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集卷六十一九十九首

乙丑元日

好在屠苏酒，扶衰把一卮。家贫为寿略，历闰换年迟。荐庙须扶拜，题门强缀诗。惟

思买春困，熟睡过花时。

元日读易

伏羲三十余万岁，传者太山一毫芒。春秋虽自鲁麟绝，礼乐盖先秦火亡。孟轲财能道

封建，孔子已不言鸿荒。於虖易学幸未泯，安得名山处处藏。

自开岁阴雨连日未止

江云漠漠雨昏昏，归老山阴学灌园。十里羊肠仅通路，三家铛脚自成村。应时睯饣乇聊

从俗，耐久钟馗俨在门。近县传闻颇多盗，呼儿插棘补颓垣。

枯菊二首

翠羽金钱梦已阑，空余残蕊抱枝干。纷纷轻薄随流水，黄与姚花一样看。

又

积雪严霜转眼空，春回无处不春风。欲知造物无穷妙，但看萱根与菊丛。

村舍杂兴五首

冉冉年华速，昏昏睡思浓。废书心自愧，谢病客能容。雨急钟微度，溪湍碓自舂。可

怜灯下影，随处伴衰慵。

又

坚卧非由病，端居不是斋。世情元自薄，人事固多乖。晨饭炊稊米，宵行点豆瞜。昔

人言可用，第一忌安排。

又

白首返吾乡，功名罢激昂。扫除魔眷属，砭熨病膏肓。老圃勤供菜，蛮童解炷香。黄

昏那用问，且喜日舒长。

又

粥罢重投枕，灯残起读书。闭门常自得，作计更谁如。箭茁白於玉，棕花长比鱼。盘

飧有此味，勿怪食无余。

又

游宦风波恶，还家日月长。厌烦思病忘，避俗欲阳狂。绝意功名会，收身翰墨场。著

书吾岂敢，尚可述农桑。

夜兴

穷巷行人绝，高城漏鼓稀。剧谈频翦烛，久坐旋更衣。饥鼠冲人过，啼鸦冒夜飞。客

归吾未睡，孤影自相依。

示邻曲

北陌东迁好弟兄，耄年幸复主齐盟。同尝春韭秋菘味，共听朝猿夜鹤声。百世不忘耕

稼业，一壶时叙里闾情。诸孙识字吾真足，安用鹏抟九万程。

梦中作

华山敷水本闲人，一念无端堕世尘。八十余年多少事，药炉丹灶尚如新。

春雨

倚阑正尔受斜阳，细雨霏霏渡野塘。本为柳枝留浅色，却教梅蕊洗幽香。小沾蝶粉初

何惜，暂涩莺声亦未妨。造物无心宁遍物，凭谁闲与问东皇。

草堂

幸有湖边旧草堂，敢烦地主筑林塘。漉残醅瓮葛巾湿，插遍野梅纱帽香。风紧春寒那

可敌，身闲昼漏不胜长。浩歌陌上君无怪，世谱推原自楚狂。

道室

筮遇风山第六爻，翛然尽谢俗间交。谋生旧买云三顷，托宿新分鹤半巢。露下丹芽生

药垄，月明金粉落松梢。眉间喜动君知否，借得丹经手自抄。

旅次有赠

黄鹤楼前逢剑客，青衣江口见诗人。天涯莫起漂零感，物外终为自在身。卖马求船虽

少日，阻风中酒动兼旬。中原早晚胡尘静，缑月嵩云要卜邻。

杂感五首以不爱入州府为韵

莘渭二老人，耕钓俱白首。功烈在人间，如天有北斗。方其未遇时，自处固不苟。夫

岂邀虚名，欲眩千载后。降及秦汉王，望古犹培塿。犹能守所闻，外物不得诱。君看鲁二

生，亦岂圣人偶。凛然诸儒间，人可我独不。

又

山栖天与癖，酒复甚所爱。虽云惭黄绮，亦慕嵇阮辈。失脚落人间，二事略皆废。晚

