐可谓盛矣

郑氏曰侪犹辈类天子之於天下喜怒节之以礼乐则兆民和从而畏敬之礼乐王者所常兴则盛矣孔氏曰此一经覆说乐道之盛乐以饰喜非喜不乐是喜得其侪类鈇钺饰怒非怒不可横施鈇钺是怒得其侪类非善不喜故天下和之非恶不怒故暴乱者畏之上经论乐章末兼云礼者以此一章总兼礼乐故以礼乐结之

长乐陈氏曰艺有六乐居一焉礼有五军居一焉乐由阳来而喜者阳也礼由隂作而怒者隂也以饰喜为乐则饰怒为礼矣以鈇钺为礼之器则锺鼓为乐之器矣先王以乐饰喜乐以天下者也故天下安治者莫不和之以为乐焉以礼饰怒忧以天下者也故天下暴乱者莫不畏之以为威焉孟子言今王鼓乐於此百姓闻之举欣欣然有喜色所谓乐所以饰喜也继之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所谓喜则天下和之也言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所谓军旅鈇钺所以饰怒也继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所谓怒则暴乱者畏之也先王之於喜怒未尝容私皆得其侪焉夫岂为道之过哉由是知先王之道礼乐正其盛者也有子谓先王之道以礼之用和为贵则兼乐言之有不为盛者乎喜怒得其侪则喜怒必以其类矣与春秋传谓喜怒以类同意【乐书】

严陵方氏曰在显之谓饰喜心生於内则隐矣必播於声音节奏然後显其所以喜故曰饰喜怒心生於内亦隐矣必用於军旅鈇钺然後显其所以怒故曰饰怒喜合乎乐则非作好也必天下所同喜怒合乎礼则非作恶也必天下所同怒和言天下畏言暴乱者暴乱且畏则天下无所不畏矣此言礼乐则知前所言军旅鈇钺者对乐而言礼也五礼特言军者对喜而言怒故也

马氏曰以乐饰喜而不以为汰者以喜当其类也以军旅鈇钺饰怒而不以为暴者以怒当其类也喜而当其类则天下和之怒而当其类则暴乱者畏之先王治天下之道非一端可尽而其大要则在於礼乐故先王之道礼乐可谓盛矣然上言礼乐而此则言乐而继以军旅鈇钺者盖礼者所以揖让而军旅鈇钺者所以征诛也揖让征诛皆谓之乐也荀子曰出所以征诛则莫不听从入所以揖让则莫不从服揖让征诛其义一也则揖让征诛皆谓之乐而礼在其中矣

山隂陆氏曰和读去声

子赣见师乙而问焉曰赐闻声歌各有宜也如赐者宜何歌也师乙曰乙贱工也何足以问所宜请诵其所闻而吾子自执焉爱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断者宜歌齐夫歌者直已而陈德也动已而天地应焉四时和焉星辰理焉万物育焉故商者五帝之遗声也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颂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大雅恭俭而好礼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静廉而谦者宜歌风肆直而慈爱

郑氏曰子赣孔子弟子师乐官也乙名声歌各有宜气顺性也贱工乐人称工执犹处也此文换简失其次寛而静宜在上爱者宜歌商宜承此下行读云肆直而慈爱者宜歌商商宋诗也爱或为哀直已而陈德各因其德歌所宜育生也

