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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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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辨録辑要卷三十五 太仓陆世仪撰

史籍类

通书向以为未全之书今读其前二十卷首尾辞意连络其篇章次第俱有意非未全之书也二十一卷後似稍未连贯然意思亦俱一片如所引诸卦俱与图说意连属盖有得於图而以诸卦证之非泛说诸卦也虽有散逸似亦不多

西铭文字便有做作不似太极通书自然纯粹又精微又易简

周子曰文所以载道也苏子瞻曰文者贯道之器只一贯字载字便相去天壤此通与蔽之分

周子曰天下势而已矣一部廿一史只如此看去

读二程子书亲切莫如文集文集皆二程手笔煌煌着作平生尽见次则经解经解犹当日手笔也遗书次经解外书又次遗书盖遗书杂出门弟子手笔外书则并出外人也

问伊川语録中有茂叔穷禅客一语不知何解曰此必茂叔与禅客语曾穷诘之而禅客不能对故伊川述之学者闻之然不能悉记其语故止记此一语也当时周子之语必煞有不同惜乎风气初开时无学者不能悉记

朱子集中如大学中庸诗集传序资治通监序皆极大文字不可不读

宋世有几篇大文字皆数万言非有才力人不能作苏氏父子王荆公及朱子诸封事是也东坡文字颇为朱子所贬荆公遭际神宗力行新法卒至顚覆而不悟朱子封事皆切实易行而竟不得行可慨也夫

只皇极辨一篇便见朱子有功于书经不浅诸儒议论以皇训大以极训中是何等解

朱子语録中冠婚丧祭皆浅近切实可行所谓礼以时为大也伊川所论便太泥古如以尸为必当立影神为必不可用皆太拘

马一龙农说不特析理之精而文辞之妙亦几与灵枢素问同科矣格物之功至于如此亦农家之圣也

吕览审时任地辨土三篇眞精于农田之言无一语非实用而文字亦精絶考工以後仅见此矣

读海刚峰集无一句闲言语此眞躬行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者今之闻人一行不修而诗文累尺见之岂不可愧

刘诚意古文似胜宋景濓能见大意不诡随时俗为浮屠文皆有分寸此大家正派也景濓则多诡随矣文辞亦多潦倒拖沓处然诚意古文不多景濓则褎然成一大家盖诚意在元不得志入明朝又以功烈见景濓则居翰林天下之文皆归之此所以不得不推景濓也

宋景濓一代儒宗然其文大半为浮屠氏作自以为淹贯释典然而学术为不纯矣不特非孔孟之门墙抑亦倒韩欧之门户八大家一脉宋景濓决其防矣

治要録即治谱又参以诸家杂说而成书者向来亦颇喜此等书今观之觉得零碎委琐絶无一头脑处三代而下治天下多以条例此亦条例之类也才落条例便已举一漏万不成模様

文章之失其始于左氏乎漓上古道德之眞开後世浮华之渐辞达之旨于斯渐远矣

泾阳上王相国一书似乎太骤晓人者似不当如此也其文章亦似水晶少温润之气大抵此处须要至诚至诚则能动物矣不然程伯子所谓吾党激成恐不免也寤言寐言题目亦太奇奇则便有客气此亦学问未纯未大也然寤言中亦尽有说得着处

