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集卷四十二一百首

己未冬至

老人畏添岁，每叹时序速。今朝阳始生，在易得来复。扶衰奉先祭，拜起赖童仆。儿

曹亦寿我，鱼兔随事足。欢言为一醉，家酿及新熟。占年当得稔，喜笑动邻曲。冀从宿麦

始，载重车折轴。明年秋社时，处处餍酒肉。

冬至夜坐作短歌

一阳萌生从此日，老人坚坐午达夕。浑浑上溯河流黄，赫赫内视神珠赤。爱如婴儿未

离乳，危若游丝袅千尺。君不见宣房塞河百万人，一旦横流由蚁隙。

新裁短褐接客以代戎服或以为慢戏作

世事巧相逢，残年幸许归。虽云裁兔褐，不拟出渔扉。拂石襟灵爽，搘筇气力微。朝

衣犹挂却，况遣著戎衣。

冬夜

多病睡眠少，长闲怀抱清。昏灯照残梦，寒漏下高城。落月澹将没，栖禽静复惊。谁

言冬夜永，辗转已窗明。

书感

壮岁功名妄自期，晚途流落鬓成丝。临风画角晓三弄，酿雪野云寒四垂。金锁甲思酣

战地，皂貂裘记远游时。此心炯炯空添泪，青史它年未必知。

书意

颔霜久矣不胜耘，残发今年白十分。忧国虽忘嫠妇纬，爱君敢进野人芹。床头酒滴空

阶雨，炉面香横出岫云。已向人间齐物我，不教惊起白鸥群。

试茶

强饭年来幸未衰，睡魔百万要支持。难从陆羽毁茶论，宁和陶潜止酒诗。乳井帘泉方

遍试，柘罗铜碾雅相宜。山僧剥啄知谁报，正是松风欲动时。

对酒怀丹阳成都故人

劳生常羡髑髅乐，死时却悔生时错。花前有酒不肯狂，回首朱颜已非昨。君看古来贤

达人，终日饮酒全其真。世间万事竟何有，金樽翠杓差关身。放翁少日无凡客，飞觞纵乐

皆豪杰。清歌一曲梁尘起，腰鼓百面春雷发。故人仙去蓬莱宫，鸾丝凤竹醉春风。石帆山

下孤舟雪，一段清愁付此翁。

三山卜居三十有四年矣老身七十有五儿辈

亦颇宦学未为非吉也偶作五字示诸儿

买地不占龟，心知百世宜。西邻梅福隐，南望项王祠。庵小偷僧样，陂长按古规。保

家无异法，一念勿萌欺。

村兴

身老交情见，孙生口数添。园丁上牛米，村婢博蚕盐。籹粔堆盘白，饣长饣皇出釜甜。闭

门君勿诮，衰病正相兼。

枕上

迢递孤村夜，凄凉半篆香。怀人悲梦短，听雨怯更长。有术乾盘汞，无方扫鬓霜。高

吟拟排闷，吟罢更伥伥。

得建业倅郑觉民书言虏乱自淮以北民苦征调皆望王师之至

邦命中兴汉，天心大讨曹。风云助开泰，河渭荡腥臊。日避挥戈勇，山齐积甲高。煌

煌祖宗业，只在驭群豪。

雨夜读书

农家冬少事，无地肆吾勤。急雨生新健，陈编寄一欣。高风感莘渭，善治仰华勋。老

死今朝夕，何由诵所闻。

梦中作

长堤行尽古河濆，小市人稀雾雨昏。枥马垂头齿菅草，驿门移路避槐根。断碑零落苔

俱遍，漏壁微茫字半存。催唤厨人燎狐兔，强排旅思举清樽。

题传神

雪鬓萧然两颊红，人间随处见神通。半醒半醉常终日，非士非农一老翁。枥骥虽存千

里志，云鹏已息九天风。巉巉骨法吾能相，难著凌烟剑佩中。

纪怀

未斸要离冢畔云，侩牛得食寄乡枌。修身本欲善吾死，临事岂忘尊所闻。时序管宁亲