孔氏曰自此至问乐依别録是师乙之章凡声歌各遂人性所宜子赣令师乙观己之性宜听何歌也师乙不敢定其所宜故请诵所闻之诗寛谓德量寛大静谓安静柔谓和柔正谓正直颂其成功德泽弘厚故性之寛柔静正者宜歌之广大而静谓志意宏大而安静疏达而信谓疏朗通达而诚信大雅者歌其大正故广大疏达者宜歌之恭谓以礼自持俭谓以约自处好礼则动不越法小雅者小正也故恭俭而好礼者宜歌之正直而静退廉约而谦恭故宜歌诸侯之风商者五帝之遗声五帝道大故肆直慈爱者宜歌之齐三代之遗声三代干戚所起裁断是非故温良能断者宜歌之歌者当直己身而陈论其德已有此德则宜此歌也歌者运动己德而天地应四时和星辰理万物育和谓隂阳顺理谓不悖逆育谓羣生得所郑注商宋诗者以下文商人识之齐人识之皆据其代宋是商後故知此商谓宋人所歌之诗也长乐陈氏曰人之生也直而德则直心而行之歌以发德而德则直已而陈之直己则循理而无所诎陈德则因性而无所隐然则歌之所发岂自外至哉人之歌也与隂阳相为流通物象相为感应故声和则形和形和则气和气和则象和象和则物和动已而天地应焉其形和也四时和焉其气和也星辰理焉其象和也万物育焉其物和也三才相通而有感有感斯应矣四时变化而不乖不乖斯和矣星辰各有度数而不乱能勿理乎万物各有成理而自遂能勿育乎中庸曰寛裕温柔足以有容齐庄中正足以有敬是寛柔者君子之容德静正者君子之敬德颂者美盛德之形容故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之雅以政而後成政以德而後善君子之德有小大广大嫌於离静以即动疏达嫌於去信以近诬大雅政之大者也故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之恭俭而知好礼则恭而能安不失之太逊俭而能广不失之太陋小雅政之小者也故恭俭而好礼者宜歌之洪范之论君德以正直为始论王道以正直为终正直则不倚於刚亦不倚於柔一适乎中而已济之以静则其正足以有守其直足以有行廉而济之以谦则廉不失之隘谦不失之轻风出於德性系一人之本者也故正直而静廉而谦者宜歌之以书之九德考之寛而静则寛而栗也柔而正则柔而立也广大而静廉而谦则简而廉也疏达而信则刚而塞也恭俭则愿而恭也好礼则乱而敬也正直而静则直而温也肆直而慈爱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断者宜歌齐说见後【乐书】严陵方氏曰人之德性不同而歌之为体亦不一故德性之小者不足以歌大大者不可以歌小师乙所以诵其所闻而使之自执焉夫寛者容德也柔者顺德也容或失之杂故济之以静顺或失之随故持之以正此皆德之盛者故宜歌颂广大者镇之以静疏达者守之以信此皆政之大者故宜歌大雅恭则不侮俭则不夺然恭而无礼或失之劳俭不中礼或失之陋劳则过乎礼陋则不及乎礼故必好礼以制中焉此政之小者故宜歌小雅正直而守之以静廉而有分际者於物或有所絶故守之以谦若是则可以动化一国故宜歌风肆直所以为德慈爱所以为仁温则将至於懦而无立良则将至於寛而无制故又贵乎能断断则在已有立在物有制矣故宜歌齐盖温良所以为仁能断所以为义也歌出於志之所之非可以致曲也亦直已而已曲则隐直则陈故必以陈言之仲尼燕居曰升歌清庙示德也非陈而何夫歌不过发乎声声不过发乎气虽千变万化无非一气之所为也故通乎天地者一气之升降尔行乎四时者一气之往来尔见乎星辰者一气之成象尔散乎万物者一气之成形尔则歌之动已也以致天地之应四时之和星辰之理万物之育固其宜也山隂陆氏曰此一节疑以脱乱因失先後之序盖其文宜曰夫歌者直已而陈德也动已而天地应焉四时和焉星辰理焉万物育焉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颂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大雅恭俭而好礼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静廉而谦者宜歌风肆直而慈爱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断者宜歌齐故商者五帝之遗声也商人识之故谓之商齐者三代之遗声也齐人识之故谓之齐内爱一字衍大雅盖文王之三小雅盖鹿鸣之三颂盖清庙风盖周南关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苹故季札观乐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所谓正直而静廉而谦者宜歌风者为此欤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所谓恭俭而好礼者宜歌小雅者为此欤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德乎所谓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大雅者为此欤为之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处而不底行而不流所谓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颂者为此欤

金华邵氏曰人之一身凡天地四时星辰万物之理莫不毕备今也直已而陈德於歌宜其或应或和或理或育有不期然而然者非歌能使之也德寓於歌闻其歌而感之也直已者无所掩覆致直而行之也金华应氏曰师乙贱工而诵其所闻有非後世儒者所及盖先王之泽未散人多习闻声乐之理及夫子正乐而感发益深不但学者有所悟解而工师之职亦皆讲肄而精通之故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而师乙之对声歌亦可观也其後乐益僭乱而缭干师挚之徒皆逃而去之入於河海岂偶然哉李氏曰歌者乐语也以乐语为之文者必以乐德为之本中和祗庸孝友所谓乐德也夫不过之谓中不亢之谓和祗者敬之见於体庸者有常而能变孝者仁之本友者义之本也夫寛柔者和德也静正者中德也寛而静柔而正中正之至也广大者未足乎寛疏达者未足乎柔信者未足乎正寛大而静疏达而信中和之次也恭俭而好礼则祗也正直而静者中而未足乎和也廉而谦者和而未足乎中也肆直能断者义也慈爱温良者仁也肆直而慈爱者本乎义而济之以仁者也温良而能断者本乎仁而济之以义者也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故尽中和之德者宜歌之大雅者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之大者故有中和之德者宜歌之小雅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之小者故祗庸者宜歌之风言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者故或有中德而未足乎和或有和德而未足乎中者宜歌之夫人之情其欢忻悲伤嗟怨皆不能隐於乐非直已欤其文止於礼义其言明於法度其理通乎性命非陈德欤夫发於至诚者於诗为近故大足以动有形之天地幽足以感无迹之鬼神