归卧云壑，谓此在券内。如何疾屡作，大与初意背。好山虽在眼，动步辄有碍。酒戒复坚

持，如堤忧蚁溃。何以遣余年，闭户淡煮菜。

又

鸴鸠抢榆枋，枯鱼过河泣。鹏鲲九万里，此岂汝所及。丈夫志古人，绝世而独立。远

游马蹄穿，高卧剑锋涩。其初所抱负，固自高嶪岌。安能与儿曹，俛首就维絷。君看折腰

趋，孰若举手揖。芝老尚可餐，修门戒轻入。

又

洚水初平时，草木充九州。禽兽孳育繁，与人为敌雠。于时圣人作，日夜为民忧。思

有以胜之，食肉而服裘。然后人奠居，禾黍岁有秋。岂知千载后，戕杀无时休。一食刀几

赤，百味供膳羞。豪侈方相夸，哀哉非始谋。

又

我年甫三十，出身事明主。狂愚斥不用，晚辟征西府。蹭蹬过锦城，邂逅客严武。十

年醉郫筒，阳狂颇自许。青城访隐翁，西市买幽圃。如何复不遂，归听镜湖雨。结庐三间

茅，泛宅一枝橹。天真傥可全，吾其老烟浦。

自咏绝句八首

双鬓萧条失故青，躬耕犹得养余龄。明时恩大无由报，欲为乡邻讲孝经。

又

深村人有结绳风，晚岁身为带索翁。啜粥茹蔬茅屋底，谁知也过百年中。

又

不沦鬼录不登仙，游戏杯觞近百年。小市跨驴寒日里，任教人作画图传。

又

逆旅门前拨不开，先生醉策蹇驴来。未言乞得囊中药，一见童颜且压灾。

又

远游索手不卖粮，薪米临时取道傍。今日清明行亦好，经旬风雨住何妨。

又

一条纸被平生足，半碗藜羹百味全。放下元来总无事，鸡鸣犬吠送残年。

又

平生宁独爱吾卢，何处茅檐不可居。昼阙僮奴停接客，夜无膏火罢观书。

又

睡著何曾厌夜长，老人少睡坐何伤。无灯无火春寒恶，破絮粗毡即道场。

风月吟

去日如驰衰有验，万事惟当就收敛。可怜未与酒相忘，风月婆娑犹不厌。有时清夜行

中庭，幅巾藜杖影立令竮。松风十里吹残梦，萝月三更照半醒。河倾鸡唱吟未已，爽透发根

清入齿。晨光底事不贷人，辘轳汲水啼鸦起。

年光

无赖年光逐水流，人间随处送悠悠。千帆落浦湘天晚，孤笛吟风鄠县秋。小市莺花时

痛饮，故宫禾黍亦闲愁。久留只恐惊凡目，又向西凉上酒楼。

龟堂

莫笑龟堂陋，生涯实有余。春寒拥重褐，晨饭富藏蔬。薄技雕虫尔，虚名画饼如。见

时论语在，敢负此心初。

春晴

春如人易老，愁与漏俱长。酒著多思睡，花熏直欲狂。新晴乾蝶翅，微暖滑莺吭。谁

见龟堂叟，搘藤送夕阳。

闭门二首

残发凋零不满巾，闭门聊得养天真。恐伤药草停除地，为惜松槎禁伐薪。独木架成新

略彴，一峰买得小嶙峋。萧然便觉浑无事，谈笑时时过近邻。

又

衰疾厌厌不易医，闭门惟与睡相宜。狂曾忤物慵迎客，瘦不胜衣悔作诗。数简隐书忘

世味，半瓯春茗过花时。寂寥终岁君无诮，正是幽居一段奇。

有所感

世事真成风马牛，细思愈觉此生浮。旧交散后知心少，行路难来出户愁。气节陵夷谁

独立，文章衰坏正横流。鲁中狂士今安有，泪尽朱云草满丘。

八十一吟

八十古云耄，吾今不啻过。山程两芒，水宿一渔蓑。鸡唱刘琨舞，牛疲宁戚歌。春

寒欺短褐，将奈此翁何。

高吟

食少支撑惟恃粥，力衰举动辄须人。谁知造物犹遗漏，拥鼻高吟又一春。