正嘉时讲学家多凭笔舌故昔人谓龙溪笔近溪舌今读泾阳劄记其澜翻倜傥明白透快不特二溪且直逼阳明矣虽然以视薛胡则就其澜翻倜傥明白透快处觉元气愈薄矣

庄渠周礼沿革极有好议论惜未成书

本草纲目眞穷理尽性之书直察到鸟兽草木性情无一不穷极其奥非圣人其孰能与于斯然有个一贯道理不过隂阳五行而已声色臭味不过就二五分别将去

素问书虽未必果出轩岐然非圣人不能作即其文字亦周秦以後人所未易及

黄帝岐伯皆托名也常怪古人有如此学问而不自显其名必托名于古圣何也盖世俗皆寻常人不如此则书不传古人亦欲传其书而已名之显不显非所计也

友人郁仪臣天性中和孝友与予交二十年如一日近更从事斯道反身有得则书之名省躬録予读之纯然不杂其间更多至言可味者如曰文胜质者德不进名过实者怨必及又曰福不可邀谦而获安祸不可避正始免辱又曰欲求此心之安先须识理之是皆有道君子之言世俗非无聪明文秀然使之执笔学作道理语则罅陋百出反之躬而无诸己也以此知学问非可剽窃然亦有数十年从事学问而不能道一语下笔辄非者岂天资固殊欤抑学问原非实有诸己也吾为之慨然

郁仪臣曰祸福无常有时守正而得福有时违正而得福守正得福者自安违正得福者自危有时守正而得祸有时违正而得祸守正得祸者无悔违正得祸者多悔此诚君子之言今之人未尝不云祸福无常而往往借祸福之言以文其鄙陋只是好义之心不胜其欲利之心耳如见肺肝亦何益哉

王周臣书屋中书警语二右曰事无了期丢过去予曰也看是甚麽事左曰心有动处放下来予曰也看是甚麽心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哀乐情也淫与伤则情之过者也由此观之则诗以言情喜怒哀乐无非诗过中失正则非三百之旨耳汉魏以後而有不失于温柔敦厚之旨者吾不敢以为非诗

雅与郑之分只是正与淫之别其要处只就志与辞观之而已有志辞俱雅者有志雅辞郑者有志郑辞雅者有志辞俱郑者志辞俱雅关雎鹿鸣清庙诸作是也志雅辞郑郑卫诸风之类是也若志郑辞雅及志辞俱郑则三百篇无之後世比比皆是矣然亦有辞郑而志雅者唐宋诸人讽刺诸作是也有志辞俱雅者渊明田园诸什子美北征诸篇是也谁谓删後必无诗哉

圣人以诗立经垂训教人缮性以平其躁而宣其滞故曰诗以道性情又曰温柔敦厚诗教也子曰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羣可以怨故学诗即学道惟知道者为能知诗此义不明辞人墨客以风云月露嬉笑怒骂为诗则诗徒为诲淫侮世之资耳古人亦何取于诗而为之故不知三百篇之旨者必不可以为诗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汉唐以後诗何啻千万然亦一言以蔽之曰思多邪而已

严沧浪以禅喻诗以理为诗障然则三百篇之诗禅乎理乎以为禅则非圣人删诗之本意以为理则沧浪且以为非诗矣此等议论而後人乃奉之以为金科玉律悲夫

沧浪又谓三百篇不可与诗等夫谓不可与诗等者谓三百篇为胜乎谓三百篇为非乎谓三百篇为非沧浪恐无此胆谓三百篇为胜则为诗者安可不追踪三百篇而岐而二之也总之诗自三百篇後陶渊明杜子美外无知诗者而沧浪又以声瞽之夫妄登坛坫使後人胥为声瞽可叹也

雅颂登歌音贵疏越语尚肃雍汉郊庙歌如练时日天马华烨烨之类创为三言长短参差则音节烦促非所谓希声矣辞句幽僻险怪则如梵呗巫觋非所谓肃雝大雅矣乃後世反以为高古转相仿傚至今不改辞人之无识如此

正乐乃圣人之事秦废先王之礼乐汉高又不事诗书鲁两生不肯应召而汉武乃以宦者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协律岂宦者之事乎官匪其人而以制乐乃创为新声诡调艰深隐语杂以敎坊方言演为乐府声辞相杂殊无意义且险僻幽怪竟如梵呪楚些岂特巴人下里至今耳食者诧为高奇仿其音借其目谓为古乐府体眞堪喷饭

