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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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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兴下帙六十。

起绍兴四年七月,尽其月。

臣窃见迩者宦寺这权太盛其非所谓澄本正末明理安分欤夫本既不澄末将。若之何理既不明分将。若之何则侵上陵下之蘖渐萌而不可制也。然上之设是职也。同谓是哉!陛下必知之矣。又安有委之以事任之以权尊之以师傅之重乎!自周而下至於秦汉隋唐守成之君喜便佞亲近习而执政以为君侧之人不敢相制授受之际俯伏听命而已至於喉舌之命台省之任一关其手,於是乎!宋有伊戾齐有易牙秦有赵高汉有张逊遂至於窃攘威柄倾覆神器夫朝有一臣尚至於如是况师保傅者盈於道路乎!专位夺权畴克免哉!昔汉文帝以郎官上应列宿而不肯轻授况三公之贵重哉!而又委任华重名动四方营搆私第强夺民产名园甲舍雄冠京华卖官鬻爵货赂公行人不敢言道路以目盖以位高而不可抑势大而不可制也。在汉唐之世骨鲠之士交章上疏力争於朝中死不顾尚不能夺其权而沮其势况默默而不敢言者乎!《传》曰:富不与骄期而骄自至骄不与罪期而罪自至罪不与死期而死自至者言爱人福这而不得其制也。夫物禁太盛日盈则昃月满则亏理之必然也。陛下既爱之宠之须使有克终之美无有颠覆之患可也。或过分踰量少有罪衅陛下一日省悟有辍瓜窃车之怒於时虽悔何及。又安能保其富贵哉!前日保忻之败乃其验也。臣之此言虽甚狂妄恐亦可以为书绅之戒臣愚以为入仕之源太浊者盖缘宦寺之权太盛何则入其门者必骤升朝列靡有资限鲜廉寡耻争趋竞进寻常小人阿谀依附以致名节之士高飞远引耻居其列(畏浊)如泥者有之如此则仕进之源无时而可清也。不急之务太繁者亦缘宦寺之权太盛何则领职之官托亲近以为威权假出入以为祸福徒知榷货之务岁入千万殊不知四方府库日以殚竭止欲求媚圣意轻摇上心今年以何第可修明年以。若苑可葺兴工董役以春继秋伐木空山运土塞路农民失业曾不加恤耗国蠹财莫甚於此如此则缮营之局无时可已也。官人以爵而有司不敢头号其贤否刑人以罪崦所属不敢究其是非上忤圣聪而多蒙赦贷下触权贵而祸不旋踵使天下之人惟知宦寺之权重而不知天子之道尊傍其门墙而获其引用者难。若登瀛及其取圣旨获内降易如反堂使天下之人惟知宦寺之门高而不知九重之禁严密勿谓上有明圣之君下有贤能之臣今日诸公皆忠义之士必无异日之患欲为万世之计者安可不思虑而预防之古人以谓履霜坚冰至。又曰:无使滋蔓蔓难圆也。其旨微哉!其虑深哉!臣复以李唐之事言之其孽起於神龙其衅成於天宝至於肃代之後大权一去不可收复於此之时可不痛哉!臣。又闻侈心欲萌则忌正人侈心已伏则恶直谏自古帝王有此者不无後时之悔殊不知近君子者虽严正可畏然其志则常以天下为已忧近小人者虽輭美可爱然其意则欲以天下为已奉常以天下为已忧者则以勤俭为先欲以天下为已奉者则以骄奢为尚以勤俭为先者易以安其安必久以骄奢为尚者易以败其败必速臣伏闻投论献书者必於睿思殿看详然後敢进稍有触忌讳邓寝而不上。又不知药不苦不足以治病言不切不足以正非下情壅遏而不通非平治之世所宜有也。禄养之臣畏罪而不敢言四方之士欲言而不能达是终无可言之时也。更相蒙蔽亦非平治之世所宜有也。曩者常闻蔡条获谏父之罪臣居草莱之下不知所言者何事臣惟闻古人有言曰:父有争子则身不陷於不义。又曰:事父孝故忠可移於君观蔡条果能以国家之事言之於父共於家则为孝子不可为逆父於国则为忠臣不可为谤君可谓一举而两得之矣。蔡京之有是子也。陛下当庆大臣之有子赐手诏裒美奖其後进可也。不应严赐贬责以沮忠孝昔唐魏徵之孙谟累言朝廷之得失史臣以为有祖风遂有是以似之之美狄仁杰之孙廉封还诏书文宗好面谕之曰:後或有事不可勿以还诏为惮也。。又狄梁公之後当嗣家声不可不慎兹皆美大臣之有继也。张说乃唐之贤宰相也。及其子垍辄以诌败房琯遂有灭族之叹寻变见刺於史臣元勋之後克有其子者几何人哉!臣常叹方今无忠义之士见有此等事即竞口而非笑焉陛下。又从而谴责之使欲言之臣相与语曰:蔡京之子尚被薄责我等孤寒少忤圣慈必蒙重戮则竞退缩而不敢前矣。如此则是钳天下之口也。臣恐国家之利病无自而遍知圣人之聪明无自而昭澈矣。陛下聪明仁圣超越翘舜制事致法欲革千载之弊当以古为钅监焉虞舜所以明四目达四。