湖上作

耳目聪明手足轻，应酬幽事未忘情。百年日向渔樵过，千里云从几席生。樽酒每招邻

父共，图书时与小儿评。但余烟水无俦侣，堪笑沙鸥欲抗衡。

赏花

湖上花光何处寻，朱朱白白自成林。衰翁何预伤春事，闲客犹怀爱物心。欲堕每愁风

骤起，正开却要日微阴。兰亭禹庙平生事，一榼芳醪莫厌深。

园庐

天假残年使荷钅且，白头父子守园庐。四朝曾遇千龄会，七世相传一束书。物理从来多

倚伏，人情莫遣得亲疏。功名自有英雄了，吾辈惟当忆遂初。

乍晴行西村

堤树丛祠北，烟村古埭南。买鱼论木盎，挑荠满荆篮。积潦经旬月，晴光见二三。农

功殊可念，保麦复祈蚕。

书叹

尘甑炊畬粟，羸僮策蹇驴。自从行卷日，直至挂冠余。揣分元知止，求官实抱虚。园

蔬幸无恙，父子日携锄。

新制小冠二首

浅醉微吟独倚阑，轻云淡月不多寒。悠然顾影成清啸，新制栟榈二寸冠。

又

栟榈冠子轻宜发，纟束布单衣爽辟尘。纵不能诗亦堪画，年余八十水云身。

书逆旅壁

市远过三里，店孤无四邻。窄才容一客，久或住经旬。病妪求风药，樵儿馈爨薪。人

情愈谙熟，来往不辞频。

倚楼二首

曲曲阑干缥缈间，哦诗本欲破除闲。无端又起天涯感，淡墨生绡数点山。

又

楼上凭阑小立时，淡烟漠漠雨丝丝。年光日日有佳处，不解春寒偏入诗。

小雨

小雨明复暗，余寒去又来。新苔缘砌上，残杏过篱开。垂老身余几，逢春心尚孩。江

天近寒食，林外过轻雷。

书叹

无能自号痴顽老，尚健人惊矍铄翁。未向松根藏病骨，尚寻花底醉春风。翩翩孤影如

归鹤，冉冉流年付断蓬。曾谒高皇识隆准，伤心无复一人同。

迁鸡栅歌

乌鸡买来逾岁年，庭中赤帻何昂然。吾孙初生畏晨唱，家人共议欲汝捐。鸟穷必啄奴

岂惮，鸡卖将烹吾所怜。贵人贱畜虽古训，物理宁不思两全。旧栖况亦苦沮洳，新栅幸可

图完坚。东园稍去房奥远，挟雌将雏从此迁。竹箪朝暮有余粒，瓦缶亦自盛清泉。喈喈风

雨守汝职，腷膊勿恤惊吾眠。

春兴

暖霭催桑眼，晴光长草心。沙平看卧犊，密叶听鸣禽。买酒贫为祟，登山病不禁。终

年惟一褐，扪虱又春深。

小园

萧散遗尘事，栽培得小园。土松花意活，林暖鸟言繁。飧酪供晨钵，菹芹荐晚樽。余

年君莫问，送老向孤村。

二月晦日夜梦欲卜居近邑道遇老父告以不利欣然从之

梦中行卜居，道遇白髯叟。一面出苦言，戒我弃勿取。人之生实难，失脚堕虎口。我

深感其言，解衣奉杯酒。岂知立谈间，得此直谅友。起坐心茫然，天阔楼挂斗。

新晴

苦雨几终月，新晴喜夕阳。扶行呼稚子，随意下茅堂。草茂知獐健，巢新觉燕忙。兴

阑归亦好，袖手独焚香。

病中作

苦雨侵衰骨，余寒著弊裘。病多辞社饮，贫甚辍春游。日日亲蔬圃，时时弄钓舟。回

头语造物，与子两无求。

示子遹

敢恨吾生后圣贤，六经虽缺尚成编。本来尧舜身亲见，孰谓丘轲道不传。妙理岂求逢

腋外，淳风宁在结绳前。此身未死还堪勉，更伴吾儿学数年。

穷居

羸病无时已，穷居只自悲。巾偏非雨垫，衣弊岂尘缁。米尽时炊稗，樽空惯啜漓。逐

贫虽有赋，乞食未成诗。

