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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仙心传

太虚氏授 后学闵一得小艮氏纂述

自序

原夫运限无常,世运之通否,道运之明晦,其机由人,天地因而运转者。中古以上,人各完神,运无或蹇,道无或晦也。方今世尚,群务形声,力扫虚寂。其弊启自导师,初由讹会微言,忘却纯(音整)情则堕,以致自误误人;继而挟词以利己者,起而附和之,从而招招焉,以致学者大半堕其术中,死而不悔,全不悟妙有妙无,真实之相循,圣人特藉以观其窍妙。故其为用也,无情有情,惟一非二。近世导师,见不及此,学士亦悟不及,由是相习成风,乃流致下元之否惫,身世道运,殆有不可问焉。造物者固莫可如何,惟人为造物之至灵,欲挽此运,惟先自法古之圣人而已。法古惟何,我国有羲皇,西域有能仁,东土有太乙,启蒙养正,以淑人心,垂有微言,以教后世。三教经文具在,洗心以读之,自知世身非二,性命一物,方知主夫世者人也,而主夫人者神也,三才一贯,义则如此。太乙不云乎,人身一世身,心即天也,身即地也,念即人也,诚正修齐,以至治平,毋劳分理,端自净念返诚而已。上古至人,治世功法,不出身外体制,并勿念外维持,惟自尽已以为功,即使人人尽已以为学,何等简易,何等宥密而自在哉。其得使人尽学已由自者,学尚虚寂志念耳,所谓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是也。愚更为尽其说,以为身之本在心,心之根在神,神非虚不灵,非寂不宁,不灵不宁,神何克纯。是以学尚虚寂,运道惟神。三代以后,人竞功业,以为有征足信,适开机械诈伪之端,由是道运以晦,而世运日否。吕祖悯之,肇启医世一宗。我祖泥丸李翁,默相辅相。无如世逐浇漓,群染污浊,惟于亿亿万亿中,得一我师太虚翁,宗承无替,克守虚寂,而行合中庸,不尚功勋,而因心则友。及至乾隆丙午,余始得耳食于玄盖洞天之大涤洞,神人瞿蓬头,默相证授于不识不知之天,铭之心版久矣。兹特自愧学不如师,不克振无字之心音,传之学者,纂此三册二种,总名《天仙心传》。后学承之,果能镕一而神化,无不竿立而影现。揭其总持,不外虚寂恒诚四字而已。四字所宗,自完神始,即以神完为究竟之学焉,诚不过以神为身世主耳。道光甲午新正下浣一日金盖山人闵一得谨序。

自述

师传天仙功夫,余于乾隆丙午岁,耳食于玄盖洞天。心袭以藏之者,迄今四十有七年矣。屡述与人,食之者寡。天涯海角,已踏破乎铁鞋;万载千秋,徒劳神而久视。深恐委师传于草莽,用敢寿口诀于枣梨。惟是初学之士,或心性未纯,关窍莫启;或情尘久搅,锢蔽方深。法惟先事洗涤,继事存思(存是存想,思是精思)。倘有中阻,虽因后天物滞,究因杂念中肆,以致真炁隐藏,关窍闭塞。上士于此,惟有不事搬运,但崇止念,晋造自然,终始不贰,自还先天,身得晶若。故欲还先天,法惟一竟虚寂,念中无念,自然后天气寂,先天仍现,元炁仍行,身中关窍,豁然洞开,惟觉五色神光,亿万千聚。此系攒簇五行之实据,学士不为惊惶,不为喜悦,亦全凭真一不贰,遂得凝然大定。纯粹以精,仍以真一育养,功圆行满,梵炁弥罗天地,元胚模范十方。谓其现而显诸仁也,岂知其贯三清而上下,太极本无;谓其隐而藏诸用也,岂知其乘六气而周流,至虚不宰,坐镇太虚真境,长为无极金仙,谓其将升证也。更何天阶之可升,正不知我之为太初玉清,太初玉清之为我矣。无如世尚逐物,得此简易功诀,退仍惑而自弃。其病在自晦万缘放下一句,终身无从入手。即有不晦此句,但略扫除片刻,自谓中已寂虚,据事迎罡一诀,闯入黄中,夹带后天凡神凡气,坐塞身中玄窍,何殊运水担泥,填塞崆峒仙境。纵使后来竭五丁大力以辟除,而泥水留痕,究难洗涤。即能洗涤干净,而羲鞭不停,日月云迈,其能抱道而终者,已属吾宗之种子。若竟半途而弃去,几同畏噎而废餐,可不悯哉。吾故以先师之心传,录传于世。今将录诸本,而复以万缘放下一句,为学者再扣晨钟。道光十二年闰重阳日金盖山人闵一得述。

内篇(九章)

师曰混化,天仙功夫,万缘放下,身自寂虚。

爰引清镇,承照常持,正维中下,罔或刻疏。

圆虚圆寂,圆清圆和,何内何外,何有何无。

化化生生,一付如如,还返妙用,如斯如斯。

成身内身,是名真吾,尊之曰宰,亲之曰儿。

温养沐浴,乳哺尔疏,功纯行粹,还我太初。

自终溯始,诰诫无多,惟喜混穆,切戒模糊。

模糊混穆,相去几何,一仍圆觉,一竟糊涂。

觉则成圣,昧则成魔,师训乃尔,慎毋参讹。

外篇(八章)

天仙心传,视身晶若,假以迎镇,如承日下。

镇照则生,镇注则化,化化生生,功惟一法。

天以一生,地以一成,身失其一,晶何得能。

一之为一,无念而诚,有无不立,人法双泯。

原用之神,互根其根,置身于一,置一于心。

大周天界,细入微尘,无色无法,混化圆真。

是为真我,名身外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神通变化,隐现随心,功圆行满,平升玉清。

右二篇,余耳食于师者。道光壬辰录示金盖诸生,内外丹诀备矣,故曰内外篇。

圆诀(四章)

上穷九天,下极九渊,三才卵守,黄是福田。

我处其中,混化坤干,知还知返,无后非先。

克纯克纯,无地非天,常真真常,玄之又玄。

绵绵密密,道无不圆,功造其极,我即佛仙。

右四章,乃示门下薛阳桂者。天仙心学备矣,故曰圆诀。小艮氏识。

续篇(十二章)

嗟我志士,有志竟成,三尼医世,胡不踵行。

亦主混化,不事支离,假虚涵静,假静还虚。

虚极静笃,至道已基,三年五载,身世希夷。

从而涵育,不自满假,可久可大,神何敢懈。

薄伽梵帝,乌鲁斯僧,德化以来,征验维新。

居二千载,兵疫不侵,男尚中正,女尚幽贞。

西域志述,佛亦犹人,经曰持世,玄奘译文。

功无增减,混化致淳,事造其极,隐现随心。

斯真至道,圣圣心言,散诸经语,世昧稽研。

吕祖集示,显而复湮,泥丸承坠,太虚继宣。

小子承之,受而未授,穆穆洞音,大涤斯究。

爰为纂述,愿以共友,虚寂恒诚,四字切守。

右篇名续,计共十二章,乃续《天仙心传》而述也。功诀简易,不蔓不支,踵而行之,得大自在,真与西圣无字真经相为表里者也。谨按西域志,乌鲁斯国,绵延数万里,厥壤肥饶,隶有属国千城,岁仰维恤,风俗最淳,较诸羲皇有胜盛焉。又稽内典,即昔磔迦乌,薄迦梵帝未临以前,乌俗尚奢,民多游惰,屡遭海泛,不省堤防,渐致不支。时有长者,名号妙月,敬信佛法。乃感薄伽梵帝,自由中印度,率徒二千五百人俱遥临其地,垒磔筑堤。长者从之,自备资斧,雇众循垒。已而举国化从,磔尽而堤成。既且海不扬波,乌绝霪雨。薄伽梵帝,乃为宣说《持世陀罗尼经》,以授长者,竟返中印度。按即释迦佛也。我国贞观间,玄奘法师,返自西域,奉诏重译,御制经序,备载如此。闵一得纂。

大涤洞音(共十一节)

蓬头瞿氏曰:教无声臭,惟觉雍雍,不色而色,不空而空。太虚沈子曰:此之谓道。

瞿又应曰:法天涵地,法地修身,至诚无息,道即吾心。沈曰:然,此之谓德。

瞿又唱曰:事相须则济,物相让则余。太虚续曰:得失本无常,与计非过欤。

沈唱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瞿应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

沈应曰:打破虚空便无物。瞿曰:然,翻身忘我见天真,可知不有有中我。沈乃续曰:才是金刚不坏身。

沈又唱曰:大道本无我,观空即住空。瞿乃应曰:有无都不立,真在有无中。

沈曰:不得也无失,相将顺运行。瞿乃应曰:此是真消息,知音有几人。

蓬头唱曰:至道几亡矣,瓦缶似雷鸣。太虚应曰:只有方便法,动静听天心。

沈又唱曰:云开日自现,日现云消亡。蓬头应曰:也须心内讼,消息本无常。

瞿又言曰:只如医世运,运蹇且由人。太虚应曰:会得此宗旨,余将先活神。

蓬头续曰:神乃身心主,身心即地天。太虚圆曰:造物无意必,故人秉世权。

右洞音,共十一节。真人瞿蓬头、沈太虚,两相宣说于大涤洞天,余心领袭之,初谓皆我心音尔。嘉庆元年,奉天李蓬头到金盖,相见情甚洽。余心忆洞音,李真即跃然曰:太音声希,神室不靖,不闻唱应者。题须即境以名之,方合道旨,爰名大涤洞音。今又三十七年矣,遥承空谷之传声,爰记命题而笔述,学者其深体之。闵一得谨识。

自警篇(共十有九章)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天然机炁,发自福田,不劳俯仰,自然而然,至诚无息,大道凝焉。

我身即地,我心即天,念即物我,我物一焉,混而化之,密密绵绵,无时或昧,无刻或粘。

谈何容易,念绝神清,念何能绝,勿逐勿听,假虚假寂,由勉致湻,湻造忘如,诚恒乃能。

我毋再忽,身存能承,一旦物化,要能不能,我年已迈,一息仅存,趁此一息,秉命承行。

普天普地,同志少人,我毋痴待,要行立行,未归大造,神尚造神,何可观望,羲鞭无情。

妙月长者,磔伽凡夫,敬信佛法,文佛感孚,事载内典,典岂欺吾,足征足信,我可如他。

矧斯至道,功惟维吾,致中致正,致庸致和,如心使指,如水归涡,谨持毋懈,慎独无他。

向寐何熟,迫始醒欤,已则如此,世何足识,不材固尔,责何敢辞。

世又笑曰,斯传果真,从学必众,子何独闻,世况蹇久,何不早承。

不材默然,答无可答,神忽大言,可说难说,向待道成,错会计得。

纯阳泥丸,往哲伺然,生年月日,悟后乃宣,斯则天机,泄何敢全。

运到庚辰,神母懿旨,持世承颁,泄罚律恕,太虚承之,乃敢诰世。

斯旨何指,学成纯(音整)纯(音绳),中无意必,更藉人更,行必乃尔,人须成人。

中和靖念,不为人侵,维之持之,身靖世宁,苟学未极,适足乱心。

某故迟迟,是慎非轻,今惟自勉,不敢勉人,世各自问,毋贰尔心。

同志悟之,中各自省,虚寂恒诚,或昧立醒,亦即医世,身世不梗。

男尚中正,女尚幽贞,从而涵育,尽此报身,得沐佛应,磔迦乌能。

应固乃尔,不应亦承,行我本分,不行非人,愿我同志,只如如行。

世佥曰诺,子且力持,禀有厚薄,征验自殊,行藏显晦,一付如如。

右篇十有九章,题曰自警,以束心传全部也。时为道光甲午仲春之望,地曰瑶坛,宫曰赞化,堂曰葆元,中奉吕邱白黄沈真,乃属累行积功之所,肇于忍庵春帆兰坡镜轩南崖心乡,成于晴波兰云直乡。镜唐稼堂补愚春泉懋唐希唐莳香云伯等。若而同学意在谨承金盖宗坛而设也,余则以为行属有为,人存则存,人亡则亡者。乃为宣示吕祖医世圣功,直泻心传,主在率淑人心。乃为医运之抽薪,顺作修身之宝筏,总名《天仙心传》,三册而二种。所以申明身世行功一致之义。而身运适蹇,镜轩懋唐得而梓之。余遂续纂自警一十九章以为殿,岂非及时之胜会乎。跋此数行以志幸。金盖山人定梵氏闵一得谨纂并跋。

天仙心传

太虚翁口授 后学闵一得小艮氏述注

内篇

师曰混化

师乃泥丸李祖也。谨按混化,乃即吕祖三尼医世功诀。法造身等虚无,迎罡下照,纯行三才卵守,中无他念杂入而已。太虚氏曰:此是无上上乘丹诀,然可心领,不可言传者。我师泥丸氏,述授余曰:是真太上心传,而入手务先止念,或预存运,继事存思,尤要明夫宗旨。宗旨惟何,知还知返而已。盖还乃还元,返乃返本也。苟昧道本至虚,体本至无,则还失其还,返失其返,此而还返,不犹南辕而北辙乎。宗旨一明,始可从事有为不为有为棘手,而头头合道矣。其诀,在知假法也。假法惟何,或由假虚以涵实,或由假实以煅虚。是两法门,皆属假幻成真之法。要皆引入究竟,执一以持,皆名执着。执着之者,不明道德。世之丹书,皆本黄老,莫非致中宝筏,而各宗其宗,不识叶参,适足贻误,动有毫厘千里之差。我宗溯自秦汉,直承单传,始自关尹,吕祖承之,宗旨复振,既而中晦,我师泥丸氏承之,炳得窃袭(炳乃太虚派名),自惭德薄,第谨识授。学者得之,务望参诸道籍,证诸佛经,不立有无,一循道体,而事兼存导,尤必造至自然,庶几不负所示云尔。

天仙功夫

仙有五等,按即天仙水仙地仙神仙鬼仙也。等虽有五,事之成者,统号真人,谓惟真人克事斯尔。然人禀习殊异,则修养功作,万难一致,此仙有五等之由。后学述之,各述所事终始,以承以授。世存丹籍,大率类此,不有心传,茫无入手。白祖琼管先生悯之,乃着修仙辩惑论以授世。无如世乏上智,而自问卑下,每置斯论而罔参。我师泥丸氏体之,谓可直承吕祖三尼医世功诀入手,则便身世两利,毋劳续事功圆一宗者。究其功法,不外混化。故立标曰:天仙功夫。谓非水仙地仙所得与行也。

万缘放下

缘者何,情尘情根是也。不由内蕴,即由外触,必须放下,天心乃现,此是入手第一步。修性始此,修命亦始此。个中妙义,行者自悟,无劳赘述者。第其放下,功法不一,择其至精而无流弊者言之。泥丸氏曰:缘起立除,一法也。缘起成猬,中如焚灸,聚而坡放,一法也。缘起膜视,听缘自缘,一法也。三法之中,末后一着,乃为仙着。斯则如云点虚,虚自无染,故无损益者。后学从事,但自顾密而已。太虚氏曰:然。师故不曰扫除,而曰放下也。盖缘乃意成,意乃心发,心泯意自化,而缘自脱根,不劳作为者也。学者体之。

身自寂虚

身,身中。自,自然。气静曰寂,念无曰虚。如是则身等虚无,而容光必照。按此一句,乃混化入手第一步秘诀,而功从存思入。存思惟何,初则即外以证内,次则即内以证外,再次内外如如,无可分别。泥丸氏曰:此等功验,不从眼得,得乃真。第非初学所能,故如即外证内一法,是乃从眼入意之法。次之即内证外者,乃是从意入眼之法。再次如如,乃是无意无眼之验。学者造此,乃可从事迎罡,而行不虚行,行久无间,乃造真心常存而若虚,真炁常充而若无。此种玄况,不存而现,不思而得,乃合自然。行功到此,谈何容易哉。而诀惟念中无念焉尔。

爰引天罡,晋照常持

是承上句功验。再加引罡假法,以造真虚真无玄境,而其晋照,自有方所(晋乃晋卦,进义也)。泥丸氏曰:晋而下照,乃自顶盖,前下眉心,复由眉心,照注山根。尤须先以真意,直由顶门,透迎上天镇星,自能引到天罡,下合身罡,聚存山根,汇照阙盆。加行虚极静笃,自能深透玄窍。觉已透窍,加造自然,坚持无念一诀,自得胎息真验。然非常持不能得也。要知此一功法,终始赖之。行到化凡成圣,无遗毫发未化地位,乃可歇手。

于天于渊,无间刻时

天,天灵盖骨是也。渊,乃脚底,涌泉是也。按天镇星,位在中天,高过日月星辰,为大地精华上升所结,实为斗口天罡之主。又为五星之中星,焕明五方,而不改其常度。下有北辰(即天枢也),主宰森罗万象,在人身为囟门盖骨。此骨乃人身生炁所结,成于落地之后者,上通天上镇星。故欲引天罡,须迎镇星。镇星既接,天罡自注。从此晋照,昼夜长存,犹如品瓶,仰承日下,内外通明,上下透彻,而后后天化尽矣。

按此一步,正属还元要诀。诀曰归黄,乃是呼吸气停,炁由闾前透达,直由下中中道,抵至顶骨,而若无升无降者,先天炁清,无质可体故耳。先哲循之,谓惟行于一念无杂之时,则所升降,尽属先天,故无流弊,而验自极神。苟或虚寂,未造自然,法惟升则听升,而于降际,毋忘注海一诀也。太虚口授乃尔,是为初学妄事归黄,必犯后凡随升而设。傥并昧此,受祸非细云。

圆虚圆寂,圆清圆和

功法崇普遍,必须圆而无缺,造非无丝毫凡后中杂乃妙。太虚氏曰:虚寂是体,清和是验。功用造圆,自无流弊。迥非初学由搬运而通,存思而遍者也。既通既遍,仍自纯行无念,自然返还,法皆谓之混化,故必以清静自然为运用。苟或不尔,必有闹黄闯黄之弊。

何内何外,何有何无,生生化化,一付如如

按曰如如,则更深造自然矣。太虚氏曰:内乃色身以内,脏腑等等是也。外即色身而言,皮肉筋骨等等是也。而泥丸氏乃谓内则色身,外则法身,是则吕祖三尼医世功诀。准此行持,乃犹法制神仙肉,以天地作锅灶,以鄞鄂作瓦罐,以泡影色身作肉,加以定慧作维持。其法甚简甚易,但闭六门,毋使漏炁而已,此即行夫胎息焉。余今所示,盖以学人身心末靖,关窍末通,须从身色上,加行搬运,继以存思,迨到关窍全通,存思无妄,然后遵师玄示,刻时无间,则无自欺之弊。学者体之,慎毋躐等云。

还返妙用,如斯如斯

还,乃还元。返,乃还本。太虚氏曰:要知道本至虚,体本至无。学昧斯义,往往还失其还,返失其返也。按曰妙用,盖有假虚涵实,假实煅虚等等作用于其间者。后学审之,慎毋滞虚滞实也。故曰如斯如斯云。

成身内身,是名真吾

按即丹书之真人。而功法,较诸丹书,简甚易甚者。切忌或作或撤,与夫散漫昏沉焉。其法,盖以太虚为炉鼎,而以色法两身作药物。一以定慧二义为水火,更以无间为火候。火候功足,真吾乃现,不劳破顶升遐,而隐现随心,并无方所远近,惟觉动静焉尔。

尊之曰宰,亲之曰儿

丹书所示,尽属假法。不会其义,受误非细也。

温养沐浴,乳哺尔疏

太虚氏曰:温养沐浴乳哺等等,虽有成说,备载丹书。然有活法,一如禹疏九河,随势顺导,凭我玄况而心维之,自然从心不騟,以期致中致和而已。

功纯行粹,还我太初

功乃内功,行乃内行。按曰还我,就我所故有而还之也。太初者,先天之初,无极之根,真一是也。

自终溯始,训诰无多,惟喜混穆,切戒模糊,模糊混穆,相去几何,一仍圆觉,一竟糊涂,觉则成圣,昧则成魔,师训乃尔,慎毋参讹。

此十二语,亦太虚翁训诰之词。

外篇

天仙心传,视身晶若

视,内视,即心视也。身,色身,即凡体也。晶,水晶,喻通明也。此步功夫,纯从万缘放下时入手,须得若存若忘玄秘,方不致堕幻妄,故曰晶若,大觉如如之义也。

假以迎罡,如承日下

法详医世功诀,犹以晶瓶承日下,光自注入,内外通明也。

罡照则生,罡注则化,化化生生,功惟一法

照则普照,注则凝注,生则自生,化则变化。功法不同如此,而一凭夫真一焉,故曰功惟一法。法,法则。功,功用,主斯法用,盖有真我在焉者。

天以一生,地以一成

天仙妙用,不过生成。天地证验,亦惟生成。而其玄义,赖一以成。人而事仙,一何可舍哉。

身失其一,品何得能

身本一生,身而晶若,纯一乃成。一何能纯,在知还返,无念而诚。太虚口授如此。

一之为一,无念而诚,有无不立,人法双泯

无念也者,盖言念中无念耳。诚,乃不诚无物之诚,真一是也。有,乃有闻有见之有。无,乃无动无变之无。不立者,乃听其隐现。人乃人情,法乃法则。双泯者,乃泯其察求。功能如是,念自寂然,而心复泰定矣。此是彻始彻终所当诚守也。如是诚守,虚可极,静可笃,胎息可成,玄关窍开,呼吸气停,真炁周行,无或散滞,则所隐现,无非真况。然总以寂视无着为无流弊云。

原用之神,互根其根,置身于一,置一于心,大周天界,紃入微尘,无色无法,混化圆真。

原者,原其终始。互乃交互,犹言循环也。根乃所自之根。而曰其者,盖言真一也。置,安置也。身乃色身,一乃真一,心乃识心。天界,指身而言。微尘,指性而言。色指色身,法指法身。谨按混化,乃合色法两身,置之天心,以行陶铸也。盖色固凡浊,而中存真一,法固清灵,而中杂凡后,必须叠加陶洗,更汇冶陶,厥真乃出乃圆。功法之妙,乃在互根其根一句。其下置身置一,已具大周细入神用。而其所以得神者,以无所住而生其心。故曰:无色无法,混化圆真。个中精妙,非笔所能罄述也。

是为真我,名身外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神通变化,隐现随心,功圆行满,平升玉清

真我,即真人。而曰身外身者,盖比色身而论之,以其能离色身,出处不二耳。下两句,系引经语,以证真我乃道体,正以棒喝世迷,毋复囿于成说,致堕幻妄而不悟也。末后四句,乃示真空不空,真无不无,痴人不识天地三才只是一个,但慕至人之隐现,不识致使隐现之由,惟由一心,一现则现,一隐则隐。盖至人之心,已与天地不贰不息,故能隐现无穷,神通莫测也。始而色身,未造纯法,故有混化之行。既造纯法,未造自然,犹未可以平升玉清,乃有混有混无,混化混圆,留身住世以事之者。迨至功圆行满,乃升玉清。曰平升者,是已无劳破顶升遐。盖以六合三洲,不外一心,自无方所,有何高下远近,而劳出入升降乎哉。此皆由混化于一,大周细入之神功,得与天地合德。迥非地水神鬼各种仙人,去天尚远,还须上升,乃至玉清者也。故曰天仙功夫也。

圆诀

上穷九天,下极九渊

九天,盖指头脑,泥丸是也。九渊,盖指涌泉,脚底中心是也。此以人身一小天地,故古说法乃尔。穷,尽也。极,极也。含有溯洄相从功法,乃即于天于渊,无间刻时之作用。

三才卵守,黄是福田

卵,鸡卵,喻义出自内典。黄乃鸡卵卵黄,喻人世也。而曰守者,盖以太虚为炉鼎,而以三才为药物,混化总诀如此。

我处其中,混化坤干

我,真我。处,处守。中,黄中。而曰其者,真我之所自成,故以其字言之。谨按功法,乃混身世于黄中,但循道体,一念虚无而寂静,寂静而虚无,不住方所,不杂知识,自造天炁下注,地炁上升,化否成泰。混化初验则如此,故曰混化坤干。

知还知返,无后非先

还,乃还元。返,乃返本。后,乃后天。先,乃先天。知,乃知觉,犹夫明也。惟明而后能诚,诚无不还,诚无不返。如是返还,则自无后非先矣。是乃自然之神验。盖贴精气神而言,尚属内篇作用。

克纯(音绳)克纯(音整),无地非天

克,能也。纯,专一也,盖贴用说。纯,整片也,盖贴验说。地道耦,天道奇(音机),奇阳而耦阴,混化至此,乃成纯阳,无缕阴存,故曰无地非天。是乃外篇之造验也,岂易造及哉。

常真真常,玄之又玄

谨按恒久曰常,不假曰真。盖言所事所造,恒而且实,实而且恒,功造其极,而验自造真矣。故曰玄之又玄,盖已造至无极而极也。究其终始,不出还返两字。穷其所极,还返乎道体焉尔。

绵绵密密,道无不圆

谨按常真曰绵,真常曰密。密密绵绵,乃造至诚而无息也矣,更何道之不圆。师故断曰:道无不圆。

功超其极,我即佛仙

功,乃还返之功。超,乃超出。其,乃其道。极,则无极之极。我乃真我。核即外篇所言之身外身,无质而质,正犹佛氏紫磨金身,玄宗真常种子,故曰我即佛仙。

羲皇齐驱,元始比肩

羲,乃天皇伏羲氏也。齐驱,即并驾。元始,万有万无之祖号。比肩,并立之义。是足上文比喻也。学者慎毋住相,是即舜何人也,予何人也云尔。

天仙心传医世玄科仪则

设坛

斗室一间,中陈净几一张,矮几一张,一置圣前,一置室东。室不必大,以净以明。门窗紧闭,所以避风也。蒲团两个,一置圣前,一置室东。棕毯一席,桌围一条,三事件一副,中供白米一盘,上供净水一杯,明灯一盏,供烛一对,香用好线香三枝,净衣一件,净履一双。此外不置一物。

进坛

毋不敬,俨若思,后乃入。入则端直其体,空洞其心,真一其念,无视无听之后,方向上行三朝礼。毕侧退,西向端坐坐前,侍以矮几一只,上陈玄科,下安薄团一个。士则端坐,俟气已静,然后展科,默持唵蓝两字,或三遍五遍七遍,所以净身净心净意也。故于默持唵时,须存中无一念,以观造清空一炁,如水如天后,方出蓝字。故西法唵下,注一引字。若按引义,只将唵韵拖长而已。士能如法,诚观诚存而诚持,三遍亦足矣。持毕,接行礼诰,而不载仪注者,法用神礼耳。若欲退出,必须起诣圣前,如上肃礼,三礼而退。又按神礼,须以神向清空而神叩,色身寂不动也。

退休

身出而神内凝,不但不言不视不听,内惟存守清和景象。遇事则应,应毕立释,毋逐情,致失存趣。失则立凝,凝则释如,则神自常清,气自常静也。复进,仪注如初。功课既圆,退而独处,总以念绝情忘为宗。始而强,终而纯,毋畏难,毋苟安。

告圆

须具恒诚,发大誓愿,存有偈言,伏而默念曰:某沐师授云,假虚涵静,假静还虚,虚极静笃,三元合机,互相医世,征验新奇(音几),刻斯时斯,毋间须臾,恳心恳祷,愿造希夷。念毕三叩,起诣圣前,如初肃礼,三礼而退。

右科仪则惟四,历圣之所遗,简易之至,然属入门规则,故有进退仪文。志士行之,总在一身也。修仙辨惑云,以身为坛炉鼎灶,以心为神室。兹则以心为天,以身为地,以念为人,从而致虚致静,致中致和,致圆致极,身世自化。于斯时也,色法两身,自必与若勿与,而却无或昧,此之谓混,谓化。吕祖开科心学则如此,苟或拘仪拘境,其去科教远矣。

玄科正本并注

开科偈

即虚涵实,即实返虚,实虚镕一,身世可医。

功法详后。

镕一真言

唵引口蓝

不计遍,以造清空一炁,无世无身,声臭亦泯,乃为镕一焉。体其功用,乃在唵字,故其音韵绵长。盖括口蓝字精义于唵字韵中耳。然按内典,是名净界,不名镕一也。

圣 诰

天宝灵宝神宝,玉清上清太清,一炁流行,三清演化,含光默默,不言而运布四时,正色空空,无为而化生三境,大罗天上,金阙宫中,虚无自然,三清三境三宝天尊。

此即玉清神母诰,太乙所颁,元初乃出,世本称为三清总诰,其来旧矣。泥丸氏曰:士诵此诰,忌杂知见,总以空洞无涯,声臭亦泯为宗。余体诰文,直写道体,圣非神母,不足当也;笔非太乙,不能述也。士修至道,当刻内持,世虽讹认,三清全义备焉,谓之总诰,亦无不可。

情 词

伏以运值下元,惟一能更,我承宥密,摄世归心,崇仁崇顺,凡庶炁新,伏望宏慈,普垂照注。

天炁下施曰仁,地炁上承曰顺。一呼一吸间,两义互自循环者,初则存运,纯则自致,总以毋住毋所乃妙。

忏解真言

考诸内典,乃大明咒,自在菩萨之心音。人诚持诵,世感物化,身尸应顺,能发无上菩提念,故能消释业案。然按功法,精严之至也。泥丸氏曰:吕祖取用者。下元劫厄,皆由人造。造物因而运行尔,业案不消,世运难亨也。

唵引口么呢钵纳铭吽(音吼)

功法,还自观空始,须观造身心两忘,世身乃一。自得现有粟如,游行于中,而色黑如漆者,乃是下元身世,黑乃习染所致。法于现时,神忆真言,而须造至持若勿持,乃有声入心通之应。切戒起有思议,斯便致得无音之音,响彻十方,不识声自何来。乃自学造诚极,得于不持持中者,乃犹魂梦持诵之验也。学既造此,方有世感而物化,身应而炁凝焉。吕祖医科圣功如此。夫岂喉舌持诵者,所得造至哉。然而道不离世,致造入圣,端自喉舌起也。学者不可不悟焉。

云 篆

按此云篆,太乙有言,名曰玄蕴。盖言先天真炁之所凝,神母之心华,篆篆蕴有天地山川。三教经义者,其体可究,其用不可穷也。尔时果老会之,为着玄蕴真言以授世。世故假作开经偈,乌知专贴云篆而说哉。其体可究,元命是也,故可假以医世运。凡从持运,功行两全,世身并利。盖此篆蕴道体,体既至真,其用自神,第非私智可测。故谓用不可穷,玄蕴偈释,非虚语也。

右八十四篆。神母布之,皇人摹之,谌母订之,旌阳集之,果老阐之,纯阳用之,泥丸袭之,一炳承之。我师泥丸氏曰:太素云篆,散布太虚,一时之胜因,皇人天真,见而摹之藏诸天府,授诸世真。譬犹一斛牟尼,散盛(音成)人世,并无句读(音豆),亦无音韵可稽,旌阳集得而慨曰:散寿无方,寿难圆寿。兼之篆体离奇,摹仿真非易也,谌母因而感降,为授音韵,使人可读。旌阳领之,从而翻译成楷,随更集而成文,始有大洞玉经之名。然犹未辑入藏者,延至刘宋,乌程陆静修,奉诏辑入。余按世用,盖有用用用用,又有用元用玩用干用鬼,而统将译楷,逐字分砌钩中,均有玄义存焉者。吕祖医科,独取玩包,稽谓元始玉法焉尔,乃即篆集经文‘南无珏法'句义也。我师又曰:物物有自而生者。云篆之生,生自金书。金书之现,现自王倪。王倪惟何,元命是也。学如体究,是为穷源。知而谨运,化化生生,不违道体。要知道本太虚,体本至无。此义一明,虚无二字,又为王倪所自出也矣。此之谓澈,学者凛体毋忽。以下十二篆,吕祖所续,然其玄义,可度而测者。

1盖指儒宗禀承之道。2盖指玄宗禀承之道。3盖指释宗禀承之道。4右二十四篆,泥丸氏所续,按即祝词也。泥丸诰曰:斯宗乃至道,云篆是真文。一篆由心运,三才神仰临。所求无不验,有愿自圆成。能将全篆运,运运出天心。不落有无界,乌鲁斯得征。燃灯曾有记,隐现立随心。泥丸又曰:持运有遗制,无缘难见闻也。遗制惟何,道祖纯阳翁曰:士学持运,只将云篆依次分存,或脐或脑,而序有先后。准而持之,先运王倪,次运金书,再次运篆,不可倒置。王倪惟何,○是也。金书惟何,○是也。泥丸又曰:吕祖之运王倪金书也,乃用天目。而其口功,惟假唵口蓝两字,法如磨镜,是正用神以持者。故其运篆,变用天目,向空而运。篆成,摄存脐存脑,个中尚至精玄义。篆虽运承金书起手,而此王倪,三才之元命,极极化生之自出。以身而言,未出母胎时,本位在脑;既出母胎,便落气海。又按金书,三才之元性,物物隐现之所仰。以身而言,物未感应时,本位在离;既感而应,乃临天谷。故凡篆承金书而运,则由天谷前降,故以降得清明为妙。篆承王倪而运,则由气海后升,故以升得冲和为妙。准此而运,则存脑,则存脐,寓有上行下斅之义,功法井如也。谓必一篆升,一篆降,且必篆篆默持全篆一周者,所以致无偏胜也。准而持之,升降平,阴阳调,呼吸均,进退整矣。谓必持若勿持,运若勿运者,所以致造自然也。学造自然,三元机炁,自返先天,元造返先,身世不已治乎。从而时不刻间,三年五载,以涵以炼,世有不化,运有不昌,天其不天,地其不地乎哉。要知灾劫频临,皆由人造者。故尔仙佛圣贤,教主修省身心,返还道体,天寿不之贰焉。医世之学,吕祖肈而集示。乃假云篆,加修加证。功诀简易,端在维持一念。所谓意诚心正,心正身修,身修家齐,家齐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也。夫岂专利一身哉。至谓道不外我,其义精玄而切实也。太乙不云乎,人身一世身,心即天也,身即地也,念即人也。人处天地之中,渺如一粟,而天实包地,地则载物而承天。形如鸡卵,天则清如,地则黄如,人物森森于其间。主之裁之,惟人乃能。故尔两造,翻若人承然者,人乃天地之神耳。是以神贵虚寂,偈有诸:一脚踏翻尘世界,情忘念绝见天心。此之谓致虚,此之谓守静,从而精进,乃造宥密。学造宥密而自然,始可医世,不为世惑矣,谈何容易哉。不诚不进,不恒不证。可见斯学,只在虚静恒诚四字焉。

普应真言

唵引口普口隆(二合)娑诃

按出内典,而用法随心。故尔佛法斗法,统取用之。谨按两法,口普口隆之下亦即直接娑诃。而于娑诃之上,亦皆注曰二合。第按西法,合音葛者。故其念法,唵韵隐于喉鼻间,其韵长而幽。开口念之,乃始合诀,其下口普韵短而缩,口隆韵放而洪。再下两字,娑音速,诃音霍,义盖用以降(音杭)伏诸魔,故名一字顶轮王真言。此咒声出,四十里内,诸魔器械,尽自震落。我宗宗斗,斗法合音喝者,义则重(平声)言以申之。故有一合二合,以至八合九合者。吕祖引用从斗,故名普应真言,意在普感普应焉尔。泥丸又曰:持运已毕,总应礼诰而退。至如次数,学戒贪多。即日持八篆,亦不为少。总以神完无漏为主,而功法惟以升得冲和,降得清明为真验焉。

回向誓偈

二氏科本或经或忏,均有回向文言。盖以所持所运精义,回存个中,令守勿失。是即释兹在兹也。

愿承宥密,摄世入微,假虚涵静,假静还虚,虚极静笃,三无合化,互相医运,征验新奇(音几),刻斯时斯,毋间须臾,志心完神,愿达希夷。

愿,乃医世宏愿。承者,踵而承行是也。宥乃安义,密乃不见不闻,鬼神莫测是也。假,借也,即此明彼,对治功法乃尔。摄乃收摄,世兼身世而言。征乃几征,元性性源是也。虚指心,静指身。涵乃涵养,还乃还元,极乃极处,笃乃笃实。三元,天元地元人元也。机乃真机,先天真一之炁机。互乃交互,征乃征信,验乃应验。奇音几,不贰之义。刻乃片刻,时乃暂时,间乃间断。视之不见曰希,听之不闻曰夷。念毕三叩,起诣圣前,肃礼三礼而退。

右科乃正本,而所持惟八,可谓简易之至。准而行之,捷应如响者,为能致虚致寂而致诚耳。学鲜克成,乃在不恒。学用体注,功法并如也。

天仙心传附录

神人李蓬头法言一则

何为混化,继何加以混忘乎。曰:混化之义,犹以晶瓶,承照日下也。其入手,乃由假始。假法惟何,存此身世,等同晶若也。诚而行之,切戒期效,毋住见闻。法惟混此身世于虚寂之中耳。在汝入手,须先明澈其义,方不堕入幻妄,何可草草。体会明澈,乃可行焉。我为言之,其义惟何。有形之实,不是真实。可见之虚,不是真虚。故尔古哲有言:真实之虚,金玉得之故坚;真实之实,虚空得之故溥。我今更以两造言之,苍苍之天,乃合地炁结成者,然而不可不谓天也。块然之地,乃承天炁结成者,然而不可不谓之地也。学由是义,以行混照,念自无得而着,心自得而不贰焉。如是体行,实虚必自镕一,功到镕一,已造化境,以无分别,故名曰浑。而必继以浑忘者,并此存浑体用而悉释之,乃得深造自然地位耳。学造自然,永无流弊,古哲所谓百尺竿头更进一层是也。

右乃授出神人李蓬头,而得自门下徐生。生号根云,泰州人氏。诚信有余,灵慧阙然者,授以书,晓夜对以泣拜。诚极感神,李真乃至,闻竟授生大道。乃窃询之,述谓授以一纸书,口谓道以止念为经,浑照浑化为纬,继以浑忘为竟。所授纸书,受而未能读也。即取与得,言计二百九十有零。按即我师太虚翁所事之学,纸色亦黯澹。盖非为生而出,假以授得者也。爰熟读之,今因汇录心传,笔此数行,以志得读得事之由。小艮氏谨跋。

真师太虚氏法言一则

太虚氏曰:三才曰世,我身亦曰世。故世与身,可分可合。我师泥丸氏曰:以修法言之,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以义言之,自然,体也;道,乃用也。盖体本至虚,道本自无者。准此而事,法惟虚无而已。住作住为,即背自然,去体远矣,是名小道,志士勿之事也。然而古哲古德不有言乎,始因有作人不识,乃至无为众始知。其说何说,曰:此之谓法,法乃法则也。谓须有用用中无用,无为功里施功耳。古哲故曰:那么不那么,不那么却那么。才是那么不背那么。惟诚与恒者可以入道,可以证道。

太虚又曰:人身一小天地。言天地,而人在其中。太乙不云乎,我心即天,我身即地,我念即人。如是体之,三才一我也,何身何世之可分哉。此我道祖纯阳吕翁,肈有医世圣功之原由。后学承之,身治而世宁,其验疾于影响。而体验,只在一身,天地鬼神不得而测者。盖得周易盗字之义。其义惟何,乃完密字而已。究其功法,只惟止念二字。吕祖不云乎:大道教人先止念,念头不止亦徒然。所云大道,指此一宗。学者承之,三千功,八百行,片刻可圆。第患不信不明,明而不恒不诚尔。

太虚又曰:人身难得,大道难闻。我师泥丸氏曰:汝既为人,先修人道。汝等要知,不修人道,如何合道。道无人我,中无意必者,故能常应常静而能常湛者,心知止念也。念何能止,法惟勿逐勿听而已。盖犹云掩太空然,法惟听之,太空自空,无能为害也。古哲不云乎:不怕念起,只怕觉迟。

太虚曰:我师云,人有几等人,道有几等道。我今不怕泄漏,为汝言之。世间人,碌碌庸庸,随波逐浪者,众生也。知修知省者,凡夫也。修知合世而法道者,人也。法道而化身者,道人也。即身而医世者,神仙也。即世而化世者,真仙也。世身而合化者,天仙也。

我师问曰:汝今愿为何等人。余乃跪曰:某虽不敏,愿学天仙。师始诰曰:愿大不为妄,能者从之,然须痛扫闻见。往昔见闻,尽属支离,皆为小道,所谓法繁而难成。天仙心学,既无卦爻,又无斤两,澈始澈终,惟守无念两字。得念与成,付诸东流,念始归一焉。某闻,叩首问曰:然则参同契,悟真篇,道属支离欤?师曰:汝自不悟,故尔从事不达。古哲盖为不识世身一致而言也,今已洞悉其说,自宜神会旨趣,以行一身,何可钉椿而钊询。古哲不云乎:得诀回来好看书。又曰:得诀回来可废书。何可转生疑惑,汝自昧我说耳。盖此二书,乃是鱼筌。我向授汝之说,今以汝身化作鱼筌耳。汝不即身以渔,故有此问。汝今而后,但将身心浑照,继须浑化,再继混忘,乃造自然,自会朝屯而暮蒙,且自合夫应星应潮。若仍按图索骥,心何能一,念何能纯哉。

泥丸氏曰:世间志士不少,类皆泥小而遗大,故为世囿,莫出范围。我道以出脱为宗,故能一身世而镕化。不可得而名,强名之曰混化。

太虚氏曰:世间志士,大都修身以合世,造至即世以化身。此后不复加修,故尔徒有出世之志,而无出世之实。所谓用尽平生力,一觔斗翻十万八千里,原在如来手掌中。我宗不然,一息尚存,此志不容稍懈。其始也,亦皆修身以合世,继亦即世以化身,从而即身以医世,造至世化而不已。务必世身镕一,由安而化,乃为究竟。故能跳出天地外,不在五行中。我宗立法如此,能造与否,不之计也。此愿何愿,内典所谓‘尽此一报身,同升极乐国’者是也。闵一得谨述。

我宗功法,一准天元,中间杂有作用者,盖以学人向自世尚入手,不得不假有作以致中庸耳。若未入世尚者,只从碧苑坛经入门,而致由夫白祖所注道德经,云门朱祖所注参同、悟真两书,归宗于张祖金丹四百字,累行于三尼医世,致化于天仙心传,救弊于悟元子前后辩参证一书,证明于阴符经玄解正义、泥丸氏双修宝筏二书。以上所事,翻翻覆覆,不过造致中和两字耳。其旨只是返本还元,乃即所谓全受全归而已。现已梓者:碧苑坛经,吕祖师三尼医世说述,张三丰真人玄谭集,陆约庵先生就正录,吕祖三尼医世功诀,吕祖师重申西王母女修正途十则,泥丸李翁女宗双修宝筏十则,张祖师金丹四百字,太虚氏天仙心传,太虚氏天仙心传医世玄科,悟元子前辩参证,悟元子后辩参证,古法养生十三则,道程戒忌,琐言续,如是我闻,上品丹法功夫节次,泄天机,吕祖师金华宗旨,尹蓬头皇极阖辟证道仙经,阴符经玄解正义,雨香天经咒注一部。以上二十种,共装一套,总名古书隐楼藏书。外金盖心灯八卷,共一套,总名同上。尚有宋代李注元始天尊先天道德经一部,宋代白祖手注道德经一部,云门朱祖参同契阐幽一部,又悟真篇阐幽一部,王无异周易图说一部,郧阳守梓陈翁易说一部,计共六种。兹缘力薄,未能重梓。此须与有力志士图之。道光甲午清和月定梵氏手识。

天仙道程宝则

泥丸氏传太虚翁述懒云氏纂返真子订

第一宝则(原曰圆明)

心性圆明。泥丸氏曰:心性圆明,脚跟定而天仙程现矣。太虚翁曰:要知天地之大,初亦无有,有自妄生,因妄结妄,始有世界。《太玄玉经》所言“罗三蓝波,逮洽台离,堂运推入,连广灵都,鬰罗殊邈”是也。人之四大,何独不然,溯我父母未生以前,蓝如波如,清空一炁,与彼先天,是一非二,何有去来,何有通塞,无所为动,无所为静,湛如穆如焉而已。逮遭父母,因妄妄觉,缘觉妄交,成我四大,妄质缘呈,始与现有世界,无二无别。继乃或住于育,或住于弗,或住于超,或住于散。憧憧搅搅于中,遂有动静。因有申窒,七情为之感,六欲为之应,致使四大无主,而天横判,天横兆焉,达者昧其身之所自,曰彼血肉之团,与彼有形有相,咸属妄质,出自妄因,推而至夫木土金石,无非由妄妄呈者,身之所有,惟彼妙明圆觉之心之性,出妙有之天,圆陀陀,光烁烁,不随幻有而灭者,惟其现泥(去声)于身,虽若传舍,而究与天隔。势惟尽此一报之生,返升太虚矣。是以每每听其所之,身不之惜,以为达者,不悟此质虽幻,仍是妙明圆觉心性一家之物究其精神气血,无非妙有,出自妙无。何忍听其殉妄溺妄,疲于奔命。不令一返其源。盖视听言者,妄质也,而所以视听言动者,非妄质也。截其指使,则四大自宁而万虑自寂,截之之诀惟有谁?踞庭盼则己意苞而猷玄。谁者,主人翁也。自然善圆者,我之妙明圆觉之心之性也。夫此一心,儒家体之曰中,佛家体之曰空,我道体之曰虚,李伯阳、陈翠虚体以炼身而成道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包三界而有余,纳芥子而不窄,盼则立现,金石至坚,犹不膜隔,矧此血肉之团,本无关隔者,人患不修省耳。故其法惟有圆觉。圆觉之功,始自洗髓,髓洗则心明,心明觉自圆也。髓也者,天心之心,谁是也,其位在脑。洗之者水也,水位在肾。《参同契》曰:真人潜深渊。《易》曰:潜龙勿用。《修仙辨惑论》曰:念中无念。是皆涵谁洗髓之诀。若夫七情六欲,三尸九虫,缘妄成妄,生自妄因。人自后天感气而化,无所为根,无所为本,绝无技俩,一无神通。其所谓技俩神通者,一疑惑,一谗耸,窃权纵肆焉而已,一经夫妙明圆觉之谁,一如明耀,其权顿失,避匿无踪。故法惟并此幻质,而一返置于无何有之乡,照之顾之,虚之寂之,烹之炼之,厥质斯真。次亦惟有按兵不动,修我文德,饮之食之,教之诲之,权不下移,令自谁出,是即凝神聚气,念不妄动,一守冲和,无微不烛,久而久之,群阴咸化,国泰民安而身治矣。是以修身家必以心性圆明为第一宝则云。

第二宝则(原曰圆净)