聪者亦防壅遏之弊也。乞检会臣政和五年正月初六日及六年九月初七日所进之书参赐详酌谨稍可采远方之献一切罢绝土木之役无使复兴仕进之源严赐精选宦寺之职立以资限况千载之典陆下一旦皆兴复矣。其馀制作乞权赐省罢候年岁丰登仓廪充积然後复议实亿兆之幸也。傥以狂妄寒生辄敢以乱世之事方之盛明之朝则臣之罪万死矣。亦乞斩臣头以令於市使擅权之人相与语曰:我等窃弄威权果来天下之言而今而後亦宜少戢虽不能骤夺其权变足以少沮其势兹亦助陛下持纲振纪之万一也。呜呼撼翘翘之木者不量力扑炎炎之火者必自焚臣非不知今之万死不可逃臣窃以谓国有直臣天下无虑狂夫之言圣人采焉陛下今日之失台谏之臣知而不言即为罔上不知而不言即为旷职彼乃自持禄养以专事沈默而不敢言岂陛下务自胜而恶闻过哉!牙窃恐万世之下拟议为矜能护失杜绝言路之主不得与尧舜齐驱并驾臣所以舍一介草茅之贱命当鼎镬必死之严诛愿陛下念臣眷眷之意少加听采则天下幸甚臣无任冒死谨言。

上宰相书某闻人之有病以药为医国之有病以言为医药当医於未病之前。若言不可发於已危之後某观今日之病虽示至於膏盲亦不止於肤腠矣。閤下国之良医也。某愿持砭石为左右之助焉閤下能容而纳之乎!然某亦尝不避诛戮上为天子言矣。或者谓匹夫之贱欲干人主之知者当以谀言輭语揄扬圣德歌咏时政假左右之人为之先容然後可以致身於青云:之上今某无名之贱士不能附权贵敢以逆耳之言上渎圣聪闲君臣之同是犹一缕之丝引千钧之重可谓太不知量也。纵累言千万。又安能达九重之奏而暮召者纵有触犯忌讳不蒙赦贷罪亦旋至安有寝而不报某观今狂狷之人愈生愤懑而不能自己也。然区区之意以方今之弊有三入仕之源太浊不急之务太繁宦寺之权太盛夫入仕之源太浊皆缘宦寺之权太盛而致然固当以立资限而澄其弊焉今也。既不能达九重之深当於宰相之贤副天下之望者进其说欲为万世建治安之策非为一身而求进也。。