馈奠，江山庞老上丘坟。饰巾家箦从来事，万种悠悠莫苦分。

新作柴门戏书

虽设常关果是么，开门终日有谁过。从来不省多车辙，此际真宜置爵罗。尚许渔樵时

剥啄，偶逢风月亦婆娑。炎炎炙手须臾事，也比柴荆较几何。

炊饭

米分斋钵供，薪拾堕巢枝。偶尔成幽事，欣然慰午饥。炊时珠泻甑，尝处雪翻匙。欲

作明朝计，还须卖漉篱。

爱闲

今日先生病体轻，爱闲犹有旧心情。帖看贞观行间印，琴记中郎爨下声。衣焙温温香

欲透，雪檐滴滴日初晴。客来一笑明窗底，枉道为农事耦耕。

与子聿读经因书小诗示之

经中固多趣，我老未能忘。似获连城璧，如倾九酝觞。信能明孔氏，何暇傲羲皇。努

力晨昏事，躬行味始长。

登东山

老惯人间岁月催，强扶衰病上崔嵬。生为柱国细事尔，死画云台何有哉。熟计提军出

青海，未如唤客倒金罍。明朝日出春风动，更看晴天万里开。

己未岁暮

七十六年将到时，龙锺犹复强支持。寒灯照影始知瘦，薄酒作酲方觉衰。春日尚能持

冷面，花时未碍插繁枝。痴顽应有傍观笑，自课园丁补槿篱。

冬夜读书示子聿八首

宦途至老无余俸，贫悴还如筮仕初。赖有一筹胜富贵，小儿读遍旧藏书。

又

易经独不遭秦火，字字皆如见圣人。汝始弱龄吾已耄，要当致力各终身。

又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又

简断编残字欲无，吾儿不负乃翁书。绝胜锁向朱门里，整整牙签饱蠹鱼。

又

圣师虽远有遗经，万世犹传旧典刑。白首自怜心未死，夜窗风雪一灯青。

又

残雪初消荠满园，糁羹珍美胜羔豚。吾曹舌本能知此，古学工夫始可言。

又

读书万卷不谋食，脱粟在傍书在前。要识从来会心处，曲肱饮水亦欣然。

又

世间万事有乘除，自笑羸然七十余。布被藜羹缘未尽，闭门更读数年书。

幽兴

午倦便高枕，朝饥美小飧。时穿幽圃屐，常掩小庵门。溪忆鸥盟约，花迷蝶梦魂。余

生犹几许，万事付乾坤。

寓叹

眼底谁为耐久朋，倚肩按膝一乌藤。虚名但可欺横目，薄俗何时复结绳。浮世百年悲

冉冉，闲身万事付腾腾。年来更叹龙锺甚，欲探梅花病不能。

梦题驿壁

半生征袖厌风埃，又向关门把酒杯。车辙自随芳草远，岁华无奈夕阳催。驿前历历堠

双只，陌上悠悠人去来。不为途穷身易老，百年回首总堪哀。

新春

柳淡春初破，梅寒瘦不禁。羁愁醉后减，睡思雨中深。闲试新收砚，重寻久废琴。何

时见朋旧，细话别来心。

庚申元日口号六首

数行晴日照青鸳，春入屠苏潋滟樽。儿报山僧留刺去，未为无客到吾门。

又

黄五丈裁衫稳，黑黍三升作饭香。造物要教无愧怍，一身温饱出耕桑。

又

南陌东阡自在身，耄年喜见岁华新。洛中九老非吾侣，且作山阴十老人。

又

晚涂初入长生运，新岁仍当大有年。剩与乡邻同觅醉，市楼酒贱不论钱。

又

去年迎客已蹒跚，今岁人扶出亦难。堪笑此翁衰到底，重裘絮帽尚言寒。

又

仁和馆外列鹓行，忆送龙舟幸建康。舍北老人同甲子，相逢挥泪说高皇。

视东皋归

抱耒新湖葑，烧畬古庙壖。宦游悲肮脏，归卧困沉绵。日隐啼鸦戍，舟回落雁天。衰