持戒圆净。泥丸氏曰:持戒圆净,则习业消而四大净矣。太虚翁曰:要知生死轮回,缘于习业,习业不净,欲修至道,譬如蒸砂作饭,万无成理。非惟染淫染瞋染贪染妄,凡夫有碍于身心性命之理者,咸当戒而勿之染也,斯得谓之持戒圆净矣。古人有言曰:丧身之事不一,而好色者必死,有动乎中,必摇其精,精摇中动,何道可修。无如身自有情中有,而又长养于七情六欲之间,无物不足以碍我修,无地不足以囿我志,惟大智慧者,乃能于欲海情波中,翻然持我利剑,劈开生死路,深入清净门,视彼声色香味触法,皆是牺牲之利刃,避之惟恐勿及,如是庶几可以戒圆,始而勉,继而驯,如是庶几戒可圆净焉,是即所谓欲摄其心先摄其身之义。实以淫业不除,尘不可出,淫心不除,终落魔道,流入爱坑,失证真路;杀业不除,尘不可出,杀心不除,必落神道,流入怨海,失证真路;欺业不除,尘不可出,欺心不除,必落邪道,流入渗域,失证真路。是以志士,首断杀盗淫业,并绝杀盗淫心,以为诸真张本。噫,要知我身来自情海,非自情海,炁无去来,而道亦如是,舍妄即真,舍真即妄,念念返本,即是清空一炁,何习之得染,何道之得证哉。但今妄业未除,业习正固,法惟张我慧兵,尽净搜削,有或不不恭,惟谁是问,庶几证真路净耳。此修真宗之所以重持戒,而以持戒圆净为第二宝则云。

第三宝则(原曰圆精)

精进无间。泥丸氏曰:精进无间,则性田耕熟,而无渗漏之虞矣。太虚翁曰:要知三田久芜,荆棘初除,稍一怠忽,自必间断而萌芽滋长,殆有不可问也矣。盖人一身,内魔伏于内,外魔诱于外,内外伺隙,其理必然。而大凡人情或生怠于乍得乍失之后,而每忽于已得未行之际,一不自省,为害非细。况从善如登,而积习隐铸于情关欲壑之奥。我师所言渗漏,其包甚广,非仅指夫精漏也。眼不谨则神从眼漏,耳不谨则神从耳漏,口不谨则神从口漏,鼻不谨则神从鼻漏。若夫心之飞,精之摇,意之乱,神之昏,气之浊,志之迷,是漏也,而邻于渗矣。渗也者,有漏于不觉不知之境,而失于防不及防,如漏水田然。其为害也,似缓而速,似微而巨,智者戒之,昧者忽焉。我按是则,盖即《修仙辩惑论》中‘断续不专’之对照也。是说虽似贴性分上说,而实是修命家日乘之津梁。故我师以是则为修真第三宝则云。

第四宝则(原曰圆庸)

庸其蹊径。泥丸氏曰:庸其蹊径。则内魔不生,外魔束手,而丹道坦矣。太虚翁曰:要知斯道也,何道也返本还源之大道也。其道虽大,至中至庸,一无作为,一无奇异,斯为天仙之道,人人具有,个个圆成,至坚至虚,至灵至混,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体万物而不遗,纳微尘而勿窄者也,学者如是精体而修之,则功日进而无好胜神飞之患,自无见见闻闻之险。故我师曰丹道坦矣,噫非无见见闻闻也。此道一成,上与三清合其德,下与三界合其炁。凡夫三千大千世界,上天下地主宰,军民魔王魔主人非人等类,如属下令出乘行,疾如风火,何神通之得胜,何奇异之得加。苟不办夫金刚不坏之志,焉能修金刚不坏之道。而方其矢志修时,必多魔试,其相试也,自百倍千倍于地仙人仙之道,其为怪怪异异,出人意表之见见闻闻任何蔑有,诀惟以不动二字付之。且要深明夫一切见闻,悉是幻妄是实非实。譬如目眩之人,认晕成见,因见惑志。且要明夫我道本体,原无不包,原无不有。凡彼见见闻闻,仍非外物,是我一体,心生分别,遂有见闻,因有生灭。生灭知妄,喜惧无因,心便泰定,行功无阻矣。是以志士,但靖心意,成功与否,不之计也。况人一身,阴阳二气耳。阳利人衫,阴利人恶,修真一道,炼阴化阳,阴尽为成,阳纯为道。炼阴之境,日存海底,阴遭阳炼,精气溢身,如云如雾,阳胜则暖,阴胜则凉,阳胜则通,阴胜则滞,相搏则痛,相食则和阳性善飞,阴性善伏,阳为火,阴为水,气为阳,精为阴,凡夫见见闻闻之物类为阴精乘气而幻化者,诀惟有凝神海底,一念默注,勿非其心,全神注守,通塞痛痒,概置勿顾。生死存亡,悉置度外,万无内魔猖狂之理,亦无外魔得肆之祸。此皆我与先师亲历之境,其制法也,惟如是。昔我砚兄刘君不依此诀,因而中废而死,是自取灭亡也,非关修道之故。诀惟有尚德无为,不以察求,下德为之,其用不休而已。其曰不以察求者,任有见见闻闻之遇,而仍存我无闻无见之诀,不动一毫趋避顺降之念,以全其尚德无为之旨正以助夫下德有为之作用也。其曰不休者,非有他法也,亦惟注神海底,聚炁以烹,不以见见闻闻,或痛或痒而移神他顾也。此虽惟事乎下德,而正所以辅尚德也。呜呼,古之作用神矣哉,而其立法之平淡也如此,故此则为修真家第四宝则乎,师曰如是如是云。

第五宝则(原曰圆一)

专气致柔。泥丸氏曰:专气致柔,则后先不杂,而丹道淳矣。太虚翁曰:要知天仙之气,气而非气,至虚至清,至纯至灵,故但上升而无住。曰专气者,气不专则神不凝而火不旺,火不旺则精气不化,后天者依然粗浊,不入丹品,时至取之,则后先混纳,斯有坐静气冲之弊。而玄关气杂,如有袱裹,下如有底,倘昧凝神烹炼之诀气液不干,胎不灵圣,则误非细。纵能温养,地仙而已,岂不惜哉。欲无斯弊,惟有专气致柔于前,凝神干液于后,则万无一失。我见世之学者,每以火旺为虑,我常大声而疾呼之,醒之者甚少,不亦哀哉。无他,昧夫不识定静之功,错使后天凡火,每于交媾之际,周身通畅,略似夫妇行房,而错会竟同凡媾。转瞬间竟致有周身麻颤身震气喘之状,十倍受用于凡媾,以为得功得计,岂知勾动相火,从而煽炽我身真精真气,咸化为交感呼吸之物。其则斯法而行者,无不面如童子,又肥又润。岂知一朝命尽,不有丹火内焰五脏焦裂而死,即染三消之症,或有精泄数斛而卒者,余年未多,而历历见有二十三人矣。其中有断欲者,有不断欲者,有多蓄姬妾者,有借用阳鼎者,皆能以不泄而取乐,以为得所助,而津津向人道,不以为过者也。而能善终者则惟断欲一人,然亦终染三消之症而死,可不惧哉。我道之所谓交媾者,通畅之极,盖和之至,有不知天地人我中,惟见氤氲气象而已,声息尚未之有,而况震颤也哉。倘或有之,诀惟加澄我心志,而置此身于无何有之乡,亦无须住手。此亦要嘱,不然,则所化后天,竟后天矣,岂不惜哉。我师以专气至柔纂为修真家第五宝则,有以夫。

第六宝则(原曰圆寂)

一尘不染。泥丸氏曰:一尘不染,则呼吸气无而玄关开矣。太虚翁曰:要知呼吸之气不无则真气不现,真气现而玄关始开。其开也有真有幻,自内而开出者真,自外而开入者幻。又有似自外开而实自内开者,此又不可不自审。其诀总从事于忘忘一功,厥关自开,而万无不真也矣。其曰一尘不染,则其无杂念也可知,念无而后息住,息住而后关开,此—定之理,然亦有一虚一寂而便开焉者,此乃气穴,非炁穴也。气穴者,祖气之所自出,而炁穴在其中,炁穴开而玄关辟矣,此一说也,知者鲜矣。噫,此地仙之所以多夫天仙者欤。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语曰:欲知山下路,须问过来人。不蒙师示,到老还成骨董,是某之幸也夫。师不云乎,气穴不开,进火无门。炁穴不开,圣胎不结,忘而又忘,玄关斯辟。是二非二,是一非一,如鸡抱卵,不说而说。我师又曰:其诀且从一尘不染上始,是以修真家纂以此句为第六宝则云。

第七宝则(原曰圆照)

凝神入穴。泥丸氏曰:凝神入穴,则气穴暖而真火旺矣。真火旺而关辟无魔,液不渗入而圣胎有室,婴儿斯无失乳之讥焉。然而知之者鲜矣,是不可为外人道也。太虚翁曰:慈哉我师也欤,关无气穴则丹冷,胎乏阴精则乳失(此乃真精,非凡液也。凡液乃凡气所化,故忌渗入也。真精乃真气所化,玉液是也,尚非金液耳)。呜呼,不有师传,我乌知此。我生四十有五年,辛勤三十有五载,足迹遍天下,遇师七十有八人。师师闻至道,而我无缘。未为我道,倦而返浙,始遇师于何山,拜呤斯则,得成今日之我。我今述以示汝者,以汝命多禄胜,人知汝能不以利售,又能破人悭吝之习,化人暴戾之天,是以付汝,汝其郑重而藏,待时而出,必遇至士,汝其勉之(又曰一戊秘,二戊避,三戊秘若弃,四戊遂不秘,刊而布,诸事不由己,识之识之)。异日太虚翁又曰:汝每以凝神一句谓有语病,汝不得凝之一字神理,所谓凝也,先以目光注所凝处,微以意敛真气,氤氲四归,我即以和义寄于其间,而撤其机心,有若存若忘之用,旋即从事于忘忘其和斯极,而神始凝焉矣(师曰其凝在于忘忘时也)。何至有杂参气血之弊。若夫老子之游心于物初一句,乃是结胎安灵之秘奥,此非进火之侯也,汝其识之。故我师以凝神入穴为修真第七宝则,其指趣也玄矣夫。

第八宝则(原曰圆觉)

端坐习定。泥丸氏曰:端坐习定,采取之秘诀,传自翠虚翁,惜乎世人囫囵读之耳,咀而味之,修道之要,行功之诀,得采之义,承受之秘,已尽备于四字中矣。慈哉翠虚翁,世即囫囵读之,亦可谓一句破的,循而行之,亦自成道。太虚翁曰:然。端也者,寓有六时端一之义,非寓道要乎?坐也者,寓有两目附土之义,非寓功诀乎?习也者,寓有羽趋潜阳之义,非寓得采之道乎?定也者,寂然不动之谓,非真指夫受炼之秘乎(师曰古云行存日受焉,忘受日炼焉)。盖道以勤修为要,六时端一,勤义有焉。修以一意为诀,两目附土,一意寓焉。修功之作用止此,曰羽趋,曰潜阳,自然之妙理,亦自然之功效。不待作用者也。阴无阳则滞,阳无阴则飞,阴阳相须,自然之妙道,情净则阳伏于海底,而群阴自四趋附,此自然之功效。阴曰羽趋,阴无滞弊矣。阳曰潜阳,阳得阴伏矣。阳伏阴附,炼不虚炼,而采非妄采矣。噫,要知采取一功,至简至易,厥诀惟一习字义云,丹书至重于采取一功者,阳待阴养,阴须阳化。我惟全神专注下极,则潜阳旺,斯有阴附立化之功,而群阴羽趋之效,有不待致而来者,我惟虚其气机,则脉络自无阻塞之虞(遇有阻塞,则愈加我虚松其气机一诀)。而中有或痒或痛,或麻或跳,或凉或温,或火烫或冰冷,或如丝如带,或如雾如云,种种不同,现于四肢之间。而我只行虚我气机,冥其闻见,心存海底,不起一念,专守下极。白祖所谓‘开干闭巽留坤塞艮’而已。干者顶际也,首是也,坤者腹也,下极足心俱属坤也,巽者鼻也,呼吸出入之门也。言闭也者,无有呼吸之气出入也,呼吸之气停于内也。艮者地户也,人之粪门是也。塞也者,如忍大便然是也。开也者,有上冲之天下达之渊之景象也。留也者,存之之义也。盖指群阴羽趋,潜阳一种之阴精阴气阴神也。白祖之八字丹经,正当于此则中参用之,故采以示人也。呜呼噫吁,古人着书,志在指迷,传之后世,适以致迷。呼之不醒,仗之不悟,可悲也乎。即如曰交媾,曰采补,至正至精之论,今沦为鼎器家邪说之印证焉。如彭好古辈之注参同悟真等书,援正入邪,迷以指迷,祸无底止。悲夫,天上天下,名山洞府,岂容淫棍混居其中,仙佛虽慈,胸无物我,无有净秽,此指性体而言也。不然,何有蒸砂成饭,刻粪作佛种种微妙戒喻乎。以此必无之事也,故以斯喻为证云。吁,要知我身之阴,皆我真阳失守而化,业以散注于三百骨节之间,四肢五脏之内,待我真阳一尽,崩然委地,随彼地阴,尘然入土,无复生理,圣人惜之,立此修复一门,以度迷者,其诀惟有以意凝神,聚存海底,则阴自求耦,翕然下注,我则加以定守之功,真火益旺,阴来立化,变气附守,充则随炁达肢,阴得阳烘,油然纯活,随神会气,而朝阳于下极。必旋化气炁,而达而守,日积月累,群阴咸化,真阳始纯,而仙道且成,白祖丹诀,实与此则不二者。故以此为修真家第八宝则云。

第九宝则(原曰圆镕)

如鸡抱卵。泥丸氏曰:如鸡抱卵,则有内外冲和之妙矣。太虚氏曰:要知此则作用,在一不忘守所守耳。忘则神散而不凝,真火因之而微,真水因之而冷,凡精凡气因之不化。不惟损害,为祸非细(阴积不化必成凡火烧涸真精)其诀为惟何?绵绵若存,用之不勤而已。不勤者勤也,犹言用之不当。惟勤乃当。师谓此句宜读(音豆)断读之,余故作如是解。

太虚翁曰:玄乎其玄,其斯九则欤。余昔得之于何山之麓,为我师泥丸氏口授,则而行之,遂有今日。真天仙家不传之秘,我师得之于张无我律师,律师得之于南宗白祖,白祖得之于翠虚陈祖,陈祖得之于道光薛祖,薛祖得之于杏林石祖,石祖得之于紫阳张祖,张祖得之于海蟾刘祖,刘祖得之于钟吕二祖,二祖得之于少阳帝君,少阳帝君得之于金阙帝君,金阙帝君得之于西王母,西王母得之于太上,太上得之于太玄神母,母生九霄,为原始天尊之母也。其诀至简,初惟清寂凝炼明神一七字,递传递演,遂成九则,然皆口口相传不留文字者,传至无我祖师而泥丸氏至,祖师乃以笔述授之,然文但三十有六字,而无序次得循,盖杜盗弊耳。我师得之从而演定,乃有九则。余荷师授,百日基筑,十月胎圆,行三年之乳哺,养十载之忘忘,计自了当,迄今又二十有五年矣,¤子而授,重负释焉,爰为逐则赘述闻见,明知漏泄过甚,鉴¤¤¤¤¤杂法,横行之世,有不得不为之详剖者,上天慈¤¤¤¤¤¤¤¤¤¤¤¤¤¤¤当斟酌出之。此书得行尚有待,岁越四八而又一,庶有行机矣。勉诸慎诸,自度度人,白祖有言,遇而不勤,终为下鬼,可不勉哉,可不慎哉。

懒云氏曰:此九则及述言,皆我大师太虚翁口授,余为笔录者,以今行值戊寅岁,其原稿存于玄盖洞天之天柱峯金筑坪,坪为大师墓舍,故藏之,冀有所遇,于袁浦问述所记忆者于右。时维腊月四日录于山安娄工工次,懒云氏并识。

天仙道戒忌须知

泥丸氏传 太虚翁述 懒云氏纂 返真子订

戒忌须知第一

迷不知止。泥丸氏曰:不知止,则志无所立而趋向惑摇矣。太虚翁曰:学仙须得学天仙,天仙为仙道之止。知止则不为地仙水仙等则法迷惑,而功用纯矣。天仙之学,心学也。专一修心,为明知止。天仙之心,妙明圆觉,真常寂生,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者。行止坐卧,或失此趣,应即反照。觉照稍迟,便名迷止,道程之所戒忌也。要知我身非我身也,无一非此心之妙有而一出自妙无者。我则一一摄之复所自,则我身完固而此心始全。儒门所云全受全归。知此修复,古人谓之小知止。以彼学者知觉运行,纯出理天,犹藉觉照而纯一者,尚有分别人法之见也。如能人法双忘,出无入有,湛然常寂而告止者,古人谓惟自度一流,天仙之民人是也,未可谓之天仙之止。夫我天仙之心,有视我身如世界者,有视世界如我身者,有一身世如微尘者,有纳微尘中藏亿亿恒河沙世界,而身于亿亿恒河沙世界,界界在在无量众生前。或竖大法幢,或隐或显,教策济度,人非人等咸登道岸,心不为功。其出种种言行,若不出自我言,出自我行,一若出自纳现世界。界界在在各各众生,一一自心之所自言自行,我无与焉者,厥心斯真。由是修养,精勤无住,愈返愈明,愈纯愈精,是乃大罗天仙之心境如此。知此立志,谓之无上大知止。上所言辅命之性宗也。命无性不立,故先详示云。

若夫炼命之旨,总以阴尽阳纯为止。神通飞腾不与焉。其受炼也,曰精、曰气、曰神。我闻之师,有先天之精焉,有后天之精焉,神与气亦各有二焉者。炼之之法,亦自有一定之止诀焉。研夫后天之精,有形有质者,似精而非精,饮食之所化,未经绛宫化血,而散游于四肢脏腑。若不经彼海底一炼,不得化为凡气,随炁升脑降心,而化液化血以达肾。复又升脐一和,随炁抵海,大炼一番,势有不能成炁,焉能升脑而化玉液乎?凡炼形质之精不依此序而加功,谓之迷不知止。炼之未及化成玉液而中止者,亦不得谓之知所止也。若彼先天之精,真精也。然其性属阴,我身肺气之所化。炼之之法,经肾经脐,而下海一烹,复自升脐,与土一和,降穿尾闾,升巅一聚,天罡顶炁照之,立化金液,油然而降,滴入绛宫,始极清凉,脏腑为之一爽,转眼便化热炁,烘然下行,遍体为之一暖,觉此暖炁氤氲,和入玄关,觉其中有吞吐之趣,此即乳哺婴儿之明证也。世之炼真精者,炼不依此炼之,谓之迷不知止。循诀而炼,不到和入玄关,亦不得谓之知止也。至夫先天之气,阳火也,其真性属阴;后天之气,阴火也,其体性属阳。先天之气无劳炼者,知所养诀,则与造物之真气通,而取之无尽矣。先天之气来自坤宫,干感坤气而成者,故其真性属阴。后天之气来自兑方,兑窃震气而施行者,故其性体属阳。养之之诀惟何?洗我髓,净我心,潜龙勿用是也。炼之之诀惟何?从事上养之诀,加以凝神定虑,用我目光,时巡海底,则下极自得热腾如沸。非惟凡气化为真炁,而凡液亦得化为凡气。得成如云如雾,下护玄关,上腾夹脊,随其真炁氤氲升脑,时得天罡恩加炁照,亦得与真炁径化玉液焉,不亦幸乎。是玉液也,引以灌我绛宫,则清凉无比,脏腑生春;以滋土釜,丹田温润,降透玄关,婴儿得食,遍体充和,是乃炼气初关之止境。循而行之,其秘亦不外乎此者。世之炼气者,则此法诀以行,亦可谓之能知止。第其间升降运行时,有阻有滞,如束如兜,或痛或庠,则另有止诀存焉。

戒忌须知第二

继续不专。泥丸氏曰:此则句义,《修仙辨惑论》语意不同。此则句义偏在戒忌边,非有作用深义存焉,盖学贯绵密与专精耳。若一断续,一不专,虽得真传,与无闻等,鬼神恶之。非惟无益,玄律炳存,难逃冥罚,可不惧哉,可不戒哉。太虚翁曰:修道如牛毛,成道如兔角,盖指此辈之学道耳。不然,古今道成者,即我闻见,亦成卷帖,何至有兔角之嘅喻乎。其断续不专之弊,总惟性理不明,嗜欲碍败。或因狃于成见;或缘妄识悟岐;或不耐辛苦;或视为高妙;或疑其简易;或虑师传未全,以与侣伴非士;或有宿疾顿发;或值新病适生;或见所尊暴殒;或闻外道名扬;或躐等致疾;或妄作滋灾;或眷属阻;或待时而悞。其魔缘不一,而失修惟同。可胜叹哉。

戒忌须知第三

未足为足。泥丸氏曰:未足为足,古今修道人之通病,其根由于无闻,缘乏圣师友辅之故。太虚翁曰:我以是故,故于知止一则中,已逗所止境,为若辈当头棒喝也。

戒忌须知第四

不信因果。泥丸氏曰:不信因果,达者之病,其病至恶。虽得至道,性理不通,以未思深之故。但知空寂,总成小乘。愚昧宗之,酿成沈习,祸无底止,可不惧哉。太虚翁曰:因之与果,如影随形,创不信说者,非惟自绝去径,亦且截其归路也。纵或坚持空寂,不犯他戒,我知其命终之后,福报尽日,定化微尘,散之空境而已。

戒忌须知第五

人我山高。泥丸氏曰:人我山高,私心肆矣。纵能精进,必堕魔道。太虚翁曰:人我不除,四相具矣,烦恼是非,刻无得静,势有必然,嗔念必多,纵知炼气精圆,适成魔家眷属,我师所言信知也。

戒忌须知第六

淫心不断。泥丸氏曰:淫心不断,纵能精修,譬如蒸砂作饭,万无成理。太虚翁曰:淫心之生,出自爱海。不断淫戒,人根火炽,烧断真路,堕落水族,为祸非细。况丹道以保精为第一关,精亏则气亏,气亏则神衰,神衰则真火微,炉灶必冷,而群阴肆,病发必死。若彼志土,或狃于成见,以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辈生自儒门,岂容迳辟。亦惟为奏帝天,开一活径,倘有志士,于神完精足之际,愿为其先延一种子,以劝度执见迂儒者。许其一索再索,理无不中,生必是男。第一已孕即须断戒,不得流连,有违戒者,贬入人道,流充爱坑,受种种报。我师以为然,为达吕祖,吕祖许之,已有存案,存行三天,下诰九原矣。然此乃秘密之说,知之者毋得妄泄诰行之原,恐招人谤耳。呜呼!天地且幻,万有非真,形形相续,习业因缘之所造,正是苦事。世人之不断淫事也,好之深,谓曰嗣续计者,乃托词也。不然,寡欲多男,医书可证。彼所谓色者,并非色也,特欲火炽而莫制耳。断之之法,惟一惧字,庶几利焉。由勉至淳,三百日,斯易不炽矣。是以古人悬一骷髅,存如腐尸,或悬圣像,或持经咒,或行礼拜,或结侣伴,皆以制斯一念耳。然莫若置身于虚,摄心于无,使彼六根六尘,无处着脚。惟用我老子游心于初一诀,何等简易。我愿世之志士,刻从事斯句,则丹道亦因速成,何利如之。师曰:然,是汝所说。

戒忌须知第七

吝伐不除。泥丸氏曰:吝伐不除,人我相大,因果感应之源,注记帐繁,消报不平,公案难了,超脱无期,或变业障,古今比比也。”太虚翁曰:要知舍施济拔分内事也。一生吝念,善缘错过,舍而念存,谓之退悔,功转微矣,岂不惜哉。一存伐念,骄胜气肆,非惟功除,业根栽矣,可不惧哉。我师所以出此痛言于右。盖欲修道,必欲积功,积功一层,舍布施苦行,何从而积?且彼善缘,易失难得。遇而即行谓之仁,行而不伐之谓之义,受侮招谤不之悔谓之德,施恩种德莫之念谓之道。噫,天与我力,又赐我缘,是以得行,奈何从而生吝生伐乎?古之志士,闻见必信,信无不行。今之志士,以能疑为智,以察审为明,是以有立功立德之谋,而终无德功得积也,是昧夫所谓德与功一,心性天良圆而已。故古之志士,但尽我心我力,闻则斯行,终不计夫彼之虚实也,故其德功积易圆。若云可疑,天下事无不可疑者。待信而后行,万无行理。亦恐待济者已早不及待,死者死,败者败焉已,可不惜哉。若吝与伐者,不足与言大道也。彼虽精修,我决其终囿生死窟,而化为冤债种子云,可不戒哉!

戒忌须知第八

得失念生。泥丸氏曰:得失念生者,未有能循古志而不妄加作用者也,其自造流弊,有不可胜数矣。太虚翁曰:要知人性本善,天理备存,曰得曰失,据彼人事而言也。我辈所修者道。道曰修者,以为妄蔽我心,妄障我性,三尸九虫,七情六欲,朋比为奸,以克我身,是必加修而身始安。修也者,修而去其妄蔽焉而已。妄去则真,障去则明。真与明也,完然而具,未尝有失,得从何来?戡破斯理,何得失之可有?有且无有,心何妄动?憧憧内战,是其自贻伊戚耳。我以为除得一分欲,明得一分心;去得十分欲,明得十分心。我愿学者务除其欲而去其妄,明其心性,自得妙明圆觉矣。苟或不信,而住于患得患失之间,我不知其究竟矣。我亦惟有听之焉而已矣。可不戒哉。

戒忌须知第九

动静有间。泥丸氏曰:人之一身,自该动静。动者其神,静者其精。气之动静,一听之神。故其身之动也,神使夫气,气承夫神,御精而行也。及其静也,神驭精于气,率气以休于气穴而已。吾之妙明圆觉心性,本无动静,焉有去来。奈何因身之动静,而有间我心学乎。吁,未之思耳。太虚翁曰:旨哉师言,发前人所未发,慈示后人,余小子敢不从而详述哉。闻之师,古之志人,行止坐卧,不废其功,而各有行之之诀,故能动静无间。而有百日筑基,十月胎圆,三年乳哺之功之验。今研其动,曰行曰止。止者,立也;行者,步也。研其静,曰坐曰卧而已。其炼诀惟一,而存炼之所则有四。一者何?凝神而已(此一句包括汗牛充栋所言炼诀烹法诸书)。四者何?行则凝神于涌泉两穴;立则凝神于海底;坐则凝神于绛宫;卧则凝神于坤腹。若夫坐而应对,立而酬应,则又异于独坐独立焉。坐则先存,自海底兜后达背。有如佛像之火焰然,则应对神静(据鄙见,还宜加用炁向客那前一边,在客背后一包,从地底收回),而语言调达(此一包要用得神速,只须看见客时,以神向其背后,从地下包过来,则此炁机已在我后升上,又复向客一包,如一鸡卵然,而我与客在其中,如是则我但用遍体神凝一段充和功用为妙)。立则先存神于两足底板,微微用力踏住,而口酬应(即于坐功之上亦可如此),则神安而不飞焉。其卧功亦有两法,一名希夷睡,一名环阳睡。希夷者,陈抟祖师御赐之徽号;环阳者,茅山李老君之号,是柏子老君,非太上化身之老君也。其睡法各有妙处。如用希夷睡,侧左者曲其左肱,以手心垫面,开其大指、食指,以左耳安在大指、食指开空之处,则耳窍留空矣,直其腰背,曲其左股,达其坤腹,泰然安帖于褥际〈鄙见谓腰腹及右股须各偏平仰一边,则丹田气舒也矣〉,直安右股于左足脚侧(鄙见谓右股宜略带平势而开,则与肾处不帖着,方为妥当),以右手手心,安帖脐轮,而凝其神于脐后,存我一身,咸如晶之明,而如睡于平波水面,下空无底,而一身被褥,存化白气如鸡卵然,而我睡其中,此侧左之法,如侧右亦如侧左法。若用环阳睡,睡不侧睡,而于上半身垫物,须高厚于下半身所垫,约高半尺或三寸,仰而睡,两手握固,直其两臂,八字安开,两股亦然,而于闲处各离肾囊一二寸许,缄口闭目而冥其心,时约十几息,存见氤氲然,如云如雾,绕我一身内外,以意凝留绛宫(凝留此氤氲气也),有若存若忘之诀(如是存,当必觉此胸际或板木或烦热,几有不可忍之气象,是氤氲之气得我心火一烘,气将化血,方用下所说诀,则血可归肾焉),我之两目,冥照于胸背褥下,有若无底然(如是则血有热气,从心后脊前分作两路,左右流注腰肾,乃有血化为精之验),亦勿太作意,而松松如顾焉而已(此顾字,即修仙辨惑论中操持照顾之顾也)。其中妙义,有不可胜述者(盖即我注中所述之类)。其中大旨在生血之功有八,而化精之功有二焉。若夫与人同睡,其诀有九,恐误后学,流入旁门,不敢述也。”

初丙午岁十月朔,懒云氏侍太虚翁,为述泥丸氏天仙道程宝则、天仙道戒忌须知。述至动静有间一则,懒云氏心动,太虚翁神人也,为南岳分神,左手有文曰主宰太虚(其文似篆而灵活有飞蟠之势,其色纯朱,于其殁际,沐手乃见),故号太虚。懒云氏盖心请笔所述于书,以度世之有缘者。太虚翁曰:“可,得汝而笔之,我何吝焉,大江南北,将遍流诸,虽然,时尚有待。”乃起而吟,吟曰:“皇岁三六,越又二三。神河滨北,娄工舍南。琐琐野人,赤脚弟男。伊焉授受,诀始流传。”吟毕,复曰:“得之不难,闻之亦众,第其中各视其质地何如,而所修自异,即所证亦不同焉,览是书者,皆我个中人,幸毋自弃。”已而又曰:“我师昨至,谓我将应帝召,行有期矣。”遂起而吟曰:“住世七十九,光阴非等闲,喜完真面目,神证太虚天。”吟毕,授笔出纸曰:“录!”遂自《道程宝则》起,次第端书,录至动静有间,则已值月之望日矣。太虚翁曰:“盍将朔日吟句,会录成则,附于是则述后,以为将来首授道侣,作一证缘乎?”懒云氏起而纂之,纂毕以呈。太虚翁曰:“善”。又曰:“为我续书之。”续曰:“我所述,诸书未悉载,得之者慎毋轻视,得而不行,行而不勤,勤而不恒,皆名轻视,毕生不成道,某月日(原本乃乾隆丙午十月望日),澹泊主人(澹泊,斋名,即归安县射村开化院之澹泊境,太虚翁羽化处)太虚翁嘱,懒云氏识。”吁!时越十一日,而太虚翁果辞世矣。今岁戊寅,懒云氏游寓娄工工次,悟而出录,以待赠夫有缘者。爰复续识数语于段末云。

戒忌须知第十

行不由人。泥丸氏曰:行不由人者,非安分之志士,乃好奇务异之徒,王难或幸免,天律必难容,故律有之,偶而一犯,罚滞三载,恶其性喜隐僻,不由中道,流祸至烈,故重罚不稍宥焉,可不戒哉。太虚翁曰:我师所言,真实不虚者。古之隐士,住世忘年,载之册籍,炳炳可考者千有余人。今反混迹尘寰,或为荒寺收供僧,或与褴褛乞丐伍。最上者,匿迹峨嵋,鸡足太华劳黄诸山至僻处,豺狼为侣,趺坐数百春秋,叶落没躯,荆榛塞径,惟恐人知,是皆汉魏六朝唐宋元明之大术士也。昔日显异迹多者,其罚滞也无岁月。我实知之,我实见之,不忍白其名姓焉而已。我恐世之有志者,迷而悮用,其自害也不浅,故不吝为人一饶舌。志士切戒之也可,慎毋行不由人是嘱。尔时,海留翁侍曰:神通法术,乃驻世真人藉以积功累行者,册籍载之详矣。夫子戒之,岂以书载不足尽信欤,抑寓有深意而故辟之极欤?太虚翁曰:汝迷不足以语此,虽然,不为汝说,贻误后人。汝见翼卵而成雏者否?曰见。曰:见形未全而预有出壳者否?曰未之见。曰卵之变化有其道,变化成形有其理,形成破壳有其时,未有时未至而得变化,时未变化而得形成。时未形坚而得破壳者,强而致之出,未化未形者死,形成未坚者萎,形坚时未至者病。我昔所言,盖已形成而坚如者,特时未至一流,故其患也仅如此。然已病甚矣!吁!雏之一物,凡物也,自无而化有者,养至形成,其功已竣,而天破人破,其损其益犹如此。若夫吾道,仙道也。自有化无,炼实还虚,拨妄返真,摄情归性,炼阴成阳。种种修诀,不舍色身,不着色身,活活泼泼,混混穆穆,若存若亡,精精纯纯。不以五脏六腑为五脏六腑,不以四肢百骸为四肢百骸。视惟存有圆陀陀,光烁烁。始成水月境界,次成黄金沙世,终成红紫净境。卒忽现境缩小,如米如粟,我则以真意摄入玄关,如磁吸铁,透入玄胎,乃为安灵入圣之妙用,不假外来丝毫杂气,与我身中未经历炼之凡精凡气凡神半缕混入者也。方其玄关初辟,一杂用显异秘宗,我胎未结,真炁甚微,真灵虽备,而尘敝尤坚,光明无几,显异秘宗,乃是真灵率彼识神,统我凡气,外合地天罡杀生气以行事者。其灵异在假天帝之号令。是以地天之气,莫不来合。然其来合者,莫非六天魔王,上遵帝令,敕其魔气,会合而来。中多畏正佯驯之神,其心未正,既遵号召而至,自必如令而承行者。故其行也,必灵必验。要知行法之士,功夫未淳,真炁未足,真灵尚微,心性未圆,妄念犹炽,是以有此妄炼,无非妄有好胜好名,贪灵希异,与夫欲速尝试之痴心也。彼诸魔神,鉴之熟矣,因而诱我内魔,朋比篡踞我躯,彼诸学者,亦不自觉心已着魔,从此肆行无忌,而法益异灵,反谓昔修咸错,因而自误误人,必然之势。倘渠道根深厚,得遇至人,从而喝醒,复反真道,勇猛修持,亦得胎圆胎出。而于粉粹了当一着,百千年久,有不得而行者。何以故?昔之妄业,积如山海,业消罪赦,天诏乃临,斯关始破,可不戒哉!海留要知内养一圆,功行自足,与造造物者,一鼻呼吸,念动神应,神凝气护,如心使指,指无不应,而谓神通不巨乎?何藉乎法,何藉乎术哉?蔽而不之神蔽,蔽而不之通者,凡情凡念耳!净其凡情凡念而一策之,复之真,斯自神通矣。海留翁悦,懒云氏乃为笔之于书云。

戒忌须知第十一

耽于闲逸。泥丸氏曰:耽于闲逸者,非志士,并非自度者可比,大可哀也,圣人复起,亦难策而致道,其身纯阴,盖炼有不胜其炼者,呜呼,余复何言。太虚翁曰:慈哉,我师不屑教诲者,正以深诲之也。若辈性静者,其病在懒,似达非达,似知足而不知足。乃才短一流,混迹于玄门中,其用心也苦矣。我师心甚怜之,故加棒喝。世之纳身于枯木圜堂者,此辈比比云。我谓此辈特昧夫修诀耳!知置身于烦恼场而一守其闲逸之趣,兼能刻省得失,便是大善知识,久而群知其养,则又移置无知之地。以考此趣之得失,内窃克养于中,以间安勉,孰谓非得天仙之大蹊径乎。何以故?既皈玄门,慎毋虚过光阴。若欲于恬静处终其天年,我诀其终此百千生。而此闲逸之趣,万无定得者,此正我师棒喝之旨夫。噫!既无其才,又无其力,勉欲精勤,病必随之,不如就其才料而纳之造就之窠。此即鸟鹄异质,各有受炼之秘存乎其中。人不虚生,是人总可得道,幸毋自弃自嘱。

戒忌须知十二

致功克期。泥丸氏曰:致功可以克期者,一人之说,非通论也。盖禀受不一,而愚智有殊。克期以致功,未有不因而致弊者。太虚翁曰:然。师言破的,饮水饮汤,冷暖自觉,师不得定之于弟,父不得定之于子,禀受有殊,智愚不一耳。行适其当,不及其期而已足。不得其当,虽过其期,行不中止。曰七曰九者,老少之名目,并非致功之期克也。曰百日曰十月曰三年,恒久之义焉。左转三十六,右转三十六,是即半斤八两之说。类此而推,均可无庸泥滞也。譬如行路然,计弓准步而定里,成法则如此,由斯路者,行之而已,总以得到为宗。奚必执途人而考其步数乎?步有大小,其数自殊,考步以计里,不亦惑乎!天仙之道,活泼泼者是,固非泥象执文者可与议斯道。

戒忌须知第十三

净秽自画。泥丸氏曰:净秽在心,境不与焉,世之志士,迷而功阻者比比,大可笑也。太虚翁曰:旨哉斯言,净秽在心,境不与焉,不易之论也。滞境而画,食古不化之故。要知净秽辟秽种种作用,盖即净面连心洗,焚香带性烧之义。奈何有礼废吊唁而行避茔冢者!以为书载见尸四十九,终身不得道。不知此说出于礼诵之门,而隐讽夫阴阳流,专以送死领葬为生计者,梦寐寝食于其间,穷其一身内外,无非死气焉,是诚万无道成之量者。然世之阴阳家,果能诚诵夫太玄玉经,且更能日诵心维,不惟此身清净,所过者化,所存者神,累行积功,孰有胜于此者?此之谓下结鬼缘,亦证道之一助。况心无生死轮回乎!吁,生死且无,何有净秽?惟礼诵一门,理宜内外精洁,稍懈非所以致我敬,是以有焚香设供之仪,沐浴更衣之事。若夫修养一宗,纯存贞一天仙一道,寂浩无踪,均无凶秽得触之虞,庸何忌焉。然苟无其道,而心有感之,则诀有退持太玄玉经,存放慈光,若月若日,照耀金庭,虽有感触,亦无弊焉。万无有因而自画,必待七终,乃始往吊,致废大礼。亦万物因往而自画进修之功。此我师揭此一则以示人之慈旨云。

戒忌须知第十四

泥古律今。泥丸氏曰:时移世变,气运使然,泥古律今者,徒知好古,食而不化者也。不可以不戒。太虚翁曰:然。古法不行于世也久矣。即如传道一科,情有不可得而古法者,然而知之者鲜矣。昔某于某地,传某以某道,仪礼均未具,而受授竣。有某者起而责曰:某道传自某祖,得自某师,仪若彼,礼若此,何其重也,今某传某,若此简,若此亵。可乎?某欲辨而未得,迄今传为话柄。呜呼,彼之责者,亦是也。然彼也者,乌知夫今昔情殊也哉。经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古哲之重夫仪文者,正以卜受者之诚与否耳。今则不然矣,计仪而受授,将以召彼,而群凝哉,且将因仪而谤道焉。呜呼,可知某之不计仪而受授,是崇道,非慢道也。即此以律泥古律今,殆有不可不戒者矣。吁!天下滔滔,泥古且未真,洞而审之,类皆假古以律今者,其心其行,更有不可问焉者矣。

戒忌须知第十五

身心意任。泥丸氏曰:以三逆任者仙,以三殉任者人,故以身心意任为戒。太虚翁曰:玄哉师说。身心意者,谓之气精神也可,谓之天地水也可,盖其内蕴有是理,故精乃心之所出,神乃意之所有,气乃身之所载,其实一心以主之。以三逆任者,盖能以心制意,以意制身,以身定志,以志定神,以神定气,相制相定,欲净理纯,纯一不二,则仙之道也。以三殉任者,盖但心任意,以身殉意,以意殉心,相殉相任,欲炽理灭,千态万状,则人之道也。噫!要知天仙一道,以逆为用者,天地定位也,地天乃泰。他若水火木金,有相媾相交之妙,而水土亦有和洽之功。类而推之,无不以逆为用者,以我师之所以谆谆告诫也欤。

戒忌须知第十六

礼仪荒忽。泥丸氏曰:是可即外以证内,正是止敬存诚一功之现于内外者也,何可荒忽。志士犯此,必堕魔道,可不戒哉,是昧夫足恭之一说耳。太虚翁曰:犯此则戒者,大都似达非达一流。盖此一辈夙修乏福,而薄有才智,沦落不偶,识者鲜焉。致恭致敬,人之不答,更有从而笑之者,遂渐大反其行止。又遇好事者从而推奖之,曰:某也材,古之狂狷无以过之。世之无知者从而附和之,因美其名曰能解脱,能恬淡,能狐高,相赞相成。风闻夫无闻志士之耳,遂亦遥遥应染焉。此末世群以礼仪荒忽为存本色之因也。夫学者诚宜戒之!否则必堕流我慢魔道,可不戒哉。第当内外如一,又当如分而止。故凡身处尊贵之阶,礼宜持夫忘分之礼;身处卑幼之序,则但尽夫弟子之仪。若于同侪酬应之际,礼文无失,当而已矣。夫我道,天仙之大道,不避人不逃世者,酬酢不得而缺。鼓钟于宫,声闻于外,慎毋使彼四方君子,闻所闻来,见所见去。况夫天仙家,乃寓火候于行止坐卧间者,何可忽忽诸。若遇当坐而谈者,则有载谈载坐之行诀。步而谈者,又有载谈载步之行诀。立而谈者,又有载谈载立之行诀。人坐亦坐,人起亦起,人立亦立,人步亦步。周旋拜礼,莫不有微细妙诀存乎其中。大可随地随时行我功诀,炼我炁精。更可详验我行功之安勉。岂慢行酬酢之仪文于外,而无我内治之神功哉。是以天仙一戒律,有三千八百之多之微细条目也。盖心愈静而愈圆,有不待存注而无不中规中矩之妙。然须于平时细微体认而体行之,则当场酬应之际,自不厌其礼文之繁琐矣。故古之志士必于家庭间,随时随处不废其起起立立坐坐步步之仪文者,正以炼其起起坐坐行行立立之功诀也。一旦应时而出,或事上,或接平,或临下,其仪其文,自然周致而合度合诀焉。大隐朝市,此说何谓乎。今则不然,以为家无常礼,而惰其百骸四肢焉。不知家无常体之说,言不惟晨昏定省而已。凡彼巨细仪文,咸当于斯际,而体认如何内外不二,而仪文非仪文,一一必使其内外如一,而无偏胜之弊,故曰无常礼焉。夫子之申申如夭夭如,正是于闲居燕处,时而行其体认之妙用。第可以意会不可言传。慎毋误认为闲居燕处而稍忽。其自然止敬之功为要。记有之,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岂仅专指夫政事焉而已哉。要知政事之得失,不出乎一心。行止坐起,知有以安驻其神之诀,则神驻于身,而不飞焉他注矣。出而立朝,则理事自明,决政自当,应对自和,进退自正。一切周旋酬酢,谦适于谨,恭适于安,让适于宜,辨适于达,论适于畅,行适于正,操适于真。盖我天仙之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存则圣贤,化则仙佛,无非终始于洽心一功,而造夫大而化,犹不自住焉,乃为天仙之学,孰谓可以礼仪荒忽也哉。彼以礼仪为礼仪,则具文矣。外恭敬而内怠慢,犹荒忽也,不可不以为切戒者,二三子识之。

二懒心话

斯二子不知何许人,亦不详其姓氏。阅其心话,殆养生家而将从事于南宫者。余见而录之,喜其言浅而深、粗而精,其间命意,似有所向,殆又非顽隐一流,趣味与余不二。爰去其不经,而存其常说,名之曰《二懒心话》。盖以一号懒翁,一号大懒。按其懒字,从心不从女,是有取夫赖心而学之义焉,是殆苏懒翁之流亚也,盖能从事夫天心道心者。嘉庆戊寅之十一月望日小艮肃录并识。

萍逢

君寄天南,我寄地北,今秋乍会,欢若平生。缘矣哉!君师李赤脚,我师太虚翁。无缘而缘,二师之所默致合也。君近交城北公,城北为石照山人付法传道士,君所未知也。其师祖金怀怀,王姓而清楚名者。又为君之师祖,则君师赤脚翁,乃我石照山人之同砚兄也。金怀怀余尝师之,乃因太虚翁而得师之者,我与君本有服堂昆季也。一见水乳,宗同而事一,其趣味自相投矣。城北公示君何道?曰:某所闻,惟识玄关一窍,心肾交姤而已。曰:玄关一窍开否,识之不难,使此关尚未开也,我不知君如何交姤焉。曰:愿受教!曰:本是一家,岂容膜视,第今犹是萍逢,他日共析玄奥也可。

善问

一日复遇于古寺。大懒曰:古云其机在目,我愿究其微妙。懒翁肃然起曰:善哉问。人身遍体属阴,赖以化阴还阳者,两目也。此即入道第一口诀,君既知之,从此用以内照,则头头是道,玄关可望开矣。

曰:内照从何下手?曰:冥尔目,调息片时。觉息调矣,始以意凝神于脑,以目光微向巅顶一看,觉得微明如黑夜月色然;随即用意,引此光映泥丸,待得脑中光满而头若水晶然(此即洗髓法也),久之,乃引此明由重楼达绛宫,存之半响,觉我绛宫纯白(此即洗心法也);随以意引到中黄,亦如上法存之,觉中黄纯白(此净土法也);其光明自觉随气下降,又觉下田渐渐宽阔而更幽深焉(此即靖海法也)。内照至此,愈久愈明,而愈宽愈广,久之又久,觉有气动于中(此即龙从海底现也)。我则一念清虚,微以意引目光,从海底兜照后去,未几,觉此光明已透尾闾(此即虎从水底翻也);渐渐有光自下升上(此即黄河水逆流也),竟透达巅(此即还精补脑法也)。我于斯时,用首尾照顾法。其法惟何?我之两目光存在半天空,如日如月下照巅顶,直透三关,照至极深海底(此即圣日圣月照耀金庭之诀),几若现有一轮月影,沉于海底,与上半天空月轮上下相映(此即水在长江月在天之诀)。我于斯际,万籁皆空,惟用一意、上冲下透并行不悖之诀,行之久久,觉此清光上透九霄,下破九渊。斯时我身已不觉有焉。内照之入手如此,吁!说时容易,行时难也。曰:某虽不敏,请事斯语。

善疑

一日相叙,既散复至。曰:余此去从事内照,继事无相,未几而心地清朗,渐觉下部忽然若失,觉无边际,深亦莫测。是从内拓加功许久,念寂至笃,乃现此景。惟觉遍体冲和,已而并此景象亦置之度外,惟觉呼吸之气无,而下部腾腾气热;忽于极热之际得有几缕凉气,或自胸腹下降,或自腑后脊前流下,溯洄于男根左右,若有走泄之机,恐非妙境(此正妙境),中道而止(若止不加火而炼则有弊)。出而肃叩焉。

懒翁曰:善哉疑也。此下部阴精,遇炁而化(此阴精即上所说几缕凉气四边流下者是也),真炁力微,化而失炼(不能大热者真炁微故,真炁即真火),则与凡气合(凡气即凡火,此际凡火,相火也),将成交感之精,不进阳火(闭息存思即名进阳火也),此物必将夺关而出。法惟有凝神集炁于海底,以两目光推而荡之,如转磨然。我于此际,此心愈加宁静,则呼吸气停,而真炁得注留下部(此真是进阳火之大秘诀),下部斯得热如鼎沸(沸煮火水开貌),而阴精化气,随炁后攻,穿尾间,升至泥丸,化为真液(此之谓还精补脑之实据),下降重楼,润绛宫(此名后天甘露,乃是化血之物),从心后脊前分达两肾(此时甘露已变红色化成血矣)。我则以两目光降送至肾,左右分旋,急旋急转,便热如火(所以炼血化精也),由两肾热至脐轮(所以炼凡返真、炼气返炁之诀也)。此一热也,须比前倍热数倍,斯此物由真精化而为炁矣。从此不住手(断不可稍住也),其热复降至海底,而仍行其存注之功(此为要嘱),则如前云之阴精(此所必有且必多者,要炼到周身纯阳之后方无矣)又得化气而后升矣。炼阴还阳之诀不外乎此,其效验可时见(间断则难见,故戒间断也),而要妙在能恒久焉(切嘱切嘱)。故能循环无间、日行时作(必要如此如此方是),何愁不如前贤所许计月而成者哉(是可必可必无疑者也)!