将欲图天下社稷之利也。某窃以谓自古帝王多恃一已这聪明不为後世子孙之计起苴造罅言不加恤及其衅成孽大方有後世之悔某虽家贫急於亲养不能篇览群经然初尝驰骋乎!古今上下粗历古人之事愚请试言之自大一代而下莫盛於汉唐功德之隆者莫先乎!武帝光武明皇後世之言人君之圣者亦必以是三君为言也。某以为败汉唐者亦是三君也。徒以我之聪明人莫已。。若其驾驭阉宦。若身之运臂无适而不随假以机密渐溃成风致子孙有不可制之势殊不知衅起於当时也。武帝数燕後庭潜离宫馆所论奏机事者多以宦官主之至元帝之世遂有显恭之徒萧周之祸光武起中兴之功要官悉用阉人不复杂调他事延平之後委用渐大郑众之徒萧周之祸光武起中兴之功要官悉用阉人不复杂调他事延平之後委用渐大郑众之徒参谋禁中同恶相济中外服从相乱区夏汉亦寻灭唐明皇享升平之日久财饶志足赏僭爵滥委用阉宦。若父之爱子无请而不从委以要职分提禁兵延及肃代专罅大权至不可复收三君产汉唐之祸章章可见矣。我天子聪明仁圣当遏乱略於将然杜奸邪於未盛乌可起苴造罅蹈是三君之失哉!某以为人才混淆财赋不足缘宦寺之权太盛不惟此也。。又恐有後世难制之势亦缘今日而起也。某所以言尤切焉夫日奉禁延以承宣太尉为不足必以师保傅为可羞必以团练观察为足意持节傅命恩固主心伸缩有轻重举动摇山岳其闲甚者有挟气球之野夫谈命书之贱士共患难伶伦而见收,或以变谐而获用,或以花石而得官,或以煎茶而被命出则奔驰於马足之後尘入则俛首於尊俎之前列悉皆横金衣紫杂处朝端。又有能承颜顺意奉一时之欢笑者既蒙不次之升擢。又获无穷之锡予论其才能则无有也。。又有簪缨之後裔挂藉之名儒开口谈先王自以身为孔孟语其名节则埽地矣。悉沐身薰手愿出其六得预姻娅之更者则举族相庆巨镇雄藩请为其使削百姓之膏血供无厌之须求奔走馈献动以万计虽身为禁从之贵人名实出於宦寺之门下出拥驺从则意气洋洋入同仆隶则志趋龌龊竞为鄙佞贫沓之士殊无蹇蹇谔谔之节人为之羞已不知耻如此则仕源不清盖可见矣。夫天下之物取索有穷内苑之欲追呼不已迩者闻天子恤矜之诏苏杭之局悉已罢去可哀思爱民之深矣。寻双闻其局复兴某深。

知非天子之本怀必牵於左右之恳请败国蠹政莫此为甚夫修功德市禽鸟采花石徒知九州之珍殖毕集於内庭殊不知四方库藏日见殚竭南金和宝惟贵得而後已岂较数之多寡冰纫雾縠。又。且索以非时岂念民之雕敝土木被丹雘狗马被文绣及其民卒流亡恬不加卹月俸节而不支军储支而不继则财赋不足亦可见矣。夫朝廷所以为朝廷者纲纪而已曷为纪纲不过慎严分守重进退志获时伸道不势屈耳朝无纲则易以危人无名锡予出於私其如纪纲何引用非其人其如名节何。且人所畏者罪与死也。人所欲者富与贵也。某观今日之势罪与死为易得富与贵为难求何则宦者用事各立党类忤其意者言出而祸从出其门者职迁而官骤其易得难求之势昭然见矣。罪与死虽易得在愚之所不畏富与贵虽难求在愚之所不苟某安能默默无言乎!阁下天下之望也。日与天子坐而论道者也。民有疾苦赖公救之纲纪不修望公振之百官不正赖公董之雨旸衍期望公调之夫富国安民量才任职者宰相之事也。入以谏共君出不使人知者人臣之节也。古人有言曰:君子居其位则当死其官未得其位则当修其辞以明道我将以明道也。閤下其如何哉!傥上以社稷为念下以百姓为忧请力为天子言之当以汉唐为钅监无肆目前之欲阶後来之祸故当杜於未萌不可悔於已兆或恐矫君之过伤尧舜都俞之好不欲面折庭诤亦乞缴苛之书以进之天子使严诛戮身虽死而名不灭。又闻龙威车骑私出韩愈以谓驰(辇骑)於巇崄之地骤龙骐於大壑之中内人与猎干通衢大军与凡庶争路天下其危乎!遂忘禁从之贵进切直之谏著布衣待罪於东上閤门而终不加罪今天子聪明仁圣戏无汉唐之过閤下之贤。又非韩愈之可侔得君之深恩。又非韩愈之可比傥或专事沈默而不言。又不能缴某之书以进之於天子则将焉用彼相矣。可谓上塞而下聋矣。其如天下社稷何下会闻魏元忠乎!亦唐之一贤也。晚节稍惮权幸不能赏善(罚恶)袁楚客以布衣之贱拾当时之失以激其志言终不听而名节随丧卒为万世之罪人良可惜也。愿閤下无继元忠之失不以贫贱而弃其言不惟今日之幸亦世之幸也。。

赐进士出身头品顶戴四川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许涵度校刊。

※卷一百六十校勘记。

其非所谓澄本正末(其非二字应作岂)张逊(应作张让)言腔福之(一作言人受福之过)安可不思患而预防之(患误作虑)不可勿以还诏为惮也。(勿字衍)无自而朗澈矣。(朗误作昭)岂陛下好自胜(好误作务)夫修宫观(宫观误作功德)得君之深恩(恩字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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