诗以声为主而声又倚于辞辞简则音希然太简则反促辞舒则音缓然太舒则又靡曼风雅诸什皆四言声辞得中不疾不徐所以为雅三百篇後惟五言古为近汉始为三言比于促矣七言絶句其亦辞之舒者乎故唐乐府多取之律则声调为复歌行则已放长短句诗余则入于靡曼变而为曲调则靡曼之极矣总由辞句之长短中来也故声辞之雅当以四言五言为主

三百篇中亦有三言者如风之江有汜之子归周颂之於缉熙单厥心鲁颂之振振鹭鹭于飞是也其五七言句亦偶一二见然非其本然体格其本然体格只是四言

书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此千古圣贤说诗说乐之本也诗所以言志无志非诗也此一个志字须合着思无邪三字为妙若有邪便不是志今之诗俱无志即有佳者亦不过流连光景而已根本已非更说甚枝叶

诗言志何以曰歌永言盖诗者有韵之言有韵便可咏歌咏歌则其声长故曰歌永言声依永然人声无一定之凖或高或下或清或浊无法以齐一之则不和故圣人又制六律以为之节而被之金石此诗乐之原本也凡有韵者无不可歌凡可歌者无不可入乐故圣人删诗正乐只是正其诗之辞辞即所谓志也论语思无邪是言其辞乐而不淫亦是言其辞兴观羣怨亦是言其辞辞在则声在矣乃郑康成谓三百篇皆得声而得诗其余则得诗而不得声眞是说梦

朱晦庵尝欲取史传所载古歌谣韵语彚为一集以续诗而未果元人刘坦之用其意采汉魏以下乐府辞上媵三百谓为风雅翼愚谓采诗必拘乐府固非即槩取辞意之近古者以模仿三百亦叔敖优孟也晦庵曰凡诗之言善者可以感发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只胸中着思无邪三字便无诗不可续岂必拘拘然亦步亦趋徒为形似而已耶

语云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德礼者身之所由也故知其政乐者心之所好也故知其德今人所为诗亦是心声其所好在是其德在是矣诵其诗岂不可知其人耶

诗本性情关风化先王以诗观成古风敦朴故温厚和平後世辞人轻浮浅躁故其诗谑浪笑傲闻乐知德居然可见风俗日坏人心日薄何以为诗

记曰粗厉猛起奋末广贲之音作而民刚毅流辟邪散狄成涤滥之音作而民淫乱刚毅则非温柔之旨淫乱则非敦厚之义汉唐以後诗其能免于二者之失者谁乎然刚毅之失犹胜淫乱

汉魏人以情境为诗六朝人以辞彩为诗唐人以名利筌蹄为诗限声偶袭套格如今之八股时文时文不离经传而无禆于名理近体不离歌咏而无关于性情

古诗十九首不知谁氏之作观其辞气大约宦游失意而有感于友朋之诗其辞慷慨而藴藉哀怨不廹大有风人之意盖去古未远也

汉魏诗大抵非无因而作故读其诗犹可藉以论其人论其世至六朝及唐诗则无因而作者多矣无可借以论人论世故後来选诗者遂有气格声调诸名色亦不得不如是也

严沧浪谓诗有别趣非关理也天下岂有理外之趣乎若理外之趣则淫佚流荡而已矣何以为诗总之沧浪不识理字以理为呆板无趣之物故云然然则三百篇俱非俊物也此等语言何异毒药而至今学诗者家弦户诵岂惟沧浪不识理字天下人皆不识理字

四言如汉韦孟讽谏诗何必减三百论者以曹瞒短歌行方之此由之瑟也去风雅隔一层

左太冲曰诗者咏其所志也升高能赋者颂其所志也美物者贵依其本赞事者宜本其实玉巵无当虽宝弗用此论卓不可易汉魏而下仅闻此语

温柔敦厚四字诗家宗印不可易也今之为诗者风流嘲谑专反此四字此所谓轻薄也乌足贵乎

商周雅颂朝庙之歌象功昭德光扬盛美故能合洽神人格于上下垂典则为经制汉以後郊庙之歌但言鬼神祥瑞奇怪幽渺之谈无关典要至于朝享多采里巷讴谣如江南可采莲乌生十五子白头吟之类奏之金石被之管弦甚无谓也古乐干戚羽龠之舞後世易以鱼龙角觝之戱恣淫巧供欢笑先王美善之意于斯荡然矣