大懒曰:君之言然也,某请从事焉。然某闻之,‘法从心后分降两肾云云’者,女子之修诀如是也。盖女子以血为本,故其玄关一窍开自绛阙,以其修诀,加摩于两乳中间,名曰乳溪,揉摩至百至千,则胸间火热,惟觉气闷,且有板木之景之象,其血生始旺,法惟以意退入心后脊前,分注两肾,若如男子,一直从心降腹,则有血崩之虞。(此一问乃大懒太夫人正行内修之功,懒翁为之陈说于平时者,故复有此问,此是女子修丹要诀)故其作用,洵如君言。今君所述乃气也,气升于脑,返化为液,斯已奇矣。既已化液,则直下下田何碍?而必欲如女子降至绛阙,退而后达,由两肾转上脐轮,方始化炁?斯理未明。况炁与气一物也,性皆属火,不过有先天后天之名耳。今闻君论,疑窦四开,莫自塞焉,愿为开示。

懒翁曰:善哉斯问,君真可称善疑者矣。我所言半闻诸师、半得诸书者,今为略述其概也可。曰:愿聆奥旨。曰:男子之阳在腹,女子之阳在背,此乃天地自然不易之理,我之所言阴精者,其形似精而非精,乃饮食所化之液,未经化血,流滞于百络之间,乃成痰类,停滞中焦则成饮证,流注膀胱则成滑液。我之一身三百骨节之缝、八万四千毫窍之内,不乏此品盘踞其间,外邪乘隙入与此品朋比为奸,为害非细。今因我真炁周烘,斯物融活,随气护炁,流注下田,其性阴寒,故其流注也,机趣惟凉。然使积而不之化,则又必化火而出,世人认为流火症,亦此品也。故凡我于坐际,每逢真炁流行,则觉有飕飕凉气自内而出,亦此品化而出之功效也。故我于此品流注下田之候,须必大加真火以煅之(此皆至要口诀也),则此品成如云气然,随夫真炁由后上升,达至巅顶,一聚一凝,便成真液,如雨如露,由鼻孔处滴下口际(此凡甘露也),润至绛宫(到此须存多存一存),又得心火一烘,便化成血。故须从心后脊前分降两肾,一经煅炼,随炁注脐,又经大炼,斯可成炁,此是一定之气化,不分男女者也。夫人孰不饮食,则饮食所化之液,无日不有,苟昧由心一炼之诀,鲜不因而致病,是以十人九多痰。修持者每患遗泄,世人不悟,委之有念,或委之心肾不交,或委之克化不济,皆非也。是皆不知从心一存其气,则其津液横流,积化成痰,流注下出。故有强而涩之,变成外症,发为疽毒,是又化火而出也。其流弊也,握发难数,我故详为申说之。若夫所谓真精者,浑而体之则有,握而取之则无。至如交感之精,尚是气化之物,故有形色焉;而其来自内,故能生育焉。若此饮食之液,其来自外,不经心炼,血尚未化,不过形似精耳,焉能生育?原非至宝,偶而遗泄,亦何足恨,因而忧郁焉,烦燥焉,不亦惑乎!与其服药以涩之,不如如我言而炼之,此之谓釜底抽薪。我于此节津津言之者,以此一品,虽是凡物,如法一炼,便成阴气,到脑降心,便可化血,已是宝物,再降至肾,升炼于脐,得土一和,遂与真炁无二无别,居然至宝云尔。大懒,先天为阳,后天为阴,我辈修持,无非炼阴还阳之道。其诀不外乎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其所以必造夫忘字境者,以所聚之精之气之神,皆得咸属先天,始为无弊。况所重在身常受炼,其用惟火,火足则昌,火衰则败,不忘则不聚,能忘火乃足,是乃修真之至要诀也。大懒识之曰:敢不惟命是从。

已而大懒又问曰:某闻之,心有三,何谓也?曰:然。曰天心、曰地心、曰人心,其实惟一。经不云乎,心为神明之府,变化之道由焉。盖人一身,咸秉心气而行而止者,犹鱼之处夫水也。古人云:一身之实处,地也;一身之虚处,天也;屈之伸之、语言视听,人也。又曰:天之心居脑,地之心居腹,人之心居绛宫。绛宫之心块然,而虚灵不昧,是一物而含三有焉。盖其居脑居腹之心无形无质,乃即块然居中、形如垂莲者之灵之炁之上透下注而诚存者也,我故曰其实惟一。

懒翁曰:大懒识之。意者,心之所发也。心无声臭者,念动而发,是名曰意。念也者,今心之谓,犹曰即心是也。意也者,心之音也,谓其念头已发动也。佛家所称观世音这,此一圣号,乃治身治心之一大秘诀也,宜细味之。我按佛经,世字即作身字解,犹言详省我一身中动静气机,勿入于邪之义也。吕祖有言曰:大道教人先止念,念头不止亦徒然。又曰:不怕念起,只怕觉迟。轻云子曰:念头未离腔子里,除之大易;放而出之,除便稍难矣。故古有曰:念起即除,神仙许汝。大懒识之。

大懒笑而问曰:修仙之秘,止于斯乎?某闻之,有曰“修命不修性,修行第一病”,又曰“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何谓也?懒翁曰:噫!命无性不灵,性无命不呈,谓必性命双修也。据我见,修得一分性,保得一分命,盖以性命两字不可分也,实以有时偏乎性而命在其中,偏乎命而性在其中,有如形影然,得可分乎?第凡修道,先一我志,性功之始基是也;惜身如玉,命功之始基也。从而进之,止念除妄,性功也;调息往息,运行升降,命功也。体而参之,念不止、息不调、妄不除,功不进也,凡夫调住运行升降,及夫混合交结等功,总得于无思无虑之际,而畅于万籁皆空一尘不染之候也。我故曰‘修得一分性,保得一分命’,大懒以为然否?曰:然。君尝试之矣,惟丹道谓身有四海:心曰血海,胃曰谷海,肾曰气海,脑曰髓海。其微妙未之悉,愿为开示。曰:善哉问。人之一身,皆藉自然生炁,以生以成,惟胃一海,仰藉后天外来饮食,以消以化,补夫周身生炁之或缺,人人知之,无庸赘述。大懒,子明夫养生家立论,每先自冥心一层始,其故何也?诚以心为血海,心凉则生血,心冥则心凉。夫冥心之诀,微以意引心气,退丽于夹脊之前,觉吾一身之温气氤氲然,归护于绛宫前后左右上下中间。如是,则凡温温然之生气,一近绛宫便有油然自化为血,又自氤氲然达于肌络之间。其至精者退后而降至两肾,则赤洒洒者,化而为纯精天一之气焉。大懒,子明夫养生家于未冥心前如曰闭目乎?噫!其义玄、其旨精也。心之灵发窍于目,一也;两目又藏有肝魂肺魄脾灵肾脏之精炁,二也;一冥心而目预之闭,则脏腑四肢内外生气,自来朝会于绛阙,三也;且凡其来朝,生气自得,不期相化而自化为纯血,其妙用亦在两目,四也;更能使夫纯血各随其气,分布流润于脉络肌腠之间者,总因我两目悬如日月、周照乎内内外外高高下下远远近近,一若有意,一若无意,似为引导而不引导之故,五也。君昔曰其机在目,即此可信古人之言不我欺也。

懒翁曰:夫肾,水脏也。谓曰气海,君疑,善疑也。虽然,要知水脏之为水脏,非谓膀胱之贮有浊水而云然也,乃吾身呼吸之气之所归,纯是后天,而又有阴阳之别。阳则名气,阴则名液,此二种也,不得我身太阳之人为之烹炼,则此二物滞而不化,为害非细,其变而为病也,不胜数其名目焉。炼之之诀惟何?总不外乎用我两目,导彼真阳,存于海底。我则一念不杂,气机通畅,无内无外,不知五脏焉、六腑焉、四肢焉、地天焉。惟时自省于海底,沉一红日(此至要之诀也),忘失即须觉存,存即事忘(妙哉如是行也),失即觉为存,循环事之(此为要嘱),则此一海泰定而无弊焉矣。大懒,修道如牛毛,成道如兔角,何哉?废弃于此海一关,天下比比然也。君果有志焉,从而坚持之。持之不坚,坚之不恒,亦无益也(切戒切戒)。君其勉乎哉!(千万千万切嘱切嘱)

懒翁曰:大懒,君其识之。上所言虽示炼夫气海一关,其间景象多多也,不胜述也。千言万语,三教经书,诸子百家,汗牛充栋,无非治心一法。大懒识之。好不足喜,歹不足忧,一切好好歹歹景象,似真而咸幻,有者心不可为之动、念不可为之摇、行不可为之阻。其所现之象,总不外乎惊喜两种,然其中变变幻幻,每有出人意表者,总以不动为宗,须明皆是魔幻,或是上真遣来尝试者。惟能不为魔动,方是大丈夫本来面目。故凡遇夫魔扰,则宜益加坚定、益加勇猛为是。大懒大懒,我之所以大声疾呼者,邪正不两立,而魔道每并存。何以故?无魔不显道,魔而不退道乃成。大懒勉之。

懒翁曰:脑号髓海,其理显明,无庸烦说。然此一海,世说作用伙矣!类皆地仙鬼仙之诀,非至道也,不可从也。君所向我所事天仙一宗,所炼以纯返先天为了当者,故不可不慎所炼焉。大懒,要明夫天仙之究竟,与夫先天一炁之淳妙,其质至清至柔,而至刚至锐,金铁不能格也。所过者化,所存者神,大周天界,细入微尘,放之可包三千大千恒河沙世界,化之可结亿亿万万人物山水殿城宫观(此等境界不愁不得,惟愁神着,何以故?一经念动,则此等境界变现不休,且必愈出愈奇;一经着相,便入魔道,小则成魔,大则立死。此间修道人着此而死者比比也。非惟本人不知,即其眷属道侣,亦且认为某果得道而去也,其误人也不小矣。是故天仙家概不以此为效验,且咸以此为魔扰。若坐而现此之境,又不可用意辟之,一用意辟,则又化成斗境,有变现不测之相扰相降,必成狂疾而死。或竟为魔摄去而死。或竟入魔彀中,几然战胜,从此神通法力,不炼而大,本人迷昧,以为道得之明验焉,孰知正为魔诱入彀,命终而去,适成修罗眷属而已,又或因斗不胜、全神离壳而去,其壳反为魔踞。外人不得而知也,以为斯人道成,试其神通法力,与古神仙无二。其魔踞试行其魔道,从者如云。究其谈论,以淫以嗔以贪以诈为无妨于真道,从之者咸入魔境、成魔眷属。如今昔自莲邪教之教首,类因修道迷误,魔踞其壳而成斯等邪教也。此不可不知也,故凡修道者,总以见而不见、闻而不闻为降魔大秘诀,所谓凭他风浪起,我自不开船。此示以不之动念之大要诀也,凡炼髓海者切鉴之也可),聚则成形,散则成炁,混三清而不二,合三教而为一者(此指一守我清空无住之念,一任他有有无无、青黄赤白焉而已。学者慎无着在聚散混合形色上)。此天仙之究竟,是亦先天一炁之妙用。我侪有志,自能造及,此非妄也,志则如是。古仙有言,学仙须得学天仙,惟有金丹最的端,故志不可不自立也。炼此髓海,其诀惟何?上与天通,而下澈地局,四维四正无际无边,气象湛如寂如,不有山川城郭,惟存有赤洒洒黄金世界、明晃晃皓月当空,此为入手之秘。凡现有种种瑶台琼室、十洲三岛,亦不视之(此即上德无为、有而不有之秘诀也),铁围无间、刀山剑树、焰原沸池,亦弗之察(此即不以察求之诀),惟存一无可着之正念,而除其动心,此治髓海一关之要诀也。若夫谷海之关,其炼法惟有以手摩腹,助我阳气,以消以化。故古之人,每于食后,先以一手自中脘摩至腹,徐行约百步;又以手在腹际如磨镜然,自内而外,循环而行,约行三百步;其间左手如乏,易以右手,继则静审其气机,得以通泰乃止。嗣如得闲而坐,则接行冥心闭目、存神绛宫一法,则中宫谷气,便可化血而达肾。兼行此功者,万无津液化痰之弊,亦无液化阴精之虞。虽似有为之功,而实无为之一助(此即下德有为、其用不休之一法也),大懒识之。慎毋以其小作而忽诸,此正我师预治阴精之秘道也。行亦简易甚者。大懒起而揖曰:诺!谨受教。

已而大懒肃其衣冠,至诚而告曰:某闻之,玄关不开,圣胎不结,乳哺失宜,圣婴内疾,脱迁不道,真人夭卒。某以此惧,愿垂训示,若某也,玄关可幸开乎?圣胎可幸结乎?

懒翁闻,怡然笑曰:君误矣,抑君之自道乎?君之玄关已于前夜洞开矣。下部云云,时正君开关已后之明验焉。至夫胎结与否,须自问者:君可遍体通畅否?亦有氤氲气象否?得夫物我两忘否?(此皆至要之功夫,勤乃得)曰:均已遇,时有矣。(得常有为妙)曰:得夫万籁皆空、一灵独露境界否?曰:此均试有焉,而未之得久为恨。(如得之久,其去结胎也近矣)曰:君之坤腹,有何证验?曰:每于坐时,觉有真炁缕缕自心而下;未几,觉似自内豁然洞开,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觉有种种真炁,氤氲内注,且觉此中无底,惟觉此中温然;又若有火,又若无火,而自有一种暖炁,悠悠扬扬,自下部腾腾然四周而升,第觉向后直上,浓然达背、达巅顶;又觉烘然下面、下喉际,适至绛阙,忽觉化为凉液滴下;既过心坎,又忽化如热汤奔下,满腹火热,颇觉周身通畅焉。懒翁曰:洵如是,其去结胎也不远矣。

懒翁又曰:大懒,君须悟夫天仙结胎,不同世所传闻。君须熟揣《修仙辩惑论》,如何炼,如何结,如何采取,如何火候,如何堤防,如何温养,如何沐浴,如何运用,如何降伏,如何移神换鼎,脱胎了当,一论之中,均备述焉。其最要诀,在念中无念,如鸡抱卵,与夫端坐习定为采取,断续不专为堤防,行止坐卧为火候。又曰:勤而不遇,必遇至人,遇而不勤,终为下鬼。此四句,君当时时自省为要。

大懒曰:修仙辩惑论外,当看何书?曰:鹤林问道篇、玄关显秘论、性命说,外则金华宗旨、仙佛合宗、天仙正理、燃犀篇,推而上之,参同契、悟真篇,大而化之,白注道德经,金刚、楞严、圆觉等经。噫!白祖有言曰:一言半句便通玄,何用丹书千万篇。人若不为形所累,眼前即是大罗天!

雨香天经呪注

吴兴金盖山人闵一得纂辑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故杨子曰:言,心声也。画,心画也。人心本同,而气质则有南朔东西、刚柔强弱之异。气质各从其水土,发而有声,则有喉舌唇齿抗坠重轻之异。微独生同斯世,随方而变。亦且古往今来,本音讹传,随时而变。是以古韵往往与今韵不谐。异域文书不同,而中华文字亦屡变,风会所趋,几不可比而同之矣。然探源而论,则皆出于人心之所同,心通则声通。闻罄知忧,闻琴知杀,心通于声耳。余尝云游海内,虽言语不通之处,每于定静之中,偶闻人语,辄能知其意。及心动而审听之,则仍不可晓。盖气禀所拘,着相则不通矣。《道藏》所载经呪,有《上清法箓》,非下方文字,然其音,则与下方之人心通也。《鹖冠子》:唯圣人能正其音,调其声。故其德上及太清。太清,天也。谓人间玄音,上通于天也。《内典》所载经呪,多西域梵音,非东土文字。而其音,则与东土之人心通也。十六国春秋,鸠摩罗什、佛图澄皆能译华言。盖华严字母,实通于中国也。余究心经呪有年,恒于极静之时,默有所会。有扞格不通之处,索解不得者。忽闻神语曰:“无口循其义,有口会其声,揭而传之,毋负神佛启牖下民之意。”因悦然领悟,分析注之。然不敢自信。道书经呪注,质之先师太虚翁,以为不失玄解。释典梵呪注,则鸡足道者黄眞人所鉴定。眞人本月支人也,窃幸有所禀承,庶免穿凿之讥。或以为经呪故多前贤注释,何必辞费。余谓圣经底蕴无穷,任人寻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犹五经列于学官,有监本注疏,而儒家之笺释圣经者,各抽新义,注周易者尤多。盖经旨如日月经天,见全体者是,见隙光者亦是。管窥蠡测,听天下之学者自抒所见,于理亦必有所发明,非功令所禁也。惟余学识浅陋,非敢以一知半解,蔽斯世之聪明。或因愚说而引申之,别有会心,更得深奥之旨,昌明妙谛,普觉大千,宏宣心印,同证菩提,于以利益—切众生,则鄙人有厚望焉。吴兴金盖山人闵一得叙。

谨按道有隐显,释有显密,均贴受授而设,各须心领,毋滞成见,致障道眼。古哲切诫者,虚堕言铨而已。余初未悟其旨,尝为注释道宗奥典,经如大洞玉经,呪如智慧眞言等,而于释宗密部,不敢饶舌,以非华言,不可推测耳。其时,寓于姑苏莲华庵,门人忽庵心乡辈,以大悲呪请注。余曰:“余华人,焉识西方梵语?”语未毕,空中得大斥曰:“否,佛乃会通华言而说法者?究其字义,乃在有口无口中测之。盖此梵语,有言无文,受而笔述者,世之善知识也。会而笔之,韵通而义有异者,乃加口旁以别之。汝会佛义,以测以通,自可注释也。”爰即取以测之,则知曩谟即南无,喝啰即赫啰也,怛乃性日也,那者他也,乃是指点口气,啰者,助语辞。按此一句,盖言心虚则性现,乃有如日之威明,是教学人明心见性为宗。故其下文,皆说怛义。然按西方古德,乃谓一句一佛号者,是训西方后学,遵循句义,以彷以修之慈旨。若训华人,只以明心见性会之,不必证以佛号。说见《云门语录》,谓是随方设教释法。苟或执此非彼,执彼非此,均失圆融,皆非善知识也。况佛出此眞言,导师取以训后,所以杜堕意识,使心虚土净入手而设。我辈可勿体之而自纷纷聚讼乎哉?即兹所释,尚属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已。谓尽眞言玄义,可乎哉?不可也。弁此数行,以自怡悦焉耳,非敢曰序也。道光甲午清和朔日西湖发僧际莲谨识。

雨香天经正文辨体

谨按此经,乃玉清神母口授元始法王,列圣相传,遂有文字。然未尝有句可读可诵。后世传法各异,其取用亦不同,始有四言、三言、五言、七言诸科本,乃系各宗师自成一家,以神其妙用耳。而稽古初传,惟有逐字成章,均系云篆,集以一盒散珠。旌阳许祖以难记忆,谌母为降,口授奇义,许乃翻成世楷,编成四言章句,逐楷加入玩乚之内,以便流传,名曰《玉章经》。其五言古本,虽称传自春秋时,而究出宋代时侍宸林灵素眞人之手。五言苏本,或谓传自李环阳,或谓传自梓潼君,或谓传自许远游。三言本,则来自西方,为僰彝大士所编。七言本,编自洛人宫无上,于南宋时,授之辽相刘操者。今首稽古初传,并无句法,逐字胪列于简端,以仍其有文之始。惟此文谓为诸天之隐讳,一得何敢妄逞臆见,附以注释,祗将各传本运用之不同,先行分析辨明其文字之相殊者,即注于每字之下,以便受持者信乎今而不昧乎古也。

右辨经文各本编传之源

四言本,玩字每加雨头从玩,玉篆文,概镶于乚内,盖因古文本系云篆故也。余俱仿此。左从玩者,取元始玉文之义,许眞君所传,我宗医世玄科,正照用之。

三言本,每字加干,盖取干君制胜之义,僰彝大士所传。

五言古本,每字加玩,盖因传自王兀故也。

五言苏本,本每字加玩,与四言本所加从同,今订每字加元,系从笔箓科本,谓盖传自元皇道君故也。其原本加玩者,或亦取授自元始法王之意也。

七言本,竟如字相传,并无上加左镶,出自宫无上者。

惟另考之法家祈祷科中,有加霓者,则首填罗字于儿字乚内。余字顺文迭填之。填完覆以金书,涂成朱墨团。盖用于法篆中,或上胆、中胆、下胆,各有成式,不得私心妄用者也。其文句,亦有三言、四言、五言、七言之不同。今各本皆注,独不及祈祷科本以近于法秘,且科本甚烦,注不胜注。至如医世玄科,至道也,恐堕言诠,故不注。

谨按初传经文,本系云篆,然考唐时柳公权所书,即系楷本,今因之,从楷法。

右辨经文各本所加运用间有改易经字

罗(各本皆从罗,楷法,以下均同)、三(五言苏本作参)、蓝、波、逮、洽、台、离(音鹿)、堂、运(五言苏本作会)、推、入、连(五言古本作莲)、广、灵、都、郁、罗、殊、邈(音穆,五言苏本作迈)、育、弗、超、散、兆、生、天(四言本从天)、横、滞、始(三言本、五言苏本作殆)、骞、庭、(五言苏本作廷)、盼、苞、己(音几)、猷、玄、握(三言、五言本作幄,七言本作渥)、称(五言苏本作快)、沙、幅、烟、明、桂、会、和、子、存、乐(音洛,五言苏本作赖)、贤、勒(祈祷科中有作勤者)、百、奋(祈祷科中有作扮者)、天、垕(垕作垢,祈祷科中有作后者)、土、成、垣(五言古本作坦)、平(五言苏本作败)、弥、结、章(五言苏本、七言本、四言本、医世科本俱从章,余本有作障者)、生、章(五言苏本作獐,四言本、医世玄科本俱从章,余本有作樟者)、结、陆、渺、莱(四言本、医世玄科本皆从莱,五言古本,七言本作兰,三言古本,五言苏本作阑)、蒙(五言苏本作懈,余本俱从蒙,祈祷科中有作朦者)、龙(三言本五言本俱作胧)、登、狞、獬、筌(五言苏本作全,祈祷科中有作荃者)、信(三言本音申,祈祷科中有作狺者)、帝、聻(音你)、驮、猍(五言苏本作碍)、曩(三言本、七言本,医世科本俱从南)、谟(三言本、四言本、五言古本、五言苏本俱从谟,医世玄科从无)、珏(五言苏本作玉)、法、乘、津、幽、延、日、月(五言苏本作在)、星、斗、曜(祈祷科中作耀者)、息、命(四言本、医世玄科本、七言本俱从命,三言本作盖,祈祷科中作伞者)、炁(祈祷科中作气者)。

右仍稽古初传经文,即辨各本文字之相殊。

按四言古本,此下续以:防元德丘,寿贞固灵,寿天地晶(此三句十二字,宗师所续。有止诵首句者,有止诵次句者,有止诵未句者。三句惟其所用,用虽不同,总名《太玄玉经百字眞言》。亦有用首次两句者,亦有用首末两句者,亦有用次末两句者,亦有三句全诵者,亦称经文下再续以)臣今持诵,惟愿云云(此祝词也,以结经意)。

右辨四言古本结经之文。

按三言古本,此下续以:寿贞固,天地众,晅朒炓,灭邪精,防元德,丘灵晶(此六句一十八字,尊者所续,亦称经文,须全诵之。下再续以)绿瓮域,别有春(二句祝词),唵吽吽,吽吽逹,娑嚩贺(三句敕词,并上共五句,盖僰彝大土所传以结经意)。

右辨三言古本结经之文。

按五言古本,即将上文炁字,连下贯成句,其文曰:炁防元德丘,炁寿贞固灵,炁寿天地晶。(此三句宗师续编成文,亦称经文,须全诵之。下再续以)臣今依教持,济度诸灵爽,愿仗玉经力,成就臣所愿。(此四句祝词也,盖亦宗师所传,以结经意。)

又按此本,固为祭炼科传本,向亦有奉为笔箓科本。第将结经之文,去其炁寿固灵等六句,另续‘以三皇五帝派,五经四子书,孔孟教无类’三句似也。但稽此科本,林灵素眞人谓传自鲁师。考鲁师一神,并无笔箓宗师之称号。即林灵素眞人手纂此科,亦未见一言涉及笔箓。即其所加玩傍而论,于笔录亦不符成式。种种可疑,若无折衷也久矣。今按之五言苏本,其文字,镶以玩字,虽与四言古本所加之字样无异,而文成韵语,义取经纶,以为笔录科本,殊属恰当。惟其末句,炁受眞固奈以下,竟无结经之文,似有残缺。因思苏本,得自法家,乃复往询。则谓科本,实止此句,惟传度时,曾有几句口授,随法便宜续念者,不敢妄泄云云。一得于是遂心有所得,即取此五言古本内,向所奉为笔箓科结经之文四句(即炁防元德丘,三皇五帝派,五经四子书,孔孟教无类四句)续以苏本之后。其意通畅,其文连络,其韵贯串。于是竟定苏本若彼,而定古本若此。又思其所加玩字,何以符我四言本,如其科竟为笔箓用,何以又不似我笔录科所加玩字样?且彼法家者,奉此科以行各种法,又何以各种皆灵应?盖所加玩字,本义取元始玉文之正旨,以行各种法,各种皆灵应也固宜。其云几句口授,随法便宜者,必行一法,自有一种口诀存焉。其奉此传本,以为诸法之总持科无疑焉。第彼奉为总持科,一得得其本,将订为笔箓专科。奉为总持科者,理非镶以玩字不可。为笔箓专科者,亦理宜镶以元字,以符成式。于是立意从元,不复从玩。订成以示法家,则率尔若惊。一得质之以情,则蔼焉称是。且曰:“本来先辈归自巴,世传此法济,法加运用结经语,法法原非一法,若笔箓用,这字体,这结语,合符壁。”并乞一得所定两五言稿本存之。夫法家者流,尊秘科本,宜也;一得有得,公之同好,愿也。况既注其文,不知则阙疑可也。知之而不明订之,我乌乎用我知。故此科竟订为祭炼正本,其结经之文,专录如左,更不复以三皇五帝派等句,并列经末矣。谨识此考据,以质诸明经者。

右辨五言古本结经之文

按五言苏本,即将上正文炁字,连下贯成句,其文曰:炁受眞固奈(此句按原本宗师续编以成文者,其钞本文字只此。以下四句,五言古本中向有之,与炁防元德丘,炁寿贞固灵等七句,并列于经文之末者。因读此本,疑有残缺,质之法家。亦谓此下原有四句,乃师传口语,不立文字。其语与我古本附列之文同。爰续订之,以结经意。文曰)炁防元德邱(一作丘字),三皇五帝派,五经四子书,孔孟(一作成达)教无类。(此为宗师所续之言,亦称经文可也。按末二句,有似祝词解,解子笔箓科本亦云)

右辨五言苏本结经之文

按七言古本,即将上正文斗曜息命炁五字,连下防元二字作一句。其文曰:斗曜息命炁防元,德邱寿贞固灵寿,是曰玉书可精研。(此一十六字,盖亦宗师续编成言,惟按末句,曾见《黄庭经》内所传,如是概称经文可也,盖以诰词结经意)

右辨七言古本结经之文

大洞玉章经四言古本

按四言诵法,传自玉清神母,尚矣。晋时旌阳令许讳逊者,得之谌母,因而得上升证谏议大夫,久为玄门家枕中秘。余得之太虚翁,曰:“熟读之,自能会悟焉。”持之三十有余年,忽忽若有觉。从而细究之,豁然洞启,乃随所见而注释之。非敢谓正解也,第拟附夫智见仁见之列之末云。

罗三蓝波,逮洽台离

此两句,溯示龙汉初时玄境也。罗,敷布貌,罗从玩者,盖示玉清元始之眞文,诸天隐讳之义也。此经一名太玄玉经,计字九十有六,字咸加玩。今从简法,止于首一字加之,存古式也。三者,三界也。蓝者,天之色。波者,水之纹,犹言包罗三界,惟水与天也。逮,及也。洽,凝也。台者,台也。离者,丽也,虚也。犹言及其浊阴下凝,台然丽透眞水之面者,地是也。此种景象,非虚极静笃时,不之现也。

堂运推入,连广灵都

此两句示人内运入手之则。堂,运堂,天目是也。运,旋运,法如磨镜然。推,却也。却除云气,则堂明如月,法须闭目运我目光,云雾自除也。入,运入也,法从天目而运入之,即内观初步功夫。连,不断貌。广,高大貌。灵,灵台。都,都邑,三田九宫是也。一解句首堂字为加意,盖取加土曰堂之义。意属土,加意,即加土也。此种内观,必先专气致柔,万缘放下,一灵独露,微举眞意,如上运秘加功,乃可现有。而忌滞景,又戒志虚。虚乃道体,见有而忘虚义者,未有不有囿而勿脱也,故戒之。

郁罗殊邈,育弗超散

郁,庶富。罗,广大。殊,不一。邈,莫测。言其中山川之广,宫室之丽,人物之庶,风俗之殊,情性之异,远有舟楫所不及,思虑所不到,是形容内有之一如外有也。不自靖焉,内障立生。法惟虚以笼之,灵以瞩之,使无过不及焉,其庶几矣。其法有四矣,曰育,曰弗,曰超,曰散。育者何?养之化之也。弗者何?拂之饬之也。超者何?羽之翼之也。散者何,开之释之也。然必使夫知自位焉,知自除焉,知自勤焉,知自苏焉,乃为无弊焉。其法盖自调心始,心调气自和焉。

兆生天横,滞始冥骞

此两句示人知谨其兆,则人禽关判;能原其始,则明晦路通。兆者,朕兆也。生,念生也。天地之道,竖横而已;心机之动,人禽而已。人则顶天而行,禽则背驮日月,故曰天横。有兆生,必有滞始,凡彼滞境,咸无光注,故曰冥也。骞者,迁而出之也,有悔迁之义焉。

庭盼苞己,猷玄握称

此二句示人以照顾为宗,操持莫忽之训。庭,天庭。盼,视也,顾照之义也。苞,固护也。己,性善变,故一训改。猷,善也。玄,玄极也。握,把握。称,权衡。按:上句有试取天罡苞戊己一义,下句有权衡轻重善斯玄一义。

沙福烟明,桂会和子

此二句,是悬一幅太平景象图。沙者,众也。福,天福,有可生受不可拟议之义。烟者,氤氲之气。明者,不夜之天。桂者,长青之义。会者,三华聚顶,五气朝元。和者,金木交并,水火既济,乾坤混合之妙。子者,生生不已之义,有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者义。

存乐贤勒,百奋天垕

此二句,义承上文而示人省察也,是即《感应篇》所谓“欲修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修地仙者,当立三百善”义。存者,存无守有之义。乐者,乐善好施之义。贤者,贤贤易色之义。百者,成数之名。勒者,临流勒马之义。合之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咸勒义也。奋者,振作之义。所谓百奋者,亦不过法天效地之义。天者,天之道。垕者,地之道。地天平成之义也。按垕,医世玄科作垢,本义,其旨更玄,可存参。

土成垣平,弥结章生

此两句紧接上文下句之义,而示以防范之策也。曰土成者,心无杂念,意无氛秽也。曰垣平者,防微杜渐之义。曰弥结者,防之周,杜之密也。曰章生者,示有备也。一云彰、障,古通作章,应作障字义解。按古本作章,此义颇通。则此字意亦垣字之申说也。犹言障以护生也。土,意土也。成,平成,意土平成之义也。垣,城属,筑用土石者。平,平阳。弥,周密也。结,坚固也。章作障解,古障字也。生,生精生气生神也。盖指护夫关窍也,是名内护,故曰垣也,隐有内念不生,外魔自熄之义也。

章结陆渺,莱蒙龙登

此两句示以奠远之道,有事半功倍之妙用。其诀何?植樟以护之。按此章字,应作樟字解,斯可穷陆竭渺而咸结之。所谓莱蒙龙之三山亦囿其中,保登无虞焉。樟之为性,耐寒而寿,高高下下,植无不宜,植不数年,城郭天成,故曰事半而功倍,永无崩朽之失。今之西域,犹有行是典者。盖古法也,以喻人以生气护诸关窍也。

狞獬筌信,帝聻驮猍

此两句紧接上文登字而别开生面。一若曰百尺竿头须进步,极危险处是平都,虚空粉碎是也,知此,则无往不利矣,又何虑夫狞獬,又何虑夫驮猍哉?率一信字焉而已。曰筌,曰帝聻者,陈法也。苟无明信,神其鉴之乎,故曰狞獬筌信。继即曰帝聻驮猍,昭有信也,信之为用大矣哉。狞獬,二兽名,能知贤妄,其性刚烈而善噬,故儒门用以比言官也。筌,法柱名,法柱有五,此即一也,竖以陶镕情性者。信,明信也。帝,上帝也。聻,帝号,紫微之所用者。驮猍,神兽,龙种也,上帝用以守宝藏者,驮主入,猍主出,各以性使之者,故咸克守其职。使之者谁也?信也,眞种子,主人翁也。

曩谟珏法,乘津幽延

此两句总承经义,一若曰是圣圣相传之谟典,垂以启迪后昆者,无津之不渡。无幽之不烛,无远之不届,无旧不之新者,乘此法乘也,故曰曩谟珏法,故曰乘津幽延。曩者,昔时也。谟者,典谟也,训也,诰也。珏者,美玉名。法,法度也。乘,法乘也。乘有大乘,小乘,中乘,无上乘,种种乘名不一,皆所以令人乘之以修以渡者。此则名曰珏法乘。乘之为用大矣哉!津,通津,歧渡之口也。幽,晦也,曲也,深邃之径也。延,长也,悠也,久也,绵远弥承不弊之义也。盖言此经乃万古之常道也。按曩谟,医世玄科作南无,其义更玄,可存参。

日月星斗,曜息命炁

此两句紧承上文延字之义,一若曰如日月星斗之丽者,盖有元降之命之炁在焉。炁无命主,何由曜息于其间哉,故曰日月星斗,曜息命炁也。此一命字,按为全经之旨,命之用大矣哉。曰炁不曰气者,气乃后天之物,凡气也;气返先天,始名曰炁。炁则先天至宝,是即神也,即灵也,即心之用也。经曰神能入石,神能飞形,神能起死,神能回生,其为物也,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故经曰: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归者何?炁是也。炁之用亦伟矣乎。经文止此,下文乃宗师续著者。

防元德丘,寿贞固灵,寿天地晶

此三句宗师述示往圣授持玉经者,以勉后学义。防,堤防慎独之义。元,首善,心之本体是也。德,心德,得之于心者是也。丘,至圣先师之讳也。寿,不朽之义。贞,不败之义。固,不破之义。灵,太乙天尊之讳。曰寿天地者,言天地不坏,道亦不坏也。而佛经不作是解。以天之常清地之常宁者,犹赖此气以常存焉,非天地之自能存也,此经之力也。体此经义,而存天地者,毘卢遮那如来也,故曰寿天地晶。晶,毘卢遮那如来之讳。盖言授是经,于是而寿彼天地者,毘卢遮那如来也。则知毘卢遮那如来,即性非人也。佛氏崇性,故尊曰如来佛云,是总颂此经之大力也。宗师所续之文止此,下文乃学者祝词,不可以言经也。

臣今持诵,惟愿云云

此两句,学者之祝词,所祝不一,所愿亦异,故曰云云。按青律赤文二书,言凡章奉疏申,及夫种种祝词,必宜采自经典,杜撰者律有罚,则此祝词,须用成句为妙。谨按此经祝词,惟医世玄科,泥丸李祖所撰,可以直接上三句。先师太虚氏谓上三句出自吕祖,三句之下,后学有志绍圣,须加持我师所续,学者勉之。

大洞玉章经三言古本

罗三蓝 罗者,敷也,布也。三,三界也。蓝者,色也,言其色蓝如也。此太极未判时景象也。从干傍者,降伏科所加则如此。

波逮洽  波,水汶。逮,及也。洽,合也,凝也。太极将判时景象也。

台离堂  台,台也,地浮之象也。离,丽也。堂,明堂,喻眞意也,人之运堂之别名也。

运推入  运者,荡摩之义也。推,推而出之也。入者,运而进之也。

连广灵  连,接也,通也,续也。广,旷也,大也,广居是也。灵,灵台也。此言人身中之景象也。

都郁罗  都者,美之谓也。郁者,茂之谓也。罗者,周遍之谓也。

殊邈育  殊者,异也,远也。邈者,深也,旷也。育者,生也,养也。

弗超散  弗者,抑也,去也。超者,扬也。散者,开也,涣也。此示人调心理气之则也。

兆生夭  兆,朕也,生物之机也,心之主宰之自谓也。生,生长。夭,不寿。

横滞殆  横,横逆。滞,胶滞。殆,危殆。此言进修之磨折也。

冥骞庭  冥,北冥玄阙也。骞,迁而升也。庭,天庭也,泥丸绛宫黄庭是也。

盼苞己  盼,目照物也。苞,护也,坚也,固也。己,改也,意动也。此示人化凡成圣有则也。

猷玄幄  猷,善也。玄,极也。幄,帏幄,喻护养也。此示人保护善念及眞气也。

称沙福称,称当也。沙,众也。福,天福也,乐土也,仙境也。得幄之效也。

烟明桂烟者,氤氲之气。明者,不夜之天。桂者,长青之义。

会和子会者,三华聚顶。和者,夫唱妇随之义。子者,生生不已之谓。

存乐贤  存者,存无守有之义。乐者,乐育英才之义。贤者,贤贤易色之义。

勒百奋  勒者,不纵之义。百者,百尺竿头之候。奋者,勇猛精进之谓。

天垕土  天者,天之道。垕者,地之道。土者,人之道。承上奋字义。

成垣平  成,平成之义。垣,城属,筑以御寇者。平,太平无事之时。以喻功到泰定,神安祖窍,斯无不测之义。

弥结彰  弥,周密也。结,坚固也。彰,现成也,不劳作为也。承上垣字义。

生樟结  生,生也,言自生也。樟,树名,四时长青者。古之人,树以庇生,谓之樟城,今西域尚行是典者,有几国焉,见西域志。结者,结此樟以代土石也。

陆渺阑  陆,旱域。渺,水域。阑,以格内外之具,犹垣义也,阑栏古通,盖承垣字义也。

蒙胧登  蒙者,童蒙。胧者,浑厚。登者,收录。此言上天录选所。

狞獬筌  狞獬,两兽名,性恶贪暴者。筌,法柱,纯金铸之,上帝用以制两兽者也。

信帝聻  信,音申,伸凭之意也。帝,上帝,亦蒂义也。地在脐后一寸三分,气穴是也。又名玄关一窍。聻,紫微之秘号,用以征诛者也。渐聻,音你。

驮猍南  驮猍,二神兽名,上帝用以守宝藏者。驮主入,猍主出,皆龙种,事见禽鱼考兽部。南,绛宫,朱陵府是也,炼性之府也。

谟珏法  谟,典谟。珏,玉也。法,法则。如上所言是也。

乘津幽  乘,法乘。津,渡口。幽,暗也,曲也,深也。

延日月  延,请也。日,阳气。月,阴气。外而两目,内而阴阳二气,皆名日月也。延之者谁也?眞种子,主人翁也。

星斗曜  星,天星。斗,心斗。曜,放光也。人有八万四千毫孔,天有八万四千宿星,功夫至此,则有窍窍光明之验焉。

息盖炁  息,消息。盖之物,能收能放,以喻作用也。炁,神炁,不曰气而曰炁,其旨微矣。盖气乃后天,而炁则先天也,修仙秘旨,祗在后天返先天耳,其诀祗如盖焉而已。按经文止此,以下乃圣师续著者,颂词也。

寿贞固寿,不朽义。贞,正而固也,有如金如玉之义焉。固,坚固,有不骞不崩之义焉。皆所以颂玉经也。

天地众  天,三天之秘号。地,三地之秘号。众,三皇之秘号。亦颂词也,言三天三地三皇之宝秘也。不曰天地人,而曰天地众者,其有作用存乎其中也。法士所至宝者也。

晅朒炓  晅,日讳。朒,月讳。炓,天罡讳。是名三光秘讳,法士宝之,亦颂词也。

灭邪精  即以一概万也,此传乃降伏法,故加此句,亦颂词也。

防元德  防者,防微杜渐之义。元者,善之长也。德者,得也,得之于心而守之不失之义,此申明修法不外此诀也。

丘灵晶  丘,乃至圣先师之讳。灵,乃太乙天尊之讳。晶,乃毘卢遮那如来之讳。事出西竺心宗伽陀法科,乃不空尊者持行之所加,为僰彝大士所传者。

绿瓮域  绿瓮,洞名,在云南大理府属,唐朝时自诏之域。域者,疆域,事出白国志,罗刹所居之洞,大士收而置之者。

别有春  大士收伏罗刹祝词也。

唵吽吽  唵,叹美词。吽吽,心光上冲貌。

吽吽达  吽吽达者,引到彼岸之词也,盖引罗刹入洞之义也。

娑嚩贺  敕词也,乃速伏义。

大洞玉章经五言古本

大洞玉章经者,玉清神母元君口授元始法王,乃诸天隐讳,集成经文,为玄门至宝,其句读诵法不一,有三言、四言、五言、七言,各有所用。是科为春秋时王讳骀所传。骀,鲁人,《庄子》载与孔子平分鲁国者,曾不为世容而刖其足,因自号王兀焉。事详宋本《太极祭炼玄科》。科为林灵素眞人手纂,称骀曰鲁师,青童君之分神,降以度刑遗者,没为太乙慈尊之主帅。传有五言太乙玄经,令宗师平时运于天目,存运既久,身有慈光,临行坐炼,放以按引诸苦爽,无狱不之破者。法士久持,身等元始法体,能与无始法王合而不二,上证大罗天卿,百不失一。其最下者,亦得九玄超拔,身证眞官,没得尸解上道。乃天地间自然眞文,一字有无量妙用,无量神通。矧汇而持之乎。此章一持,声出法随,万神听令,为诸经之祖根,万法之元始。文无定文,有五言、三言、七言、四言。一字玄科,错纵参互,颠返转合,其用不一,其秘无算。或加云头鬼脚、干玩 等种种作用。如行降伏,则加云头而干包,或鬼抱而云覆,或从云玩,或从云 皆可,而押师之衔从而分焉。一混用之,则不灵矣。须当口授,不得妄传。是科押师乃王骀,主帅乃王兀,乃师帅一灵,而气从后先,故一而二焉。其加秘,则从云头而兀包,或加王字于左,皆极灵验。眞玄门之至宝,而为玄科之不夜珠,八万劫一传者也。此说萨祖祭炼科中亦备载者。

罗三蓝波逮,洽台离堂运

罗,敷布也。三,三界。罗三者,罗此三界也。蓝,生炁之色,天也。波,皱濲之纹,水也。逮,至也,及也。洽,合貌,水天混—之貌。台,台榭。离,丽也。堂,明堂,加土之义。言加土透波之面,如台之丽于虚然,地也。运,运动也。言凭慧眼一照,三界一同泡影,转眼还虚,所谓应运而呈有也,亦幻境义也,所以棒喝自己无着色相,凡有形必败之理,正以唤醒滞魄迷魂,令无滞于宿业,顿生解脱心,则可得骞夫明境义也。

推入莲广灵,都郁罗殊邈

推者,推除杂念。入者,入于眞境。言人杂念除,然后得入清空明境义。是即筑其炼己功夫,度己之道,亦度鬼之道也。所谓大道教人先除念是也。莲,莲台,心也。广,广居。犹世之大都会然是也。都,美也。郁,茂也。罗,敷也。殊,异也。邈,音穆,幽闲适意之义也。言此眞境之中,灵府之内,别有乾坤之义。

育弗超散兆,生夭横滞始

育,位育。弗,拂除。超,超拔。散,解脱。兆,兆庶。言此眞境之中,间有不纯之景象,亦因主宰于兆生众庶时,失其作用,不知有以育之弗之超之散之,以安兆庶之故。盖喻有理气调心种种作用也。昧此则有下句之弊焉。生,受生,又授生也,兼有两义者。夭,夭亡。横者,不得其死。滞者,滞于九幽。始者,始也,未始之始也。盖指禀命往生时,已有异兆存焉。是承上句育兆两字意义,而厯示其弊。主之者不得弊其咎焉,盖有授生之柄耳。是警夫坐炼者,于炼时一念不动,则性光圆,于祭时开脱周到,则宿业净,感而受生焉,则咸成眞种子,尽此缘生,同证道果。盖人受生之灵之炁。悉禀自坐炼者。是于炼须圆,祭须周。此即坐炼者之作用。然与否判焉,而功过在其中矣。

冥骞庭盼苞,已猷玄幄称

冥,暗也,九幽之境也。骞,迁而出之也。庭,天庭,光明之界也。盼,慈视貌。苞,法护也,如竹之有苞而不离本体者。己,一己。心之机也,藏于玄牝,佛曰世音,道言念头,儒曰心体,声所自出。猷,善也,所行所言皆善也。玄,玄妙,无穷尽,无方体,善之极也。幄者,张以蔽风尘之具,帐属也,喻善护也。称,当也,无过不及之弊也。言彼坐炼宗师,破冥迁明,慈以盼之,法以苞之,正其世音,教彼言善行善,超证极玄,而庇之以幄,令无风尘之触者,正以陶镕其性心,使之坚固,一禀均平,无过不及。此之谓祭,此之谓炼,乃可谓之曰称。称者,称其情性之均平,而后授之以生果,则所往头头合道。古之人坐炼行功,有如此者。反此,谓之虚设,有负经义矣。