残知迫死，不忍负青编。

晚步舍东

遇兴穿丛竹，寻香折野梅。暮天寒欲雪，幽径绿生苔。栖雀争枝噪，归牛并堑来。高

城角声动，不尽古今哀。

人日东园

岁首未入春，风气已稍和。我睡意慵起，如此鸣禽何。驾言之东园，落梅亦已多。江

南无坚冰，绿池生微波。挹彼蒲萄醅，酌我鹦鹉螺。虽无丝与竹，倚树自高歌。矫首东南

望，稽山郁嵯峨。儿曹幸力穑，老子得婆娑。

逆旅行

古者谓死为归人，此身未死均是客。家为逆旅身在途，久寓遽归初不择。逆旅相看随

薄厚，非意相干宁足责。世间何处无溪山，得酒尽醉当堕帻。傍观嘲诮亦其宜，东海定非

蠡可测。

小雨初霁

归来偶似老渊明，消渴谁怜病长卿。小雨染成芳草色，好风吹断画檐声。剪灯院落晨

犹冷，卖酒楼台晚旋晴。莫道此翁游兴懒，兰亭禹寺已关情。

独夜

村落泥淹雪，虚檐水结冰。长征荷戈客，暂到放包僧。妖服鸟鸣高树，饥鼯触暗灯。谁

能问良苦，衰病正相乘。

忍穷

短褐财遮骭，孤烟仅续炊。久穷方有味，古语不吾欺。坚坐忘昏旦，残年迫耄期。尚

余书满屋，手校付吾儿。

开岁半月湖村梅开无余偶得五诗以烟湿落梅村为韵

断岸通别浦，孤舟入春烟。与梅本无期，忽到醉眼边。折花插纱帽，花重觉帽偏。居

人空巷看，疑是湖中仙。

又

我来梅花村，倚杖久伫立。惜哉风雨余，零落绿苔湿。往年赋诗人，去袂不可执。明

朝梅亦空，感旧百忧集。

又

梅花如高人，妙在一丘壑。林逋语虽工，竟未脱缠缚。乃知尤物侧，天下无杰作。老

我怀不纾，樽前几开落。

又

斗柄忽东指，开尽湖边梅。伟观天下无，四顾雪千堆。时至当敛退，勿受晓角催。安

知桃李辈，于子无嫌猜。

又

昨日春已来，盎盎满江村。落梅亦多情，点点浮清樽。语离聊一醉，不恨村酒浑。人

生共如此，已矣两忘言。

老病

湖上归耕一病翁，此心非复少年同。读书初恨岁时速，闻道始知身世空。匠石不能材

社栎，弋人何意慕冥鸿。新春愈觉支离甚，又付生涯药裹中。

三二年来夜梦每过吾庐之西一士

友家观书饮酒方梦时亦自知其为梦也二首

西邻好友工谈笑，每见明知是梦中。樽酒不空书满架，何时真得与君同。

又

清言亹亹岸纶巾，久矣吾游无若人。自怪梦中来往熟，抱琴携酒过西邻。

上元雨

城中酒垆千百所，不忧不售惟忧雨。今年上元灯满城，曲巷深坊闹歌舞。天公不借一

日晴，风吹灯死雨如倾。家家移床避屋漏，不闻人声闻屐声。

杂兴二首

造物乘除理固然，许将穷悴博顽坚。骥衰伏枥心千里，龟冷搘床寿百年。好事时供沽

酒费，拥途争笑插花颠。渔村宿愿虽偿尽，犹恨僧房欠昼眠。

又

散发林间万事轻，梦魂安稳气和平。只知秋菊有佳色，那问荒鸡非恶声。达士招呼同

啸傲，福人分付与功名。一篇说尽逍遥理，始信蒙庄是达生。

初春书喜

我生本痴绝，万事不系怀。一朝蜕形去，岂问弃与薶。游宦三十年，所向无一谐。偶

然有天幸，自退非人排。黄纸如鸦字，君恩赐残骸。剡溪回雪舫，云门散青革奚。两犊掀春

泥，一钵随午斋。更当拥布被，高枕听鸣蛙。

幽居无一事戏作