商之遗声也商人识之故谓之商齐者三代之遗声也齐人识之故谓之齐明乎商之音者临事而屡断明乎齐之音者见利而让临事而屡断勇也见利而让义也有勇有义非歌孰能保此

郑氏曰屡数也数断事以其肆直也见利而让以其温良能断也断犹决也保犹安也知也

孔氏曰五帝道备三王德盛但遗声於後代肆直而慈爱温良而能断者宜听其歌声非谓能行其道德也以其肆直慈爱故临危疑之事数能断割是勇也以其温良能断故见利不私於己是有义也有勇有义之人非歌声辨之谁能知哉

长乐陈氏曰五帝之声不得而见所可见於书者不过诗言志歌永言而已商人识之盖不得其详所得而歌之者不过五帝之遗声而已商之声其体肆而不拘直而不屈其用则恤下以为慈利物以为爱则肆直义也慈爱仁也仁之实尽於事亲义之实尽於事兄乐也者节文仁义而已然则歌商之音非肆直而慈爱者岂所宜哉三代得天下以仁未尝不始於温良行仁以义未尝不始於能断故汤之代虐以寛温良也布昭圣武能断也言汤如此则夏周可知故明乎商之音者临事而屡断勇以行之故也明乎齐之音者见利而让义以守之故也勇者正直之德义者刚克之德歌者直已而陈德者也非歌孰能保此勿失乎周人兼用六代之乐而正考甫得商颂於周之太师得非五帝之遗声乎周之礼乐尽在於鲁而鲁太师摰适齐得非三代之遗声乎子赣达於政非不能临事而屡断也累於货殖未必能见利而逊也然则子赣所宜歌亦可知矣【乐书】

严陵方氏曰明者不为物蔽之谓肆直慈爱而不蔽於慈爱是明乎商之音者也故临事而屡断以慈爱之蔽在於无断故也温良能断而不蔽於能断是明乎齐之音者也故见利而让以能断之蔽在於无让故也唯有勇乃能断事唯有义乃能让利歌五帝之遗声则可以保其勇歌三代之遗声则可以保其义故曰有勇有义非歌孰能保此盖勇义人之所有非明乎歌之音则不足以保全之故也

金华应氏曰奋决明厉者商治之规摹故明乎其音则能有决而不乱舒迟而臯缓者齐俗之气象故明乎其音则见利而逊

延平周氏曰有勇也非歌五帝之遗声则孰能保之有义也非歌三王之遗声则孰能保之是人之於歌也非苟从其所宜而已又将有以成就於己也李氏曰歌者非徒直已而陈德也又足以修人之所未足故肆直而慈爱宜歌商而明乎商之音则临事而屡断温良能断者宜歌齐而明乎齐之音则见利而能逊此古之人所以成於乐也

故歌者上如抗下如队曲如折止如槀木倨中矩句中钩累累乎端如贯珠

郑氏曰言歌声之着动人心之审如有此事

孔氏曰此论感动人心形状如此诸事歌声上响感动人意使之如抗举也音声下响感动人意如似队落也音声回曲感动人心如似方折音声止静感动人心如枯槀之木止而不动音声雅曲感动人心如中於矩音声大屈曲感动人心如中於钩音声之状累累乎感动人心如贯珠言音声感动令人心想如此

严陵方氏曰抗言声之发扬队言声之重浊曲言其回转而齐也止言其阕後而定也倨则不动不动者方之体故中矩言其声之常如此句则不直不直者曲之体故中钩言其声之变如此累累乎言其声相系属端如贯珠言其终始两端相贯而各有成也

故歌之为言也长言之也说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子贡问乐

郑氏曰长言之引其声也嗟叹和续之也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欢之至也子贡问乐上下同美之也孔氏曰上论歌之形状此论歌之终始相生至於舞蹈歌者引液其声使长也说之故言之此又覆说歌意有可说之事来感已情故言之直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美而和续之虽复嗟叹情犹未满故不觉扬手而舞之举足以蹈之也严陵方氏曰此先长言而後嗟叹诗则先嗟叹而後永歌者言先嗟叹则以嗟叹而唱之也後嗟叹则嗟叹而和之也彼以诗为主而诗者乐之始故以唱为序此以乐为主而乐者诗之终故以和为序非其不同意各有所主也终言子贡问乐盖题上事也与文王世子言周公践阼同义

山隂陆氏曰目下事也宜在子赣见师乙而问焉之上

金华邵氏曰歌之为义长其言之谓也方其人有所悦乎中则言之言不足以尽其悦故长言之至於长言不足而声嗟气叹嗟叹不足而手舞足蹈乐至於此盖有非歌之所能尽者故终之曰子贡问乐记者亦不能容言於其间犹曰可问而不可言也夫可问而不可言此岂羽龠干戚锺鼓管磬之谓乎中庸之终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与子贡问乐同意或者以为总结上文问乐之义非也

礼记集说卷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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