沙福烟明桂,会和子存乐

沙,众也,指受度者言。福,福庇,亦指受度者言。能如上坐炼,则如沙数之诸灵,咸受炼师之福庇,是承上幄字义,犹言沙受赐也。烟,烟也,性上升不下坠者,喻诸灵之得超证意。明,日月合壁之义,不昧之谓也。桂,桂树,冬夏长青,喻不斲丧之义。言其禀性高明,长保元善,故曰烟明桂也。桂性耐寒而花香,烟性柔而上达,故又训之曰高。会,合貌。和,音护,相应不孤意。子者,相承之义也。存者,念兹在兹之义。乐者,乐此不疲不之义。皆指受度诸灵而言,坐炼之效也。

贤勒百奋天,垕土成坦平

贤者,大善之称。勒者,不流之义。此承上言诸灵爽,皆克如烟之升,如日月之明,贤矣。能如桂性之耐寒,群居唱和,日就月将不离这个,乐此不疲,可谓能贤所贤,而勒所勒者。坐炼宗师,可谓善赋其性,亦善勒其情者矣,而大道岂止此哉!上所言,犹是人天果报,未可谓之大道,是犹有识神存乎其间也。坐炼者未可以为究竟,而便施升送之功也。其秘要还在宗师能发大慈悲,运夫还虚粉碎之功焉。即下所谓百奋是也。百,成数之名,亦百尺竿头之义。奋。奋发,勇猛精进之义。天者,天之道。无穷尽,无方体,浑浑穆穆,湛如寂如,体万物而不遗,生杀随之,动静不二,何无何有,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其色蓝如,其作圆如,仙佛同得此体,斯为之极。斯为之无极。其次莫如法地,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故名曰垕。垕者,后此土也。以后为德者,故曰后。后者,后也,不敢为天下先,让之至世。土者,十一之谓也,小十而大一,阴而阳承也,依阳而陈之义也。人之眞意,其德如此,故土音杜,信义也,诚义也。成,平成。言如是或法天,或效地,无不成者也。天,天仙。地,地仙也。坦者,无私之谓。平者,不显之名,无我无物之意。故贤勒百奋天,垕土成坦平,如是如是,其庶几焉,犹未也。

弥结彰生樟,结陆渺兰蒙

弥,周密貌。结,坚实不虚貌。彰,流露貌。生,生炁。樟,树名,耐寒而寿。西方树以庇众庶者,樟城是也。此树易生而长青,高高下下,陆地水乡,随树随生而易大者。人身眞炁之流布,无边无际,若生樟然,永无雕谢之虞。在在流注,亦如樟之在在自生,或陆或渺,咸得藉以卫兰养而蒙也。故曰弥结彰生樟,结陆渺兰蒙也。陆,陆地,平洋是也。渺,滨水,泽国是也。兰,君子之花,王者之香,喻种子也。蒙,德泽,易曰“蒙以养正圣功也”。此承上文述其神化。坐炼至此,乃有世出世间,随念圆成之功用矣。

胧登狞獬筌,信帝聻驮猍

胧,混沌貌,有不识不知顺帝之则之义。厚之极也,诸灵爽等,受炼性镕,打成一片,无我无人,冤亲平等,惟一含夫浑穆元炁焉而已。坐炼至此,乃可以意送之九霄。其至清至淳至虚至一者,超证天仙地仙神仙之境。其次者,亦得降生人天,若现宰官身,或现居士体,生生育养,在在树勋,尽此报身,同升金阙。其下者,亦不失其本来天性,少诸嗜好,与道有缘,熏修有志,尽此报身,同升玄域,为仙指臂,此其大略也。此释登字之义也。登者,升也,有送升之义,有超证之义,有判往之义。其最下者,有性如狞獬焉,如驮猍焉者,亦得筌而化之,聻以令之,名有用于天府人世焉。坐炼之妙有如此。狞獬,猛兽名,性恶贪佞而善噬。筌,法柱名,一名法幢,上帝用竖于域,以化不淳者,其柱有五,此其一也。信,明信。帝,根蒂。聻,紫微秘号,用以镇煞安淳者。驮猍,神兽,皆龙种,上帝用以守宝藏者。驮性忠,故主入;猍性义,故主出。以喻人性之或有偏滞者,陶之镕之亦成妙材之义。祭炼之功用止此。

曩谟珏法乘,津幽延日月

此两句总结全篇,言所示皆囊谟也,皆度世之珏法乘也,以之乘津而幽而延,如日月然,皆常经也,非偏论也。囊,昔时也,犹言古时也。谟,嘉训也。曰曩谟者,犹言古圣仙佛口口相传之谟训也。珏,美玉名。法,法则也。乘,车乘也,乘之义,兼舟车言,盖言乘以逾山越海,喻词也。故乘有上乘、中乘、下乘,又有大乘、小乘、无上乘,皆喻经法也。此曰珏法乘,亦此义,乃讃玉经之通利,若乘然也。故曰曩谟珏法乘,讃极之词也。津,通津,三叉渡口也。幽,深也,邃也。延,长也,悠也,久也。日月者,光明不昧之义,指此珏法乘也,盖有诚则明矣,明则诚矣,两义也。愚按曩谟,宜从南无,乃令无念乃妙。

星斗曜息命,炁防元德丘。炁寿贞固灵,炁寿天地晶

星,天星。斗,心斗。天以斗为心,人以心为斗,天有八万四千星宿,人有八万四千毫窍,暌之天,二而一者也。曜者,耀也。息者,熄也。命,天命,人所共禀者也。曜则生,息则死,其权操自斗,信也。而有不然者,惟至人能之,亦惟至愚者,能速其死。所谓君子造命,小人丧命,庸人囿命是也。炁者,气所化,神之谓也。神存则生,神去则死,炁乃人之命也。呼吸之,升降之,后天之气也,不足恃以仙者也。炁则先天之至宝,似气而实非者,古人混之不辨,以炁乃气之所化也。不知炁乃神所使者,炁旺则气行而血活,譬如同一人也,帝与民是也,君圣则民安,神衰则气滞,保神即所以保气也,炁气之分在此。盖气乃无知,而炁则灵甚焉。炁乃心之体,气乃炁之用,故谓气犹炁也犹可,谓炁即气也,则不可。有清浊之分,有贵贱之别,有先后之殊焉。气炁辨,而修养之为仙;炁气不辨,而混保之惟寿。余故从而申说之,阅玉经则尤信矣。此一炁字,三教之所统宝者焉。故曰炁防元德者,孔子也;炁寿贞固者,太乙也;炁寿天地者,如来也。如来即性也。防者何?防微杜渐也。元者,善之长也。德者,心之得也。寿也者,寿此炁也。贞也者,贞此炁也,亦防义也。固者何?固此炁也。盖以炁防,则其防也周,而元善存,心德全。炁寿则心寿,炁固则心体坚,外魔不得而入,此儒门道门宗师所续之下文。下句续自佛门宗师者,言我如来,且以此炁寿彼天地,安得清宁,安我众庶,故我如来亦得称号曰毘卢遮那如来佛。按皆颂称是经耳。经文九十六字,止于炁字。按此五言,宗师用以普度三教之灵爽者,欲演祭炼玄科,须用此五言古本云。

臣今依教持,济度诸灵爽,愿仗玉经力,成就臣所愿

此四句,临行坐炼时念之,乃祝词也。

大洞玉章经五言苏本

此本之文,旧止百字,今订百二十字,其义详述于辨本。盖文无定文,即余旧得四、三、五、七言四种,亦各不同。丁丑至苏,又得此本于法家,其字句有大异者,闻其先得自巴蜀,盛传于施铁竹门下,颇着灵应。爰注其异字,而略其同文焉。原本字左加玩,今订从元者,义亦详辨体。

罗参蓝波逮,洽台离堂会

参,音川,三才也。言罗有三才,备有三纲,开有三境,具有三光之义也。而其最著者,蓝波台是也。台,灵台,君所居游者。堂,明堂,朝觐之地也。会,聚也,群臣会聚之义也。

推入连广灵,都郁罗殊迈

迈,远也。言其备政广布,而流行之茂郁义也。

育弗超散兆,生夭横滞殆

殆,危也,承兆字而言其变也。所赖在上者,能修其育弗超散,以生彼夭横滞殆者也。

冥骞廷盼苞,已猷玄幄快

廷,朝廷。幄,覆也。快,快足也。言必迁而出之明廷,而如幄以覆其迁善者,君心斯快之义也。

沙福烟明桂,会和子存赖

赖,恃也,此承上快字义。言此大善运会,恃君终始全成之义也。

贤勒百奋天,垕土成垣败

败,亡也,坏也。言当教之义方,以护以卫,若恃夫城守而已,其败亡也必矣。

弥给章生獐,结陆渺阑懈

章障古通,承垣字义来者。獐,神兽,性善啖毒蛇而食素,古人禁猎之,留以障山野居民,仁政之一也。阑栏古通,承章字义也。懈者,言有此仁政,即阑即障即垣也,几可无恃夫阑矣,故曰懈。犹言不要紧也。

龙登狞獬全,信帝聻驮碍

全者,全君之德也。碍者,碍君德政也。言朝有直臣,则佞除而君圣。但知守货,不知赈济,是碍德也。

曩谟玉法乘,津幽延日在

日者,慧日,指心言也。在,自在,亘古今而常在者也。此总经文,言陈法具于玉经而运在心,譬如行路然,非有程途可考循而行之,有歧路焉,不有指南,幽固绵长,无由深入,此慧日之不可失所在也。而要知慧日,入人具足,个个成,颠沛顷刻不之离者。非从外至,乃亘古今而常明。在天曰日,在人曰心,无内无外,无我无人,有感斯照,无念默存,是名慧日。以非外至,亦不暂失,故曰在也。盖训为上者,当自明其慧日则国治义。

星斗曜息命,炁受眞固奈

星者,喻诸臣庶。斗者,斗极,喻人君也。命,诰命。炁,心炁,喻君也。受,顺受。眞,诚也。固,执滞义。奈者,无如何也。盖言君命之宜慎出,则关乎兴废者,令有不行,教化之未周也,未可以其梗命而置之不化也。必如盘庚之诰迁、周公之抚洛乃可义,原本经文止此。

炁防元德邱,三皇五帝派

元,元气,指培下言。德,心德,指在上言。邱,邱陵,高义也。派,支派,乃脉脉相传之义。此二句并下二句,原本所未有,采自五言古本,以结此科经义云。

五经四子书,孔孟教无类

盖祷词也。按孔孟二字,一本作成达,言成德达材也。

大洞玉章经七言古本

按此一科,未标何用,似亦奉眞—流之所宝秘者也。

罗三蓝波逮洽台  此句示从外境入观,不局一隅之义,其妙旨在一罗字也。

离堂运推入连广  此句示以内运入手,其妙旨在一运字也。

灵都郁罗殊邈育  此句直悬一幅灵都胜境图,其妙旨在一育字也。

弗超散兆生夭横  此句之眼在生字,有回天之手段焉。

滞始冥骞庭盼苞  此句之眼在盼字,有救苦之宏愿焉。

已猷玄渥称沙福  此句之眼在称字,有紫微之权衡焉。

烟明桂会和子存  此句之眼在和字,有欣欣向荣之义。

乐贤勒百奋天垕  此句之眼在奋字,有更上—层之义。

土成垣平弥结章  此句之眼在弥字,有无远弗届之义。

生樟结陆渺兰蒙  此句之眼在蒙字,有蒙以养正之功。

帝尨登狞獬筌信帝  此句之眼在信字,有昭明信也之义。

聻驮猍南谟珏法  此句之眼在谟字,有率由旧章之义。

乘津幽延日月星  此句之眼在乘字,有无微不信之义。

斗曜息命炁防元  此句之眼在斗字,有一切惟心之义。

德邱寿贞固灵寿  此句之眼在固字,有金刚不坏之义。

是曰玉书可精研  此句盖摘自黄庭经,以结此经之义。按经文惟九十有六字,后续十六字,乃宗师宫无上所编,以示后人者。

雨香天经呪注跋

西竺心宗一百一代裔孙闵眞仙谨述。僭释密部秘句略曰:非敢妄释,其来有自。曩蒙我师野怛婆阇奉授《伽陀雷司心章》有云:按我本宗经典,文皆梵体,音悉梵音。薄伽梵帝悯世非一,风土不同,宣授难普,授犹不授,乃开随方翻译一例。一例之中,遗有字音俱翻,如世三藏经文;字音不翻,如藏梵筴;或有翻音不翻字,如藏卍等;更有推而即文即义以会以贯者。盖以字乃心文,音乃心韵,个中玄妙,自可普会而神领,如来宗旨所宗者。心窃体之,统以授忖震旦世生闵,给名眞仙,以承心宗,是为后派一代。爰肃奏闻,伏望如来,不违本誓,终始护念云。眞仙承之,曾为翻译《智慧眞言》《密迹神呪》《大悲持世二经》《陀罗尼》。自知秉授凡劣,何敢认妄为眞。往昔所释,寔仁者见仁而已。兹因门下取以寿梓,爰述其略于右,见者谅之,眞仙幸甚焉。道光甲午仲冬望日谨跋。

智慧眞言

金盖山人闵一得苕旉氏注释

按此眞言,传自谌母,为旌阳许祖所宝秘,向无注释者,余持之久,忽忽若有所得,爰为注释之,以为同志者一豁心目云。

唵:唵,音庵,叹美词。

钵啰:钵,音波。啰,音拉。钵者,金器,如碗而口微小,口圆而中空,太极之所自出,其光烁烁然,人之性珠实似之。兹曰钵啰。盖此义也。啰者,助语词,犹言然也如也之义。

钵啰:重言之,以足其义,犹言放光又放光也。

口三钵啰:口三,音沙,众义也。口三钵啰者,性理迭现之貌,万殊之义也。

口三钵啰:重言之,盖指性理层出不穷,有如无量金钵迭现然也。

印度尼西亚隶野:印者,证也,符合之义。尼,三尼,至圣也,释迦也,太上也。言其性天之明净,光耀之光大,直与仲尼、牟尼、青尼若合符节也。隶,属也。野,野人,先进之君子也。言彼性之光明无量,已符合三尼,则其分量,已隶属于先进之列矣。

弥轮陀尼:弥者,弥大无大之谓。轮者,周流无滞之貌。言性光之光大周遍,无少往滞之义。陀者,圆陀陀、光烁烁之义。尼,太阳之隐讳。天语呼日曰尼,西方梵语亦然,言性光之形之用,不但与三尼合其德,而直如太阳矣。

含鲁含鲁:含者,藏也。鲁者,钝也。曰含鲁者,犹言大智深藏,一若拙钝然,藏之至也。重言之,以启下文之义。

哲利予:此承上,言古先哲人之所乐,予以至道者,正以学者之大智若愚也。哲,古哲也。予,音与,赋也,赐也。

哲利予:言古哲人,必乐予之至道也。

哲利予:三言之以启下文也,犹言岂但乐予至道哉。

娑诃:娑,天语,速义也。诃,音货,亦天语,言其速之至,有如货一声然也。此承上,言非惟予之,且速予之。盖智慧非至道,而至道非大智慧者不可得,故古哲人之所深爱惜者也。古哲人者,元始元皇皇人是也。

唵,音庵,叹美词。钵,音波,器也,似碗而口微小,圆而无缺,形如无极,而有光明,灿然耀目。人之性光实似之,故以之取喻也。又曰钵啰者,重言以申明之,犹言如此如此也。口三,本音沙,迭现貌,亦沙字之义。曰口三钵啰者,盖言许多性珠,如钵一样,随前所放性光,钵啰然次第现放义也。又曰口三钵啰者,亦重申之义也。印者,合也,符也,犹言符合也。尼,太阳也,九霄之神语,呼日曰尼,西方佛国呼日曰牟尼。言我性珠钵啰然,无数放出,上与太阳符合也。盖言其光明之大,竟如日然,故曰印度尼西亚。隶者,属也。野者,先进君子之称,语曰野人是也。言我性光既得,合夫天日,则身分应隶于古君子之列,故曰印度尼西亚隶野。弥,周遍不缺貌。轮,辗转无滞貌。陀,圆满广大貌。尼,太阳。含,藏也。鲁,钝也,质也。哲,古哲人也。利,乐也。予,音与,给也,付也,赐也。言此周遍不缺,辗转无滞,圆满广大,太阳如性珠,每含藏于质鲁之人。其每含藏于质鲁之人者,古哲之所眷顾者也,此重言含鲁之义也。是以下文直接曰哲利予者三,又直接曰娑诃。盖娑者,速也。诃,一作贺,音货者,形容速字之义,犹曰货一声然也。哲,古哲,上圣上眞是也。利者,乐予之义。予者,与也。上一句承含鲁两字来,犹言此是一定之理也。第二句,犹言正是—定之理,决词也。第三句,乃起下文娑诃二字之义也,犹言非但利予,而且予之速也,故直接曰娑诃也。印度尼西亚之尼。不作三尼解为妙。

一目眞言

吴兴金盖山人闵苕旉注释

按此眞言,谓传自斗中孝悌王,久为礼斗宝笈。科用宝镜一面,置之蒲团前,每遍一叩首,叩叩着于镜面,而不计数礼之。其源传自郭汾阳,笔录科用以求智慧,而冠于《智慧眞言》之上,其说甚通而甚秘。盖以法出乎斗,而自无注释。我辈学道,全凭智慧,用以求慧,本无不可,爰为加注,以体以诵之。不敢自私,谨梓以公同志云。

娑诃一目浑般(娑诃一作娑哈者,祈祷科中之所用也)

娑者,千条万理之义。诃,音霍,合也。目,条目。浑者,浑然天理,无有一毫人意杂于其间。般,音卜,梵语,大智光也,与钵啰义似是而异。盖钵啰有象可拟,而般则洞明无际。娑诃云者,有搏万成一之功。一目浑者,有镕之为玄之义。夫人性本善,溅习而迷。欲返初赋之智光,惟在贯条理于一目,悉以镕浑焉,则眞智始复,是即所谓般也。般也者,恍现一光明华藏,无际无边,有可以想象而莫可形容之妙。般之为义玄矣哉。其究竟有如下文所云。

娑诃帝帝新般(娑诃,祈祷科中作娑哈)

此承上般字之义而言。众理悉合,则性光复旦。但恐一时之偶合,未能固蒂深根。则合者易散,而混者复淆。其所得智光,亦且悬而无薄。必使万物芸芸,各归其根。故上言娑诃一目浑,有不识不知之意。而此言娑诃,有顺帝之则之顺意存也。帝也者,蒂也。帝帝者,蒂之蒂也。上帝字即顺帝之义,下帝字,即顺帝之则之义也。新者,革其旧之谓也。言千条万理,既会归于一目浑然,而复其本来之眞智,即当于千条万理中,各探其所系之根蒂,复进而探其根蒂之所系。斯万物各归其根,会其有极,即帝帝之义得。而旧染污浊,咸与维新。本来具足之智光,一如古镜重明。由是一目浑之功用,可翼永贞无弊。此申明上句而穷其本源。足征有本之学,一如源泉之浑浑然。盖此眞言,乃上眞所传,俾志士佩之,以自得其智慧者。首句娑诃,有博学反约,使自得而居安之义。此句娑诃,有居安而资深之义。下句娑诃,有赉之深而左右逢其源之义。

娑诃波啰波啰(娑诃一作娑哈,波啰一作波罗,皆祈祷科所用。罗者,敷也,遍也。波者,泽也)

此承上言,众理既合于帝之帝,犹大水之宿于星宿海,酝而未泻然。此句娑诃之义也。波者,性海洋洋,迢递发行之象。啰,语助词。波啰波啰云者,言般之发用,有一波未平一波兴之貌。其组织自然,迭现成绞,无穷尽无方体也。此中明帝帝新般之发泄有如此者。

观般观般

此承上波啰波啰之意,而示以观我之义。上观字,如字读,审视也。下观字,音贯,有洞照无遗之义。言性理既洋溢而四出,其广清明,有波啰波啰一种光景,非不上善若水矣,第恐人心之易于变迁,犹水之易于淫溢。水通阻则泛,泛则溢,溢则淫,淫则怀出襄陵,其势不可复制。惟顺其性以导之,斯通泰而无滞,法惟行其所无事。智者之天资本善,然恐遇欲而摇,摇即夺,夺即漓其天,而纵横其心性,此天人危微之际,审视宜精。惟于将发未发时,率其本性以修之,则隐微自有宰,法亦行其所无事,即观义也。曰般观者,言以本来大智光,照顾于千条万理中,以直养而无害,有明目达聪,无为而治之之象。《虞书》所谓敕天之命,唯时唯几是也。下般字,《周颂》所谓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是也,此示人以观法也,此般观般之大要也,此般之正义也。自求多福者,其有所依矣。

因般帝

因,犹依也。因字之义,承上观字来。因般帝者,言惟能依夫般观之般,以溯其波啰波啰之源,直穷乎帝帝新般之帝。苟舍是以相依,则离道益远,而天机遂汨。其波啰波啰之流露,何难忽就于污下,即娑诃一目浑之功用,亦安得镕之为玄,而不化之为孽耶。因之字义甚精矣。特于天人界上,标—危微之正旨焉。

因般娑嚩贺(娑嚩贺一作娑婆哈,祈祷科所用。娑,众也;婆,普也;哈,速也)

嚩,音复,复初之义。贺,音货,如口货一声然,言其速也。此承上言,惟能因般,则千条万理,咸复于帝始之初心,其功效之神速,有如响斯应者。按此眞言,上连《智慧眞言》,下即续以《增智慧眞言》,统成一呪。则首句娑诃二字,即承上文《智慧眞言》之末句而来,更属有源有委。下文《增智慧眞言》,首言怛字,即此篇因般之义,其文理亦甚贯通。此在首持者之一以贯之耳。

增智慧眞言

吴兴金盖山入闵苕旉注释

按此眞言,或谓传自少阳帝君;有谓传自许旌阳;而解解子笔箓科,谓传自玉清神母,斗中孝悌王授于韩昌黎,南宋白琼管先生得之于玄盖洞天,久为笔箓家枕中秘。余阅《大藏辑要》,又为大慧尊者所传于世,似由西域来者。其说不一。轻云子谓传自东华,以授正阳帝君,正阳帝君历传吕纯阳、刘海蟾、张紫阳三祖师,张即亲授海琼白祖,以授鹤林彭祖,而后此眞言盛传于世,奉笔箓科者,不可少此云。

怛,你也,怛,你也。怛,你也。他,唵,闭祖,闭祖。

怛,此○也,道心、天心、佛心是也。你也者,此丶也。丶出诸○者,故曰你也。三言之者,申明此理,犹言这也是你,那也是你之意。他者何?此○是也,此指月指日之义,取以印证义,故曰他。所以证丶即上○此是也。唵,叹美词。闭,摈除一切杂念妄想之义。有如门之闭而不开,不令心神外放之义。祖,祖窍,生我之地,玄牝之门,究竟之乡,涅盘之境是也。重言之,以起下文之义。

钵啰,钵啰,钵啰,倪也。钵啰,钵啰,钵啰,倪也。钵啰,钵啰,钵啰,倪也。嚩里驮,你。○丶(此也)。

此承上言,一经闭祖而闭祖之,则有钵啰钵啰钵啰如,一种圆陀陀、光烁烁次第放出,无有端倪,可测可寻可破,一性理呈焉者。所谓倪也是也。汝试从此中测度之,所谓嚩里驮是也。圣师恐人迷认是外至之物,又或迷认是天心、道心、佛心、古来之圣人心,而自迷其本来面目,乃有骑牛觅牛之误,故即棒喝曰你,言所示所闻所见即你也。本来具足,不假修证,人人具有,个个圆成,不自外至,与古圣仙佛同具者。你也之义,此初破参时,所得之功夫景象。下文乃从此一悟后,更进一层焉。

钵啰,钵啰,钵啰,倪也。钵啰,钵啰,钵啰,倪也。钵啰,钵啰,钵啰,倪也。嚩里驮,你。○(此也)

此承上点破后进一层玄理,其效验有钵啰钵啰钵啰如,而悉无端倪可导可破者,迭现于前焉。圣师恐后学住于初破妙境,乃复令其从此中入而测度之,究参之,故又曰嚩里驮也。圣师见其既已深入而测度之,恐其别有趣合,或为理障所误,乃复棒喝曰你。犹言不是别理,还是你更进一层之本来面目也。此是破参后又是一种景象,盖已造妙有发现之境界焉。如第—层破参时,但见清空一炁,周流景象,乃入虚无初地,未可谓之妙无。此更进后,万有洞开,生生化化,目不暇接,挥之不得去,留之不得存,不惟城郭山川,士女如云,而所见悉皆黄金为瓦,白玉为阶,五色宝石而严饰之,珍禽异草,在在咸陈;性海仁山,澄峙无际。而其中有不可言之见见闻闻,有如三山四海,佛国罗刹,上圣高眞,凡夫俗子,人非人等,无不洞悉洞闻。此之谓妙有。从而更进之,则又大异焉,下文所现者是也。

钵啰,钵啰,钵啰,倪也。钵啰,钵啰,钵啰,倪也。钵啰,钵啰,钵啰,倪也。嚩里驮,你。○丶(此也)

此承上更进后,又有钵啰钵啰钵啰然,一种玄妙莫测景象出呈焉。揣之不得测,啮之不得破,无可赞斥于其间,所谓倪然似也。圣师令其重行深入而究竟之,则疑窦又开矣。盖已证入妙无眞境矣,较之初破参际,似是而实大异焉。圣师虑有住此离彼,住彼离此,顿生岐念,便入旁门,故又喝曰你。功夫至此,一经点破,则又有万路齐开之胜境现焉,较之昔现妙有,又大异矣。故下文又有开示焉。

惹啰,惹啰,弥驮,嚩里驮,你。○丶(此也)

此承上喝破之后,万路齐开,而似未可概听之现有已也。圣师虑其疑为幻化,而不知究研,则有神散万有而不一贯焉。故训曰:汝所放现者,是慧光之所烛露也,何不即尔所放之慧烛种种,从而周度之。是即古云“且向万殊色相现成看”义也。下句乃有“毫末个中沙世界,无从寻处见天眞”,盖即“物物一太极”义。故又令曰嚩里驮,已更喝曰你,是即“六经四书皆吾心批注”义,故又喝曰你。是将证圆通圆明境界也,故下文更有示焉。

地里,地里,没地嚩里驮,没地嚩里驮,你。○(此也)

此承上弥驮嚩里驮后更向极广厚地,深入根参而穷究之。盖欲令无余义可究参也,乃若答曰似无余地得有深入待参者,故曰地里地里,没地嚩里驮。此是学者自问之词也,盖已证入圆通圆明境界也。圣师知之,故即接其吻曰:没地嚩里驮。即是你将证圆觉圆寂妙境也。故即喝曰你。学者承此一喝后,则有放下又放下,一种圆寂境界全现也,故下文所示如此。

娑嚩,○(此也)

娑者,一切之谓。嚩者,复也,与上嚩里驮嚩字义异。上嚩字,作腹字义解。此嚩字,作复字义解,犹言天赋悉复之谓,盖指圆寂也。性惟圆寂,乃是眞本来之全体也。此句乃圣师之指点词也,言此汝本来面目咸复之验也。

娑嚩,○(此也)

此句是学者自问之词,言此圆寂之境,是本来之眞面目,我当谨识义。

娑嚩,贺。

此两句,圣师深许之,盖有为之摩顶授记义在焉。贺音货,庆词也,或作至速之义解亦通。

祭炼心呪注

吴兴金盖山人闵苕旉氏注释

按此心呪,传自萨祖,用于五言玉章经后,为法家之宝秘。法用白米七粒,书“灭罪超升”四字。毕,盖以萨祖心印,铁师讳,太乙讳,太乙心印,元始金书,玉皇玉篆。毕,以青灵诀对米虚书,念此呪不计遍,以粒粒放光为度。收于铁罐之中,每夜取以祀孤,其功最大。或放于铁罐之盖,盖有七星孔,行持者启师后,趺坐观想,默持《五言玉章经》,存诸灵爽,附魂法粒,自能走入孔内。如七粒俱下,则为得度南宫,上生天界。若止一粒、二粒、三粒,不过罪业已消,生入人天。若有四粒、五粒、六粒,则入十善人天,必得富贵大善之身,去仙不远。故—晚不效,则行持不已,或行至四十九夜、八十一夜之久,未有不得奇效者也。其铁罐有一定之式,另详铁罐炼科,兹不之载。其呪文向无注释,兹亦不敢尽泄,但于每句下,略注—二,使持之者,知蕴有口功耳。

唵,音庵。此字宜存哀悯之心而出之,其音引长,必若有所现焉乃已。故此字惟首遍用之,余则七遍一加,九遍一加而已。

唆啰修

唆,音进,一音梭。啰,音拉,一音来,一音赖。修,一如字读,一音收,一音秀,各有口诀存焉。其大旨,存彼诸灵,端肃前进之义而已,则以慈光接引而来之义。

吺啰修

吺,音益,一音儒。其大旨诰彼诸灵,互相忏除夙业之义。吺者,翼也,互相忏除貌。己则以慈光照烛之,有如一轮明镜然,令彼诸灵,就前自照,则有互相忏悔之良心发现焉。

修啰吺

慰词也,亦奖词也。存为开除刑具,锡以衣食,或施之丹药,疗其疾病,存彼诸灵,各完天赋,欢喜受度之貌。

波露咤

示以性海也。存彼诸灵,于中沐浴,而悬圣日圣月以烛之。

华露咤

示以心法也。存彼性海,透生无量五色莲华,法无上心香,诸灵见之,各各了悟,腾身华中,各各趺坐。

眞灵吉帝咤

咤,作槎字义会。盖眞灵者,即指诸灵心已了悟,已非鬼类也,故以眞灵呼之也。是证盟之词也。吉帝咤者,犹曰太乙慈航也,即指上句所现之心华是也。至此须存升送之意,存上莲华,枝枝直透,驭风驭云,上升空际,渐化一片彩云,腾升无际之象。

麻陀

麻者,众合之貌。陀者,光明圆足之象。言惟见彼诸灵,化成一团明晃晃、光烁烁,直升霄汉间,至此微以意直送升之,已则寂然良久乃止,此其大略如此。

按此心呪,科本不之载,世世口传,五百年于兹矣。或于此呪,续以变衣变食诸呪,轻云子以为倒置不可从,故不之录。非秘也,其神效之源,在能诚持《玉章经》。欲习是科者,须先诚持《玉章经》十万八千遍,则行持时,此呪一诵既灵,不过百十遍,观想既周,便可勿持也。

琐言续自叙

余道得之于太虚翁,翁为驻世神仙,泥丸李真人手度弟子。翁姓沈名真扬,一名一炳,吴兴世家子。品学淳粹,世莫测其底蕴。所授余者,悉为泥丸真人口授。真人生于蜀汉,学得谌母传,着有《阴符经注》,唐代时尤以术法闻者,自号八百,乾隆间三至湖州,五游松郡,在在遗有圣迹。谓号泥丸,以华亭卫源母丧,贫无以殓,真人寓其侧,闻源号泣,声悲杂愤,诘得其情,就地取泥丸投源母口,母立复活。次年冬,源有殓资,遂殁。乃世神之力,因以泥丸相呼,盖非自号也。太虚初会于吴兴之何山坞,时大雪,太虚归自城,见其露坐,而无点雪得近身,周广八尺许,陈情事,因成师生。太虚时年十六,常谓真人游行郊野,常有儿童相随逐,每以生面糊匀,摊于腹际,未几香熟,取以分啖而散。又于松郡东郊,为孝丐曹大,口吞银汞,倾成白金,此后不复面焉。究其修养,亦自三则始。余于嘉庆间,游于河上,遇长山袁君培,为述所授,一曰《太虚集录》,二曰《双修宝筏》,三曰《古法养生》,四曰《河上琐言》。《琐言》一册,寿梓于古¤赵君然,吴门徐君阳泰。此册流布有年,据学者,江浙有人,¤克进臻者,尚无几。今春游姑苏,遇山阳诸生吴君江,以《琐言》进叩,曰:此册简明,何以循修多阻?余曰:向所述,叙其理未备其变,且诸学者究未精体力行,其或潜心体认者,非年老即多病,急切求效,古无是法,所谓七年之病三年之艾,学未悟及,此其所以进臻之鲜也。因以十二时诀示之,江则晋叩活子午,乃统以活岁活月活日活时,增入古哲治病行功活诀数则纂付,诚鉴于寿世丹书,不得师传,书虽寿世,授犹不授,爰循功诀,申贯于草蛇灰线,按步树帜,不具只眼,从容中道,是假心以镕迹,而假迹以征时,重在无住,而加功于不有有诀,故空不落莽荡,而实勿堕妄幻也。爰名是编曰《琐言续》,所以申河上所未发。词虽粗率,玄路直陈,从此精参,坦修无阻。惟愿同志,洄溯夫《古法养生》《太虚集录》《双修宝筏》,指日可与古哲齐驱并驾。识此数行,以弁编首云。道光六年丙戌二月清明日,金盖山人小艮氏自叙。

琐言续

太虚翁口授 陆柳溪敬刊 闵一得恭述 薛心香恭订

古哲有言曰:修炼有三乘(天仙地仙水仙也),而炼法惟三则。三则惟何?端直其体,空洞其心,真实其念(念即志,志乃主宰内外者,故又名曰主人翁)。此三句是双修家(性命双修之家也)彻终彻始、片时片刻、莫可或遗者(遗忘也),其功法增减,第可自审而维持之(秉性有明暗,体质有厚薄,阴阳有偏胜,境地有忙闲,天时有冬夏)。丹书所载,无非培命口诀,而行贵得中,又炼须合时。盖一年有二至,一月有朔望,一日有子午,体有自然气机(机者动之兆,升降之先觉者也),现有不同景象(静观其机,吉凶可卜,及其已现,吉凶已定,窃欲挽回,还于机兆时以意维之,俟其已现酌加增损乃妙),而火候寓焉。究其秘要,不过升降放收而已;其利弊,不过勉强自然、通泰塞执,与夫确遵疑间焉而已。古之人,以一年缩一月,以一月缩一日,以一日缩一时,以一时缩一刻,名曰功夺造化。《入药镜》寿其诀,诸丹经承述之,行无不验。而古哲谓须循体以待时,时乃活子,体乃道体也。原夫冬春气机贵后透。法自下极,气穿尾闾、上夹脊、透玉枕、入泥丸,略存而降;又自华池下重楼,由绛宫一停,乃过心(泥丸名髓海,暖气达脑乃化液,华池乃任督会宫,故须略停,非仅止泥丸也。重楼乃直下,至如绛宫乃藏气之府,脑池所降之液便可于此化血者),或经心后分两路,达下腰肾,又略存之(心后有两络通腰肾,人用心太劳而心血枯,两肾之精逆上以救,故劳心者其肾必亏,此腰酸疼之症所由致也。今于心后退降其炁,其血随下,血便化白而肾气充足,故须略存之),觉此暖炁各向腹兜,环拱至脐轮,须大存之(此又炼液化气之妙用,故须大存);乃以意注命门,又须久存(此乃炼气化炁之妙用,故须久存。余按炼诀,其于命门、绛阙、泥丸三处为仙凡共宝之要地,凡人于此能着意,精气神充足,事仙舍此三地,无从下手。然水府本冷,绛阙本暖,而下极又系阴浊会地,泥丸为清会之天。盖水性润下、火性炎上,乃欲令水上升、火使下达,非意指使不从命也。究其寒能令热、热能令凉,固必藉夫真意以挽回之,然亦内有自然之义焉。盖此水府自有命门,状若佛前琉璃灯,昼夜不或熄;绛阙有华池,而心苗涵其中,上有髓海布下真阴以覆之,此天造地设现成真境。古哲于此真境中,默令真意以维持之。若从水府入手,则于活子阳生时,维不外透,而又默集夫四家真火附入命门,厥阳自旺,群阴恋炼,寒且化暖而真阳亦藉以润,升透自易。及其既透,又有过化存神之妙,而升透自无稍阻,此督通却极自然之妙义。若从绛阙入手,则于活午阴生时,维不内滞,而又默集夫四家真水汇注华池,厥阴自旺,群阳乐涵,热且化凉而真阴亦藉以镕,降灌自利。且其下灌,亦有过化存神之妙,而降灌自无或滞,绛阙神清,境忘其热,得有化血化炁之验,因而下注中黄,辟开生面,四境咸宁,此任通抚世自然妙验之义);然后下穿尾闾,如前法升而降而存。按功诀谓以未穿尾闾为一周天(盖此功法乃自下极起手,行到下极已满一周天耳),古哲题为冬春功法。若值夏秋,体其气机,乃贵前通。其功法乃自华池一存后方下,过重楼,抵绛宫,法当存此绛宫,局境宽邃,趣味悠闲,恍见性水,波光蓝如(说法如是,然戒按图索骥),顿觉得有凉液自天滴下(按功法,学者斯时项背须直,而头面须带仰势),一到心宫,倍觉清凉(谨按功法,学者斯时方见性水,可悟上所述第言其理耳),斯时大存之(所谓大存者,并无作用寓焉,从事忘忘,是即大存也);继乃随机溜下(味斯溜字,有油然自得之趣),分达心后(此由心后两络分达腰肾,藏有露液化血、露血化精等等妙验),及腹又觉遍体氤氲(是又余液化气之验),下极火热(是又炼气化炁之验),身前身后微微汗透,得有如沐如浴景象(按功法未满一周而效,至此节,欲停功亦无不可。第欲停功,须加忘热片时也);微以意向后注(曰微者,以时值夏令,内景贵凉,学者内无积寒淤滞,而功到汗透,功已足矣。若再加意,便违天时),自透尾闾而升巅顶(功到透关达脊,虽值夏令,不妨加意内透,以达内伏积阴,亦口诀也),一到泥丸,须大存之(此一存也,其理微妙,学者慎毋认作故事行去,是乃督通之竟验,又为通任之初基、中通之元始,绛阙赖以安宁,华池藉以清洁,黄中通理、玄窍神凝,以生以成,咸叨其荫,是内药外药分金之通会。学者于此,法惟空洞其心,真实其念,顺其炁腾,勿忘勿助,透足炁回,髓澄天际,即有箫台琼馆,阆苑金庭,隐现于斯。惟存敬肃,戒住欣赏。学者功足,现益清彻,要知犹系身具,未足为真。第此净境,是名真影,日后道成所造证者实似之。目前大存,法惟益加清省,戒起妄念而已);乃复自脑下华池、达绛宫,又大存之(此存有大关系,其功法玄矣,然不外夫无为功里施功也。盖阙乃化血之府,心凉生血,故须无为。血须归络,故机气须虚。意不加松,其机尚滞,中无敛意,血又妄行,法宜向机以佐导之,而胸背腰腹,法有定制,苟或违制,功到验至,竟大悬殊,致有因成血症者。定制惟何?胸势惟向后而已,是虚心靖阙之秘旨,学者识之);自觉遍体清快,古哲谓为一周天,夏秋功法乃如此(古哲之行合天时者,功法乃尔)。然上所述,乃行功之常法,为身无疾病者言之。苟有疾病,其中另有功法,须自酌施,总以行合道体而又得时,厥验乃神,慎毋固必焉。

一值夏秋而病患积寒内滞,还宜先事冬夏互行功诀。其行夏秋本法,惟主气降。若行冬春,于气得降腹后,大加存运,能得腹暖;有气后攻,乃加翘臀,注穿尾闾,透脊达巅,以得汗透为得功。其后行动,但存忘热一诀(心静之极,且能从无闻无见处深入,其热乃忘),次第加减,即为互行功诀。若专行夏秋,必俟积寒尽出后,乃可行焉。不尔,不惟无效,适能增病。

一患素体多痰者,宜于夏令治之(其时气机向外透,行功者顺攻,其内积随气外透,则病根除。此正行合天时之古法也)。其法,先以顺气下降,得气既降,加行坠注功法,总以腹有气行,更得暖气后攻,方行翘臀等诀。行后得汗,倘不耐热,加行清降之功,以气降胸宽为度。既得气降心凉,立即嗣行神注命门,觉有气攻,加行翘臀等诀,其汗自透。于既透后,即续行清降法。如是循环间行,一七二七后,必易暖易升。犹须加坠腹注神等功(坠腹功法,乃胸右降下兜脐、转左中存,推进下达,则痰自大便而出。注神功诀,乃自胸左降下兜脐、转右中存推进,神附命门。盖左下法进火,右下法退符,各有妙义存焉)。如是行去,其于升后必多凉液,自项自胸而下(此物降时必须面带仰势,否则有流弊),切勿认作甘露,此乃泥精,经神烘活,又为炁御下降之物,不得脐轮大炼一番,犹能为祸。法当加意神注命门,得逢火发(此法得于外肾举时,以意兜回,厥火乃大发),热若炭灸,存而炼之。且缓行透后功法,惟循行忘热,加用真意,横栏臆下,禁炁上透,此为要嘱。如或疏虞致透,意用两目上视,兜引干气降压,其炁便自回下,须急随其机向后关注透,其炁必破关后透。仍以意引透至顶,又必大汗如雨(此积阴化汗而出,切勿执汗多亡阳等说自误),渐渐复自顶,下降绛阙。倘得有一点滴下,甚捷而极凉者,乃是真液。若有滴下,不捷亦不凉,尚是泥物所化,不是甘露。必行得有甘露,方为大效,然总以积阴尽除,再图后效是嘱。

一患内热发躁者,惟用降诀,或加行虚心功法,有食自消。再行引火归源,神注命门,得有气行下极,随机旋运,得有浊火下注,微以意送,放出狱门。随以两目上视泥丸,收回清气,门闭,仍由绛阙下注脐轮,透入祖窍,加以忘字诀守之。既得神凝息定,而胸膈必舒,病已去矣。乃可续行实腹,须兼神注命门,其腹自实。此后可行通督法,督通则必有液下,而须细辨真凡,此亦要嘱。其降既真,方可循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等等功诀。

一患血热气滞、胸膈板满者,先行虚心法,继加退背功,便觉心后有炁二股,从心后际分达腰肾,热如汤注(行此功者,胸势带仰乃妙)。渐觉此热绕兜脐轮,满腹大热,遍体微汗。斯时心地必觉松宽,是全赖退背一决也。退背功法,乃于阙盆,以意后导。阙盆即绛阙化血之府,又名炁藏。此法自李少君后,世鲜知之。有患络血狂吐者,亦须先行此诀。继行辟豁中关,而虚心功法寓焉。或有功自华池,引加干金,加行虚心功决,厥病亦痊。统名夏秋功法。或谓俟腹大热,行加翘臀达脊抵脑等功法。俟炁达脑,乃大存之,加用返视泥丸,引此干宫真炁,下会任督于华池,自得甘露满口,咽咽送至绛阙一蒸,乃达中黄。觉此绛阙清凉而中黄温润,学者于此,加行溯古神功,是名开中关,又名辟混沌,丹书谓之开玄关,其法诀,从事忘忘而已。此关辟后,生药有地,藏药有所矣。得开真境惟何?宽广无涯,深邃如之。盖此一则,乃造命立命之真功,学者须宝志之。噫!勤而不遇,必遇至人,学者勉之。

一患积阴化火、状若有余者,法惟先行夏秋功法,以治其标,病减,加行冬春,此指积阴未全化火者。若已全化火,法惟引火归源,而酌加夏秋降诀,助火归源,乃得济(此症当以潇洒为宗,置此身于已死,念起即以佛号扫之,有津濒咽乃济)。若其积阴内滞、尚未化火者,诀惟内运真火,而外加擦耸,循环无间,庶几有效(外功加擦腰肾及腹腿膝足手,与夫迭耸两肩,辘轳双转,撤腿摆腰,纽颈托天,浴面咽津,内功如注神闭息之类)。俟腹知暖(闭息乃能),再加透后功(亦惟闭息功熟,乃得外透功验)。盖以此中真炁不旺(亦正此中积阴太富),阳不胜阴,见效甚难(如置盆火于冰窖中,如何觉暖)。法惟外加擦耸,而内行闭息(如是则气机活而外透有期),俟其阳充,得有自透自攻真景(虽曰自透自攻,然仗闭息等法而得),始用意逼破关(非于阳生时加功不得也)。其阳已充,故能得透(汗出乃透,此症以得大汗为真)。若其积阴兼滞百络者(此症加功更不容易,以中多窒塞耳),亦惟先行闭息,次加存运于坤腹,始其炁自透络,得征通泰(惟得汗透如雨数次,乃有是效)。法于此际(行功到此方有收效),尚须加意存运(苟一畏劳停功,便有炉冷之弊),以培真火。何以故?百络向滞之物,得炁以烘,理必随炁以行,汇趋下极(世人行功,每多下泄,职是故耳),则斯下极,群阴势旺,譬如盆火室中围以冰墙,有暖不胜寒之象。法惟大加炭火,犹恐不济,故惟加炭功勤,不计时日,总以冰墙尽化,乃为大济。无如学者不悟,每撒废于斯时,古今不少,故法惟恒且勤,勤且勇,行效其然,不效亦然,则滞物虽伙,而尽化有期,何患终不大效哉?旷观斯世之患斯症者,十有二三,大抵非商即儒,何以故?其症成于心劳身逸。盖心劳者神必衰,身不劳者气必滞,神衰气滞者,愈恶劳而喜逸,此阴寒积滞之由。欲愈斯症,须反素习,素习能反,厥病自痊,病痊,再求功法,此乃王道,顺者行之。如上所示,化功也,非大根器人,未有不半途而废,此八段、十二段、十六段、二十四段等等锦法,所以慈示也。盖此阴精成于气滞,气滞则精泥血淤,不得武功以荡以磨,万无见效之期。学者不察,竟弃勿事,非厌烦也,殆以伎小不屑为。噫!譬如登高必自卑,况夫等等武功,藉以治病,何尝取藉成道者哉!学者其省之。