三百篇之诗亦多取里巷讴谣然古者公卿献诗耆艾备之而後王斟酌焉其敬且愼如此而声诗犹有滥者孔子取而删之如卫风诸淫诗皆载卫为狄所灭之因故存之以为鍳戒采莲白头吟之类岂亦有鍳戒之意耶至于子夜读曲等类尤为淫滥後人不知古人作诗本意但欲模彷音节不知何取于诗

汉郊祀等歌大抵彷楚辞九歌而变其体然九歌清远流丽汉歌烦促结濇九歌志在慕君而寓意于神故纒绵凄楚弥觉可诵汉歌专媚鬼神措辞恍忽读之意兴索然

诗文之道惟取雅正读六经可见易之旨远辞文筮辞也盘诰之佶屈告民之语杂方言也外此无不平正者三百篇诗何等平正而汉乐府乃为此怪僻之语辞赋家好奇吊诡耳食附会谓汉乐府郊祀等歌为絶唱转相祖述此不过不能解其辞而又不敢斥其非故反谬附为知音耳此与禅家不能为平正之语而故为隐语儒者不能解禅家之隐语又不敢斥其非而反赞叹希有谬附知音同为千古之蔽

古登歌不杂鼔吹示肃清也雅颂诗辞惟铺陈祖宗功德配天安民之意故登歌之时使人敬而听之不敢淆杂後世歌吹杂奏繁响急节非奏格无言之义实自汉乐府作之俑也

汉乐府出于唐山夫人及李延年之流故全不足法晋乐府出于傅玄曹毗张华王珣荀朂诸人多用四言故其诗尽有典则可追风雅者然祖宗本无功德可述更不如汉辞虽典则亦何足云

诗学本非二自汉制鼔吹铙歌等曲而乐与诗遂分岂知凡有韵之言可歌者无不可入乐乎唐李白蜀道难杜甫无家别等作歌行也而谓之乐府李白清平调王昌龄塞上吟七言絶也而亦谓之乐府则知凡诗皆可歌凡可歌者无不可入乐矣後人分诗乐为二作诗者又分乐府与诗为二不惟不知乐又岂足为知诗者乎

严沧浪高廷礼辈分唐诗为初中盛晩以为晩不如中中不如初盛此非笃论也凡诗只是随其人为盛衰耳有其人则有其诗无其人则无其诗如初唐推沈宋沈宋之为人何如者其诗亦殊无气骨中唐如韩愈白居易韦应物诗皆有识而藴藉得三百篇意旨岂反出沈宋下盛唐之妙全在李杜晩唐自是无人物称雄如李义山辈皆风流浪子耳赵畋韩偓稍胜然忧谗畏讥气已先怯何能为诗贤者如聂夷中张道古又困于下位即有诗何由传故不论人论世而论诗论诗又不论志而论辞总之不知诗者也

程伊川曰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如此闲言语道他则甚此言使今之诗家闻之未有不大笑者也然诗三百篇未有一句是闲言语识得此意方可读诗方可作诗如今之作诗者专以闲言语为主奈何笑伊川

初唐之风天下宗沈宋沈宋宗徐庾而实宗上官昭容有一陈子昂颇知作诗之旨而当时不知崇尚悲夫

一时浮华之盛莫甚初唐君臣宫府之间几无限制所以终有禄山之祸昔人称墙有茨诸篇为载卫为狄所灭之因此即是也

选诗必欲人与诗合诗与事合乃可入选不然诗虽佳皆伪言也

郑樵论乐府曰得诗而得声者列之三百篇谓之风雅颂得诗而不得声者则置之谓之逸诗今之乐府章句虽存声乐无用此欺人之论不通之甚者也夫声诗原自相合如今之词曲皆然未有曲淫而声正亦未有曲正而声淫者今以声词判而为二而归重于声此欺人于不可知而谬为要渺精微之说也昔宋时陈体仁亦有此论朱子非之有云诗之作本以言志而已方其诗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乐也以声依永以律和声则乐乃为诗而作非诗为乐而作其言最为原本