长须仅有玉川奴，秃尾犹无漫汉驴。万事已随春枕断，故人何啻晓星疏。出乘微雨钅且

畬粟，归傍荒畦撷野蔬。一字不看方睡美，任人搜去帐中书。

赠道流

烟云深处作生涯，回首人间岁月赊。留得朱颜凭绿酒，扫空白发赖丹砂。七弦指下泠

泠久，双袖风中猎猎斜。他日相寻不知处，会从渔父问桃花。

病中作

床席呻吟里，衡茅隐约中。空兴年往叹，未著日新功。世远言犹在，身危道岂穷。但

能无愧怍，天地本来公。

病愈偶书

枯蓬万里寄飘风，晚落江头号放翁。冉冉流年秋镜里，悠悠残梦晓笳中。扫除药裹病

良已，弃置酒杯愁自空。闲处固应容老子，卧看年少起新丰。

小圃独酌

少时裘马竞豪华，岂料今为老圃家。数点霏微社公雨，两丛闲淡女郎花。诗成枕上常

难记，酒满街头却易赊。自笑迩来能用短，只将独醉作生涯。

饭罢戏示邻曲

今日山翁自治厨，嘉肴不似出贫居。白鹅肉美加椒后，锦雉羹香下豉初。箭茁脆甘欺

雪菌，蕨芽珍嫩压春蔬。平生责望天公浅，扪腹便便已有余。

春日六首

开尽梅花柳渐青，东风又满会稽城。放翁晨起有佳思，娅姹林莺初试声。

又

方池潋潋碧波平，曲径纤纤细草生。席地幙天君但醉，苦无多日是清明。

又

桃花轻薄柳花狂，蛱蝶翩翩燕子忙。惟有龟堂无一事，闭门白日不胜长。

又

巷口东风吹酒旗，老人也惜早春时。雨来三日泥没踝，过尽梅花浑不知。

又

雪山万叠看不厌，雪尽山青又一奇。今代江南无画手，矮笺移入放翁诗。

又

怕见公卿懒入城，野桥孤店跨驴行。天公遣足看山愿，白尽髭须却眼明。

新晴野步

吹尽浮云旋作晴，郊原高下水纵横。烟芜漫漫如添色，谷鸟关关已变声。

迨酒贱时须痛饮，得人扶处尽闲行。隔湖遥指兰亭路，邻叟追随羡眼明。

湖上作二首

鹅儿泾口晓山横，蜻蜓港头春水生。兰亭之北是茶市，柯桥以西多橹声。

又

东泾西泾花极望，红云照波锦裹山。路似掌平身自倦，酒如土贱箧常悭。

夜行过一大姓家值其乐饮戏作

村豪聚饮自相欢，灯火歌呼闹夜阑。醉饱要胜饥欲死，看渠也复面团团。

枕上作二首

水涨池新满，山寒屋尽低。愁多憎夜雨，睡少喜晨鸡。社肉初分胙，春芜已再犁，明

朝寻父老，不怕蹋街泥，

又

山雨萧萧过。沙泉咽咽流，梦中无远道。醉里失孤愁，贫卖相如骑。寒思季子裘，儿

童报新霁。裹饭出闲游，

凄凄行

凄凄重凄凄。恻恻复恻恻，我愧师旷傍。人谁子思侧，兴邦在人材。岩穴当物色，如

何清庙器。老死山南北，小儒虽微陋。一饭亦忧国，岂无一得愚。欲献惧非职，

春荠

食案何萧然。春荠花若雪，从今日老硬。何以供采撷，山翁垂八十。忍贫心似铁，那

须万钱箸。养此三寸舌，软炊香粳饭。幸免烦祝噎，一瓢亦已泰。陋巷时小啜，

答客

人生各有营。为吏最无策，其间小黠者。但肯乘下泽，绝笔光范书。扫迹翘才客。早

收畏涂身，未老归阡陌，嗟予昧择术。误计真累百，衰病始知悔。泯默每自责，孤舟寄渺

莽。尚恨江湖迮，客来勿多谈。穷命不禁吓，

闲中自咏二首

小艇上时皆绿水。短筇到处即青山，二十四考中书令。不换先生半日闲，

又