谨按古哲遗有四时功法,而缩行于十二时中,余今以十二时一定气象,为学者言之。凡夫水月交映,得之自然者,子正有之;我无觉有,丑正有之;觉气通流,寅正也;气机洋溢,卯正也;存无守有,辰正之功;隐现莫测,巳正气象;万象罗列,午正气局;真幻无常,未正如之;念起即扫,申正功法;一灵独露,是酉正兆;闻见顿泯,觉无端倪,非戌不现;切戒惊疑,守戌正法,湛如寂如,是值亥正。(此虽一定气局,而惟得之自然为真,是故即于子正时标示。学者准此一句玄谕,循而行之,自然吻合,万无中变。要知水月交映,其机根于湛寂,学者于此湛如寂如之际,一念不生,其气清极,而水月自现,此天一生水,坎象也。坎中一画,即月现之本,有是体存,自有用现,故日得之自然。其理则如是,然要知此一步起自下极,乃冬象也。水之现、月之升,是即活子之内现,故曰子正有之。学者斯时,盖必身无其身也。及至此身觉有,已是人身之活丑景现,一如天之有地,所谓逮洽台离之象。自无而有、自虚而实,大道自然之义,故曰我无觉有,是觉而未着也。然既觉有,则此中动静必自觉,是于其既乃觉气通流趣味。然仅体觉于无闻无见中,乃三才初现,的是寅正之秋。及其气机洋溢,乃有透外之势,洵是此身活卯气象。有闻见将启之义。既至辰正,不无具有分别气机,古哲于此,惟置此念于不计,且将见见闻闻,有而不有,意惟守夫混穆气象,此中保夫诸有,故曰存无。核即所以守有之意,是有功法在,故曰辰正之功。所谓功法,乃存诸有于绝无之中,而诸有得守焉而已。然其中有隐现两义,古哲于此,法惟听之,不加一毫维持作用,故于巳正,但曰气象,明夫无庸作用之义。午正亦然,法惟听其自罗自列焉,故但以气局二字该之。然此一时,乃活午阴生之始,仲夏气象。世运到此,万路齐开,心目易眩。及其季也,感慨自生,此是人情。古哲于此,惟以气局视之。中无一动,听其长消,归诸数运。其于世事,参勘已透。故于灵境现前,听其隐隐现现,一如蜃楼海市焉视之,此是未正之气机。法惟自守其真,然非初学所能。而又愈现愈奇,有移步换影之幻触动心目,法惟念起即扫,乃合活申功法。此关破后,内慧光充,乃有一灵独露之兆现于浊滞,而机趣晏安,酉正其然。学者斯时,不住于明而神栖于寂,便造一无见闻而端倪亦隐之境。此种真境,可遇而不可求,真阳得以养,真阴藉以生,是为象帝之先。核诸天时,是岁九秋,活时戌正。无如初学未悟,行功至此,翻以闻见俱泯为觉无端倪,因生惶惑,古哲悯之,标曰正法,又曰切戒。能如戒进,便得湛如寂如,与天合德,为亥活法,故曰是值亥正,是即老子之游心于物之初。其妙诀在一如字,如字妙义乃无住二字之生魂、大道之全影,学者能仍从此字进修,则复递现递守而递进,进而无穷,自知造化在手、命不在天。诚而行之,计日可与古仙齐驱并驾)上所述,核即前辈缩年缩月缩日缩时缩刻,按部行去,所现灵境有如此。然须善会,而功法咸备。其大旨在无住,而旨脑全凭不动一诀。(其诀法惟在无住与不动,信然,学者细体前注,自能步步合法)故凡行至亥正,法惟神注下田,而功须若存若忘。忽得红日一轮,透自天心月中,初见大如豆许,(谨按:此月乃于下极海底透出,已乘中炁升巅。斯时学者功到身无其身,故得现有水月。要知月魄仍藏坎位,光华上射,干气凝之,现有是象。其时坎水波澄,月影波涵,故曰交映。至其放光,乃因肝阳下注、恋月停轮、魂为月孕,此又月吐日辉之由,而日精未升,尚潜海底。此后日升,宜循督透,法惟以意后注乃得。倘或升循中任,其祸盖莫测也)切戒念动。已而月隐日彰,法惟息心以俟,得有腹田若灸,乃是日浴海底之效,故得遍体充和。又觉内炁后攻,旋复炁穿尾闾,腾腾上透,乃无弊焉。方其海浴未透时,切戒惊提。否则立有莫测、状若流火,法惟迭用忘诀乃痊。古哲于此,微移其神,导之后透,自必破关上达。既已抵枕,乃以意引。盖此玉枕,丹书名为铁壁,在天即名罡际,非此真炁莫能透也。得此真气以引透之,乃为通督。修至督通,一半功矣。第行此功,惟用引字,切戒用武。一杂武功,便致有声若雷若霹雳。学者即或失戒,致有此种,切戒惊怖。(诀用两手掐藏魂诀以坐,即循大惊,不致神飞之险)法惟益加定静,守过半晌功夫,随有一滴如泉,从空滴下,体其趣味,觉大清凉,或极甘美,体其滴下,有形亦好,无形更妙不可言。(要知此一定静,从加意至忘忘,须得半晌乃能,故下接曰“随有”,此明夫甘露须自忘忘中得,其得乃真。此时功已造至无身界,故曰“自空”云云。然学者要知“体其”两字,非当时之意义,乃事竣之追思。法于此时从空,不辨清凉甘美,有形无形,概置勿间,其功乃足。盖当未有滴下,但觉空无;及有滴下,自觉从空。滴下自觉,方非莽荡,不觉从空,功邻昏散,非正功法,第加体认,便堕情障,已着意识界,不可不戒,注故及此)古哲谓此一滴,直落绛宫(速可知矣),是名真阴。其降景象,缓亦好,捷亦好(味两亦字,乃教后学置此种于勿问,是古哲教杜意识之功诀),惟能滴下无阻,点点到心(于此可悟究以捷者为真),更为难得。又云有形而速名玉液,无形而速名金液(此说不传之秘,余昔得之于太虚翁,今年已老,虑终失传,述于编中详授有缘)。太虚翁曰:有形而速,无形而缓,总属妙有,法当体认得真者。盖以此点,到心极凉,过心极热,热若汤泼,斯乃真液。若点无上说,尚属后天,不过得润气机而已,不可视为仙品。然于当时,切戒拟议念起,法惟循次行去,亦为有益功验。诚以古哲功法,有参天时之四季,有参岁日之二六,其法至活而至玄,如前所议之四时,与夫十二时之灵境,乃缩得片刻之间,其情其景,确可逐步绘示。然须学者自问,可果能步步如戒,中无或着、或有中着否耳?若行无或着,自无中变,倘有或着,便有中变,所现情景便自大异。夫岂古哲示有未真者哉?太虚翁有言曰:学者于中着一察念、起一拟议、落一意识,来情来景,变更莫测,便与古议大殊。急宜停功勿事,少顷,念静气平。仍行本步,不如退行本步前程,总以得合入手初步灵境,体无二焉,方许顺循下行。否则宁将前功尽舍、另起入手为妙。古哲所谓行贵得中,而天时须合者,乃缩一年一月一日一时之灵境,汇而按次,统现于片刻之中,而具有四时十二月,而月月有朔望三十日、日日有十二时,时时有自然光景。其法至玄至真,然惟能息心体认,循行不惑,方能步步合古说法。噫!要知既缩岁景于一刻者,法惟活其气机、寂其心意以行,自合古法。能行炷香,已夺百年造化,古哲故名此为功夺造化,是难而易者,学者勉之。原夫子午,子有活子,午有活午。岁之二至,乃天地之活子午;运年月日时,乃天地之定子午。即人而论,天地之二至,运年月日之子午,皆属定子午。惟二时之子午,乃人身之活子午也。然犹属丹书不得已示人之活子午,所谓一阳初动之活子是也。究其真正之活子午,犹有辨焉。其真正者,须于无形无象中求之。其说惟何?乃于功到寂无所寂,忽觉内机有若得得焉,此是活子之初;继觉勃然机现,乃是活子正象;油然内透,将达男根,已是活子内炁充盈。法用天目凝之,其炁自循督脉,逆上昆仑,微以意留,觉此髓海波宁,油然下注,华池生风,汇临绛阙。斯时天君泰定,万国咸安,是名取坎填离。若至外肾已举,更值念生,斯时外肾必大举,古哲于此,急以意引回,乃循海底,逆透上巅,存于干鼎,勿忘勿助;气得髓涵,自化玉露,油然注池,下降阙盆;露得盆存,自化赤液,分注心后,得遇坎阳应升而上者,另有一种春深趣味得尝。但可领会,切戒情牵,倘一心动,急引干宫真炁降压,立自新清;或以意包现象,敛下下田,大煅一番,引其后透达巅,存于泥丸,大行淘汰。所谓淘汰者,置此见见闻闻于意外耳!已而华池液涌,啯啯咽下,觉此绛阙金碧辉煌,旋更宽广无涯,现有海市蜃楼气局,而有乍远乍近情形。学者于此,始悉性功为保命之鄞墉也。法惟置而勿着,否必现有淫席,荡吾心志。法惟以意一包一敛,置之勿审,急将目光耳神,敛入无见无闻之处。如是一存,即造身世咸亡之境。已复觉有氤氲气象,现于湛如寂如之中,法亦置而勿问,则又造夫人法双忘。到此地位,忽觉有身,乃以意审窍中窍而止。丹书名曰采药入炉,又曰活子行功,其效乃尔。第味丹书,其说吞吐,广设譬喻,未迳直陈,似属运心未溥。岂知活午用验,具于活子言下,咸备述有。此盖古哲令由不令知耳!然足误事,太虚悯之,故此一节翻覆示以觉诀,而功采功取功炼功凝,井然内具。若照丹书所示,外肾无念而举,洵是活子阳生,然须加行引提到脑,脑中一存,引下中黄,方始事采,而用加无念一诀,再示封炉,于中手法,较诸师示,作用详减不符,而说法仅完活子功诀。非也。丹书所言活子后事,学者自失体认,而自泥一见,是以愈行愈惑,卒有望洋之叹。然亦古哲自道所造,初不料后学识窒若斯,而病染穿凿,太虚悯之,遂有今日之示。盖其所谓活午者,核即古哲活子后事,并非别开生面也。但古哲之行动,起自活子,而太虚说法,重在活午,其创申十二时诀,谓到现有黄金世界,此正活午上上真境,功宜事采。究其采诀,为用《清静经》三观功法,其最上者,从事无无,而又不住于空寂,及其归缩,仍寄于无,如是循环,炼至聚则成形、散则成炁而止。其中功法,有可揭示者,第宜会而体之、密而持之,一若按图而索骏、实复得鱼而忘筌。其则维何?学者于得见黄金世界,急起身后无上灵炁,透至极上极远、光不照处落下,统将灵境一罩,敛成黍米,或由宝瓶吸入,或以意收入腹。或乘罩劲,由我身前极远处,兜下极深,透上极高,下瞩灵境,有我色身坐立焰中,急存忘热一诀,顿觉色身镕化,惟见光明,急以意收意敛,转见一珠如豆,悬于太虚,急以意收,安于虚寂玄窍之中,仍得湛如寂如玄境而止。或于灵境现时,微用真意摄此灵境,纳向身后,默用提诀,由身后提,加用两眼上视泥丸,觉我泥丸真炁氤氲;仍以意引下注,觉有炁溢一境,恍见池水盈盈,此则已到华池,便有玉液金液沛注,啯啯咽下,由重楼抵绛宫,自得无上清凉;继复下注中黄,另有一番趣味,而遍体充和。此时觉有二炁左右盘旋,又有一炁上升、一炁下降,一旦针锋准对,乃有上就下迎,又复此追彼退、此退彼追,更有相纽莫放之情。斯时切戒贪着,戒动凡思,略染夫情,则此二炁战吞情肆,三家纯化后天,体必发颤,呼吸必粗,外肾火热,便有万难自新之厄。此时救法,惟凭两目上视,引降真阴以压情焰,然此至宝已化后天,法惟大集真火,下极猛烹而猛煅之,令其重透尾闾、达泥丸,重下重楼、下绛阙,得大清新一番,否则此宝不得复原。故古哲于此一节不敢泄漏,盖以学者极少童真,其身情窦既已开破,功行到此,如何不动情思?且此一径乃是熟路,欲不夺关而出,难乎其难。惟彼童真,此窦未启,此事不知,行功到此,不过觉大春生,而神机上透,自不下达,万无此变。古哲性功淳澈,功行至此,急引真阴以压浊火,赖此绛阙清凉,化炁下凝,藏于炁穴,以意封之,湛寂片刻而止。大凡功从活午入手者,干宫为至要之功,淘此炁机,下注华池、灌夫绛阙,活子到来,但凭神审,子午会交,惟凭性靖,功以终造清新为合度。若从活子入手者,坤腹为至要之功,炼此液气,上达泥丸,下灌华池,清乎绛阙,活午到来,切戒情漏,午子会交,亦凭性靖,以终造充和为合度。若夫闭目内观,自有种种灵境得现,法贵无着;逐步进功,而移步换影、境不胜述,法惟毋住焉而已。及至炁到坤位,总以得暖为功,俟炁后透,达巅降阙,总以得凉为功,大旨如此,惟能内观不二而一者,全以神体而神会之,此天仙功法,能者从之(二乃二目,一则天目也)。

太虚翁曰:我辈修持,固贵一合天时,而前详言活午者,以此活午不明,则真阴坐失,纵得从事活子,苟无真阴以涵,功足化神,其飞可必。凡夫丹书所言清凉金玉等等,寄在活子功后,故标曰真阴二字,此乃言炼阳得阴,而中藏却炼阴得阳一诀,非遗而不令行也,惟已令行而不与言耳!至夫十二时诀,古哲却秘之,余今直泄者,诚以真道久晦,学者每仅循迹而行,昧此程途定景,行无把握,如盲无明仗,不无中惑而退弃,又知汝缘广厚,更能舍己,此诀不授,虚此法会而真道失传。倘得有大根大器者遇汝,得闻十二时诀,进叩活岁活月活日活时,循而精行一过,后因事故间断,日后加功,亦知下手功步,以及了手景象,行无或疑,则自前行无阻,进事前闻活岁活月活日活时,了了心目,岂非快事乎!第斯活义,固不得于有为,而又每失于无为,惟能会夫“有用用中无用、无为功里施功”两句意义者,万无或失,而所得必真。汝曷不证诸丹经‘外肾无念而举为阳生’,又曰‘是乃活子’,于此可悟外肾无念而大举,已值身中活正午,此而方事夫取,则所得已非真阳,窃欲藉以养生则可,欲藉成道,不其难乎?此因学者昧夫内机初动初现、继动继现情景,阳复之初不加培养,俟到正午而采之,故究其所以致误,乃昧夫古哲缩字诀,而仍泥夫定子,故误而不悟,纵能按说加功,已致中误也。其胆怯而复泥见者,竟且置而勿取,以为过时之阳不可采,岂知尚是望正之月,置而勿采,是又误而再误矣。吁!要知津津泄夫活午者,诚以活午乃修道之大关键,若不了悉其情,则十遇而十误。我按前辈精修,每得于活子,计其所失,莫不失于活午者,何哉?性功未足,性为情移(按非仅于灵境现时失也,学者恒失于杂念骤起。盖坐至杂念云起,即是身中之活午到验,弃而勿坐,与坐而勿制制而勿定,皆为失守)。方到正午之际,万路齐开,无奇不现,无巧不彰,命之有者,咸呈勿隐。大凡命功足者,所现必愈精妙(古哲有自知之明者,行功至午,半垂其帘,有目若无目,一凭神会以调气机,归以清和,炁得藏处而止)。非仅得声得色,上而天宫,琼楼霞馆,中凡玉女金童、琪花瑶草,莫可数述;即现中下,亦必名山胜地,或献女乐,或供仙馔;最下灵境,亦自超尘,人物之美、铺陈之精,大足令人顾惑。偶一情系,便滞勿超,迟其升证,如恋兜率,次则神滞泥丸,脱胎无望;更或舍为魔踞,而神遭啖,是皆昧却活午功诀所致也。太虚又曰:功到真幻无常,虽已未正,苟能督率气志,而加功凝定,半晌之间,运返正午,现有黄金世界,照耀心目,是即李少君日昃再中之功,药物最足,乃以意收,自化真炁;仍以意凝,收入祖窍,乃谓得药,南宗列祖,宗此大成者,淮南王、魏伯阳,葛许二真,加行包提等诀,拔宅飞升。我师泥丸翁,行而勿用,吾亦身试,得有六天震动之验。师止勿终习,汝宜宝秘,待时授之人。若夫功见坍墙败屋,种种衰象,乃是学者阳衰阴损之验,法惟念念祟真、行行合度,加以存守命门,兼事虚心,致乎实腹,切戒忧恶念生,此亦古哲功从活午入手之口诀。

翁又曰:我辈用功,须法古圣仙佛,必于动处炼性、静处炼命;毋若世之学者,但于趺坐时方加功法。若辈其然,故十人十不就;古哲不然,故百炼百成。我愿学者,先从身等虚空入手,以天地虚空作法身,以此色身作天心之神室,以此肉心作天心之宰,一无好恶取舍趋避等等识念,一无所系,绝无游思;惟存一空空洞洞、无明无暗,所谓浩浩荡荡、不偏不倚;端直其体、空洞其心、真实其念,方不负此良会。而功至活子,不失培养,功至活午,收包得诀焉。呜呼!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古哲有言曰:前关闭,降心炁,功从夏秋功乃济。又曰:后关通,一半功,缩艮开干是正功。要知气不后升,皆因泥精塞络及窍之故,法惟神注坤腹,炁归命门。火旺则炁暖,泥精遇暖则融如水,络窍不为滞塞,厥气自能后透。原夫气行循络,络塞则气滞。要知塞络之物,即昔气御以行之精。然则气之不升,精中淤故;精之中淤,气不暖故;气之不暖,命门衰故;命门火衰,神失守故。盖精得行以气,气之得暖以神。神旺则气暖,神衰则气凉,气凉则精凝不化,中变成痰,充塞经络,而孔窍咸塞。其流弊,非惟大道难行,性命亦难暂保。法惟坤腹极热以挽之。要知精之为物,旺气御之,如云乘燥风,升则成霞,降则如露;衰气御之,如雾乘湿风,升成滞云,降化尤雨。况此阴精下注,逗留膀胱,偶经相火一烘,油然外泄,此又滞下之大弊;若经气御,散至百络,一干风火,变作痈疽,或成瘫痪,更或积久化火,便成骨蒸,世之劳瘵等证,皆此物以酿成者。古哲忧之,此所以谕有培火之说也。培火之说,惟有意存坤腹,炁归命门。命门之火,视之不见,体之则有。神火之根,命门火旺,饮食之精便可化气,更得意注坤腹,燥者培真土,润者泽百骸滋气机以涵雷阳,真火之用大矣哉!我辈平时饮食日化,向昧培火一说,百络之间,或鲜被累,膀胱一地,此物尤多,阴不化阳,其流弊必致如上说也,可不知所加注乎?气不后升,其去斯祸不远矣。且气不后升,升必自前,气若前透,其祸更大(小则肝气发,大则脚气冲)。而病发必春,春发犹可,夏发乃烈。盖此泥精成痰,先塞中宫,阻气下注;间有随炁下流,而命门火衰,降物凝塞于下;而尾闾穴壅,则其夹脊顶枕必咸壅塞,是已任督咸闭,祸岂能测?欲预救挽,法兼勒缩艮功,汇集臣民以助以培,命门真火乃旺,用以烘灸中下,阴精日自镕销,真炁势大,用以破关通络;如是一七二七,行至七七不间,则其前滞后滞之物化,而任督通,不惟病愈已也。若但求通,不事培助,往昔淤泥仍留络窍,不过瞬暂或安,究其所致,志在苟安,实因阳衰气弱、振率觉难耳!积习难挽,乃至于此,可慨也夫!我侪志士,可切戒之。

若夫气机既通,阴精既化、宿疾既除,人可从事修炼三则。第其中尚有功诀,盖凡子至巳,功宜翘臀俯躬、直项缩艮二十四息;引提至干、存神泥丸一有六息;平直其体、坠腹而坐一有六息,共行三十六息,如是循行六时。若自午至亥,功宜抚腹直腰、仰项虚心一十六息;存神坤腹一有四息;如前平直、息息归脐一有四息,共行二十四息,如是循行六时。先哲有言曰:自子至巳,宜进阳火,阳旺则升,阳升则机灵;自午至亥,宜退阴符,阴镕则降,降则滞活。又曰:首为干鼎,心乃神室,腹曰坤炉。心乃藏炁之府,腹为性命交宫,生药之地;心宜虚,腹宜实,心不虚则念杂炁乱,宿积不化下,酿成痰饮;腹不实则炁虚气滞,液精不镕化,酿成精漏。学者念之。

何以端直其体?要知任督二脉,体不端直则气机塞,体一端直则气机无阻,百络通利,关系非细。但初行此诀,气不易降,每有气翻逆涌,或觉身前身后胀滞发酸,皆因络有淤泥,尚滞未销,经炁透冲,现此不舒,正是通兆。急须加行翘臀等诀以逼督,虚心实腹以逼任,任督大通,前患自平。任督既通,除午子两时循行取采大法外,须于得药之后,循行翘臀虚心等功,加行平直功法,以炼以养,三年有成。

何以空洞其心?心不空洞,气神随念散注,理失其端治无其绪,厥功难行。心一空洞,炁统于一,纵有淤滞,炁到立化,厥功易效。且犹有妙用寓焉。若或从事通任一功,其既,必行坠腹澄神一诀。此功失备,有坎阳陷阴之象,易落昏沈。备是诀者,气静神清,于斯之际,且必得有一灵独露之功。其若从事通督者,其既,必行存干涤髓一诀,此功失备,升已杂浊,每有脑胀目赤,因动躁念,引起雷阳,致召雷震神飞之险。备斯一诀,万无等等患,纵或但犯胀眩,略加虚松退透等诀,患自立失。此句妙用,可胜述哉!

太虚又曰:大凡饱食,切戒坠腹骤行。诀惟虚心,食既略落,亦惟神存心腹,勿事武功,诀加缓步抚腹而已;食坠既消,方可用武。古哲有言日:食后功用文,又曰:食后加虚心,心虚食易消。盖人以食为天,而致病之由基于食滞中宫,化成痰饮,翻胃等症所由发也。食后加武,谷随气行,降滞下极,肛痈痔漏之由;浊气滞络,则又瘫痪等症之由。此物滞附于骨节者,积久化火、又成痨瘵骨蒸等症。古哲所谓文者,神存中极,意注命门而已。若加坠,其用乃武,适以致病,故戒之。虚心之诀惟何?虚松其气机焉而已。曰缓步,寓有助脾化食之功;曰抚腹,寓有兜回谷气、导令藉火化炁之义。及食既化,又须加行缩艮一功。缩艮之诀惟何?如忍大小便然,所以防闲谷气不令外泄,又使不能下滞之义。盖此一物,清者随炁上升而化血,散充百络;浊者随气下行而润肠胃,一失神烘,便成阴液,为祸一身。故古哲于此,必三留意焉。方其神存中宫,觉此胸臆满胀,敬以意运,从胸右降下,绕兜脐轮,自左上兜,绕脐到右而下,此是退阴符。盖以谷气太旺,故须从退诀。稍松即止功,但行虚心一诀,自得松落之趣,渐觉得有氤氲气象现于心目,是乃谷气熏蒸初现之效;次觉此景遍周,乃是谷气乘我中炁流行一身之效,既而胸臆气爽,惟腹尚充。此时食已下落,可加左中右运等功。谨按斯法,行体鼻息,息左则左,息中则中,息右则有,厥理精妙,而功法惟文。古哲泄未明泄,惟云但循诀运(古法盖依鼻息之气,出左出右而行。然鼻只两孔,出惟左右,哪有中出之气?所谓中者,乃是两孔并出时,即为中炁也。人之鼻息,一合天时,验之有素。古法不我欺者,其息出入,乃是子左丑右,寅左卯右,按时递更,一一不爽,其于两时相界,则两孔并出。息出之数,惟子午较增,余时皆彷佛。其运法,气从左出者,即从胸左而下,兜腹转右,随转至脐上二寸许,向内一推,直附命门,此名进阳火。阳亏者,多运至三十六转而止。气从右出者,即从胸右而下,兜腹转左,随转至脐上二寸许,向内一推,直至下田,不附命门,此名退阴符。阴亏者,多运至二十四转而止。两孔并出为中炁,则自绛阙直抵中黄,于脐轮左旋三十六,右旋二十四,亦于脐上二寸许向内一推,直入玄窍中,无思无虑,片刻而止,是名封炉。按此功法,能按十二时不间断者,却是大秘法),已忽造入屯蒙气局,此是神游水府之验。学者此际,急用清空功诀,转加神注坤腹,兼事缩艮,便得下田火发;逮至上中炁应,切戒前提。功惟前降,须助炁后攻,一旦破关后透,腾腾过脊,透枕而上,停凝半响,自能下达华池。法于斯时,倍加息心,必得甘露沛澍,口满分咽,觉吾绛阙,真炁凝如;旋即从事忘诀,得有身无其身之妙。忽复觉有一滴,降自虚无,直滴到心,惟觉得大清凉;忽又下滴中黄,觉极温润,遍体春如,此是谷气已化至宝。于斯时也,法惟寂俟于不识不知之境,是名袭宝归炉,丹书名曰宝归混沌。凡我学者,未到辟谷地位,此段功夫,岂可日忽?诚以得功在此,而得祸亦在此也。

修道人初步,何以必自身等虚空一诀始?盖斯虚空,乃天地之本体、吾身之究竟,假此真象以入手,则后持功诀,头头合道。谨按行功,无不以天地为法身者,究其功法,乃自宽其气机。气机宽,始无中滞,乃得以身为铅、以心为汞、以定为水、以慧为火,而一无或难。况吾身虚处即天、实处即地,其中心肝脾肺肾,乃即精神魂魄意,其在天地间即为金木水火土;而于道则为仁义礼智信。体其作用,无非补偏救弊,而不外夫定慧两义。有谓定乃道体,慧乃道用,其说似是而非者。盖定对不定而言,慧亦对夫不慧也。按其精义,定慧两字,皆属道用。夫道之为道,自然纯一,而具万有,该古今先后,而有若寂无,彷之太极,庶几似之。物来顺应,慧之义也;物往勿随,定之义也,然惟圣人能之。我辈修持,亦致修及似。始而难,继而能,终至自似焉而已。其功法,不外克已,克已功法,无事净其常、有事净其变。吾师太虚翁曰:若以虚空为法身,而不以色身为天心神室,则落莽荡之虚无,而中乏主宰,是为外道,故古哲必以此诀续之,而又虑入无情外道,故更以肉心为天心之心。盖明夫天心无时或昧而圆净圆觉,故能应拂无偏而又出诸自然,气机自充,循是以行夫身心铅汞、定慧水火,此念而外不杂一念,是即所谓念中无念。若并此念而去之,是为水火煮空铛,乃无情之外道。景仰天仙者,须共参之。

谨按古哲,先从无妄入手,我辈行功,姑假定慧别解行之。其功法亦从无妄入手,惟以无妄为定,以妄起立除为慧。其次第:初除粗妄,继除微妄,终除无妄之妄,造至自然纯一为了当。谨先立此真念,为吾天心真种子,是名迳炼上关,且置夫结胎养胎脱胎等等勿问,盖以此种名目,古哲寓有玄意,正以藉详节次,使无躐等躁进之弊而已。究其趋向,不外除妄存真;参其功诀,无非假一除万;推其功法,乃是由浅入深,循名责实,与夫精而求精、妙以征妙,详其极着,归于无住。而无住一诀,实又终始持之者。彀中真种,以性为体,以命为用,凝而存之,镕以一之,炼以神之,而又循以深造,直与无朕之先合则无二。有是道体,厥用自神,然岂有不自无妄而终而始哉!此先哲立名标目之苦衷,无如后学不悟,翻因着妄,致增种种邪见,导入歧途。能悟是旨者,始可取诸丹书,以印以证,否则宁可置诸高阁。

玄谭全集三丰真人自序

仆自幼酷好炉火,百无一成。

〔是指世传用炉用鼎,如世所传黄白,乃用药点而成,确确有之,而药皆隐号,不有指示,药不可得。《抱朴子》载是也。先生所言,盖指此。然余闻先生,元际所事,得自旌阳许祖,法假药物作媒引,感干炁坤炁,以成黄白。故炉而非炉,鼎而非鼎。是即所居之地,以行其道,并无炉鼎形迹可见者。姑射山人皆能之。故凡此炁一到惟见电掣雷轰,行竣,则此瓦碟,立成黄白。所成之金,可历万年,无或稍变,我山子春梅祖,亦事此事于北宋徽钦间,事载韩箕畴《三山馆录》。是道而非术,我师太虚翁得受于泥丸李祖,自恐得用不当,是即浪用,有干玄谴,旌阳从学,前车可鉴也。至如抱朴所事,乃药法,有误五百年后之人。志士宜戒。吕祖不之行,我师逼毁所得,慈哉慈哉。然余更有所闻而目击者,不为之告,是负吾好友冯君云彪矣。冯君番禺人,见余性豪,曰:以子之用财,家必中落,而豪性自若,必堕羽士术中而且不悔也。余切叩之再,君乃慨然曰:世有黄白术,知否?余曰:是至道也,非术也,第非凡人能行。君曰:余所知是药法,第非中国所事。其法传自东西二洋,闽广羽士颇知之。余亦得自羽流,就正于红毛贡使。百用百灵,能携百万黄白,孤行万里,是揣魂而弃魄耳。其源出自神人,乃为被难难人而行。今则变为妖民聚财而贮也。盖金有五金,咸具魂魄,得药八两,能提黄魂两许,魂提难易有差等,黄难于白,白难于铜,铜难于铁,铁难于铅。铁法不行于中国,吾金今所留,惟黄与白。于是令余取银十两,置诸羊城罐发炉镕之。覆以松脂,焰熄取凉,色白无光,取以碎之。极松而轻。曰:所存魄也。顷复置诸罐,极火以煅,凝之不化,乃更覆以松脂,加入硝磺,声若阴雷。曰:可矣。凉而验之,灿然有光,取出称之,得黄亦如白数。曰:惜之,不以铅魄入之,可加重至两许也。仍取入罐,覆亦如初,焰熄验之,仍成白物,称勿稍失。乃大笑曰:何如何如?可知药法之神如此。时间鼎飞炉炸,都是提魂,先生今而后,可不堕是术也矣。得见,谨志诸心,兹因真人述及,爰笔以告同人云。〕

又以轩辕铸九鼎而成道。以为用鼎器九人,仆也,曾进过五七鼎,并无成就。且人念头一动,先天纯朴即散,先天既丧,后天虽存,何益于身心。不过健其四大而已。这样无知下愚之徒,岂知天不言而四时行百物生之妙哉。人身造化同天地,但不知天之清,地之宁也。岂不知主宰造化是何物,若能知此清净为体,以定为基,天心为主,元神为用,三盗相宜,还返天真,复命归根,何患不至圣人地位哉。

〔按此盗字,当从三皇拆字诀解盗也者。物次于皿之谓,藏而守之之义也。〕

如鼎之一事,纵有所得,不过却病延年而已。否则有害无益。仙佛所为,万万无此事。断断无此理也。何以故?丧其无象,散其无体,是以不出于万物有形之表也。今人多言‘七七白虎双双养’,以为用十四之鼎器。噫,岂知两七,聚辅翼人,即经云:履践天光,呼吸育清之妙,又言花酒悟长生。俱执以为鼎器。又岂知月圆时玉蕊生,月缺时金花谢之喻。坤复之间得先后天常似醉之语哉。仙又言家家有之,何男女鼎器之用,此乃知和光同尘,积铅于市廛,法财两用,方得大用现前之说也,不遇真师,皆错认男女相之为鼎器,可胜叹哉。有缘之士,得遇真师,潜心聚炼,则金丹可坐而致。同志之士,宜三复是书,而毋为盲人所惑也。

三丰真人小像跋

三丰先生,姓张名君宝,自全一,生有异质,尝与人议论三教等书,如决江河。其所言,专以忠孝仁义劝世。我太祖高皇帝,遣三山高道访于四方,竟弗至。太宗御极,遣使致书曰:真仙张三丰足下。复使礼科都给事中胡焚,道录任一愚,氓州卫指挥使杨永亡遍诣名,访求未获。特敕正一张碧云于武当山建宫以侯。天顺中赠为通微显化真人,锡之诰命。而侍立翠湖,乃先生高弟也。有《异通纪传》、《双槐岁抄》及他诸刻。而有以三丰为三峰,误矣。三峰古书名,不着姓氏,旁术也,先生安屑取以自号乎。此跋载在玄谭集真人像后。未审何人所作。姑录此以仍其旧。世以三峰采战即为先生之术,不知采战所谓三峰者,指女子口、乳、阴窍以为言,而先生之号乃三丰。丰者,丰神。先天之英曰三丰,盖取三才之丰,而阴韵适合耳。况先生明初人,旌阳《石函记》已有大辟三峰御女术说,又如道光、泥丸、玉蟾诸仙翁,早其排斥三峰采战于千年百年之上,先生尚未世生,顾安得指此邪术,出自先生。有谓先生不幸自号三峰耳。余谓先生自号,岂有故犯邪书名之理。兹跋已明言矣。晋揣先生自着《破疑直指》,及其自叙,世之君子亦可自信世传之误也矣。而世犹断断执迷不悟,何哉。

玄谭全集

张三丰真人着 金盖山人闵一得苕敷参校

张三丰曰:夫道,中而已矣。故儒曰致中,道曰守中,释曰空中。而内丹之所谓中,窍中之窍也。窍中之窍,乃真中也。余独慨夫世人之不识中也,或求之九宫之中,曰泥丸,而不得也;或求之脐下一寸三分,曰丹田,而不得也;或求之心脐相去八寸四分,而以中一寸二分为中,与夫两肾之间,前对脐轮,而不得也。夫以有形求之,而皆不能得也;乃复逆而度之,则关曰玄关,牝曰玄化,岂虚无之谷,而不可以有形求欤?夫以无形求之,而又不能得也;乃复逆而度之,则曰无而不着于无,有而不着于有,岂非有非无,而不着于有无间欤?智过颜、闵、真难强猜。予今冒禁言之,非得已也。盖以神仙降生于此时者众,以救世也。或官矣。或士矣,农工商贾矣,道矣,释矣,故作此篇,以龥徕之,俾知救世,复返天上,而不堕落于尘寰者,此余之心也。图说如左。

外景也者,外其身而虚空之,先了性也。

张三丰曰:释氏了性,须要持斋,故太虚是我,先空其身。其身既空,天地亦空,天地既空,太空亦空,空无所空,乃是真空。又曰:无无,乃出天地,外虚空以体无无。

内景也者,内其身而胎息之,先了命也。

张三丰曰:胎因息长,息因胎住,而窍中之窍,乃神仙长胎住息之真去处也。天地虽大,亦一胎也,而日月之往来,斗柄之旋转者,真息也。又不观三氏之书乎,《易经》曰“成性存存,道义之门”,《道德经》曰“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遗教经》曰“制之一处,无事不办”,皆直指也。我之看书无滞,才知圣凡一炁,不为盲人迷惑。扫尽旁门,重整心猿,重发志气,低心下意,历魔历难,苦求明师,穷取受炁之初。初者,先天始祖祖炁。此炁含着一点真阴真阳,产于天地之先,混元之始。这个灵明黍米宝珠,悬在至空至正之中,明明洒洒,但有未明旨的人,若醉相似,离此一着一着都是旁门。(沈氏曰:黍米宝珠即戊土也。按洛书之数金木水火皆居八方,独戊己居虚无之中,故云至虚至正之中也) 这个灵明宝珠,于空悬之中,包含万象,发生万物,都是此⊙者。此物在道喻为真铅真汞,一得永得,不可执乾坤、日月、男女相上去,只于己身内外安炉立鼎。炼已持心,明理见性之时,攒簇发火,不出乎一个时辰,立得一黍玄珠,现于曲江之上。刀宅入口,顷刻之间,一窍开百窍齐开,火发四肢,浑身筋骨血肉都化成炁,与外水银相似。到此时候,用百日火力,方有灵妙,一得永得,勿有还返,住世留形,炼神还虚,与道为一矣。

○此物在释曰真空真如觉性,若知下手端的,炼魔见性,片晌功夫,发起三昧真火,返本还元,一体同观,天地咸空,霞光万道,五眼六通,炼成金刚不坏之身,了鬼神窥不破之机。

○此物在儒是无极而太极,依外天地而论,无极是天地周图,日月未判之前,四维上下不辨,一混混沌沌,如阴雾水,及气至时到,气满相激。才生太极。太极是日月,只要体法天地日月,不是要采天地之日月也。日月既生,天地自分。清气在上为天,虚无一派神祗,都是清炁精明之光曜也;浊气在下,大地山河人民,俱在地下,五谷一切万物,虽在地发生;都借天气方得有生。天之清气为纯阳,地之浊气为纯阴,而露从天降,是阳能生阴,万物从地生,是阴能生阳。天地是个虚无包藏,无穷尽,无边际。天之星宿神祗,其动转各有方位,地下万物,按四时八节,发生总自虚无。夫日月是天之精,上照三十三天,下照九泉黄极,东西运转,上下升降,寒暑往来。日是纯阳之体,内含一点真阴之精,属青龙、姹女、甲木、水银、金乌、三魂,即是外彼;月是纯阴之体,内含一点真阳之炁,属白虎、婴儿、庚金、朱砂、玉兔、七魄,即是内我。人身造化同天地,故人身亦有真日月,道本在迩,而人反求诸远也。三魂属性,性在天边;七魄属命,命在海底。内外通来,性命两个字,了却万卷书。性属神是阴,命属炁是阳,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也。那个真阴与真阳相对,这个真阴之精既不知,又乌知这一点真阳之炁乎?今之学者,不惟不知真阳,亦且不知真阴,若知真阴,则真阳亦自知之矣。不遇真师,枉用猜疑,是道在天地,天地亦不知也。学者穷究身中天、地、人三才之妙窍,一身内外阴阳真消息,如不得旨,一见诸书之异名,必无定见,执诸旁门,无能辨理;既不能穷理,则心不明,心既不明,则性天不能如朗月;既不能见性,焉能知命?噫!只为丹经无口诀,教君何处结灵胎。

外。先天真阳。⊙此图是一身内外之造化,名通天窍,炼丹炉,躲生死路,生身处,父母未生前,五行不到处。一点真阳,明明在四大形山秘密处,此个消息,玄之又玄。此个灵明宝珠,在人身与外天地日月同体,是一身之祖炁。今日说破真父母,明朝不怕死和生,即太上慈悲所言,《黄庭经》外景之旨也。

中。身中。○此图是产天地之造化,剑铸雌雄,药看老嫩,全在此中,安天立地,不离此中。万劫因缘要正传,是天炁下降不到地,地炁上升不到天,空里常悬,理最难明,故曰“中间一窍少人知,须要明师亲口传”。然乾坤交姤亦在此,坎离交垢亦在此也。

内。海底命主。○此一图是海底金精之灵龟,吾身彼家之兑金,戊土之命主。浑身百脉,五脏六腑,全凭此物执掌,且成仙成佛,超生出死,亦凭此穴安排。实是个固命之地,养命之方,却诸病不生,为万炁之根蒂,乃一身中之太极,即太上慈悲所言,《黄庭》内景之旨也。

天、地、人三才,实在自己一身而言。以后天论之,则于身中有象有方;若以先天究之,则生天、生地、生入、生物,无象无方之物也。仙云:“先天不得后天,无以招摄;后天不得先天,无以变化。”此是天、地、入在己身内外,上、中、下三个真消息,三个真炉鼎,又属三教三乘妙法,体外天、地、人三才,廓外三教经书。此个五行中人之五行,皆在性命中,岂求之他人哉!《悟真篇》云:三五一都三个字,古今明者实然稀。仆说的不是大言,且不论火候攒簇细微,只说三个五行,百万人中无一知者。若知三才相盗,返此之本,还此之元,传精送神,偷精换气,颠倒采取,若人敢承当,要作仙佛也不难。凡学修炼者,先穷取一身内外真炉鼎;若不识内外真炉鼎,则无处下手。既知安炉立鼎之在内外,及阴阳往来之旨,便穷取真铅真汞,及内外药生的时候,方可进火修炼。若不知吾身内外药材,则炉鼎中煅炼何物?

外。真铅真汞。○丶此个窍,己身内外真炉鼎。安九阳之鼎,铸慧剑以定时候,开关采药,朱里回汞,攒簇沐浴,水火既济,持空养虚,只在此窍,含着一点真朱砂水银,明明在身不内不外之地,万人不识。离此一着,都是盲修瞎炼。此就是己身外五行,外炉鼎,外造化,即轩辕所铸九阳之鼎是也。

中。坤土釜。○此个窍,正是攒簇结胎,生天地人物,及风云雷雨,都在此中宫正位。此是神室宝鼎,产内外二药,铸雌雄二剑,抽铅添汞,候取点化丹药,故曰“中间一窍少人知”。

内。脐下命主。○此个窍,乃兴功之根本,成道之梯航。安炉立鼎在内,水火锻炼,法财俱足,神气完全,上七窍生光,才是真正时候,方可采吾身外炉鼎之药,以配身中之雌雄。又全凭此穴;调神纯熟,万神受使,星回斗转,方可夺外天机也。

夫上一窍乃纯阳之体,内含一点真阴之精,是我身彼家之物,属外在内,即两肾中间一点明,发之于外,故喻他也;下一窍乃纯阴之体,内藏着一点真阳之气,是吾身我家之物,属内,即干宫泄入坤位之物,故喻我也。上窍内是女体,外是男子;下窍内是男体,外是女身:故仙翁多以男女彼我喻也。然中间一窍为中宫,黄婆媒舍,若会此处颠倒配合,方可成圣。夫命宝从己身之外来,还是自己坤位之物,却在吾法身中、色身内之他家也,故仙云“采取不离自己元神”是也。世之学者,不得正传,无处下手,执己又不是,离已也不是。谁知一点元阳,明明洒洒,在己身玄中高处,隐藏于不内不外之密处,内外一气牵连,千古不传之秘。然人身现成放着两个真消息,与外天地日月同体,不差毫发,是天地乃万物之最大者,人为万物中之最灵者。天地不过是个大人,人不过是个小天地,所以人身造化同天地也。谁能省悟人人有个通天窍,人人有一味长生不死药,人人有个炼丹炉,人人有个上天梯,人人有个人不识,人人不信有长生不死方,人人不信有白日升天路,情愿受死,哀哉痛哉!