春晚自近村归

山阴道上柳如丝，策蹇悠悠信所之。曲水已过修禊集，余寒不减试灯时。贫犹自力常

谋醉，病不能闲日赋诗。谁道茅檐苦幽独，一钩新月是相知。

开孙满月

夜梦奇童拜且言，今乃幸得生高门。梦后一日得开孙，虎儿堕地百兽奔。未论头角与

眉宇，但听啼声谁敢侮。就令长大未必奇，亦作人间孔文举。

小筑

西郊小筑临烟汀，南山秀色入窗棂。朝钟暮鼓在何许，乃是会稽山阴之兰亭。堂中老

人白须鬓，手扶藤杖垂九龄。客来不语坐至夕，往者绝物今忘形。墙隅老鸡新树栅，长号

催上东方星。老人亦起穿两屦，岩泉漱齿读黄庭。

春晚叹

一风已快晴，微云复成雨。盛丽女郎花，坐看委泥土。蜂房蜜已熟，科斗生两股。堂

堂一年春，结束听杜宇。老夫久卧疾，乃复健如许。便当裹米粣，醉烂作端午。

鸱鸦

翩然一鸦升，倏尔一鸱下。非惟饱残余，亦可免弹射。巡檐攫脯脩，入舍掠脍炙。嗟

汝无盈厌，坐是取驱吓。物情贵能改，一眚亦可贳。并语黄雀群，勿轻败吾稼。

舍东四咏

疏篱

数掩围柴荆，王维画不成。尤怜月中影，特地起诗情。

松棚

松棚寻丈地，客至共开颜。堪笑杜陵老，坐思千万间。

盆池

寒溜初通后，新荷未长时。谁持大圜镜，为我照须眉。

小径

环遶无十步，捷行财半之。安西九千里，自有著鞭时。

示元敏

学贵身行道，儒当世守经。心心慕绳检，字字讲声形。吾已鬓眉白，汝方衿佩青。良

时不可失，苦语直须听。

暮春四首

掠面微风吹宿酲，送春空有不胜情。风烟老尽王孙草，时听桑间小妇声。

又

辛夷海棠俱作尘，鮆鱼莼菜亦尝新。一声布谷便无说，红药虽开不属春。

又

市桥岸下泛湖舟，雕槛疏帘半上钩。春事几何君惜醉，明朝赤帜插谯楼。

又

祓除已过暮春初，彩舫相衔十里余。浮蜡喜尝新店酒，流尘闲拂坏垣书。

书感

楚些难招去乾魂，正令舌在向谁论。中分白日归欹枕，全付青春与杜门。凛凛咥人愁

履虎，区区染指畏尝鼋。残年誓报嗟何有，虚负明时养老恩。

晨起出南堂

晓枕华胥谁唤回，下堂拽杖一悠哉。啼鸦已逐晨光起，飞鹭初冲宿霭来。石路少行生

蔓草，柴扉多闭长莓苔。身闲亦未全无事，检校幽花几树开。

春晚小饮

病卧虚斋一味慵，今年春事又成空。箨龙奋迅风雷际，木笔凋零雾雨中。平野草深黄

犊健，断溪水长画船通。小儿偶得官楼酒，鲎醢鱼酋乾一醉同。

残春二首

江鮆堆盘粔籹香，山家节物亦穷忙。桑间葚紫蚕齐老，水面秧青麦半黄。语燕似催春

事去，游丝不似客愁长。乡村年少那知此，处处喧呼蹴鞠场。

又

过了清明日愈迟，年华不复在辛夷。谁知绿叶阴成处，正是青天露坐时。茂草满庭喧

鼓吹，嫩汤出鼎试枪旗。衰翁敢作明年计，剩与东君惜语离。

闻山步有虎

茆屋穿漏雨送春，村路断绝虎咥人。采桑锄麦皆结伴，儿童出门翁媪嗔。

久雨初霁

两月涔涔雨不休，今年春尽尚重裘。水深草茂群蛙怒，日出风和宿麦秋。陂坏堤防谁

与筑，市遥盐酪绝难求。农家辛苦寻常事，卖剑方当更买牛。

初夏幽居杂赋七首