凡声皆可谱辞凡辞皆可入曲明于音律者皆知之非有要渺之旨其故为玄微皆儒者不知而妄言也

明道说诗只点缀地念过便令人意解此是明道善开发人处今读其解诗益知亲承之妙也

今人论诗多有以唐宋分优劣者见识抑何卑陋诗何有唐宋亦互有得失耳得三百篇之意者即为佳诗失三百篇之意者即为谬诗何论唐宋也但唐诗多写景宋诗多谈理所分者此耳然唐诗未尝不言理宋诗未尝不写景予意欲选唐人宋诗宋人唐诗以破当世之成见病未得暇也

邵尧夫击壤吟前无古後无今其意思直接三百篇特辞句间有率意者耳然其独造处直是不可及

尧夫诗胸次极妙直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使读之者如游羲皇以上作尧夫诗固未易读尧夫诗亦未易也

尧夫自序击壤録云:诗者情之所发也,情有二,谓身也、时也,身则一身之休戚,时则一时之否泰。仲尼删诗,十去其九,盖垂训之道善恶明着者存焉耳。近世诗人穷戚则职于怨憝,荣达则专于淫佚,身之休戚发于喜怒,时之否泰出于爱恶,不以天下大义为言,故大率溺于情好也。可谓极得论诗根本。今之诗人知此旨者,寡矣,又焉得谓之诗乎?

尧夫序云:所作不限声律,不沿爱恶,不立固必,不希名誉,如监之应形,如钟之应声。其或经道之余,因闲观时,因静照物,因时起志,因物寓言,因志发咏,因言成诗,因咏成声,因诗成音。是故哀而未尝伤,乐而未尝浮。呜呼,尧夫可谓善于自道者矣。

诗人自唐五百年至邵康节康节,至今又五百年,敢道无一人是豪杰,只为个个被沈约诗韵缚定。沈约韵是吴韵,本不合中原之声,一时作诗之家崇尚唐诗,遂并其韵而崇尚之。至洪武正韵出已经厘正,而犹不悟。则甚矣诗人之无识无胆也。康节起,直任天机纵横无碍,不但韵不得而拘,即从来诗体亦不得而拘,谓之风流人豪,岂不信然。

康节诗画吟云诗者人之志言者心之声不有风雅颂何由知功名不有赋比兴何由知废兴又曰既有虞舜歌岂无臯陶赓既有仲尼删岂无季札听必欲乐天下舍诗安足凭得吾之绪余自可致昇平他直把诗作际天际地一事岂止篇章辞句而已乎观此则康节作诗本领可知

唐人诗康节做得康节诗唐人做不得康节诗五言如浪雪暑犹在桥虹晴不收柳隔高城远花藏旧院深乾坤今岁月唐汉旧山川洗竹留新笋翻书得旧编七言如梅梢带雪微微折水脉连冰湱湱鸣烟树尽归秋色里人家常在水声中园林叶尽鸟未散道路风多人更稀行人莫动凭栏兴无限英雄浪白头此皆唐人佳诗也其他得意句五言如月到天心处风来水面时欲知花烂漫须是叶离披静里乾坤大闲中日月长若未通天地焉能了死生七言如事到悟来全偶尔天教闲处岂徒然天下有名难避世胸中无物漫居山美酒饮教微醉後好花看到半开时施为欲似千钧弩磨砺当如百链金全由学问中出唐人能道只字否至如乾坤观物先天冬至等吟有益学问打乖首尾等吟有益性情王公金帛一等十分等吟有关人心世道直举之不能尽

刘诚意诗无一语风云月露但忧时闵世之言极得古人诗言志之旨乐府辞尤妙可谓杜陵以後一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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