凡炼大还丹,先要补虚,只补得骨髓盈满,方可炼金液大还丹。夫下手功夫,先采上窍阳里真阴,入内金鼎气海之中,与肾经配合,夫阳里真阴,即是自己元神真形,在外属三魂;下窍阴里真阳,即是身中元炁,属七魄。其先后二炁一会,则坎离自交,魂魄混合,神凝气结,胎息自定;每日如夫妇交情,美快无比,切不可着意,水火既济,发运四肢,如外火活焰相似;只要水火均平,此是小周天火候。调和熏蒸,喉中真息倒回元海,则下肾自入内,真火自然冲入四肢,浑身软,美快无穷,腹内如活龙回转升降,有数十样变化,婴儿姹女自然交合,此是采阳补阴,筑基炼己一节事。夫修炼金液大还丹,广积内外法财,终日逍遥,昼夜常明,则长生久视之道也。世人全赖五谷养命,若数日不食,则气脱而死也。若人老,则下元虚损,骨髓俱空,不能胜五谷之气,是五谷能养人亦能杀人。若会内水火既济,气血逆流,则五脏气和,脾胃开畅,食入腹中,亦能化气,生精生神。果得天机下手功夫,直候骨髓盈满,腹脐如满胎妇人一般,却不是果有胎块之形象也,不过气满、精满、神满而已。如果三全,则真火煅炼,调神炼气,大丈夫自有功成名遂之时也。仆今奉劝世人,参访苦求功夫,决破一身内外天机,下手速修,炼己待时,时候一至,择地入室,炼此龙虎大丹。必要僻静鸡犬不闻之处,外边只要知音道侣,不许一个闲杂人来到,恐防惊神。仙言和光同尘,仆言僻静处,何也?益炼己于尘俗,养气于山林也。

金液还丹乃超凡入圣之道,非他事之可比,必须一尘不染,万虑俱忘,一刀两段,丝毫无挂,永作他乡之客,终无退悔之心,如此立志,乃是出家人,入室时,持空炼神,守虚养气,直养得精血充盈,筋骨柔和,身无皱纹,如蜘蛛相似,上七窍生光,昼夜长明,心如太虚,才正是时候,方可求仙。又专心致志,演神纯熟,成形受使,星回斗转,随意所变,直到这个时候,才是气满神全,法财广大,方可炼大丹,方作得一个丹客也。

功夫既行,七窍生光,三阳开泰,神剑成形,趁水推船,因风发火,一阳内生,方可夺外天机,下手开关,采吾身外金丹,以龙嫁虎而作夫妇也。若会攒簇,湛然摄起海底之金郎,后开夹脊、通泥丸,落入水晶宫内,与木汞配合,不过半个时辰,攒簇已定,真火冲入四肢,浑身骨肉火烧刀割相似,最难禁受,就是十分好汉,到此无分主张,须要防危虑险,沐浴身心,水火既济,顷刻浑身如炒豆子一般相似,百窍一齐爆开,浑身气血都会成形、都会说话,就在身上吵成一堆。舌根下又有两穴,左为丹井,右为甘泉,名正涌穴,随骨脉一齐开,下肾水涌到口,即时咽纳不及,滋味甚异;比沙糖大不相同。直至三十时辰两日半,狂水已尽,专候天癸降,此正是时候,忽然一点真铅下降,凉如冰片,即时下一点真汞迎之。攒簇之后,浑身湛然,如千百面战鼓之声,又如百万颗雷霆之吼,此即一身百脉气血变化所致,休要惊怕,只要踏罡步斗,执剑掌印,这里正是凶恶处,三回九转,降师召将,如此防顾,于虚空中或见龙虎相交,天地交泰,日月合宫,诸仙诸境发现,切不可认以为真,恐着外邪,既得真铅投汞,三日之后才生大药。当此两家争战之时,仆若不亲口说破,十个九个都吓杀了也。心有恐怖,即遭魔障,既炼先天元阳,遗体都化成神,返来害已,虽化成形,却是阴神,阴神最灵化,能千变万化诸境为害,未肯善善降伏。常人有言:“你会六通神,方才说死生;不会六通神,休思伏鬼神。”既伏不得鬼神,休想成道。若使鬼神不能相见,焉能为害?混混又至三十时辰两日半,气气相通,气满至极。忽然活泼泼,捧出太阳流珠,脱壳入口,百万龙神,尽皆惊失,此是元种真丹药,入口始知我命由我不由天也,仙云:“这回大死今方活”,又云:“一战而天下平”。到此地位,才是真正天地交泰,日月交宫。真阳之药到,顷刻周天火发,骨胎化作一堆肉泥,阳神脱体,撒手无碍,专心致志,持空守虚,随神变化,夫万物皆天地所发生,则万神皆朝礼而宾服。厌居尘世,逍遥蓬莱,有三千玉女侍奉,终日蟠桃会上,饮仙酒,戴仙花,四大醺醺,浑身彻底玲拢,海底龟蛇自然蟠绕,到此才是真五龙大蛰法也。炼之百日,玄关自开,婴儿现相,龟蛇出现,万神受使,才是真铅真汞颠倒,浑身紫雾毫光,瑞气千条,红光罩体,学者到此地位,口中才得干汞。炼之六个月,体似银膏,血化白浆,浑身香气袭人,口中出气成云,此是灵丹成就,人服之永不死,亦能治死人返活。

炼之十个月,阳神脱体,一身能化为十万身。只候十二个月,夺尽天地全数,阳神已就,浑身脱去八万四千阴神,步日月无影,入金石无碍,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刀兵无所容其刃,鬼神莫能测其机,变化无穷,乃成真人矣。浑身气候,都是真药,鸡餐成风,马食成龙,人服成仙,此理鬼神亦难明,若不见过做过,这等言语谁人肯信!夫大药金丹,造化功夫,三回九转,火候细微,攒簇口诀,只在五七之间,把天地都颠倒过,都是自然而然。虽是自然,却要知体法天地造化,方可成就,却不是要在天地日月上,然后成道也。

夫大药入口事,从做过,从见过,从试过,应到自然处。功夫虽一年,火候细微只在百日之内,动静凶恶只在九十日以里,得内外而攒簇,顷刻湛然,圣胎成就,产个黍米之珠,吞入腹中,周天火发,脱胎换骨,只要持空养虚,徐皆自然而然。今人果得真师明示,先去炼己于尘俗,积铅于市廛,攒年簇月,攒日簇时簇刻,大定之中,只在一刹那间,不出半个时辰,把天机都颠倒过,运火十月之功,体天地自然之法,若不能死中求活,焉能逃出三灾八难之外哉!大学之士,聪敏智慧,闻一知十,三教经书,能讲能说,不过明性理字义而已,而于金丹造化,大道天机,内外两个真消息,焉能省悟?若果遇至人,真传实授,便主穷理尽性开悟,如水归大海,省诸丹书,横竖无不是道。诸子丹书,前人不肯妄言,一句句字字不空,只是人不能省悟。譬如说“金丹吞入腹”之言,不能得旨之人,就错认在口腹上说话,岂知窍妙,吸尽西江之玄哉!臂如说天地、日月、男女上去了,都是胡猜胡说。执着旁门声音颜色,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肯谦恭下士,终无了悟,反吹毛求疵,诽谤高人,焉能得其法术哉!反为天人之共恶,是皆地狱种子,诚可哀也。奉劝世人,如遇至人,切不可执着已见,当虚心参访,苦求明师,方不致自误也。

⊙此督脉也。督者,总也,总领一身之气脉。正是天地未判,未生身前,先天元阳祖炁,浩劫长存,亘古至今而不坏者也。

○此任脉也。任者,仁也,乃生生不息之元气也。净罗罗,圆陀陀,赤洒洒,精喇喇,明丽丽,光灼灼,活泼泼,此物是象帝之先,万神之祖,包含万象,发生万物,释云摩尼珠,道云黍米玄珠,医云活滚滚一丸,真灵丹妙药,实千古不传之秘。今人不明此理,亦无传授,又不醒悟,焉知“内外”二字之妙。任督二脉实先后天之玄,诚哉百姓日用而不知也。

督脉⊙此窍是生身之源,未有此身,先有此窍,非凡孔窍之窍也,乃玄机之妙窍也。此消息正是父母未生前一点元阳炁。

任脉○此窍是一身五脏之主,内外执掌,全在此窍,若知颠倒攒簇,是生五脏之根,未有五脏,先有此窍,未生此身,先生此窍也。此个消息,是养命之方,留命不死之根蒂。

这上、中、下三个真消息,若得正传,能归根复命,使四炁归入下元,魂魄不散,水火既济,有何病证!这元阳得传授明白,或遇法网不能脱,不能成道,不得已然后将海底命主,为四炁之根本,发起命主,归元炁不散,用一着撒手无碍,舍此消息,亦可再出头而学道也。此是鬼神不测之玄机。这先天元炁,黍米玄珠,真心传得明白,勤而行之,忽然大悟,则三教经书,了然在吾目前,不待思索,自然解悟。以大理论,则浑身上下,内外血气,俱后天渣滓之浊阴,唯秘密处一点元阳,是个纯阳,此真形属心,此心是真空心,非这个血肉心。此真心万人不识,其中别有个乾坤世界。仆把内外三心,述之于后。

外心 天心:○此心是真空心,曰玄关,通天窍,正是内外五行真炉鼎。凡开关发火,踏罡步斗,执剑掌印,了鬼神窥不破之机,全在此也。要知法度可也。

中心 人心:○此心是中心一窍也,为黄婆舍,内外攒簇,看时定候,全凭黄婆是也。安炉立鼎,为炼内外二药,老嫩要辨,真伪亦然,出自此心也。

内心 地心:○此心正海底命主,万神之蒂。凡修大乘,先修小乘,筑基炼己,聚积法财,保养汞气,全在此穴,要识刚柔。

此三个心,在一身内外,三个消息,若会把天地颠倒过,打开无缝锁,一句了却古弥陀。此三心,万古不传之秘,除了这血肉心,还有三个真心,这三心贯通虚无真空。若明这个真心,则天地万象,包含在这空心里。这个空心含着真阴真阳,然真空消息是把无缝锁,终不能开,生死何处躲?仙云:“金针容易得,玉线最难穿。要知生死路,如滚芥投针。”喻言阴阳,阴阳是性命,谁人识得么?然人觉三日五日,一七二七三七日,回首要留命不死,当捉住水火风不散,归我身中彼家兑之命主,不要动心,是不死之方。若人年老,不能行持了道,要回首去,如瓜儿一熟,蒂儿一落,全在这些消息,一知时候,发海底命主,归上虚无元性,自然魂魄不散,任从自己,方不迷矣。

正道歌

我有一口诀,长叹无处说。天下访不着,人人不可说!顺凡逆是仙,此是真口诀。万般枉费心,都是胡扭捏。熟记悟真篇,求师仔细别。自然些子妙,玄机神莫测。融融乾坤髓,拣时用意啜。要须地下宝,须明天上月。浮沈看老嫩,水源别清洁。若逢野战时,猿马休颠劣。宾来先作主,主来后作客。黄婆媒姹女,交姤丹自结。外面黑如漆,里面白如雪,中间黄紫烂,肉青皮似血。结就五炁丹,三尸阴鬼灭。玲珑剔透人,痴聋喑哑拙。心也无得思,口也没得说。用文须用武,采取按时节。金鼎常令暖,玉炉毋令热。交姤顷刻间,温养十个月。男子会生产,产个三岛客。活吞一粒丹,天仙来迎接。九年功行满,稳步朝金阙。

道情不是等闲情,既识玄机不可轻。先把世情都放下,后将妙理自研明。未炼还丹先炼性,未修大药且修心。心定自然丹性至,性清然后药材生。雷声隐隐震虚空,黄庭紫雾罩千寻。若还到此休惊怕,只把元神守洞门。守洞门,如猫鼠兔逢鹰。万般景象都非正,一个红光是至真。此个红光生异象,其中犹若明窗尘。中含一点先天气,远似葡萄近似金。到手全凭要谨慎,丝毫念起丧天真。待他一阳归洞府,身中化作四时春。一片白云看一阵,一番雨过一番新。终日绵绵如醉汉,悠悠只守洞中春。遍体阴精都剥尽,化作纯阳一块金。此时气绝如小死,打成一片是全真。到此功夫为了当,却来尘世积功勋。功成行满天命诏,阳神出现了真灵。此言休与非人说,轻泄天花板机霹雳轰。嘱咐仙朋与道侣,不逢达者莫轻论。其中句句通玄妙,此真之外更无真。收拾锦囊牢闭固,他日修行可印心。可印心,五十二句要君听。若有虚言遭横死,误尔灵官鞭碎身。

金丹破疑直指

世有一等小根盲人,见先仙所言外阴阳、外炉鼎、外药物,便执迷以女人为鼎器,诚可哀也。这样无知之徒,岂知清静大道有三身四智、内外鼎炉、内外药物、内外火候之玄哉!岂知万物皆备于我,天地造化皆同我之大哉!

假如有缘之士,得遇真师,先行玉液内还丹,炼已和光,操持涵养,回光返照,此明心见性之事。若夫金液还丹,乃情归性,直到真空地位,大用现前,龙女现一宝珠,发现至此,方为一得永得。亥子之交,坤腹之间,于一阳初动,兴功之时,手探月窟,足蹑天根,回风混合,从此方有百日功灵之验,金液还丹乃全此五行之大事也。除此性命双修清静之道,馀皆旁门小术耳。

吾于一身内外,安炉立鼎之妙,攒簇五行口诀,药物火候细微已得,不知虚空法度,便去入室,行外药入腹大事,发火兴功。行到秘密处,有虚空万神朝礼,仙音戏顶,此事鬼神难明,只因自己不能炼已于尘俗,未得积铅于市廛,气脉又未大定,基址亦未三全,理虽融而性未见,故万神发现,凶险百出,心神恍惚,不能作主。又因外边无知音道侣护看防守;着其声色,惊散元阳,激鼎燌炉,劣了心猿,走了意马,神不守舍,气不归元,遭其阴魔。何为阴魔?我不细说,后学不知。皆因真阳一散,阴气用事,昼夜身中鬼神为害,不论睁眼合眼,耳中只听鬼神噪闹,白日间犹可,到晚最为难过,不敢定静一时,我身彼家海底命主,兑金之戊土,冲翻五脏百脉,血气皆随上腾,连身提起不着地,杀身丧命,鬼家活计。仆暂弃前功,遵师训指,大隐市廛,积铅尘俗,摄情归性,杀机返心。自幼至老,被天地人物盗去天真,今于虚无中尘色内,却要盗夺返还于我天性之中,方得元精、元气、元神,欲还三全,全凭虚极静笃,造致万物芸芸,乃得各复归根。根归理融,理融见性,身心大定,五行攒簇,才去行向上事而了道也。

想先代贤哲,多有中道而废者,皆因未曾炼己持心,金来归性,以至二候得药,于四候进火之时,不知虚空法度,粗心大意,是以白公有“再斫松筠节”之叹。谁知虚空消息,至细至微,至凶至恶,若是擒捉不住,定不饶人。学人能知一身内外两个消息,了然无碍,从此操持涵养,克去己私,复还天理,则还丹之功,至简至易,终日操吾身外之黄花,以候先后二天之琼浆,此正是“饮酒戴花悟长生”之妙也。然混元一事,则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任死任生,忘人忘我,终日穿街过市,玩景怡情,于淫房酒肆,兀坐妄言,岂不动人之惊疑笑谤哉!摄境积铅,法财两用,岂不致俗子之欺弄祸身哉!是以籍通都大邑有力之家,以为外护,目击道存,韬光晦迹。仙云:“若贪天上宝,须用世间财。”乃吾身天上九阳鼎之大宝也。

凡寄生于宇宙之间,男女所赖以生而不死者,唯此一点阳精而已,岂有学仙的人,男子学道必用女人,女人学道必用男子,是财坏天下之风化,皆天知禽兽之所为也。噫!言语不通,执迷不悟,岂仙佛之眷属乎?学者果能操持涵养,于造次颠沛流离之际,不失方寸,然后求向上外药入腹事,顷刻湛然,脱胎换鼎,浑身化一道金光,大地成空,身外有身,阳神脱体,持空养虚,此是五龙大蛰法。仙云:内丹不成,外丹不就。言人得正传,且先积精累气,并积内外法财,养得气满神全,金光出现,昼夜常明,则此时内丹成,而吾身外丹法象现矣。凡看书不可按图索骥,学者于昼夜常明之时,药苗一生,方可采吾身外药,配吾身中之雌雄,一得金光入口,周天火发,顷刻湛然,撒手无碍,才是金蝉大脱壳也。学才未遇人时,当小心低意,积功累行,遇魔勿退,遇谤勿嗔,重道轻财;一遇至人,笃志苦求,决破一身内外两个真消息,忽然醒悟真去处。而言之所谓“吾身一天地”也。然此真去处,虽曰不依形而立,而窍中之窍,夫岂无形哉!今乃借物以明之,譬之叉口然,实其中则张,虚其中则弛。而窍之能张能弛,亦复如是。

起手时先须凝神,入于窍中之窍,息息归根而中实矣,中实而胎长矣。然神本生于窍中之窍,而寄体于心宫,余尝谓之原是我家之物,而复返于我也。

窍中之窍者,神室也。神室即气穴,即中黄。盖黄即上之正色,而上意也,故坎之土戊,其意常在于离,离之土已,其意常在于坎,此其性情然也,而自有相投合之机矣。若能识其投合之机,而以意送之,神凝气住,则自然结成一点金丹,至简至易,而非有穿凿也。此盖以母之气,伏子之气,而子母之气,相眷恋于窍中之窍,丹岂有不成者乎!

纯阳子誓渡众生,已有《九皇丹经注》,为男子修仙之津粱。不忍坐视女子具有夙根、素存道念者不得真传,误入歧途、沦于鬼趣。乃于已未盂冬朔日临焕彩楼,感不二仙子,诚将西王母口授魏元君真传,原名《女大金丹诀》阐之。是书历经魏金何麻樊凤诸大女真佩行证授,数百年来,真传错杂,讹以传讹,吾甚悯之。爰命不二仙子,息心删订,以续女真一脉。仙子剔净循传,辑述以呈,个中本末昭然矣!世之学道,遵行有路矣!敬以辑录,申改《女修正途九则》,上仍冠以西王母三字,并请颁示《女真九戒》,以肃道风,共成十则,统沐慈准受授,亦遵玉清神母懿旨也。女功既圆,则自万化生于身,坤德承干,大可赞襄医世。功成之日,身世并圆,业蒙诏下三天帝主,普敕三界龙神,一体睫¤,造化幸甚。是乃开辟以来未有之遭逢,自今以后,不惟善女得立成真,善姑得立了道,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无不安如盘石,然尤贵能身率者。仙子勉诸!道用无边,而道基还自十则始,是为序。

不二元君孙贞一曰:女真丹书,世岂无有?率皆混杂曲说,以致妄徒穿凿附会,自诬诬世。甚有导堕精灵者,祸流肆蔓。道祖浑厚,仅以沦入鬼趣慨之。然念女子从一而终,失身莫逭,元亏虽修,何可误堕,是乃人禽所由分也。贞一切痛久矣!幸沐道祖委删订辑,爰雠剔之。一循《西王母女大金丹诀文》原本,参增《玉清神母口授大道玄影》,辑成九则,录呈鉴政。道不终隐,仰蒙申改。题曰《西王母女修正途》,冠以《女真九戒文》,共成十则。并请发明玄秘,俾知女子修真,地道无成而代有终,原有参赞化育之大道,大可身体而力行之,统沐慈准,便宜受授。从此女宗,不惟不堕歧途,且易直登天阙。道运之当重振也,敬立欢忭,拜序子武林焕彩楼,所以志幸也。全真正宗道孙孙贞一百拜谨序。

西王母女修正途十则

吕祖师申正重题孙元君遵剔补述

太虚翁沈太师授受业弟闵一得注

若曰按女修,应受九戒。戒律曰:行持不退,大有利益,戒果圆成,不经地狱之苦,生逢十善之家,名登紫府,位列仙班。今颁女修正途,应以九戒戒文为第一则。文曰:孝敬柔和,慎言不妒;贞静持身,离诸秽行;惜诸物命,慈悯不杀;礼诵勤慎,断绝荤酒;衣具质素,不事华饰;调摄性情,不生烦恼;不得数(音索)赴斋会;不得虐使奴仆;不得隐善扬恶。以上共九戒,能遵方可受持正途。盖以所颁,至珍至贵,不戒授受,为亵天宝,授者受者,一体受罚,慎之凛之。

〔谨按全部,则则皆冠“若曰”两字者,文成于述授之手,乃代西王母金口口宣,记者之词。是犹佛经冠以“如是我闻”,道经冠以“道言”之义。又按此则则中九戒文,前人取冠于第一则则前,乃在净身、净口、净坛等等文列。吕祖申正全部,始将戒文加以申说,纂作正文笫一则。从此道不轻传大义,开门见山矣。〕

若曰女修正途第二则,题曰“本命”。盖言女子,阴质也,月象也。当十三四五岁时,元炁充足,真血盈满,有阴中之一阳,月圆之光正旺,至天癸一降,元炁道破,真血遂泄。若到婚嫁之后,或生男女,元炁渐损,真血渐亏,虽月月有信水复生,即月月有信水复伤。女命难修,在此一着。女欲保命还元,须寻修诀,得诀以修,功成甚速也。题曰“本命”者,盖以女命还在天癸。天癸不化,命何能保?还元无日。无如修诀至珍,故以“九戒”文为第一则,而以“本命”文为第二则,先性后命之义。进体此则之下,接曰“性原”,盖言修性正以保命耳!

〔谨按全部,除去第一则出自吕祖创纂,第二至九则,皆属不二元君重订辑成,复经吕祖手正者,意在明显。故措词从达,恐复因文掩义,贻误后人。见者切勿以文欠古雅,疑非仙笔焉。至如第十则,全经吕祖纂出,盖自申准以后,而续演政者也。〕

若曰修正途第三则,题曰“性原”。盖言女子,水性也,花质也。时当年少,知识已开,即宜自饬,毋任戏游,兼戒奔驰。于斯时也,自有一点初经,含于内牝,如星如珠,乃是先天至宝,藏于坤腹之上,位在中黄之中。女子斯时,若知洁性,不看淫戏,不听淫词,举止幽闲,动循内则,静则释如,则此一物,得附性天,便成元一,不变赤珠,不化天癸。无如凡女无知,童性喜动,或随嬉戏,或逐跳奔,不无气动心摇、精神内乱、真炁不固,则此星星天宝,油然融化,其热如火,夺门而下,破扉而出,举世名曰天癸。际此以后,纵或守贞不字,总是凡女也矣。此无他,不识“性原”之故。志欲修还,惟自下则修起焉。

〔谨按:内牝即是牝户,以下又有泉扉,亦名牝户,故以中黄之户曰内牝云。又按:初经命宝,不识知修,则附性天而化元一,古之圣女有行之者,大士天妃,此明证也。世间不乏慧女,可惜内无仙父母,外无圣师友,千慧千堕,悲夫!〕

若曰女修正途第四则,题曰“修经”。盖言女子天癸巳下、真炁巳破、真血已亏,不事修经,真血日少、真炁日亏,纵欲精修,有何益乎?丹书曰:“竹破须将竹补宜。”其诀惟何?凡有月信者,先斩赤龙;无月信者,又须先复而再斩。究其起手,皆用周大之法。于子午二时,跨鹤而坐,万缘放下,叩齿七十二次,以通肺腧二穴;次用两鼻,微微呼吸三十六次,以通周身血脉。于斯时也,诚恐炁从下泄,必须跨鹤加劲,毋任放松。须以两手分叉脐下扉上,以意往后向上而送,约行三十六息;再以两手作托天,必须分意存在尾闾,导炁后达而升,如是约行三十六息;再行缓托三十六次、急托三十六次,则自觉尾闾气动,有腾腾上升之几趣。如是后,可将两手放下,仍叉两腰,加用两肩往上直耸三十六次,则自觉夹脊双关、肺腧等地,气势动升。而或有塞阻处,加行咬紧牙关,意存后颈,往上直提三十六次,则自觉玉枕、泥丸皆通矣。如是后,方用下嘴唇包上嘴唇,微微着力,则自觉泥丸之炁,下到鼻中低处。其时只用舌搭天桥,无须着力,须以意存舌搭之处,甘露自降。乃于鼻中微带缩法,以意送露咽下,直降绛阙。存留片晌,方以意导向后退降,须分左右达存两腰,各旋三十六次。再以意导分向脐轮,左旋三十六次,右旋三十六次,则自觉满腹通畅。于斯时也,两手仍叉脐下扉上,以意分导,乃是左右同刻,齐提三十六次,则自觉有一点点入子宫,则须若存若忘,片晌而已。此是修经之大略,个中尚有无上活法,此时未可言也,然不外夫“寂虚而视”一句云。

〔谨按部位,子宫即内牝,盖即男子之玄窍。丹书曰:“阳曰玄,阴曰牝。”合而言之,是即老子所谓“玄牝之门”、《黄帝阴符经》载之“奇器”也。曰奇器、曰玄窍、曰牝户、曰子宫,名虽有四,而穴则一穴。谨按此则之以子宫言,盖假人事以明之,然可见圣胎、凡胎皆结于此。又按:“不外夫”句,盖言有消息可体行,使毋大意云尔。〕

若夫子宫体得一阵热气盘旋,此时泉扉更宜紧闭,莫教放松,得有逸趣。最忌念起,稍有恋情,便致遍体酥麻,非惟急宜定情,仙凡从此两分。

〔言当紧闭,不可大意。扉闭稍松,真炁扉泄。下文云云,则更危矣。盖以其时,扉内必有非凡震痒,再经提闭,则此牝内,必得非常逸趣,不加定情,必致遍体酥麻,溜入情海,虽欲定情,恐不及矣。故曰“仙凡从此两分”。大师太虚翁曰:法惟艮背,厥情乃定。否则扉必洞开,精漏若注也矣。惜哉惜哉!〕

于斯时也,急须息心多时,寂俟子宫安静而己,盖即魏元君“宝归北海安妥妥”也。虽然,尚是黄叶之止儿啼,切莫认作结胎云。

〔谨按:觉海即南海。则此子宫即北海,而位却在中极中黄之北,盖即《周易》黄中通理之处。乃以前后为南北,不以下上为北南也。况有魏元君句足证乎,故必寂俟子宫安静乃可停功。窃按此则,是有赤龙而修,修至龙斩以后等等功法,大宜静体以行,一卤莽,功尽废,故曰“仙凡从此两分”云。又按此则,乃是全部圆影,所谓还元返本,造至结胎,玄景已具。第是则就一身之天地五行,炼而还返之至宝,尚属小还小返,大可日行、时行而得,丹书所谓“一粒复一粒”者,是此至宝也。此则故以黄叶晓之,然于收取煅炼之诀、引归安妥等等处所,乃是完完全全一部大还玄影,大宜体识,切勿卤莽看过。〕

若曰女修正途第五则,题曰“复还”。盖言世上女流,有年至老而身未净者,有年仅四十五、六而龙已云断者,皆当修致还元,一如处女样。此功此法,即前四则内之功法也。但以往上后提者,改为往前下注、流归溪海;应咽甘露,只许咽咽留阙,不许下送。加用手摩乳溪,左旋三十六,右旋三十六,觉此阙溪现有溶溶趣味;再加分摩两乳,缓摩三十六,急摩三十六,先轻后重,亦各行三十六,共成百四零四之数,自觉两房及溪之中真炁絪缊,得有凉液如泉出自双关、涌归南海。息心俟之,毋许心后分注两腰,只许于中宫万缘放下,而却绝不用夫引导等等,随机散布而已,自觉遍体极清极和。如是行持,一日不间,弱自渐强,衰自渐壮,老者亦渐还少,而面有花色,两乳渐收如处子,中渐结若桃核。如是百日之内,足得天癸色若胭脂水,三日之后,即行四则内功,一毫不加不换,赤龙又自斩矣。然以得见日月,而现若双环,乃为真得云。

〔谨按道典,言有年老妇女,尚有信水,水非信水,乃是饮食之津,是经民相火烘而成、不归肝脾之物,或变肠红,或变赤带,或成倒经,皆此物也。症皆属亏。故与先期而断同用修复,一如处女样后,方可从事断龙耳!又按得见见字,当从现韵读,盖此见作现韵读之。见乃是现兆,惟心寂体,乃可见也。现若之现,体之即见也。按此两字,义有浅深,不可卤莽读过。〕

若曰女修正途第六则,题曰“乳房”。盖言乳房上通心肺之津液,下澈血海之真汁。炼得乳房如处女小儿形,便是女换男体。其功法不外四则五则者。女子以血为本也,而此则题旨乃在炼赤返白,又患本亏,故有炼液化血一着。化液成血,莫如露露留阙,神注双关,关内旧积泥液,油然镕化而溪归海归。血生必旺,其中精义乃在第五则内。若欲化血返白,莫如意注溪房,口齿紧咬,加意虚寂心念,炁自归溪达房。加用两掌分揉两乳,先缓后急,先轻后重,共行百四零四,炁聚倍旺,加意后退,分注两腰。更以目神分率炁旋左右,共成七十有二息,必得炁烘若灸。更以意导绕轮,不计其数,必得下极若沸。则此赤化新白,必自化气,穿闾升脊、踰枕透谷。斯时内现三山玄圃不如净境,急须从事忘忘。忽又冥寞成夜,我自寂守,久之,必自得有电掣雷轰,露洒若注,华池充满,咽不胜咽,油然降阙达脐,遍体清和。吾仍寂体以视之。如是百日不间,两乳中壮者,平如小子;两乳中空者,实若核桃,一如处子。究其得如小子,乃从化白功足;得如处子者,功从化赤功足。吾宗遵行,得验者不少,着有诗词者,凤姑也,兹堪采以作证,其诗曰:“左日右月一阴阳,关鼻内运名运罡。若欲阴阳归日月,手把真火揉双房。”受者勉诸!

〔谨按双关,位在脊前宫后,关内有二穴,人身泥液之所踞,左曰膏,右曰肓,药力不能到,真炁不自至者。泥液踞祸一身,造化生人,乃为设关以护心,故名其处曰双关。夫液曰泥,似液而非液者,本属饮食之所化,津类也。乘气着肺、散布一身以润经络者,此一物也。身内真炁旺,物经则化,为用无穷。真炁若衰,物经不化,流注脏腑经络,亦不为害。惟适感至阴阴炁,乃成泥液,似精非精,壅塞炁道,而被注留最多处,双关、下极两地,留祸最肆莫如双关,盖以真炁不自至故。故其聚积,积若昆阴冰雪,历经三伏而不化。虽有己上心罡,以防以护,神旺则安,神衰则危。古哲知之,故有聚神烘关一诀,而世罕得闻。知而行验、载诸诗词者,其惟凤真,兹故取以印证也。然考凤真谨行得验,还仗先事虚寂心念一诀。惟能虚寂心念,故得神归炁旺,加以注溪揉房功法,始得泥液镕涌出关,达洋承炼,是得有无相济之妙用耳!又按乳之左房通肝,右房通肺,溪则通心通肾又通脾,故宜刻时观注。然于平时,只须有意无意以持之。盖以女子命根根于心,义得坤卦中爻而成离,伏有真火。然血以凉生,血旺而神安,故宜倍加虚寂,原是治病养生、复元成道之要地。第当行得《清静经》三观观法为妙耳。〕

若曰女修正途第七则,题曰“玉液”。盖言男子清静入手,功到运彻河车,真精保足,不出玄关,逆流至顶,露洒天谷,沛下华池,亦名玉液。然以得到阴神出现,魂游玉府,魄朝帝真,圆光罩顶,潮涌玄海,响彻玉清,乃真玉液之丹还,古真名曰“醍醐灌顶”。若夫女子玉液,乃是赤龙液化白凤髓。厥髓充足,乃可从事逆流,不为虚行故事。个中功法,虽不离乎四则之所示,而妙义须循六则。盖以能如是,方能用用无穷,是即前贤所谓“一粒复一粒”,用取岂有竭?得到真种子,此事还当力。然其致足致得之由,总因克事虚寂心念,受者勉诸!

〔谨按此则,当引翠娥仙子自述一则注之。则曰:“余昔从事还丹,法用人忘其人、法忘其法入手,时至则行,故能吾忘为我,但自今斯明斯,(今,今日;明,明日;斯,此还丹大事也)日忘其日,时忘其时,一旦天地亦无。久之,而吾忽醒如悟如,寂听寂视而已,然竟浑忘何事而事也。但觉灸如焚如,而后现有脂如油如(后乃北极之后。脂如油如,赤龙液化白凤之髓也);无际无涯,若有声,若无声,时流时止,载澈载喷,有时而悬若雪练,有时而净若冰湖,时非一时,处非一处,目不为眩,神不为疲。忽于个中,见见闻闻,却足迷性者。吾于斯时,尚克自警曰:毋为物诱。又忽觉曰:逝者如斯,盖可颐指而使气者。将起试之,忽又觉曰:天地与我同体者,返身内省,吾身谅亦同然,理果外然内亦然,则必内然外亦然也。于是反躬自省,吾无有我,寂体久之,我乃现焉,然欲深入内省,绝无门窦,遽然如梦觉,觉此身中,中下下极,火热如灸,声发如雷,风声潮声,起自个中,倏忽之间,穿闾升脊,透枕达谷,如注甘露,乃由鼻落。华池水满,咽不胜咽,而时不半晌,已造液涌南洋,寻将注腰绕脐,以镕以冶,天地同体,外然内然,其信然矣。我于斯时,竟循常序,功竣乃退。”云云。仙子所述,纯是化功,想其平时,必克专事虚寂于前,进事忘忘于后者也。一得故采以证印事是功法者。〕

若曰女修正途第八则,题曰“胎息”。盖言胎息,至道也,天梯也。女子还丹以后,精气充足,与男同体,不假胎息,还虚无日也。夫此一息,功用无边,而诀修至简。然非尽人一成,其中大有差等,是非造物有以主之,造物亦自因物成物也。方人假寂以寻息,鼻无思也,无虑也;朝斯夕斯,一朝摸着祖窍,窍自洞开,不招也,不拒也。翕然息与鼻合,浩浩兮无涯,冥冥兮莫测,不知祖是我、我是祖,一鼻呼吸,古哲名曰胎息。然此窍中,阴阳五行,天地人物,皆生于此。息随机感而机应,自成天水地人神鬼六等仙眷者,诀惟虚寂致极。德合真一而修,成天仙;德合玄一而修,成水仙;德合贞一而修,成地仙;德合精一而修,成人仙;以下二乘,德合情一而修,偏阳成神,偏阴成鬼。善人之证果,未可得谓真仙也。差等致如是,种在机感机应。虽曰天赋,岂非自取?受者勉旃!

〔谨味则说,胎息一功,真至道,真天梯也,敢不勉旃!〕

若曰女修正途第九则,题曰“南无”。盖言女修大成,无如大士。乃苦行熏修,修证佛菩萨。其得力乃在南无二字。二字之中,蕴藏玄义。惟能体守此身即佛,犹如一座晶制七级浮屠,安镇普陀岩上。座前有个红孩儿,乃是识神领袖,大士一任他东参南参,参到五十三参,参参见佛,公案了了;继凭南洋龙女,捧献自在玄珠,乃用紫竹林隔住;旋任白鹦鹉,上下飞舞;手持清净瓶,插住杨柳枝儿,收取自然甘露水;稳坐普陀岩上,用哆啰之法,以一唵字,放在真意之地,收得至宝,放在鱼篮之中;念伽啰伐哆,将一切娑婆,纵在南海,海中由他波浪滚滚,俺只自在观自在。此一部大法,却少不得第四则内功,尤当息息出自上则,则自步步步返真虚真寂,功圆行满,乃得与大士相视而笑,穆如释如也矣。受者勉诸!

〔谨按此则,纯以化功了化机,只许意会,毋许饶舌,但须要勤勤恳恳于南无,体守此身即佛,活活泼泼,无往无所焉而已。〕

若曰女修正途第十则,题曰“慎终”。盖言女子,坤德也,地道也,无成而代有终者,是亦应行赞襄化育于光天化日之下也。而功仍自虚寂入手,不费分文,不劳丝力,坐而致之,人莫知之,而德参造化,是盖即身以医世也。而功纯以调心虚寂为用,调至胸怀清静而天都泰安,调至坤腹通泰而闾阎富庶,调至四肢通畅而四夷安靖,如是体调而身安,身安而世治,响应如是,故能一刻清和,即有一刻实德,虽不见效而效自有焉。第恐素学未淳,三田不贯,盖未有一身未济而能得济世才也。诀惟朝斯夕斯,人一己百,人十己千,虽愚必明也。受者勉诸!

〔谨按此则,乃是西王母准重颁授全部,不二元君乃遵玉清神母口授医世大道,辑易昔传末则,以殿则末。信属开辟以来未有之旷典,吕祖谓为造化幸甚,元君谓为道运之当重振。其有厚望于后学如此。一得愿得见是书者,互相劝勉云。〕

泥丸李祖师女宗双修宝筏

太虚翁沈大师述并注 受业弟闵一得重订

女功指南

第一则

泥丸氏曰:女功进步,初则止念,继则调心,念止心调,便可从事按摩矣。法忌避炎就凉。盖女以血为本者,其性偏阴,阴性喜凉,不假按摩以微行气机,则易沦入纯阴,阴则凉,凉则冰却,不加之以动运,酿成痰凝血淤等病,而功难行矣。然须从止念调心始。女属坤,而坤藏真火,火伏则吉,火发烁金,不调而运,金遭火逼,则有翰音登天之象,故女修诀惟从止念调心始。止念调心,功不厌多,亦不忌久行者,静中有动也。

〔太虚氏曰:念止则气纯,心调则气和,续行按摩,则有阳发之机,虑或机郁躁生,故复示戒。且凡女性喜凉恶热,而初得止念调心,和趣中或遭机郁躁生景象,必起提灌真阴之念,此纯阴汹聚之由。盖静则阴凝,不动则阳郁,初学必有此弊。不知推究发躁生烦之由,遽求得凉快一时,误矣!必须加功,用运气机之法,气行则躁自释,不悟此而求其效,适更增病,此又痰凝血淤之所由致也。故切戒之。法惟续事按摩者,正以杜斯淤凝之窦。又以人情乐功喜进,或致按摩过猛,地火焰腾,凡火从之,则有烁金之弊,故有翰音登天之戒。翰音者,酉禽也,逼之极,则飞走上登,故又申说止念调心之妙。盖示此则为女宗澈始澈终之要诀云尔。〕

第二则

泥丸氏曰:女子精修,以阳旺为始,而以阴格为终,此法至秘,知者鲜矣!迷者循修男诀,智者趋向禅宗,亦克自证一果,得有立亡坐化之效,不知仍沦鬼趣,离道远矣。盖女以血为本者,血旺则精盈,心凉则生血,古云液血之炼、血精之化,还仗神清。血无液化,液失神烘,液泥成痰,流注脾胃,蒸升着肺,散流经络,百病猬生,五脏被灾,六腑遭厄,故古丹诀,必先息心。心息定而神清,心斯凉矣。故必当俟心凉液涌,然后念注乳溪,加以用手旋摩,务使气机洋溢;次举两手分旋其房,亦惟俟此絪缊周绕,更觉暖气后烘、双关得有烟焰,势逼透关,满关泥液,分沛乳溪,一如泉涌;旋以真意,导入南洋,寂而守之,约有四九之息,舍意一松,觉此个中,油然而降,分注两腰,左右盘旋,各约神息四九之数;乃一意引聚脐轮深处,缓旋四十九,急旋四十九,察吾尾闾,暖炁后穿,如或势缓,可甩提缩二便法,自得穿尾升脊,上过昆仑,降注泥丸;觉此泥丸,宽广如海,自可停留涵育,既而降注华池绛阙,大地阎浮,露珠沛洒,混忘所事,但觉恍焉惚焉,不呼自呼,不吸自吸,不提自提,不咽自咽,此中滋味甘香,气神充和,三田一贯;已而玄况四塞,急须内顾,顺将万缘放下,旋觉身虚若谷,大地亦无,隐隐凉气袭人,絪缊四塞;忽复雾散云收,下现性海,碧波澄如,我总一念不动,忘境忘情,忽现金光万道,细雨如珠,随光下注,左旋右转,化成皓月,浮沉晶海,遽然如梦而醒。泥丸氏曰:此际急须内省此身,斯时以气爽神清、遍体和畅为得,得则全身照凝片时,以意注牝,觉得此中恬泰,是矣。遂复摩手摩面,运神绕腹,双耸辘轳,俱各共行四十九息;徐徐扭腰,摆洒膝腿,坐点趾尖,各行二十四息而止。行之百日,日行三次无间,天仙根基立矣。

〔太虚氏曰:此则大略,古名上天梯,大道丹诀在是,祗欠末后大着。后之学者,务先熟读,字字体去,息心默会,日十百遍,则行功时,如入熟径,不为境迷,纵或现象稍异,而层次井然,切戒学者持作《西游记》看过。盖男子丹经,汗牛充栋;女子丹经,世少全册,得如《金华直指》一十八则,已属不传之秘,得此《指南》以合参之,坤道天仙秘诀备矣。若仅得夫《直指》,地仙人仙而已矣。〕

第三则

泥丸氏曰:男子双修不用鼎,用鼎终非得道人,添油乃术非真诀,真诀三才为一身;女子双修总一般,无含三有育成丹,个中真一如仓粟,造化为炉熟任餐。又曰:可知世有无遮会,种子原来遍大千,假个坛场作炉鼎,卢能去后失真传。又曰:吾说此偈,天龙八部,应各惊骇,谓吾饶舌,恐遭玄罚。而我畅言之者,盖承玉清神母懿旨,谓惜大道绝传,曾敕不二圣姑郑重宣示,口以授我,意在直泄,毋复假名易号,重误后人。其说曰:孤修非至道,同类自相须,身外有身者,形忘堪事诸。其诀曰:干元得自顶,坤元失自牝。人元遍大千,三元一心领。不外心寂虚,不外身无梗。动静合真常,我无元自并。元并一亦并,一元即情性。情乃性之元,性为才共禀。能无元一化,自超无上品。是乃玉清神母之懿旨,不二圣姑之口授也,能者从之。

〔太虚氏曰:同类相须,太极之理,是即所谓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也。《悟真》内外,全部《参同》,所言只此一理,世人误会,乃有三峰之秽行,今得师训,千百载心传始白。炳何幸而得授(炳乃太虚翁派名也),世何幸而得明,是为男女二宗末后大着。第非具有慧力,鲜克有终者。炳味宗旨,法惟无我,乃能无物,物我两忘,真一乃现,真一已现,循一以持,一自相镕,化化生生,无穷无已。个中皇道,莫如无遮佛会,丹书所谓生龙活虎,遍满虚空。炳于斯会见之,然须一循古制,乃无悔吝。以斯会也,其义至密,而迹至显者,切莫误会。夫所谓密,密在一心,有得有失,人莫得而知者是;其所谓显,显若市聚,行行止止,纤毫无隐者是。惟其则法乃尔,故能不为世忌。噫!哲人之心苦矣,哲人之见远矣!〕

第四则

泥丸氏曰:然,古圣有云:凡质不化,了道无期,功行不圆,证果无日,躐等而进,适证岐迷,不圆而证,下品小果。学者凛此慈示,须预炼得法身坚固,则有受煅之基,此基不立,未可与言上则也。上则所事,纯是化功,而步步起自色身,是乃寓虚于实、即实致虚之作用。天仙功法如此。

〔太虚氏曰:法身者,身外之身也。夫此一身,非存想所得有,非法炼所能成。其诀则借假修真,其加修不外色身,诀惟炼此色身,内外贞白,是身非身,非身是身,所谓功举则身无,功停则身有。方其无时,一切寒暖觉非我,一切痛痒觉非我,所谓觉而勿著者是也。如何得能,法惟神宅虚无,身不为身,则能之。能识真一,一外皆幻者,更能之。如是炼至无远无近、无内无外,则更进矣。加修至夫无去无来、无入无出,则真造夫无远无近、无内无外也矣。再能加修夫无起无灭、无动无静,斯真无去来出入矣。如是,则已具法身净境矣。然不外于色身中讨者。〕

第五则

泥丸氏曰:真阳之言是(真阳,太虚氏之号,为泥丸氏所赠也)。如是精修,法身自具,如是不退,身外有身。汝须知古哲,必藉末后大着以了道者,乃是了道中之捷径耳!盖以一身之真阴真阳有限,从而炼之,不外后先互煅。平时炼得此诀,非无日增月累之效,无如一身后天凡累,亦有日生月增之势,纵能勇于精修,而遭大厄者古今不少,良可悯也。无他,总缘一身之真先,多寡可计,而一身之伪后,滋长莫测,况修不自童真,沾染破败,人人难免乎?汝于此,可为世人惧矣!

〔太虚氏曰:饮水饮汤,冷暖自觉。苟其法身已具,所谓调护之诀,收放之宜,无劳访得者,固已有内验足审也。即或法身未具,所谓调护之诀、放收之宜,亦祗宜于一身中寻其消息者,亦不外乎塞通升降、寒温燥润也。于此而施其则法者,夫岂外乎塞者通之、寒者温之、燥者润之,循环颠倒于其间乎?其大旨,以专以柔,不为物诱,调其心炁,一其气机,知此身为寄器。凡夫按摩提缩与诸存运频加者,不过灵活其气机焉而已。苟其炁机已灵且活,法惟专柔为主,念起即化,一收即休。慎毋骑牛觅牛,收不知休,是名头上安头。即如通充升降、温凉平润等验得之,皆忌粘滞,亦犹收当知休之义耳!准此以修以养,万无脱毙之虞也。炳见如是。〕

第六则

泥丸氏曰:然,汝言是。女之神飞,男之精泥,皆缘头上安头之故。盖神之所恋者,精也。神凝精平则安,精涸神孤则飞,不知者谬为蜕化,大可哀也。于是可知过行按摩存注之非,其故何哉?女子内阴而外阳,卦义属离,而真阴每随月信漏失,故静胜动者吉,动胜静者凶。男子以精为本,女子以血为本,精以暖旺,血以凉生,知此,则知所以养矣。女功之不废按摩存注者,其义有二:一以通其气机,则经络疏畅;二以炼其津液,不使液滞化痰,而液乃化血。古哲谓以静存为宗者,亦有二义,君安臣庶安,则神清不飞;又静则慧生,不为欲搅,而命得保固。此则一己双修之诀也。气机既舒,志意净寂,加之以充和,继之以贞白,日计不足,月计有余,踵而事之,一旦证夫身等虚空、三田一贯,惟觉肢肢节节,窍窍光明,功修至此,一己之身外身具矣。果能踵事不退,神足气充,念不外驰,则神不逐念,血生必旺,真阴亦足,气精自有弥天塞地局境。然或逐念腾飞,便堕二乘,丹书所谓阴神出壳是也。学者不可不戒者也。

〔太虚氏曰:炳尝闻诸夫子,神者心神,守而不飞者,恋精而守也。精一涸,则神飞矣,精者肾精,精之不泥者,得神以御耳!盖此泥精,尚非元精,乃是液类,血且未成者是也。真神一离,斯精乃泥凝矣。《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偈曰:半斤八两始成真。又曰: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乾坤坎离、震巽兑艮、地天日月、性命男女,一阴一阳,循环终始,谓之常道。修或一乘,感或一偏,便成弊政。又曰:大凡人之初修,惟在一身中求配合,而第有先后之分。先者曰真,后者曰假。原夫假育于真,真亦名假,假返于真,便亦名元。采或失时,或着色相,便落旁径,即成凡幻,大足为患,然犹有救。其最烈者,莫如孤修功足之候,感入杳冥,而念或一偏,则格致亦偏,虽求中止,事不及矣。女则神飞,男则精泥,可不慎哉!噫,要知《崔公入药镜》‘是性命,非神气’,曰神曰精者,犹如黄叶止儿啼也。不识真金,焉辩黄叶?钟祖有言:四大一身皆属阴,不知何物是阳精,有缘遭遇明师指,得道神仙只事身。又云:有无交入为丹本,隐显相扶是水金,莫执此身云是道,独修一物是孤阴。合之师示,盖有所谓真种子者在欤!然不外于此身求者,其旨玄矣。〕

第七则

泥丸氏曰:然。《道德经》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又云: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杳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盖此一物,闭在形山,古人有言,不在身中求,不在身外采,恍恍又惚惚,似在虚无杳冥之间,而不外乎玄关一窍。此一窍也,其大无外,其小无内,思之不得,运之不开。法惟身等虚无、万缘放下、空忘其空、寂忘其寂者,神自入彀、炁自内出。气体絪缊、无头无尾者,是此物之发现,身外身之始兆也。此窍不开,纵能断龙神化,尚是黄叶之幻有幻无也,何得谓之结胎,何得谓之入门?前则所示,尚是黄叶,非真金也。

〔太虚氏曰:按摩虽妄,弃之则气机不通;注想亦诬,废之则炁精不足。踵而上之,修至有物无物,而师意犹未许为究竟者,以犹是这边事耳!虽然,这边事尽,那边易通;那边未通,机隔重山。其通也,以念引之,油然沛然,四邻自至。故虽隔山隔湖,而气机之通,有如觌面。其法惟何?闻之师云:放光以引之,摄心以俟之。若彼升我降,彼退我归,会而已矣,无益也。法惟于不寂中,寂然不动,虚而善受。气机一到,觉有谐畅之趣,仍自寂然不动,以意包摄之,深藏内炼,由坤达艮,乘槎入汉,觉有金光电掣,凉气弥空,如云如烟,绕身内外。于斯时也,戒杂人意,或慕或疑,念起立撇之,觉有一种气机,油然充塞于中,无有内外,无有边际,倏忽之间,变态叠现,难以计算,莫之能绘,莫之能说。然亦有寂无光耀、黑漆成夜者。是皆谓之玄影,又名彼岸圆像。实则彼我圆图,谓之华严楞严法华三境,三山十洲玄景。其实彼我化工之气机,彼岸非彼岸也。而彼岸得证,又不外此。师云:某尝质诸清净元君,元君曰,如是如是。又曰,男功何独不然。〕

第八则

泥丸氏曰:偈有之:翻来覆去乾坤事,二炁交精合艮金。又曰:鹰拿燕雀,鹘打寒鸦。细中之细,妙中之妙,而不外夫知白守黑、知雄守雌,又岂外夫存无守有也哉!

〔太虚氏曰:《道德》《南华》非女子所能日诵,《清净》一经,读之宜熟。内则宜崇,外惟《坤宁》《贞一》二经欤!盖性不彻者命难存,戒不严者功不笃也。味师引偈,其义隐奥,讵易测核,虽沐揭示上上法,凡女何知,依然洋望,天下比比也。盖含全部火记于中,熟读《黄帝阴符》,参看《龙虎》《参同》《悟真》,乃可与言是则也。炳为略示端倪,曰:翻来自覆去,其事有循环。识得一中一,参参一在前。都来只二炁,精交影万端。身无一乃现,能包彼大千。大千影灿灿,灿灿是彼元。不为元引去,元始即吾元。元元不一一,一一一无全。寂然不撒手,功夫岂等闲。雀燕由渠燕,鸦寒亦听寒。不饥时不到,时到任吾餐。是为妙中妙,玄中更有玄。白知故守黑,浑望得大全。间渠何得尔,极无极具焉。师之精义盖如此,虽然,有无自相生,取舍须循一也。色身不化,百事无成者。〕

第九则

泥丸氏曰:善哉,汝说也。语有诸:欲事超凡、先净凡思,继空三界;而不愆内则,不媚鬼神,孝敬慈祥,无违夫子;柔顺利贞,不违坤道;动则循理,静则释如;寓道妙于执箕执箒,悟火候于执爨执炊。诗曰:委委佗佗,如山如河。之子不淑,云如之何。其垂戒也,为何如哉!