雨霁逢初夏，胡床荫绿槐。半酣方嵬峨，假寐忽咳台。小穗闲簪麦，微酸细嚼梅。衰

翁不禁老，更著物华催。

又

过尽一春雨，园林气少和。偶然扶楖栗，复尔坐盘陀。小草数行字，残花一曲歌。公

卿非傲汝，无奈爱闲何。

又

水际闲将鹤，林间独拥琴。披丛采香草，映树看珍禽。正使居无屋，犹胜突不黔。过

春差觉健，处处得幽寻。

又

篱落鱼池北，房栊道院东。水纹藤坐榻，山字素屏风。采药松冈近，投竿荻浦通。悠

然搔短发，心事寄冥鸿。

又

曲曲羊肠径，疏疏麂眼篱。渴蜂窥砚水，狂蝶入书帷。一枕轻安梦，数联萧散诗。余

生已过足，不必到期颐。

又

辟地翦蓬蒿，何曾叹作劳。药名寻本草，兰族验离骚。北涧穿篱过，南山出屋高。回

头看富贵，何啻一秋毫。

又

修名宁复冀，余日苦无多。已叹堂堂去，将如寂寂何。编篱护香草，埋盎贮清波。儿

戏君无笑，相从且浩歌。

雨

家近蓬莱白玉京，草堂登望不胜清。初惊野色昏昏至，已见波纹细细生。残醉顿消迎

乱点，微吟渐苦入寒声。只愁今夕虚檐滴，又对清灯梦不成。

自闵

主人元是客，儒士却成僧。垂老贫如昔，经春醉未曾。褰衣身伛偻，顾影发鬅鬠。忽

忆东冈路，扪萝试一登。

蔬食

墙阴春荠老，笋蕨正登盘。野饣盍元无妇，村醅不属官。何由取熊掌，幸免买猪肝。犹

胜烦秦相，绨袍闵一寒。

读阮籍传

天生父子立君臣，万世宁容乱大伦。籍辈可诛无复议，礼非为我为何人。

杜宇行

去年杜宇号阡陌，家家聚首忧蚕麦。岂惟比屋衣食忧，县家亦负催科责。今年略不闻

杜宇，蚕收麦熟人歌舞。岂惟襦新汤饼宽，邻里相约先输官。

捕虎行

山村牧童遭虎噬，血肉俱尽余双髻。家人行哭觅遗骨，道路闻之俱掩涕。州家督尉宿

山中，已淬药箭攒长弓。明朝得虎彻槛阱，缫丝捣歌年丰。

遣兴

前岁峨冠领石渠，即今山市醉骑驴。目衰书卷研求懒，心弱诗章锻炼疏。风雨吾庐嗟

独破，齑盐每食叹无余。灯前却有欣然处，稚子谈经屡起予。

三齿堕歌

一叶落知天下秋，三齿堕矣吾生休。诗人未脱纨衤夸态，尚乐华屋悲山丘。蓼花荻叶可

以解我忧，鸬鹚白鹭可以从我游。君看貂蝉与兜鍪，等为岑岑压我头。岂知石阑干下买箬

笠，一棹飘然烟雨舟。不须强预家国忧，亦莫妄陈帷幄筹。功名富贵两悠悠，惟有杜宇可

与谋。

龟堂初暑

沦漪一曲绕茅堂，葛帔纱巾喜日长。多事林鸠管晴雨，依人海燕度炎凉。深枝著子累

累熟，幽草开花冉冉香。安得此时江海上，与君袖手看人忙。

衰叹

十年三堕齿，久矣叹吾衰。亹亹循天理，兢兢到死时。穷空颜子巷，勤苦董生帷。道

远余生趣，常忧日影移。

初夏闲步村落间

薄云韬日不成晴，野水通池渐欲平。绿叶忽低知鸟立，青萍微动觉鱼行。醉游放荡初

何适，睡起逍遥未易名。忽遇湖边隐君子，相携一笑慰余生。

夜兴

鬓毛饱受雪霜侵，一褐萧条寄故林。檐雨滴回羁枕梦，城笳唤起塞垣心。平生耻露囊

中颖，垂老甘同爨下琴。灯烬欲残看瘦影，不妨袖手坐愔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