声名本自不关身。富贵元知与祸邻，但恨平生闲不足。再来真作卧云人，

甲申雨

老农十口传为古。遇春甲申常畏雨，风来东北云行西。雨势已成那得御，山阴泆湖二

百岁。坐使膏腴成瘠卤，陂塘遗迹今悉存。叹息当官谁可语，甲申畏雨古亦然。湖之未废

常丰年，小人那知古来事。不怨豪家惟怨天，

今岁游花泾差晚戏作

满地残红点绿苔。花泾弭棹小裴回，春风又作匆匆别。老病无端衮衮来，亦悟百穷缘

肮脏。终羞万事学低摧，吾文自欲忘忧耳。那博人间水一杯，

枕上口占三首

五十年前诗酒身，山阴风月尚如新。闲愁已是无阑障，一枕春寒更恼人。

又

蹋雨敲门觅季夷，襞笺同和仲高诗。回思五十年前事，恰似今宵梦里时。

又

五十年间万事空，懒将白发对青铜。故人只有桃花在，惆怅无情一夜风。

赠谢正之秀才

君家麻源第三谷，我在镜湖分一曲。平生梦亦不相接，忽然怀中泻珠玉。诚斋老子主

诗盟，片言许可天下服。长歌为君定声价，赏音但须一夔足。蹋泥过我君岂误，拱璧何至

求凡目。只愁明日遽来索，北窗连夜挑灯读。

连日往来湖山间颇乐即席有作

晚春光景亦佳哉，野老苍颜一笑开。莫问此生犹几屐，但知相遇且衔杯。偶携儿女祈

蚕去，又逐乡邻赛麦回。不信年华如转轂，城头君听角声哀。

赠猫

盐裹聘狸奴，常看戏座隅。时时醉薄荷，夜夜占氍毹。鼠穴功方列，鱼飧赏岂无。仍

当立名字，唤作小于菟。

叹老

小筑依林薮，残年迫耄期。衣宽方觉瘦，步蹇始悲衰。食饮常多忌，方书动自随。园

花几分在，睡起问吾儿。

残春

章甫从诸老，今为两世人。惟书尚开眼，非酒孰关身。远水涵清镜，晴云蹙细鳞。篱

边花未尽，作意醉残春。

东村

雨霁山争出，泥乾路渐通。稍从牛屋后，却过鹳巢东。决决沙沟水，翻翻麦野风。欲

归还小立，为爱夕阳红。

晚步舍北归

昨日海棠开，今朝燕子来。偶行沙际去，却傍柳阴回。酒是治愁药，书为引睡媒。吾

生不乏此，外物信悠哉。

记梦

夜梦游名山，翠壁开岩扉。主人喜迎客，剧谈皆造微。下临万里空，渺渺一鹤飞。安

得弃家去，丹灶常相依。

寄题扬州九曲池

清汴长淮莽苍中，扬州画戟拥元戎。南连近甸观秋稼，北抚中原扫夕烽。茶发蜀冈雷

殷殷，水通隋苑月溶溶。悬知帐下多豪杰，一醉何因及老农。

投老

投老百无成，山林送此生。薄才元易尽，古道竟难行。陋巷牛羊迹，衡门鸟雀声，新

年幸差健。作意事春耕。

茅亭

终日坐茅亭，萧然倚素屏。儿圆点茶梦，客授养鱼经。马以鸣当斥，龟缘久不灵。诗

成作吴咏，及此醉初醒。

贫甚卖常用酒杯作诗自戏

桃李成尘浑不数，海棠也作胭脂雨。清明未到春已空，枝上流莺替人语。逢春日日合

醉归，莫笑典衣穷杜甫。生时不肯浇舌本，死后空持酬坟土。门前三百里湖光，天与先生

作醉乡。银杯羽化不须叹，多钱使人生窟郎。

春晚泛湖归偶赋

十日雨晴湖水深，暖催新绿上横林。分泥海燕穿花径，带犊吴牛傍柳阴。夏近渐低游

舫价，日斜殊费寺楼吟。归来支枕还无事，一缕微烟看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