〔太虚氏曰:师此一则,其旨微矣。盖夫世之皈道皈释者,鲜循内则,罕识性宗,能柔顺以事师长,每嫉狠以悖伦常,其弟其师,不齿于名教,抑将自投于铁围阿鼻也,不亦哀哉。一得曰:我师太虚翁无上大道,得传于师祖泥丸氏者,十有八九,更于此书见矣。按此个中心传,岂仅女宗之宝筏?男宗枕秘于中逗透者,不一而足。原本盖由辗转传写,颇多讹舛,谨订正而厘定之。惜有《男宗双修宝筏》,为长山袁氏携去。待访之,应未失也。盖男宗书中,亦逗女宗宝秘,而其誊本,乃亦大有脱简,若得而订正之,合刻之,斯成完璧,两书得以会参矣,渡世之功不小也。识此以告得男宗书之君子云,毁去善书,必遭冥罚,见诸经典,可不戒哉。金盖山人闵一得谨跋。时维道光十年岁次庚寅孟秋望日。〕

行持佛说持世陀罗尼经法全部(附参考)

西竺心宗弟百代图哆律师衍 弟百有一代眞仙纂 弟百有二代守性梓

靖身眞言

唵引口蓝

靖心眞言

唵引嚒呢钵纳(二合)铭吽(音吼)

靖意眞言

唵引悉怛哆钵怛啰

启请

南无常住十方佛  南无常住十方法  南无常住十方僧  南无释迦牟尼佛  南无佛顶首楞严  南天观世音菩萨 南无金刚藏菩萨 南无广宣寿寿妙月尊者 南无西承东衍图哆尊者

开经偈

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身世有。能消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祗证法身。薄伽梵帝亲口宣,经曰持世陀罗尼。世人受持广宣说,弹指愿圆除遗逸。今世洞明无上道,于无无中无生灭。是即世证陀罗尼,烁迦罗心无动转。伏望世尊默护愿,身世治宁不二一。

佛说持世陀罗尼经

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在憍饷弥国(是昔磔迦岛,即今之俄罗斯国,西域志载之未甚详悉,是经御序所载甚为详悉),建磔迦林与大苾刍众五百人俱。菩萨摩诃萨过俱胝数,及诸天人,阿素洛等无量大众前后围绕。时彼国中有一长者,名为妙月。容范温华,志愿闲远。男女僮仆,其数众多。于佛法僧,深生敬信。来诣佛所,顶礼佛足。百千帀,却住一面。合掌恭敬而白佛言:“世尊,欲闻如来应正等觉,少所疑事,惟愿大悲垂悯听许。”尔时世尊哀愍彼,故以慈輀音告言长者:“恣汝意问,吾当为汝方便,分别令汝心喜。”时彼长者欢喜踊跃,稽首作礼合掌请言:“世尊,云何善男子,善女人,诸贫贱者可得富贵,诸有疾者可令病愈,诸有罪者可令罪灭,诸危惧者可令安乐。”尔时,世尊知而故问长者:“何缘作如是说?”时彼长者重白佛言:“世尊,我等在家,多诸眷属,资财乏少,难可周济,又多疹疾,罪累危惧。故请世尊开示方便,令贫贱者得大财位,周给亲属,广修惠施,饶益一切仓库无尽,令有病者四大康和,勤修善业,身心无倦,令有罪者速得除灭,生坏命终,生于善趣,令危惧者身心安乐,亲近供养佛法僧宝,速证无上正等菩提。”尔时,世尊告彼长者:“善男子,我于过去无数劫前,遇佛世尊,名持金刚海音如来,应正等觉,明行圆满,善逝世闲,解无上丈夫,调御士天人师佛薄伽梵,为欲利乐诸有情,故说陀罗尼,名曰持世,我时闻已,欢喜踊跃,受持诵读,广为他说,利益安乐,无量有情,由是因缘,福慧增长,速证无上正等菩提,为诸天人说微妙法,今为汝说此陀罗尼,汝天人等,皆应谛听,闻已受持,广为他说,此呪神力不可思议,今诸有情,皆获利乐。陀罗尼曰:“苏鲁闭,跋达逻筏底,普揭丽,额折丽,额折钵丽。温伽折尼,嗢鞞达尼,萨写罚底,驮娜罚底,达那罚底,室利沫底,钵拉婆罚底。窨沫丽,毘沫丽,鲁卢苏缕,波毘沫丽,额捺捺悉谛,毘呾悉谛,毘湿缚繋始,犭央矩丽,茫矩丽。毘毘谜,杜杜谜,呾呾丽,呾洛呾洛,罚折丽,罚折丽,羯齿来羯齿来,罚栗杀尼,呢涩波达尼,罚折洛达洛。娑揭洛,呢惧衫,呾他揭耽,额奴飒沫洛。呾他揭多,萨点飒沫洛,达磨萨点飒沫洛,僧伽萨点飒沫洛,呾咤呾咤,谱洛谱洛,谱刺谱耶。跋洛跋洛尼,苏普揭丽,扇多沫底,普揭罗罚底,苏跋达洛罚底,阿揭车,阿揭车,三沫阎,阿奴飒沫洛莎诃,阿罚刺南,额奴飒沫洛莎诃,钵刺婆几(音殊),额奴飒沫洛莎诃,绖栗砧,额奴飒沫洛莎诃。毘折阎,额奴飒沫洛莎诃,萨缚萨埵,毘捺阎,额奴飒沫洛莎诃”。此陀罗尼具大神力。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至心受持,广为他说,诸恶神鬼天龙药叉人非人等,皆不能害,诸利乐事昼夜增长。若能至诚供养三宝,念诵如是陀罗尼经,七昼夜时无暂阙,诸天龙神皆生欢喜,自来冥雨所须财谷。饥馑疫疠皆悉消除,所有罪障无不殄灭,一切危惧并得安宁,福慧渐增,所求如意,速证无上正等菩提。”尔时,佛告妙月长者:“汝应信受此陀罗尼,忆念诵持,广为他说,所求利乐,无不谐遂。”时彼长者闻佛所说,欢喜踊跃,而白佛言:“我能受持,广为他说,利益安乐无量有情,惟愿世尊慈悲护念。”世尊告白:“如是,如是。”时彼长者合掌恭敬,右绕世尊百千帀已,顶礼佛足,欢喜而去。尔时,世尊告阿难曰:“妙月长者,诸库藏中种种财谷,今悉盈满。”阿难欢喜白佛言:“何因缘故,妙月长者诸库藏中歘然盈满?”佛告阿难:“妙月长者,闻我所说大陀罗尼,深信欢喜,受持读诵,愿为无量有情宣说,由斯福力,库藏皆满。汝等亦应受持读诵,广为他说此陀罗尼,令此三千大千世界诸有情类,皆得利乐。我观世间天魔梵等,无能毁越此陀罗尼文句,正眞不能坏,故诸薄福者,不可得闻,所以者何?如是章句,三世诸佛同所称扬,以不可思议神力加被,今闻持者皆获利乐。”尊者阿难深心欢喜,以妙伽他而赞颂曰:“诸佛不思议,所说法亦尔,能正奉行者,果报亦复然。一切智法王,灭生老病死。已到胜彼岸,稽首大觉尊。”

尔时,阿难踊跃欢喜,礼佛合掌白言:“世尊,今此法门当名何等,我等今者云何受持?”佛告阿难:“此名妙月长者所问,亦名能感一切财位,亦名愈疾,亦名来灭罪,亦名能除一切危惧,亦名诸佛同所称杨,亦名诸佛神力加被,亦名持世陀罗尼经。汝当奉持,勿令忘失,利益安乐一切有情。”尔时,薄伽梵说此经已,无量声闻,及诸菩萨,并诸天人阿素洛等一切大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三皈而退

自皈依佛当愿众生体解大道发无上心

自皈依法当愿众生深入经藏智慧如海

自皈依僧当愿众生统理大众一切无碍

和南

圣众

凡持是经呪,例应结坛,供养丰洁,威仪闲雅,心气和平,音韵调泰,不高不下,不散不结,字字韵韵,流自性天。尤宜置夫应验得未等等,思议于绝无无中,斯能佛凡混一,世身、身世溶成一片,乃证世身、身世大陀罗尼。方合持若勿持,不持而持。久久凝而复化我身,顶先天心王,核即西方佛顶尊胜王如来,斯成强名不二。果然按入手,总从闲雅和平调泰,于有作无作中得也。我师启述,授世玄义乃如此。眞仙谨识。

行持持世陀罗尼经法规则小序

闵眞仙述

原世建立坛场一切规则,盖为祈求现证者设。若夫缁素,平时行持,凭诚足矣。《楞严经》云:“设有众生于散乱心,非三摩地,心忆口持,是金刚王,常随从彼诸善男子,何况定发菩提心者。”又云:“纵不作坛,又不入道场,亦不行道,功德无有异也。乃至诵读书写此呪,身上带持,若安住处庄宅园馆,如有积业,犹汤消雪,不久皆得悟无生忍。”要而论之,必须三密相应,所谓口诵神呪,心想梵字,手结印相,谓之三坛。然非初学所能,我师野怛婆阇一准《三尼医世功法》,纂成便料以授余,盖以佛说世字,乃合世身身世者,义与医世宗旨无二无别,道宗所谓“心即天也,身即地也,念即人也”。诚以人次天地之中,而又以地天无心寄心于人,故以身世论之,主夫世者是人,以身世而论之,主夫身者是神。以有是义,往哲纯阳翁创有卵守功诀,世身身世混而承生承化,承凝承判而承循,专以无无亦无为宗,而功法乃惟假虚涵实,即实返虚,置夫有无眞幻于无住无所,是由觉而不着,深造忘忘亦释为究竟,所谓功法惟自靖念,造返纯一。一者何?念念流返性天,故能韵皆天籁,则自韵触立化,而世鲜克受承者,盖群执夫持诵之无间,而又不会夫七昼七夜之玄义,自谓质非原材而身非童身,眞元早破,一七昼夜,那能无间,望洋而叹。职此之由,世之知识,谓惟生知而天授者能之,师谓世识自小生世,故与世隔,而惮发悲悯,岂知五口小人,因证佛果,学何所畏,而弗事弗述乎?眞仙领而心藏,四十余年矣,研师启述,揆诸道典释典,无不一鼻出气,惟未遇心受心授者,难望弗谤。然所会曰授但诚授,所谓尽心尽性而已。故籍笔以述题曰《行持规则》,世受与否,惟听之门人。闵眞仙追述于舜湖菊隐居。时维道光十四年,岁次甲午冬至后一日。

行持规则(共四条)

结坛

凡结坛,用平屋三间,或一大间,四无陈设,中安圆棹,棹中供木制小浮屠一座,或六面、或八面,面面刻主佛一尊,每尊前各供香花灯水米,在洁不在丰。棹外面面安小方半棹,核即用供灯香,半棹外设蒲芦绵等制蓝色垫,离棹尺许,以便礼拜。地而铺盖棱毡,以便即毡趺坐。坛屋乾坤二地,开设便门,其正门开在离位,圆棹棹围制如盖式,而有平顶,即作棹毡用。其色纯紫半棹,棹圆纯用大红。

服色

增益用金黄,敬爱用大红,消灾用白色,延生用青色,降伏用黑色。行凡戒子,袍加偏衫,凡庶只用道袍或衣冠俱可。

持法

持者,时也。持而实时,惟谁能摄?得谁以持?惟佛乃得。故持而时者,岂仅用玄而已哉。即斯经示,语出佛口,善落事之法,惟寓神于密,始能感无不应、应无不感者,一拳打破体圆用句神耳。学欲事之,须先识夫一七昼夜,造至时无暂阙,厥体乃圆。已则忘夫一七昼夜,造至时无暂阙,已到忘无所忘,则自用无不神,是为持是陀罗尼法。

颂法

按斯经示诵山持下,其旨玄而用故神。学须会悟而事,诵非喉舌、亦非金刚、且非瑜珈,而自三摩地者直是。持若不持,五脏六腑、三尸九虫,但闻音韵之悠扬,莫识海潮蜂和之谓何。却自音韵触存,触无不化,存无不神,有若若承若授。然斯经佛示诵义如是,学须体悟,我师故常谓凡持陀罗尼,总以音得海潮声,泛泛洋洋,无起无灭,且要数忘其数,乃为诵得三昧,次则得如万蜂朝衙声,是皆出于形忘情泯,时中自然流露之玄韵,故能应验淳粹,莫可拟议也。尽以人身物物皆阴,而阳惟声耳。太乙有云:“阳中之阳乃是无声之声”,是指音韵言也。故又言:“发难体测乃为先天先机”,太素是也。在道即是眞意,核即内典“不念而念、念而非念”者是。

源流

伽陀正宗,启自先天薄伽梵,应运付授勇精进如来,如来以是呪力,获证现在世释迦文佛,佛又应运付授妙月长者。长者深信受持,广为他说,利乐度诸有情,是为正宗二代。遗有记云:汝递承传,启有素宗,副事正法。核即西竺心宗,承自铁牛圣僧,圣僧授诸妙梵菩萨,是经是呪,流布震旦,谓自三藏玄奘者奉诏翻译其文耳,运至元代,我师野怛婆阇,承由月支入滇,休于难足,溯为素宗百叶宗师留守待承,直至乾隆壬子秋,小子入侍,梦想不到,得受素宗心学,始明三教傅本一贯,法天象地,不外身心,而所行运,还之返之,一秉自然,若少杂作,便堕旁门。原其入手,以至成圆,不外念净焉耳。师为伽陀副事竺宗前派百叶,小子僭承,得名眞仙,乃为竺宗后派,一叶千钧,丝发危何如之,惟愿薄伽梵佛,护念宗祖,妙月长者,承衍鸿德,悲愍百叶图哆宗师,承启大愿俯垂,覆护东土信心,幸甚!幸甚!爰为谨述源流如左。眞仙拜譔。

续派

眞守初元一,咸安性命圆。德隆存虚寂,恒信道根源。西成由东作,启后便承先。显密绵宗种,悟不在言诠。

计共四十字,我师野怛婆阇续衍于滇南鸡足山,时为乾隆壬子仲秋。眞仙心袭有年,兹因舜湖周守性未识规则,又昧续启图哆者,爰为重述颠末云。

释义

何曰伽陀,是犹华言一切无碍也。何曰陀罗尼,是犹华言无上心韵也。何曰野怛婆阇,是犹华言求道士也。何曰薄伽梵,是犹华言德薄天地者,超也、越也、凌也之义。

度师野怛婆阇传

师号野怛婆阇,西域月支人。元初入鸡足,休于优钵罗舍。精研密部薄伽梵教外别传,妙月宗祖,百叶孙群,称鸡足道者。顺治间至京师观光演钵,昆阳王祖契其德,赠姓曰黄,命名守中。成师久守鸡足之志,迭授我宗三戒。师时已通华言,退与管天仙、张蓬头、王金婴、王袖虎、李赤脚、云大辫、李蓬头、王大脚辈,互相砥砺。乾隆壬子夏,余始诣谒,遂止宿焉。越三月朔,辞返五华,路遇总制富公使,返自鸡足,报师于望日逝。迟至九秋,蜀吏某来云:仲秋望日,遇师于峩嵋鹿洞,眠食谈论,无异平时。师状貌视等五旬,两目常垂,偶一开视,晃同电掣,洞烛脏腑,能令人默。常月余一食,食惟橡实斗许,不言饱。声发如钟,复如雷,故于诵持陀罗尼有若金铁声,而韵从海起,泛泛洋洋,无起无灭,宛若潮来。人数数学之不得,师盖由养而致,夫岂易盲习哉。至夫内蕴之富,造诣之玄,惜侍未久,莫能测其究竟。然已喜出望外者,教外别传,因承习受,广为宣说,小子之幸,是亦震旦信心之大幸也夫。受业门人闵眞仙谨譔。

参考

《楞严疏纂》云:翻译经呪,例有四则。一,音字俱翻,诸经文是也;二,音字俱不翻,西来梵荚是也;三翻音不翻字,卐字是也;四,翻字不翻音语,呪语也。又有五种不翻。一,秘密诸呪是也;二,多舍薄伽六义;三,本无如阎浮树;四,顺古阿耨菩提;五,生善般若尊重。

《正脉》云:显教如授方显说,密呪如授药密治,义开三力。一理法力,以一字含无边妙理,如元亨利贞。二威德力。三宝神圣名德力。大如王臣,声执三宝,语力眞言呪,愿超凡入圣,如诏敕继极。

长水云:自古不翻,略有五意。一、诸佛密语,余圣难通;二、诸佛密印,如王印信;三、总持法门,婆伽六义;四、鬼神王名,呼敕守护;五、不思议力,赦罪受职。

孤山云:诸经密呪,例皆不翻,自古人师,多有异说,天台会之,不出四悉。一云呪者,鬼神王名,称其王号部落,敬主不敢为非,此世间欢喜益也。二云呪者,如军中密号相应,无所呵间,不相应即执治,是人生善益也。三云呪者,密默遮恶,余无识者。如贱人奔他国,诈称王子。妻以公主,多嗔难事。人来剖明,假一偈言,默然自歇,即对治,破恶益也。四云呪者,诸佛密语,惟圣能知,如王索仙陀婆,一名四实盬水器,马也。群下莫晓,惟智臣知。呪纸一语,徧有诸力。病愈,罪灭生善,合道入理,第一义,呪眞四益,亦如是也。

函溪云:初曰鬼神王名,如毘舍遮鸠盘荼揭啰诃等,又婆伽婆帝,甚皆访佛菩萨名,此使闻感其恩,又跋阁啰、高揭啰制婆等,皆金刚密迹号,此使闻畏其威,皆欢喜益也。又或于军中密令,或如密默遮恶,或是诸佛密语,无非欲令闻持诵者,欢喜生善、灭恶入理而已,故显密说义利一也。

长水亦云:跢侄他前诸句呪语,俱是皈命诸菩萨、众贤圣等及叙呪愿加被,离诸饿鬼病等诸难,至唵字下方说呪心,然此节是秘密首楞严也,自古不翻。《补遗》云:圣地密语,凡岂能解。纵翻华言,义亦莫晓。例如与语名物,物实不异,后人莫知,其犹如大武柔毛,以召牛羊,清涤清酌,以召水浆,而庸俗者不了此为何语。显密之谈亦若此也。

上叙诸解秘密,不翻。今家释云:考诸古德,亦有翻音,晋竺法护《正法华》中陀罗尼呪,翻字又翻音也。《持心梵天所问经》中,呪句字音亦并翻也。又五不翻:薄伽翻,圣尊阎浮翻,胜金刚阿耨菩提翻,无上觉般若翻,智慧昔密不翻。今何能知,至于秘密诸呪,金刚智三藏略出念诵中翻译呪语,不空上师仁王般若理趣释,宋三藏求那译神呪四十八,名贤首国师解般若呪,西土龙树菩萨持小明藏中释准提呪,及诸密语守护国主,陀罗尼经,大悲空智一字等经,佛与菩萨亲口赞释字种呪语,涅盘般若。《华严经》中,佛与迦叶、善现众艺知识,解释四十二字母义,则知诸部秘密眞言,亦依密藏可翻解也。

梵语南无,此翻皈命,佛陀翻觉者,具自觉、觉他、满觉三义也。法者,以可轨可持为义,即三藏十二部类。僧翻和合众,有二义一理,和谓同证择灭无为二字,和谓戒和同修,见和同解,利和同均,身和同住,口和无诤,意和同悦,梵语劫波,此云时分(以上自《楞严疏纂》摘录以存参)

图哆云:呪语南无,初翻皈命,继翻曩谟,而宋三藏又翻性空,是初翻义。继乃翻音,而宋仍译义也。然考南无,大可即字即音以会,核即性心虚无之义,古德所谓彻通梵语,不外乎心。盖以言乃心声,故但从字,审有无口旁会之是也。

又云:《楞严疏纂》:此节可作南无两字批注。

《楞严疏纂》云:梵语阿僧祗,此云无数,凡言三厯阿僧祗,乃指厯劫修行种因,所以示非易成,而修贵恒诚之义也。楞严偈示‘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厯僧祗护法身’者,乃言见性者一见便明,明即了了,故自不须三厯,且自刹那闲成也(此节录自我师摘释之文,兹故录以存参)

《楞严疏纂》云:楞严呪,唵字以后纔是心呪,并依唐循州怀袖法师翻译注释,出大藏深字函上,明古世元翻下显译成多益略,列有二十四。一知佛号称,则常见佛身;二知本三宝仗凭,威德加持;三知金刚将,邪魔尽来归降;四知鬼神王部党,回护无殃;五知佛呪,五部第一尊胜;六知顶呪,念时诸佛灌顶;七神呪灵通,感应难思;八明呪生大智慧光明;九知呪王,一切呪中总王;十知呪心,诵即见性明心;十一呪印印信,富贵无达;十二呪诀变化,万物莫测;十三呪愿因果,随愿圆成;十四呪诅相要,祸福无差;十五呪祝祈祷,佛天如响;十六呪法发开,如辩无碍;十七知本四藏,文字根本;十八知字母显密,圣贤从生;十九字义,含摄无边理趣;二十字种,原为诸佛智种;二十一智梵音,佛天最先传出;二十二知总持一切,法义总该;二十三知眞言如所,如说不欺;二十四知密语,军令圣旨无泄。前四局五会,后二十通呪心,此则统示前后呪,益若翻末后呪心,法益有六。一一字含多法义;二华梵音字圆通;三表显三藏三十心;四示该三贤地等妙;五回归三十七圣;六经纬一切字母,密部间眞言梵字。何有如是不思议神用,益相答,是诸佛心体故,法性如是故,一字具多法义故,菩萨行愿故,不思议神力加持故,此由翻译,令得多益,如是下复诚劝行人毋得妄谈。

又陀罗尼门《诸部要目》云:瑜伽会说五部。一佛部毘卢为主;二金刚部阿閦为主;三宝部宝生为主;四莲花部弥陀为主;五羯磨部成就为主。五秘密修行念诵义云,五部即五密瑜伽法门,谓息灾增益降伏钩召敬爱法也。今属佛部增益出世法门。《苏悉地经》云,扇底迦息灾法,补瑟征迦增益法,阿毘遮噜迦降伏法。此三部,各有三等眞言。一圣者说诸佛菩萨缘觉声闻,名为圣者眞言;二诸天说从净居天乃至三十二天,是为诸天眞言;三地居天说八部神王,名为地居天眞言。今当佛圣增益部也。《会义》云:密部有三,一佛部,二菩萨部,三鬼神部。各论上中下三品成就增益,名上品法,禳灾摄召名中品法,降伏名下品法。上法又三,谓行仪、观法、严禁三品法也,通以无上菩提道心为主,若无师传则名盗法,若违行仪则招恶报,若犯严禁,辄以功效向他人说,则招奇祸,并出佛不思议四悉益。

《妙臂菩萨所问经》云:行人若欲持诵,述得悉地义利成就者,所有仪法不得纤毫缺犯,使诸魔障而得其便,是故行人当心持诵,长时无闲,使观想眞言字种,一一精熟,事事相应,方成瑜伽无作妙行。又持诵者不得心缘异境,与人杂语,诵若闲断,悉地不成。又持诵不依仪法,或不持戒,或不清净,非惟法不成就,亦当招损。彼部主明王皆佛菩萨,终不瞑害。所有侍从、天龙、猛毒、鬼神,见其过故,便即损害。

《金刚顶瑜伽念诵经》云:凡修瑜伽教者,须具智慧,明了三昧及眞言,法住菩萨戒,发菩提心,如是功德,许入念头。

《菩萨善戒经》云:受持神呪,五不得。一食肉,二饮酒,三五辛,四淫事,五在不净家饮食。具此五戒,能大利益众生,能治恶神毒病。

《法苑》云:道俗持诵无功效者,自无至诚,谤言无征,或文字讹着,或音韵不典,或饮酒啖肉,或杂食荤辛或触手污秽,或浪谈俗语,或衣服不净,或处所不严,八种法戒,致令鬼神得便反受其殃,若欲行持,每须澡浴,口尝含香,志诚殷重,普为六趣,发心匪懈,如是至意定验不疑。

《显密圆通》云:《金刚顶苏悉地准提经》等,皆说行者用功持诵,或梦见诸佛菩萨、圣僧天将,或梦见自身,触空乘马渡江,种种香光及诸异相,若得如是应念,则须策发三业,加功讽念,不得宣说呪中境界,衒卖与人,惟同道者,不为名利,敬赞方得说之。

《大悲经》云:若人紧切念时,或逢种种魔障,忽然怕怖,身心不安,或多瞑,或多睡,舌难持诵,或见诸异相,或于呪疑心,或多分别想,或无明着,有若对治者,应观梵书口蓝字( )或观哑字( ),彼谐境想自然灭,当知因缘法本空也。《五会眞言》虽依古德翻释,后来宏传法者临呪,默随意,不必局定,应讲不讲,孔子云: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智者不失人,亦不失言。故孟子有五种教,有五不答,《楞严经》中亦四种说。密部不翻,为推伏诸魔,外也。前所开明三教义,皆为法中紧要,特于呪首预表出之。图哆曰:只在虚寂恒诚,能遵无失,无不神验,万无获戾也。

《五会眞言注》曰:所以有五会者,《显密圆通》云,藏经神呪不出五部。一佛部,谓诸佛呪,二莲华部,谓诸菩萨呪,三金刚部,谓诸金刚王呪,四宝部,谓诸天呪,五羯磨部,诸鬼神呪。前坛室中五佛表五部主,又五佛即:佛部观音,莲华,菩萨部,金刚藏,金刚明王部,释梵宝生,诸天部,频那夜迦,羯磨鬼神部。此之五会,诸五部呪悉总持也。又香花钵镜,每十六者,亦《金刚顶瑜伽经》中说受十六大供养也。

《一会眞言注》曰:瑜伽中有四种念诵。一音声念诵,出声念也;二金刚念诵,合口默念;三三摩提念,心念者是;四眞实义念,如字修行。又或开五。一出入息诵,想呪字,义随出入,息息出字,出息人字入字,字朗然,如贯明珠,前后无闲;二瑜伽持诵,想心月轮内外分明,呪字次第从前右旋,周布轮缘,终而复始;三金刚持诵,口中微微默转;四微声持诵,字字分明称念,但令自耳闻之;五高声持诵,令他闻之,灭恶生善,详金刚顶五字准提等经。如意宝中经,妙住菩萨问,持此总持玉章句,何因不见三世诸佛?佛言以住业故,疑未断故,有为心故,无方便心故,若能心无疑惑,决定专注,是名眞实持者。又妙臂菩萨问持诵眞言,不能成果,为法力无能耶?所作非时耶?种性非性耶?眞言缺利耶?修持轻慢耶?供养不具耶?金刚手菩萨答,修眞言行求成就者,应当离诸烦恼,起于深信发菩提心,重佛法众(众即僧也),远十恶业,离邪见网,行十善法,入大曼挐依阿阇黎,决志勇进,忏悔宿障,助伴同行,供养虔洁,眞言无讹,今不如法,岂应验耶?下云,纵经饮酒噉辛,种种不净,破衣无坛,佛天不将为过,此皆如来随机说法,令得四悉益也。不可疑执,自成其失,名为毘卢眞法会,谓如十二法门,密言皆一毘卢眞心法身所流演也(怀师标云大毘卢法会)

谨按是经,佛曰持世,盖犹我宗之医世,乃有身治世宁之义。其义创自薄伽梵,为世宣说持世陀罗尼文,佛释迦承受,妙月长者四众宗之,广为宣说,流传震旦,始自我国贞观闲也。持行功法,至简极易,非薄福得闻。然无智愚能具信心,受持极验,何以故?太乙有言:心即天也,身即地也,念即人也。如是体之,三才一身也,原人一身,自心以上曰天,自心以下曰人曰物,自腹以下曰地曰海,而心能包身,身能容念,故身亦名世,世身身世,不二不一,盖谓主夫世者惟人,主夫身者乃念,而念承夫心,心承夫天,身承夫地,地天无心寄心于人,故人得为造化主,人自小视身心耳。我师野怛婆阇曰:汝祖泥丸李翁亦谓往昔薄伽梵悯世溺情,故为宣说持世陀罗尼,不外靖身靖心靖念而已。诚以身即世也,世即身也,学知靖念则心自清,而身自修,世有不治乎哉?我师又曰,道祖纯阳翁不更有言乎,匹妇衔冤,三年不雨,可悟劫厄频仍,造物无心,不过因物付物焉耳。噫,身同心同,能如妙月信承,更广宣说,世自承化,凡诸有情咸得利乐,人非人等咸皆欢喜,无启毁越,咸悉如意,直在刹那间者,以此陀罗尼流自薄伽梵心,音韵微妙,有感斯应,我师玄论如此。道光甲午冬至日嗣宗弟子闵眞仙拜跋于舜湖菊隐居。

佛说持世陀罗尼经注

三藏法师玄奘译 发僧际莲注

大觉曰:佛即事开讲曰说,即境庇护曰持,巨持三界,细持一身,内典统名曰世,其旨玄矣。陀罗尼,梵语。先师野怛婆阇,西域月人支人,曾语际莲曰:斯世如来广大无阂圆满无上心法,即三字解之圆净无阂,曰陀赅括无隐,曰罗威慧无际,曰尼体此持世经文。三字奥妙,已可推测也。个中作用,已泄八九。汝知道以身体,行以心宣,内外感应,堪步妙月后尘。所欠往昔苦行不及耳。内典经属显部,体诸身,故咒属密部,行凭心志,故非有秘奥匿其中。先师之言如此。先师元时由月支进中国,驻鸡足山。顺治十三年受道戒于国师昆阳王先生,至乾隆壬子岁示寂。其论皆见道之言也。窃按:经也者,圣凡共由之径耳,不诚莫诵,诚非斋沐之谓,能如妙月长者之素行,不斋亦斋矣。然未有遵奉佛行而身不斋戒者,所贵能存普心而志愿归一,更置功验于不问,庶几近焉。寂体师训,谓当道以身体,行以心宣,论极玄而义极切者,盖三界与吾身同一眞一所生,而各有一眞一自存。以三才统言之,两大眞一全寄于人,以身而言乃寄于心。故若即心以宣,个中感应,不出个中,口诵心维,应感自速。盖三界一大心境耳,通之者意也,意非心音乎哉。显部示人持诵,此即密部极玄秘诀也,人特自小其心与身耳。今按妙月长者于授受之际,合掌恭敬右绕世尊百千帀已,顶礼佛足欢喜而去。佛即告阿难,谓彼长者诸库藏中今悉盈满,乃属长者能发宏愿,广为他说,利益安乐有情,更知求佛护念所致。按其行止,盖已即身而事者矣。际莲窃更有会焉。先师太虚翁曰:西教《持世陀罗尼经》,薄伽梵应时、应地、应人而出西域,如是见闻,录载今之乌鲁斯(按乌斯国即今俄啰嘶)。即古憍饷弥国,往昔有居士名号妙月,感致薄伽梵帝亲降维持,故改今名,盖志幸也。中夏得传,尚自唐贞观。始正值李唐极盛之世,玄奘法师得闻而译,第藏内府,未闻广为宣传,有负如来慈旨者,盖仅视为致盈仓库耳。其时正值富庶,故以为事非急务,不为广宣,先师尝惋惜之,际莲忆及,乃为之注,且寿诸梓以公同志诚持云。

如是我闻

谨按自此句至白佛言,皆属尊者阿难忆记之言,如是两字为全经总冒,又为往古事实。阿难融会而述之,故曰如是。我,阿难之自称。曰闻,则赅所见矣。内典起句皆用之。

一时薄伽梵

按曰一时者,谓非时时得见得闻之意。盖自过去世厯至现在世,才见才闻之时,已踰十二万年之久,志有无尽善幸之义,故曰一时。薄,凌义也,伽,三界也,梵,炁也。是言释迦如来之德之得,乃已超凌三界梵炁之上,始自乘时开化之义。

在憍饷弥国

在,一时所到处也。憍,虚奢侈饰之谓。饷,粮饷度用也。弥,大不检收之义。梵音弥糜通,糜费粮饷之谓。国,国土也,言佛所临之国,风俗虚奢侈饰,故其度用糜耗,几无底止也。如来悯之,为降其国,盖怀挽救之念焉。

建磔迦林

迦,香木,樟桂之属,枝桠盘曲而扶苏,叶冬不凋者。磔,石纹碎裂而有底面,堪以取迭,筑障注水者也。如来即其林建筑休止,国人所弃之地也。

与大苾刍众五百人

苾刍,梵语,华言有德。比邱能甘草衣木食,将证菩萨果者,故曰大苾刍。三人曰众,兹曰众五百人,则有一千五百比邱,将证大善知识者也。记者记之,故曰众五百人。

俱菩萨摩诃萨

言佛与此大苾刍及众五百人,皆是菩萨摩诃萨也。菩萨摩诃萨皆梵语,华言正等正觉菩萨是也,大而无比。善知识乃为摩诃萨,是言现在从处,众等之功行,得有如此地位者,盖志胜会也。

过,过去世也。记者,记此从佛之众,现世证造(去声),乃尔必具大夙根,盖欲追溯前世因也,下文所述者是也。

俱胝数

俱,犹言皆也。行大苦行(去声),日胝数(入声),言非一世一行(去声)也。按胝乃脚,不离地面起数(去声),重(平声)其劳可见,而无非以救济为身任者也。

及诸天人阿素洛等无量大众

及,与也,同也。天人者,贵显、上人、王子、王孙、公卿之属是也。阿素洛由贫而致极富,为世掌财之人,没证五路财神之属是也。曰等无量者,言其贵富之福,均等无量者也。溯此佛众具有此因,咸集于此,成此大胜道场。会众原佛会众,夙因乃尔。

前后围绕

是记录道场初结之规模,蹡蹡济济,有仪可象,足振佛威,遂有下文之胜因启,而佛法乃宏矣。

时彼国中有一长者

时,此时。彼国,憍饷弥国也。长者,居士慈善之称,非必以其年老也。曰有一者足征,不可多得之义。

名为妙月

即其自命之名,长者之胸怀可见矣。

容范温华

俨然一菩萨矣。

志愿闲远

直是大善知识。

男女僮仆,其数众多

此足征长者原是彼国巨室也。则其食指浩繁可想见矣。即此家境,而能容范温华,志愿闲远,不亦难乎!惟能闲远,故能温华,其学问盖已超凡矣。

于佛法僧,深生敬信

得致闲远二句之力,俗子见地更增一层不自在矣。

来诣佛所

诣,至也。所者,磔迦林也。

顶礼佛足

五体投地曰顶礼。佛足,佛前也。西礼有捧足之仪,所以叩安请诲,,乃卑幼见尊长必有之礼,长者以君父师礼见也。

遶百千帀,

礼毕而遶者,不以现在佛奉,盖以如来奉之,谓意遶身遶皆可。据鄙见,竟属身遶,盖纯以神会,亦不自知其所以然。佛与佛众亦自浑穆若不觉,不觉而觉,才为佛会,可以意会,不可言传。记者以如是见,即以如是述焉。是故读经全贵意会而神领也。夫下句亦当作如是领会,并无瞩目以注,瞠目而立,而又不妨瞠目瞩目,学者体此,神领则得矣。长者之得佛,应不在后之问答,而在此遶与下句者也。

却住一面

住,住遶也。遶,周见。佛如是遶住百千帀,如红孩儿参参见佛之义。

合掌恭敬

住住若此,非谓百千帀后放尔也。

而白佛言

至此方眞见佛矣。向之百千而住,住住所见乃见佛仪,未见佛顶圆相,至此始见,乃可对佛而白矣。

世尊

此一称,不从凡口出,不从凡心出,乃从长者眞一中吐出。凡人听之,一如常音,如来听之,直透佛心,所谓感也。

欲闻如来应正等觉,少所疑事

如来乃指过去世。佛不是释迦如来。按佛为西方圣人之称,是现在世之圣人,而已上升者乃称如来。盖与虚灵之性不二,无有生灭、存亡、去来等等。《金刚经》云: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应,指感应者而言也。正等觉,犹言正等正觉,则其所感于如来,如来因感而应,微妙莫测,不能无□□□□也。少所疑事,言少有所疑之事,犹云不敢多问,卑逊语气也。盖以所感而应,其事甚确,而非常理所得测者,长者疑其中别有奥妙,不可显传,故叩之如此。喂下辞句,是恐佛不容问,故先以欲问情殷自陈乃尔,是正长者信疑交战之眞情也。惟愿大悲垂愍听许

不曰大慈而曰大悲,长者可谓知所问矣,盖以三教所事,无非心法,与心不二者,谓之慈,于心未惬者谓之悲,长者以昔所闻,实非虚妄,内问之心,犹有未安,似宜另有功法,致与心合者,故以大悲二字透恳慈示云。

尔时世尊哀愍彼,故以慈软音告言

此二句记者之言。窃按世众罔知自护,世尊哀悯久矣,复经长者百千帀饶,定静乃请,其情切矣。世尊满腔慈悲,感长者之诚,乃有此应,是亦心法之出于自然者,旧解谓恐阻抑,故以慈软音出之,是出有意,犹浅之乎,测如来者晋味下文可见矣。

长者

体佛以此两字称之,悯固十分,敬而重之,亦有十分,纯自个中流出者也。

恣汝意问,吾当为汝方便,分别令汝心(喜)

此所谓慈感慈应,慈之用大矣哉。恺切慈祥,天神敬仰,于此见矣。

时彼长者欢喜踊跃,稽首作礼,合掌请言

窃按:长者之欢喜踊跃,为世之心居多,非专为己也。

世尊,云何善男子、善女人、诸贫贱者可得富贵,诸有疾者可令病愈,诸有罪者可令罪灭,诸危惧者可令安乐?

按此四者,乃属善男善女,似有夙因于其间,但挽回非一,而于富贵曰可得,于疾于罪于危惧,皆可令愈令灭令安乐,佛无诳语,盖其闲自有妙因得以转移,或更别有妙道感通造化者,是皆不可不问之隐情,长者故有此切问焉。

尔时,世尊知而故问

曰知故问者,以佛六通具足,应(平声)无不知,意必藏有玄义,际莲以为是道极玄,待申乃传,盖非适然感应,即可密授,然当揭其诚,悃悃达天,应三界佥闻而后宣之,具有移星易宿,反复造化之道,天地鬼神承运而已。斯权斯柄,惟眞一操之,不有毘卢遮那如来为之主事,终不济者。世尊意中,以此大事因缘,十二万年乃得一传,不可草率,自此传后,其事其道,当载大藏,何可心心默喻,不集三界天龙神鬼,人非人等,悉同证盟乎。然不有章奏符箓于其间,自此日后当以磔迦林为坛,而即设人神舍斡旋造化,总之不出佛说。其时世尊盖为万世说法,有不申不行之义,故有此问。际莲曾以斯见白之先师,先师欣然起为摩顶者三,事在乾隆壬子之秋,先师手识于鸡足山龙树山房。是经之后忽忽三十七年矣,戊子秋,因注是经,忆录于此句之下,盖识忽不循事之罪云。

长者,何缘作如是说

体味长者两字,而出自佛口,中含玄义,盖示无长者之心之行,不能有此宏愿,何缘两字更含警觉义,世尊得授斯道于过去世,薄伽梵缘印证长者,现在发愿因缘,开后长者所请方便缘。际莲不觉爽然若失,恍悟何缘两字直是当头棒喝也。证果高下于此定矣。

时彼长者重白佛言

按长者不复恭敬改容而但重白,是未悟世尊含有极大慈望,不白旧省,此又记者深为心惜,故如是直书之。余于上文知而故问句,省得玄机也。先师曰:如是如是。故自此重白,呈露我等二字,佛固知之,而必使彼自揭之者,将以祛其自利之见有也。

世尊,我等在家,多诸眷属,资财乏少,难可周济,又多疹疾,罪累危惧,故请世尊开示方便

窃按长者所言,阅厯如此。闻有方便法济,下文所言,未之得闻,故请开示。先师曰:长者之心慈矣,愿亦宏矣,情亦切矣,能含曰我等,而曰三千大千,如是无量无数,实可哀悯。愿为无量恒河沙世众生哀请云云,则宏愿直等世尊矣。惜长者愿犹未及也。

令贫贱者得大财位,周给亲属,广修惠施,饶益一切,仓库无尽。令有病者四大康和,勤修善业,身心无倦,令有罪者速得除灭,身坏命终,身于善趣,令危惧者身心安乐,亲近供养佛法僧宝,速证无上正等菩提。

按四令字似权在我,盖必有道法在焉者。长者未闻,故愿开示。

尔时,世尊告彼长者

世尊愿普告善男子,而特于长者发其端,故向长者言之。

善男子

按佛此称,意非专告长者,概唤与佛众,凡夫(音扶)心善行善之人,皆许问之,盖以此念此行,人人应存应行,而惟善男子能存能行耳。故不呼长者,而呼善男子,正以示普度有情之初愿也。不言女者,言男而女在其中,观大士可见矣。先师鸡足道者曾如是言也。

我于过去无数劫前,遇佛世尊,名持金刚海音如来

按密部记,由载古佛世尊,名持金刚海音如来,创唱持世陀罗尼,音彻性海,即今星宿海,不见喉吻,振振上天下地,霎时震动,过无量劫说法,中印度释迦如来于古佛世尊,时名勇精进尊者,实得其传。越一十二万年,释迦如来道成开化。憍饷弥国,即今俄鲁斯。如来休于 磔迦林,知时已至,乃授其国善男子,名妙月尊者。阿难记其事,初名《妙月长者问》,乃入大藏,今名《佛说持世陀罗尼经》。鸠摩罗什译之秘,未入藏。玄奘法师重译之,始入震旦国,吾国得传。是实即自妙月长者始,为我世尊口授云。谨按:不见喉吻振振,古德谓是瑜伽持,先师鸡足道者曰:否,是名三摩地持。盖谓音由性发,咒以心宣,内外通感,天人乃合而应验。以是得,得乃非妄,是眞不传之秘,惟西教逗其机者,金刚海音四字也。先师曰:是音透自性天,吾宗名曰玉音,按即眞一。三才赖以安,三田无一谓之行尸,音之用大矣哉。西教化人之神,皆此金刚海音也。按此过去世尊,即毘卢遮那如来化身。又曰:经文古本,余少时曾见于摩利支天宫。宫为唐公主所建,忆此句下应字,直接‘为欲’句,‘为欲’句上无有‘正等觉’句二十六字,想增自宋代注文,讹入经文,有失世尊自述语义。盖此二十六字,颂词也,世尊岂肯自颂,恐落半明眼人口实,故为一订,然削则不可。

应正等觉,明行(去声)圆满,善逝世间,解无上丈夫,调御士天人师佛薄伽梵

按此数句,即颂如来于无量劫前,过去世中,苦行之诚感也。则此四十二字,乃世尊颂如来。如是,可不削矣。

为欲利乐诸有情,故说陀罗尼,名曰持世,我时闻已,欢喜踊跃,受持诵读,广为他说,利益安乐,无量有情

申说如来并无一念涉己,出示长者,念念常存护世,不有自苏心,世尊知其未能如佛,故有长者何缘之问,长者若能惟知有世,栖栖惶惶,感应必亦无量焉。际莲故谓同一发愿,同一承当,而证果高下可定也。

由是因缘,福慧增长,速证无上正等菩提,为诸天人说微妙法,今为汝说此陀罗尼,汝天人等,皆应谛听,闻已受持,广为他说,此呪神力不可思议,今诸有情,皆获利乐

曰由是世尊即一己所得所证,以奖以劝,而又标出因缘两字,则所得所证,乃有由咒不由咒,不由咒而由咒,一字玄奥,跃然彻现,而上文所问之何缘两字,一点灵犀,上彻九宵,下彻九泉,愿者闻者听至此节,莫不怦怦自问,劝者劝,勉者勉矣,世尊之善教如此。

陀罗尼曰

解见山。

苏鲁闭

苏也者,苏其困而醒之之义,是通篇之主脑。鲁也者,闇钝枯索之貌。闭也者,艰难厄困之境,运当凋敝之际,世况如此。曰苏者,如来普济之心,愿务令闇者启之,钝者利之,枯者泽之,艰难厄困者,一一令入安乐泰亨之地,是为菩提之正觉,出自人身固有之本心,特为见闻所感发,所谓良知良能也。下文乃苏字之作用。个中玄理,无非迎机而导,法无定法者也。

跋达逻筏底

韩诗云:‘不由蹊,遂而涉’曰跋,又《集韵》与跟同,行不正也。《玉篇》:底,止也。逻,周遍也。筏,渡济用,编竹为之,以载人物者也。岐津处多不逻设筏,其为救也不周。设逻乃为普,而所救无遗,言众生迷罔,不由正道而涉,广设筏以达之,乃得所止,即境喻心,即具喻法也

瞢揭丽

有目不自见曰瞢,以喻迷昧之困庶,有筏不知登渡者。揭者揭其障蔽,则筏见知登。丽也者,《易离卦》:离,丽也。如日月之丽乎天,以喻明义。又《释名》:丽,离也。一目视天,一目视地,目明则能分离,所视不同,无不照也

頞折丽

頞,兽名。形似猴,见物则笑,遇人则佯死,因而被执,性善自欺,以喻憍习皆众庶也。折,磨折,言此憍性如頞者,不磨不明,不知改也,故曰頞折丽。此句重在折字。

頞折钵丽

折,层迭屈折,多加折磨之义。钵,金器,中空而口圆,内典以喻人性者。如此頞性之庶,本性已失,不迭折磨,此性不复,性复乃丽矣。此句重在折钵两字,较上句加深,谓重迭折之而后性光可复也

嗢伽折尼

嗢,呕吐而无物吐之声,喻倾吐忏悔也。伽也者,眞土眞意是也。折解见上。尼,西域天日君师统呼曰尼,言令发露眞意,向尼忏悔,受折之义,此句重在嗢伽两字。

嗢鞞达尼

鞞,鼓名,西域用以自首罪愆之器也。达,达其忏辞于天日君师之前也。此句重在鞞达两字,如是嗢鞞忏祷,乃诚可邀天日君师慈鉴矣。此句以下,乃贴天日君师一边说,味其语趣自见矣。

萨写罚底

萨,乃情觉,非妄觉也。写,泻也。罚,折磨。底,训止,又下之尽处为底。言为民上者,当以洞悉下情为得,盖以其忏悔写心之辞萨光洞烛,而原宥之,则罚可止也。

驮娜罚底

驮,驴马任负之貌。娜,穉女之称,孅弱无力者也。谓受罚艰苦之人,如无力而负重,以喻困乏众庶也。言天日之光洞照,下民疲乏困顿之可哀,鉴其忏悔而罚即止,为民上者即天日也,当折之于前,达之于后,有儒宗所谓‘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义。味后呾字乃见矣。

达那罚底

达,申达,乃贴为民上者说。为达毘卢遮那如来也。那(去声),犹言他也,是指受困受罚之难(去声)庶也。盖为申达难庶,代首于如来也。此中有牖启功用,其旨深矣,其用玄矣。可以意会不可言也。按此句重一达字。

室利沫底

室,身也,家也,世也。利,利益也。沫者,润义也。沫底,犹云润到底,泽莫不足义。言为申宥兼乞准,恤于如来也。按此句重一沫字。

钵拉婆罚底

钵解见上。拉,曳而出之之谓。婆,普也,大也。是言难庶受罚之婆也。能复性光则自拉脱法网矣。即属上文达那之义。言施恩沾沫而利益之,则拉出陷溺之众,而性光发现,罚乃止矣。此既富方谷之理,按此句重一钵字。

罯沫丽

罯,中心昏昧不知谋生,一辈施佛法以沐润之,而后可通其慧光,使得明丽。按此一句,重一丽字,而沫义为尤重。下句亦然。否则救世不暇矣。暇治礼义哉。

毘沫丽,

毘,外障重重,泽不及沾之辈,较诸罯者更可怜悯。必须沫丽交济,勿令消耗施丽,功法尚在下文也。

鲁卢苏缕

鲁苏,解见上。卢,身也,家也。缕,丝缕,喻生路之微也。盖言知守鲁以啬其卢,则丝缕可望苏息之义。按此句重在鲁卢两字,而中有教诲之义也。

波毘沫丽

波,恩波,此承上文毘字来,言其外障重重,有如经文所言,多诸眷属,又多疹疾,罪戾危惧者。盖毘不过处境迭厄,而非如额之性施之恩波,而能鲁卢苏缕,则沾沫润泽,正以开其本性之光,不至淫佚忘善而蔽其丽,为人上者养之,又当继以教之。故此一句重在丽字,而语意贴天日君师一边也。

頞捺捺悉谛

頞解见上。捺捺,犹言从重(上声)重(平声)磨也。谓若頞辈则须如此,如此乃明悟焉。悉,明也,悟也。谛,性也,根也,源也。此句重在悉谛,而致使悉谛功法,在此捺捺两字。能令悉谛頞度,而愿乃圆焉。

毘呾悉谛

毘解见上,是为境困者咀呼而醒之也。毘非頞比,一喝便醒,厥谛自能悉也。

毘湿缚繋始

湿也者,因波润而深受累,一若迷雾,然则本性转蒙,沈溺如缚繋,由波沫始矣。世上苦人多毘者是也。施之沫以开其丽,教之守鲁以保其丽,頞则须捺捺,毘则不尽须捺也,一呾便醒。既沫之醒之,而又惧其因波沫而沈溺,为湿所缚,仍失悉谛,转为受困之始也。数句文义,贯注佛之忧民。如此皆为民上者说法。《国语》:沃土之民,不才淫也。此湿缚之旨。

犭央矩丽

犭央,兽名,形似狐而善忘善睡,因而受杀,喻夫吃若不记苦一辈。法惟示一矩字,导入通衢,行人不绝,则不致昏睡焉,故此一句重一矩字,下句亦然。

茫矩丽

茫者,莽莽荡荡之谓,不识方向,不辨徯径,如来悯之,故亦以矩字导之。犭央者不知所戒,莽者不知所守。矩,礼法也,纳民于轨物,所以拯其湿缚之苦也,范以矩,则不迷而丽矣。

毘毘谜,杜杜谜,呾呾丽

此承上说来。《头陀寺碑》:杜口毘牙,不言而默,喻之之意。曰毘毘,曰杜杜,皆古法,如来以为非法,适见致入谜妄者,不如呾义之无流弊,第非一阻便可了事,故曰呾呾丽,犹言呾而又呾,是即儒宗耳提面命之义。

呾洛呾洛

洛,水名,其源自昆仑,发星宿,穿龙门,达经洛阳而入海者,盖喻性学大道也。呾而导入,乃为愿圆。又洛与络同,水澑下之貌。又《春秋说》题辞:洛之为言,释也,言教人者,当不厌络绎,受教者,尤当知寻绎,故曰呾洛呾洛云。

罚折丽,罚折丽

是言悟于呾而寻绎者自省之词,谓昔遭责之迭加,正是天恩,不折不省,乃大悟之见解,如来呾愿可冀圆焉。此感服语,故重言之,呾字之妙验也,细味自悟。

羯齿来羯齿来,罚栗杀尼

羯齿来,咀嚼之声,所以辨味也。重言之,味而又味也。栗,栗也。杀(去声),轻减之义。尼解见上。罚栗杀尼者,犹言罚知戒惧,罚便减除,皆是天日君师玉成之恩耳,正是蒙呾得悟者之言,细味旨趣,尽属感呾罚之辞。如来述以纂入,称陀罗尼者,寓有奖劝慈旨云。

昵涩波达尼

昵,亲近,即眷属也。涩,滞而不润貌。盖指往昔之困境,眷属所共受者。波,大润貌。达,通也,因波润而达于丽也。是代眷属仰感尼恩,故曰昵涩波达尼也

罚折洛达洛

此洛字,从虚字解。言获罪者罚折不停,如水之澑下,因呾而达者,恩波速被,亦无停滞,如水之澑下,灌输溥济也。此先困后亨者,喜幸之辞。

娑揭洛

娑,众义,盖指眷属也。是有‘一子成道,九族升天’之义。揭,揭开,盖言眷属皆属揭通,如洛有喜出望外之意。揭之恩大矣哉。统属追溯之辞,下文亦然。

昵惧衫,呾他揭躭,頞奴飒沫洛

昵解见上。惧,戒心也。衫,袒庇也。揭,揭示也。躭,泰也。頞奴,頞属。飒,疾风也。沫,润貌。洛,大通也。是言受罚眷属,心知戒惧,则衫以庇之,呾以启之,揭醒而安泰之。頞奴皆速得被泽,疾若飒风矣。

呾他揭多,萨点飒沫洛

多,定也,安也。萨解见上。点,点而破之也。是言呾义之利人如此,以其能觉照点醒耳。

达磨萨点飒沫洛

是言受罚众庶,能因磨以达于丽者,赖有为之萨点耳。此其所以速得沫洛欤。

僧伽萨点飒沫洛

僧,众义,皈佛之凡夫也。是指感悟入道众庶,向受困厄者。伽,伽蓝,护道护法之人天,转相情点,故得满愿若是之速,下文所言是也。

呾咤呾咤

咤,萨点之法音,重言之,盖指萨点众庶,互相劝戒,故曰呾咤呾咤云。

谱洛谱洛

谱,册籍之属,天神之所掌,德隆德替之名籍,一生言行,尽载是籍者也。洛者,注行络绎不停也。

谱刺谱刺耶

刺也者,记功记过之神掌之,岁逢元腊,纂以申奏天曹,天曹凭以入谱洛,下发岳渎隍社,执以祸福,庶众日时分量不感惑忒,所以持世者也。耶,疑辞。曰耶者,正言无可疑也。盖言人德有隆替,故谱刺有增减,疑无可疑也。是言刺无惑忒也。一说《周礼秋官》□□注:刺,訉决也。倘谱洛册中,訉有情应授比者,另入跋洛簿中,请旨决夺。

跋洛跋洛尼

跋洛也者,梵天制有援引情例,考即西域核实之信册总典。曰尼者,言入跋洛簿人,盖经佛光普照,情有援引,上跋洛天曹掌之,下跋洛岳渎持之,而皆经尼定夺者。此尼字,乃指毘卢遮那如来也,不是天日君师。先师鸡足道者所言也。先师月支人,陀罗尼曾经西域圣僧口授,其言可据为证也。以下所言,皆属如来玉音,世尊亲承,摩顶而授受者也。

苏瞢揭丽

先师曰:此句出自如来玉音,文思曲折,难可寻详。顺而体之,犹言苏瞢者,揭之丽也;逆而体之,犹言丽揭瞢自苏焉。左逆而体之,丽以苏之,揭瞢之道也;右逆而体之,苏以丽之,瞢揭则知自苏矣;自中左旋,则言揭瞢非丽不苏也;自中右旋,则言瞢揭得苏,苏乃丽焉。此皆持世度瞢之秘旨,会而融之,无瞢不度,度瞢之愿,乃可圆焉。盖已入跋洛籍中,佛发慈悲,犹欲苏之揭之也。

扇多沫底

先师曰:扇,散也。藉物而散曰扇,犹摇扇挥风以散之之义。西域扇、散音同义亦同,此句散义当从扇。贴在为民上者说,故当从扇义会也,寓有财散则民聚,句义多定也,定民心也。沫,沾润貌,润如甘露然也。因极得苏之况。底,言止也。受困之众众如河沙,为民上者财有分限,竭廪竭库以散之,亦难具足,不过沾润而止矣。故曰扇多沫底。谓当因民之所利而利之,使民揭丽,则自然罚底而安矣。故按陀罗尼全篇,以呾以罚以折为用,其见远矣,其旨深矣。

瞢揭罗罚底

先师曰:如来谓瞢揭则罚止,揭瞢可稍迟事哉!是承上句说来也。盖以瞢之罚不罚,自天日君师,乃瞢者之自致,惟瞢故致罚,瞢揭罚自止矣。罗,包括之意,言大千之罚瞢,一揭而皆止也。此句佛旨,乃勉瞢者知自揭耳。

苏跋达洛罚底

苏跋达洛,持世心典,言警醒跋者悔过迁善,以达于洛册,则罚止而苏息也。先师曰:如来洞悉世因,有此恺示,盖言难庶之罚皆有夙因,不发改过宏愿,敬持持世陀罗尼,罚无底止,苏无日也。是其过去世中广造剥侵,利乐一时,失性颠倒,罔识修省,病人危人,种种不善,故有此报,今欲得苏,须誓反往行,下文所言是也。

阿揭车,阿揭车,三沫阎意

按此三句,乃承扇多之义,而贴在众庶说。盖以罚之所积,乃是往昔贪多吝扇,遂有无所不至,种种颠倒之行之念。车,载物之具。揭,揭而取之,藏诸仓库。此曰阿揭,阿,无也,言不取藏也,重言之,其志坚也。三,西域三、沙音义同。言如沙数无量之义。阎,阎浮也。曰三沫阎者,言虽立愿散财施济,而物少世广,则所利益于世者,沫而已,然人人如此,则阎浮者积沫成润矣。故其施愿亦甚普也已。是经文所言‘广为利益无量有情’者矣。佛则更能广为他说,,因成正果。如来揭示三句,其心其愿何可量哉。

阿奴飒沫洛莎诃

阿奴者,无功无过平人是也。知遵上三句而发愿持行,得验甚速,一如飒风也。沫,小润,络,大通,所祈之愿也。莎词,梵语速义也。

阿罚刺喃,頞奴飒沫洛莎诃

罚刺,记罪册名。喃,所订之案件也。曰阿罚者,犹言未照罚。刺喃所载,而罚能知。遵上三句,发愿眞实,虽頞奴之为,即得沫洛,一疾如飒风云。先师谓此罚刺,岳渎隍社掌之。

钵刺婆几(音殊),頞奴飒沫洛莎诃

钵刺,册名。婆几,签名也,先师曰钵刺,毘卢遮那如来案下,率性天掌之原赦之册也。原赦有六条,婆几亦有原宥六条,分刊签上。签乃碧玉所制,得有岳渎隍社,情陈宥章,章达案前,如来准批,发率性施行,乃降婆几,下行该管去处,便宜行事,莫敢违逆,违逆者斩。条文极秘,不敢泄,泄者斩。世之頞奴,知循前文三句,眞实发愿,岳渎隍社,精详考核,情确上奏,准则下降,照几护佑,故得一疾如飒风云。

绖栗砧,頞奴飒沫洛莎诃

绖栗砧,未详,或谓疫疠死亡相枕之兆。核即所谓绖也者,实也,盖以表哀戚。栗,寒栗之栗,悚惧貌,哀惧皆悔,心之切者。砧,捣石,所以除垢而平之也。谓頞奴能发愿哀惧痛悔,除其旧染,则沾恩泽甚速也。

毘折阎,頞奴飒沫洛莎诃

毘折阎者,犹言触时触处无非逆厄,乃是夙业沉重故尔。他人他时,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而此难众当之,无不厯反,夫岂两造之不慈,实由难众夙生一味鬬智,不安分定故。其那时际遇,一若北荻庶众,思衣衣得,思食食得,物物处处,思无虚思然。盖此北荻庶众,宿积德厚,故有累行罗刹于中效力,事详《阿育志》,正我两造处报修福善庶也。今此难庶,乃系往昔极奸巨猾,性成一流,谪自有为而为善非眞善,两造恶之,生夺其魄,故今难庶无不群疑满腹,众难塞胸于前,遂至在在鲁闭于后,然正两造毘而折阎之慈旨,正以感悟难众也,故有下句速脱之验。

萨缚萨埵,毘捺阎,頞奴飒沫洛莎诃

萨,觉也。缚者,犹言绸也。埵者,障也。毘捺阎者,乃承缚埵两义而言,盖以頞奴自欺性成,故尔触处情缚,无行不埵。造物悯之,乃有下句治法。是正即缚而缚,即埵而埵,使出毘捺而阎,厯经必悟,故有下句速脱之验。

此陀罗尼具大神力

陀罗尼,解见上。具,备也。曰大神力,必有天龙八部、人非人等,寻声应感之义,所以如是,乃是字字出自顶轮王,如来心吐玉音故也。

若有善男子、善女人

即此见是平等法,不分男女,而所贵在一善字有也。

至心受持,广为他说

心曰至心,诚之至、专之极之意,受受之于师,持持之于心。他,世人也。说,说此陀罗尼也。

诸恶神鬼,天龙药叉,人非人等,皆不能害,诸利乐事,昼夜增长

按诸恶神等,天地之煞气,亦元运中自然必生之气,两大(下缺□□□)

若能至诚供养三宝,念诵如是陀罗尼经,七昼夜时无暂阙,诸天龙神皆生欢喜,自来冥雨所须财谷。饥馑疫疠皆悉消除,所有罪障无不殄灭,一切危惧并得安宁,福慧渐增,所求如意,速证无上正等菩提。

(□□□上缺)尼炁为媒,集招三才,眞元暂注,一地财库,等等立自充盈,。是大道,原非法用,佛之慈旨,令世信佛,因完佛性耳。要知三才一性所生,世间财宝,何一非此眞元所结,而元乃一生,万世世众,能悟是旨,皆崇佛性,方合世尊度人无量之慈旨慈愿也。三阎浮世无量有情,悉沾衣食之惠。世尊视之,直如吾辈钵饭杯水,济一穷黎饥渴,佛量岂止如是小惠哉。而经文却正娓娓言之,盖为世人说法耳。然或徒知佛量,妄夸虚愿,鄙是说为小道,弃而勿学,是頞类也矣。切戒切戒。请体陀罗尼文,頞奴度之,頞勿与度,可不戒哉,苟不戒哉。

尔时,佛告妙月长者:汝应信受此陀罗尼,忆念诵持,广为他说,所求利乐,无不谐遂。

上文世尊因感长者诚请,为述往昔受授,乃世尊亲厯实验也。不惟启信于长者,所以感发在会佛众,及诸天人人非人等,普发慈心慈愿也。至此节乃呼长者,曰汝应信受者,世尊含有慈旨,谓如长者往昔愿行,始可信受,所以饬励佛众,各敦素行耳,故曰汝应信受,又曰忆念诵持,再曰广为他说,末曰无不谐遂。是即长者以喝佛众,意在念普乃能圆愿焉。

时彼长者闻佛所说,欢喜踊跃,而白佛言:我能受持,广为他说,利益安乐无量有情,惟愿世尊慈悲护念。

谨按:长者闻说直任何等勇往,信之极,愿之宏,其所由来者渐矣。而犹愿世尊护念,知其中更有不可思议之神力在焉。而窃恐自身三宝有不逮处,故有愿护之请,长者之眞实语。

世尊告曰:如是,如是

佛之慈允,固非漫许,然隐有妙义在焉。凡行一事,气以承之,见馁气亦馁矣。佛之慈允者,以壮长者勇承之气耳,其实无佛护念,行必有成,所当戒除者,馁字也。儒书不云乎,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盖有气焰以取之也。其故何?信以成之,信深气自壮矣。如来亦秪增其信受二字耳,先师之论如此。

时彼长者合掌恭敬,右遶世尊百千帀已,顶礼佛足,欢喜而去

西教恭敬必合掌,蕴有妙义。人心发窍于两掌心,两掌合则心一而神凝,故礼必合掌。兹曰右遶者,天道左旋,地道右旋,弟承师授,而行宜从地道,故从右旋。学者承事发端,此义不可不明。按遶世尊百千帀者,已得即身持世之义,其时长者此身已化三阎浮世,存此生气,随旋化运,遶至百千帀,已火候足而生炁具足,乃礼佛足,谢佛慈护,即辞佛欢喜而去。盖知神效已验,而他人未知,例应秘密,故辞无一语,浑穆之义。应如此而心知已验,不免露此欢喜,是皆有妙义,当领会。先师之论如此。

尔时,世尊告阿难曰:妙月长者,诸库藏中种种财谷,今悉盈满。

世尊独告阿难者,阿难为佛首座,而博闻强识,今信心默喻,得如长者,阿难未晓其意,未知问也。将以启其问难耳。正为普饬佛众弟子发愿受持地也。

尊者阿难欢喜白佛:何因缘故,妙月长者诸库藏中歘然盈满?

盖疑别有感应是也。而集生炁以生,可以心授,不可言传,非不会及,知佛不说,故有此问。尊者意中,盖欲示闻尽人能行、能验之妙义耳。

佛告阿难:妙月长者,闻我所说大陀罗尼,深信欢喜,受持读诵,愿为无量有情宣说,由斯福力,库藏皆满

世尊果以尽人可行告知,是之谓使由而已。先师谓不泄而泄,而泄在此陀罗尼三字。一道陀罗尼文已成碎锦,乃为一盒陀罗尼,所谓物物一太极。统而持之,不着文义,但用字字在浑穆光中流出。此持陀罗尼不传秘诀。生生眞元,不生而生,不住维持,是即集义之道。诸库藏盈,特个中之一验,修到彼岸,自证佛果,不过完全得陀罗尼三字耳。此旨当时惟阿难能心会,故曰不泄已泄云。

汝等亦应受持读诵,广为他说此陀罗尼,令此三千大千世界诸有情类,皆得利乐

汝等,指在会诸弟子。受持读诵,指自身也。广为他说,指度世也。盖言一身诵读即是广为他说也。诵读广说即为受持,非此陀罗尼外别有诵读广说也。三千,人世也。大千,身世也。三千大千,统名世界,言无分别,同一有情之类也。世尊以此三千大千,无一得出陀罗尼外也。能诵读此,诸有情类皆得利乐也。盖此陀罗尼,大无不包,细无不入,故得有情皆度也。

我观世闲天魔梵等,无能毁越此陀罗尼文句,正眞不能坏,故诸薄福者,不可得闻

我观,世尊自说厯观也。世闲,盖说无量劫前过去世,迄今现在三千大千世界中也。其闲天魔梵等,无能毁越。毁,毁灭也。越,越出乎此陀罗尼也。观此陀罗尼文句,正眞如来之心音,故不可得而毁越败坏也。世之无根薄福之众庶,岂但不得诵读受持,陀罗尼名且不得闻也。闻犹不闻也。

所以者何?如是章句,三世诸佛同所称扬,以不思议神力加被,今闻持者,皆获利乐

所以者,亦是世尊自问之辞。言彼薄福者无根不可得闻者,盖有故也。如是章句,三世诸佛同所称扬。三世,过去未来现在也。诸佛,诸大觉圣天人师佛薄伽梵也。称,称颂。扬,扬宣。曰同所者,犹言皆是也。不思议,盖言尊奉,出之自然也,故其神力之大不可思议也。加被,加护也。令,使也。闻持,闻得持陀罗尼者。利,利益。乐,安乐。言无困窘疹疾祸患危惧也,以有诸佛皆以神力加被故也。先师曰:个中之旨玄矣哉。外身而求堕入外道,弃世而修乃证世果。即身即世,即世即身,打成一片,才得合佛宗旨。其所说诸天龙神、恶鬼药叉、人非人等,果在外,不在外耶?能悟此可以事斯经矣。一拳打破世身命也。陀罗尼,性也,身世可见,条理井然,毁成炳然。斯陀罗尼者,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身世失此,大块小块而已。学者要知陀罗尼妙义,在音不在文也。如来出示,令人因事求文,因文求音,因音悟性,则知大道在己。寂而体之,世身果二乎哉,性命果分乎哉。知此则知持世经,则完儒宗尽性两字,造(去声)到致命悠悠然撒手。西教神矣哉。非世尊不能说,非阿难不能纂,非玄奘法师不能译也。西教大全藏中,世身两度,不离命,不出性,自此可以进参《圆觉》《华严》矣。

尊者阿难深心欢喜,以妙伽他(音拕)而赞颂曰

妙伽他,香饼名也。一曰返魂香,一曰水安息。参以沈檀速栙,末和成饼者是,烧之能令死者复生,更能定魄完元,西域保宝香也。阿难以之盖□之也。是有大大慈悲意,是欲令人藉透斯经经义,入心沦髓也。是示受持斯经第一步入手功法也。是假香以彻一身及六合也。盖有昨日死今日生义。先师之论如此。

诸佛不思议,所说法亦尔,能正奉行者,果报亦复然

按此四句,赞经力也。

一切智法王,灭生老病死。已到胜彼岸,稽首大觉尊

按此四句,颂经验也。

尔时,阿难踊跃欢喜,礼佛合掌白言:世尊,今此法门当名何等,今者云何受持

阿难体斯经旨,而应用不一,须立名目以奉以持以遣。无量世承之体之,以为上中下一定名目。阿难之见远愿宏,跃然现矣。

佛告阿难:此名妙月长者所问

即事以名授受持行,应感有征,故以是名冠其首。

亦名能感一切财位

虽是专贴困厄,而致疾致罪致危,由于境迫而成者,十居其九,感得财位一,护诸厄之解有机矣。此立名之玄义也。

亦名愈疾,亦名来灭罪,亦名能除一切危惧

分明所事则按名行持,专而不杂,应感得验而速。玄理本应(平声)如是也。

亦名诸佛同所称杨,亦名神力加被

明非私智,其来有自,乃承佛念佛愿而达,是犹道经之名本行(去声)本愿义。

亦名持世陀罗尼经

谨按:此贴大善知识,具佛宏愿,普为三千大千世界持行者,所用以申以饬天龙地祗人非人等者也。为一身为一家为一地者,以上文诸名奉持,不得以此名奉持,盖先师之论如此。又曰:用持乃统三才,而存运不出一身,方合佛说,而得验神速。某尝亲厯,如是如是云。

汝当奉持,勿令忘失,利益安乐一切有情

先师曰:是全经归速之慈旨,性于此尽,命于此圆,藏有至显至微无上玄义。世尊故有此嘱,西教以不住功德为正宗,此经似住功德一边。世尊恐世认为累行一门,不悟是为尽性致命之学,故呼阿难以告之。

时薄伽梵说此经已,无量声闻,及诸天人阿素洛等一切大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薄伽梵,解见上。阿素洛,同见上注。先师曰:经言天龙等,皆贴人身气分上说,言世以明身耳。盖缘身气世气一气也,人性佛性一性也,同属陀罗尼,故可即身以持世,舍性而持,便落外道,不可不悟者也。际莲体此,大可与《三尼医世》一书并参,儒教道教不外乎此训。以注是经,按经旨教养兼济,能觉悟其性,而后能利益安乐,眞言中娓娓言之,正医世之大道,医世即持世也。

密迹金刚神呪注

吴兴发僧际莲氏闵苕旉注释

谨按:释藏载此神呪,盛行于李唐之际,其经有二卷。述载文佛释迦牟尼世尊当涅盘后,螺髻梵王不来吊唁,乃复肆令部下,摄彼佛国优婆夷、比邱尼邪淫无度,灭坏佛教。佛国震恐,阿难等十大弟子,遣诸罗汉、无量力士、亿亿呪师,前往责诘,无一生还,咸被梵王布秽触净故。佛国等众向佛悲号,世尊感之,化一力士,三头六臂,现告四众优婆塞、优婆夷、比邱、比邱尼,及诸尊者阿难、迦叶等曰:“我能降伏。”腾身虚空,金光弥布,日月光隐,移时旋返。梵王悔悟,亲送前往诸罗汉、众力士、呪师及诸优婆夷、比邱尼等。赍彼宝香,无上珍宝,带彼眷属,俯伏佛前,哀求赦罪,密迹力士乃为摩顶受戒,令彼回国。复为佛众说此经呪,流为密部第—妙法,名曰‘密迹金刚神呪’。人能持诵,力士誓愿赴护,悉如彼愿。以其出自佛心,故曰‘密迹’,以能被秽,故又曰‘秽迹神呪’云。

唵佛咶啒口聿

唵作瓮字,音出之,叹美之词也。佛,音鼻。咶,音豁。啒,音嘓,口聿,音鲁。此句犹言佛说过也,言佛曾向佛众说过也。

摩诃钵啰

此句是指前往责诘之诸罗汉也。摩诃,梵语,华言大也。钵,音卜。啰,音拉。言性明如钵然也。钵似碗而口微小,金所铸者,其光灿然,以喻明性之体也。言诸罗汉,皆有大慧性光,如钵然者。啰,助语词,犹言然也、如也之义。

很那嘚

此句是指无量力士也。很狠音同,义亦通。那,音奴。嘚,音许。犹言前往之无量力士,皆极有法力者,我所深许之也。盖很即狠,勇义也。那者,那也。嘚,即许字义。

吻汁吻

吻,音汶,乃口吻之吻,呪义也。汁者,精之义也。重言吻者,言口口不绝声也,是指亿亿呪师也。

酰摩尼

酰者,有革故鼎新之慈念。摩,责善之谓。言所以前往之意,原不过令彼梵王有迁改之心,故慈而相摩责也。尼,太阳也。言愿破暗开明如太阳也。此诸罗汉力士诸呪师之慈念如此也。

微咭微

微,音尾,读作委音者。咭,音接,犹言尾接尾也。此言前往之人之众,有尾接尾不断而往也。

摩那栖

摩,作莫字义读。那,作奈字音义读。栖者,止也,其也,犹言莫奈其止栖也。尔时,螺髻梵王遍布恶秽,以触佛教,故有法力神通,莫能自安,焉能令彼悔悟,故曰摩那栖。

唵,音安,悲叹声。盖叹梵王之无道,而悲佛众之被蔑污也。

斫急那

斫着音义通。那,音拿,犹言着急之至也。言诸佛众,死者死,污者污,思彼梵王一无悔悟,则祸临佛土,几无底止矣,故曰斫急那。斫字本义,以斤以石相伐之谓也。急,紧急也。那者,无如何也之义。是世尊感十大弟子等号哭时之言也。

乌深暮啒口聿

乌,乌鸟,其色黑。深,深入其境也。暮者,无日之谓。言彼梵王,若是污蔑,是无日之世界也。此句乃世尊自说往彼降伏之意。犹言如彼乌鸟飞去,深入此无日之天,而行我啒律咶啒口聿之正大光明辟秽神呪也。此句啒口聿,与首句啒口聿两字义异,首句啒口聿,言说过落也。此句啒口聿,言呪声也。一解乌作我字义会,深作升字义会,暮作望字义会,啒口聿亦作持呪之声解。盖以乌我深升暮望音通,则犹言我感佛众之悲呜,故升腾霄汉间,望彼梵王都会处,念动此神呪,啒口聿然一声,则死者活,污者净之效。下文故接曰‘吽吽吽’,犹言好好好也。

吽吽吽

吽,音吼,旧作心光解,不如从好字义会之。盖吽好西方音通。故吽吽吽者,犹言好好好也。言将佛呪一念,则恶秽释化净物,而向所被触死者,释使复生,神通咸复如昔,不觉见而自庆。曰好好好,盖自庆之词,若从旧解亦妙。盖此句承上,言我佛往彼,大念神呪,迭放心光,照彼无日之世,则诸秽咸净,而向之被触而死者,咸得复生,有如下文所言者,二解可并存之。

泮泮泮

此句承上,言我佛将呪一持,将心一照,凡彼境之恶秽,一一咸净,我之佛众,被诸秽触而致失法失生者,—一咸苏如昔焉。呪之神力如此,心光之妙用如此义也。泮者,释也,涣也,生也,言涣化夫恶秽,而生释我触萎者也。三言之者,有次第化涣生释之义也。

泮泮娑诃

此句承上,言得涣化释生其速也。娑河者,甚速之义。

大悲神呪注

吴兴发僧际莲氏闵苕旉注释

广大圆满无阂大悲心大陀罗尼神妙章句陀罗尼曰

广大圆满无阂者,言此性光,本来广大圆满,一无阻阂也。阂,碍也,不作碍与碍,而作阂者,即此一字,其义意可谓精且微矣。盖作碍,则因有疑而阻,是不行之阻也,非奉持者之所有也。以已知奉,则不必作有疑之阻虑矣,故标题不作碍而作阂。若作碍,则有未得谓得之妄,以阻其所进之阻,其阻虽一,而一阻于疑,一阻于妄,皆非天定之障,乃人自作之孽也。阂字之障,从门从亥,乃天生之障,譬如大海当前,非舟莫渡,乃处世之阻也,天限之也。人身之中,百关万窍,偶为痰塞,气不通流,则有病生,而修持因阻,亦天限也。惟此大悲心大陀罗尼光到,则度则通,故作天限之阂,不作人限之碍与碍也,故下即曰大悲心大陀罗尼也。其曰无阂者,别物有质,故有阂。此性虚灵,故遍彼虚空,满彼恒河沙世,而无处无物,坚如金,秽如粪,恶毒如蛇蝎虎狼,无知如草木土石,而此光无不洞入,无不周满,一无片刻得阂而或缺者,故曰广大圆满无阂也。此之谓性天,人人具足,个个圆成者也。曰大悲心者,圆通无住之谓也,故大士一号圆通自在菩萨。世人此句,作慈悲悲字解,乃大谬也,当作大圆通心解,此承上无阂义也。曰大陀罗尼者,指证上文性光眞体发现,有如此之广大圆满无阂大悲光明然也。大,大也。陀罗尼,言滚圆弥遍,如太阳然,一颗宝珠也。上天天语,呼日曰尼,西方梵语同。犹言即此奇大滚圆的太阳也。是指证性光之眞体,坐观时所现如此,非言性光即日也,此即慧月慧日之名。天心,佛心义也。神妙章句者,言其发露于世,结成神化妙玄之章之句,有散而万殊、卷而一本之义。故下即醒之曰陀罗尼也。犹言原是这个圆滚的太阳样,圆陀陀,光烁烁,广大圆满,无阂无住心焉耳。有指点口气。会得此意,持大悲呪,则已度、人度、物度、鬼度不难。按:此呪本属有音无文,圣圣口传,不留文字。而原其有文之始,已在中国。中古圣师,自西东来,虽属据音手录,而圣师已会通夫华言而出诸口,故不必以梵语莫通,自障心识,原可以意会得解之者。第其义意渊深,有‘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之妙,未可自是所见,而必强夫人人咸附我见,余今所注释,然亦不过备一解释焉而已也。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口耶

南无者,心无杂念也,莫作曩谟会。喝啰怛那者,犹言威光赫奕,着一颗夜明珠然也。喝作赫字会。啰,助语词,犹言着也、然也解。怛,音塔,不夜之珠名也,喻佛性也。按此怛字,乃通篇之主脑,翻来覆去,无非发明此字。那,音拿,指点歇时带出之音,有言已了而神犹注之义,一名歇语词。哆啰夜口耶者,犹言大定着黑漆漆地方也。哆,大定貌。口耶,同耶,疑词也。口耶者,黑漆漆貌,有拟象意,盖喻不见不闻之地义。按此句是通篇主脑,而怛字又为此句之主也。

南无阿口梨口耶

南无,旧解悞,向准佛,尔雅作圣师友会。言是流传法语,乃我圣师友也,谓即尚友古人之义,有‘人不法古则道不明’义。然不若竟准南无本音本义会,以无口傍故耳。阿口梨应作代日珠解。《白国志》载迦叶佛说法鸡足南麓龙树山故事,周懿王时,西方有国日常没,日耀时许尔,民苦其暗。尔时,迦叶应运旨,往彼说法,阿口梨龙王化一士人,混进听讲,七昼夜国常明,龙主听至佛以无住而生其心,合掌而逝,遗珠于宝髻中。迦释佛取以置之山树之巅,以代日月。民感其德,名其国曰阿口梨。龙王以此舍珠功德,升证无上果。已而,迦释佛以将涅盘,为众说法于土山,龙女感之,亦来听法,听至法尚应舍,何况非法,顿悟性空,舍身化树,树开五色华,香千由旬,以供迦释佛。佛名其树曰龙树,颂曰优钵罗。龙女以是功德,升证龙树王菩萨,位在阿口梨尊者之下。可信舍身功德,不及率心度迷也。据此,南无前解,不若作心心无念也。口耶,疑词。谓岂神龙阿口梨舍其心珠以代日珠悬耶,何光明之广大圆满无阂无住耶,是赞首句怛字义也。

婆卢羯帝烁钵啰口耶

婆卢,梵语,华言摩利天。羯帝,华言日月争光,有如羊鬬然,合璧之义也。烁者,如电光之掣然。钵,口圆而体明有光,故曰烁钵啰口耶。言日月合璧,其光耀有如两钵相掣相放然,盖亦形容首句怛字义也。口耶者,疑词,犹言岂如是耶义。

菩提萨哆婆耶

菩提,梵语,华言正觉。萨,情也。哆,大定也。婆,布周也,广也。言岂正觉者,法性光布于情缘大定时耶,何所放现若是之周遍耶。

摩诃萨哆婆口耶

摩诃萨,梵语,华言大觉。哆婆,解见上。犹言岂彼大觉者,功入大定,而普布放其大定智光耶,是亦赞夫首句怛字也。

摩诃迦卢尼迦口耶

此句总承上文以启下文也。摩诃,大而无算之谓。迦,能仁之名。卢者,眞炁充足之貌,法体是也。尼者,光明莫测之貌,太阳是也,喻佛心也。言其岂有大而无算之仁德眞炁,充遍虚空,有脱越圆融,无住无相之趣之规,现有圆陀陀、光烁烁,普施仁照如日之心,悬于太虚间耶。以为惟佛出世,乃能现此之义也。总以形容怛字之义,以启人景仰遵修之意。

唵,旧解作一切天龙八部人非人等合掌恭敬之谓,其解是也。一说作叹美词解,言不图有此种种光明,不觉同声叹美之义,二说皆妙。

萨皤啰罚曳

此示人修省得功之义,承上唵字义来。言汝等徒知恭敬叹美,如何能悟?贵能于动念处觉察,不惮迁改,翻然自新其新,而严以责改,不自放逸。若临严师然,则旧染去而光明现焉之义也。萨,情也,觉也。皤,番黑返白貌,日新之谓。罚,自治之严义。曳,出也,性光始现之义。

数怛那怛写

此示人修心则心明义。数,音索,屡也,实时习之义。怛,佛性。写,泻也。言知数治其心,即是佛性,所以人人可以作佛,今昔典谟,此泻自佛性中来也。

南无悉吉利埵伊蒙阿利口耶

南无,往训也,即上怛写之典谟也。悉,尽义。吉,吉祥。利,利济。言此典谟,能悉其吉利,则吉利焉。埵,护生之具,城属也。伊,三目天神,言明察也。蒙,昧也。阿,无也。利,利益也。言当悉其防护有如埵然,悉其明察有如伊然,而心存吉祥利济,惧或邻私,有如防寇然,护生然,埵焉伊焉,一若昧焉,则何益之有焉,故曰蒙阿利口耶。是戒人当存普济心,莫作自了汉义。一解蒙乃养义;阿乃不见不闻之地;利口耶,有无利不利之念。皆蒙字中作用义,是即南无悉吉利义。所谓吉也吉,不吉也吉;利也利,不利也利。故曰悉吉利。其埵也,伊也,正以抚蒙以养正于不见不闻之地,亦不计其教养有益与无益也,此解最妙。

婆卢吉帝室佛啰愣陀婆

婆卢者,法体广大,如一娑婆世界然义。言其眞炁敷布,广大周遍有如此,是承上普济愿来者。吉帝室佛啰楞陀婆,犹言养成娑婆世界大一个法卢,作为大吉祥帝居宫室,奉佛以居然,而栏以慧光,亦如娑婆世界之广大周遍焉。是示人以广大眞炁,护持我佛性,尤仗慧光以照义也,故曰卢吉帝室佛啰楞陀婆。楞,栏属,设以格内外者,以比智慧光也。陀者,圆陀陀、光烁烁是也。婆者,举世之谓,喻—身也,是示人戒行必当精严之意。

南无那罗谨墀

南无,往训也。那,何也。罗,敷示之意。谨,谨小慎微也,虑失德也,戒行一亏,前工枉费也。墀,丹墀,墀有九级,以喻九成也。言彼往训何谓也?示一谨字,以为后天学者升堂入室之阶梯,如丹墀之于殿下升有九级然,谨一步,则升一步之义也,故曰南无那罗谨墀。此句承上义而以谨字该之也,此即儒门慎独之意焉。

酰唎摩诃皤哆沙咩

酰,醋属,味酸而性敛,有去旧生新之功用。唎者,利也,利涉之利也。摩诃,大也。犹言能如酰之去旧生新,敛放一切,其涉利最大也。皤者,反黑成白之义也。哆,定也。沙,众也。咩,羊呜之声也,其声有如小儿之呼母然,喻人之哀呜求救也。言能革故鼎新,则有反黑成白之功效,而能定夫众生之哀鸣求度也,故曰酰唎摩诃皤哆沙咩。一解哆者,定而不进貌。是指行有所阻,诸凡不济,故有如羊呜然也,此说亦可互参。盖度须自度,为君师者,但能喻令众生,名自去旧更新,使自反本还元,而定其如羊之呜然。是承上文,言己之不敢稍懈,而谨其心志行为者,所以护我佛性也。若惟独善,则违本性,便不成佛,佛训如此。我既能谨所谨,迁悔之益必多,渐可修至黑返纯白,我之佛性自得大定,不如众生之徒知呜救也矣。按此说,乃贴修养一边说。

萨婆阿他豆轮朋

萨婆者,犹言觉彼举世也,盖有自觉觉世之义。阿他,犹言无托也,他托,西方音通。盖阿者,无也,犹言无他靠也。豆、头古通,首字之义也,犹言第一也。轮,轮而出之乐土也。朋,同类也。盖以娑婆为一身,物我有不二者,矧夫鳏寡孤独,乃我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焉得不首提而轮出之哉,此承上文沙咩之义也。

阿逝孕

阿者,无也。逝者,去也。言彼无去一流,较之无告者等也。法惟有如母之孕子然,收而抚育之,此心乃安,是之谓佛性中当然之念之行也。一作飞腾夜叉解,考即诃利母之子有名孕者。诃利母一产五百子,其乳哺时,以手洒乳,五百子同刻鼓腹,其乳哺之神便如此,堪取为乳众法,事见《大藏辑要》。世人误认作观音奉之,比比也。

萨婆萨哆那,摩婆萨哆那,摩婆伽

萨婆萨哆那者,上萨字作觉察义解,下萨字作情状义解,婆作娑婆世界义解。犹言觉彼世情,情状既觉,而世情乃定,如何而可,故曰哆那。哆者,定而不变貌。那者,如何而可也,问词也。摩婆萨哆那者,犹言揣摹之,乃能世情咸觉,而知其能定之道,在于何政乃可义也。摩者,揣摹之义。萨者,觉也,知也。哆那者,定法不一,究行何政而可之义也,亦问词也。摩婆伽者,犹言揣摩举世,惟以得上而授之守之,一善政也,答词也。伽者,上也,恒产也。此即儒门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义也。

摩罚特豆

摩者,砥砺之义。罚者,责善之严。特,一也,‘识得一万事毕’之义。豆者,头也,犹言第一也。此承上义而益之以教,教莫善于互相砥砺,则责善严,同归一义,不令歧趋,此为第—。盖即儒门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义也。

怛侄他

此承上特字义来,言所谓特者何,此句怛字也。怛者何,在天曰翕,在人曰性,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圆如烁如,湛如寂如,人人具足,个个圆成,不以颠沛而失,不以造次而遗,圣贤仙佛不之增,愚夫愚妇不之减者是也。侄者,这也。他者,他也。盖指圆陀陀、光烁烁太阳如,广大圆满无阂无住大陀罗尼也。曰侄他者,犹言就是他也,指点之词也。

唵,阿婆卢酰

此句承上,言虽未有色身,先有此性。而得见此广大圆满无阂大悲心大陀罗尼者,究需修有弥大无大娑婆世界如之法卢,更需从而如酰义然涵之育之,熏之陶之。住去无住,人法双忘,一旦豁然,天心朗现,未可以为人人具足,个个圆成,因循怠情,致入自然外道,而不自省也,此其大旨如此。唵者,藏有此义而发此叹词也。阿者,弥大无大之谓。婆者,娑婆世界也。卢者,法卢,色身所养而现复者,先天之炁是也。酰者,革故鼎新,有炼神还虚之义也。此句乃承上启下一大关键也。此句唵字,与第七句唵字义意异也,是赞叹义,寓有警省义也。赞叹根自上句,警省含有此句及下文种种说法也。

卢迦帝

此句根上酰字义来,言所谓酰义者,治此法卢,一如迦帝焉。迦帝者,纯一不已,有混然穆然之仁之帝焉。帝者,蒂基也,仁所自出之根之源,盖指佛心也。法卢能仁之帝也,故曰卢迦帝。是申明成佛作祖,见性明也,咸仗此酰字之一义焉。

迦罗帝

此句言必仁大如天以为基也,故曰迦罗帝。罗,罗天。帝乃蒂基。申明酰义之宜极致也。

夷酰唎

此句承上罗字义来。夷者,平也,言平时也。凡人之情,每忽于闲散停功之际,有志者,则倍加警省,不忘酰义,此所以有益不自止,有无刻或忽之利焉,故曰夷酰唎。唎通利,言不自塞其迁改之功也。

摩诃菩提萨埵

此承上,示以圆觉之义。摩诃,大也。菩提萨,佛觉也。埵,城属,筑以卫众善也,犹言大佛觉护如埵然也。盖大佛之得证大佛者,以无时无地不自觉察,故称圆觉。而名曰大佛觉者,即圆觉是也。觉之得圆,其功用在平时,克无刻懈酰义焉。是又以觉察为护持义。埵者,法海金城是也。

萨婆萨婆

上萨字,乃洞觉义。婆者,喻身世之大如娑婆也。下萨字,乃兼指身世中种种生情也。下婆字,亦与上婆字意义不一,乃喻觉察之周之密,亦如娑婆之广大周遍,微巨不遗之义,故曰萨婆萨婆。萨婆萨婆者,犹言洞觉夫身世中种种生情,然后可情治其不中不一、不虚不灵、不湛不寂、种种隐弊,而无有不治焉者。其治乃周乃广,乃精乃微,婆字之义也。盖婆也者,普遍周广之义也,不必同上婆字义—例解为妙,按此句贴在气质上说,有净除八识之功。

摩罗摩罗

摩,摩洗。罗,法卢。此承上萨婆萨婆进炼之功也,上文还在色身上觉察,此句乃在法卢上摩洗,故曰摩罗摩。曰婆曰卢曰罗,皆指修者现成法体,而有差等焉。罗者,法天之道,婆者法地之道;卢者,法神之道。盖罗则近于纯一;卢则才超色相而未离色相,仅与天地不隔之义;婆则在立德。故其气机不一焉,有万殊之义,所造不同,而摩也萨也,亦有不同矣,而总不离夫酰义焉。如此句,则摩造乎纯仁焉,则庶几耳,犹言摩罗摩也,则罗不二矣,故曰摩罗摩罗。

摩酰摩酰唎驮孕

此承上,言所谓摩罗摩罗者,亦不过教之摩酰摩也。摩也者,相摩益善之义。有虚实之相摩,有眞妄之相摩,有刚柔动静之相摩,有新陈明昧之相摩,其摩也无底,其得益也无际,不可以口舌纸笔所得备述也。盖酰性去瘀生新,故取以为喻者。唎,利益,即指去瘀生新之益也。《金刚经》曰:佛以无住而生其心。住即瘀义也。取酰之义在能去住,位去则无着,由空四相起至双忘,皆酰义也。曰摩酰摩者,犹言佛教相摩,志惟如酰,则摩不虚摩,而自酰焉之唎,故曰摩酰摩酰唎也。驮者,负来之义。孕,内有之义。犹如子存母腹然,故曰驮孕也,此即人性本善之义。一解唎作理字,会亦通,犹言因摩而有酰之验,因酰而得洞夫佛理,然此理非从外得,乃驮自母腹中来者,故曰摩酰摩酰唎驮孕。

俱卢惧卢羯蒙

此承上,言今世之人,孰不出自母胎已具法体者哉!故曰俱卢。卢曰俱者,兼有周遍无缺之义,所谓法卢是也。盖当初生未孩,纯乎混沌,故得全其所有,虽如块然一肉团,而其气机直与天地合一焉,故得谓之俱卢。夫卢字之喻夫法体也,从庐字义中抽出者。庐,舍也,人所居也,上有所覆,义与天格,犹夫未经修养之身然。卢则上无所覆,傍无所障,浑然身处其中,则与天气直通,有不知天是我、我是天之妙。喻人身中眞气,发露于上下四傍,亦似庐然而无有覆障,则如卢然也,是为以卢喻彼法身之义也。及人稍长,则意识生,遂有天人二相现,渐长渐失,有羊鬬然,则蒙而迷焉。所谓理欲交战,理胜则法身犹存,欲胜则法身便失,所谓羯蒙是也。羯,羊鬬貌。蒙,迷味貌。重言俱卢者,以起下文之义,训人毋自恃本具而不加摩酰焉。

度卢度卢罚阇口耶帝

度者,自度之谓也。言人当使法身不惟不失,必期有以度之也。盖此法身乃我佛之庐舍,合之即名之曰法卢,乃佛性之所发现于外者,即道门无火之炁也。欲度此炁,惟勇猛精进于万籁皆空之候,不使稍为见见闻闻牵入幻妄,或有微住焉而已。罚,责也,敕也。阇口耶帝者,勇猛精进心是也。

摩诃罚阇口耶帝

此句承上,言当大敕其勇猛精进之心,方有后文之神验。

陀罗陀罗

陀罗者,勇猛精进不懈之貌,言如陀然而周转之也。重言之以证其勇猛精进不自懈义。阳也者,圆陀陀,光烁烁,如珠在盘中,周流中转,无稍自滞自歇之貌,乃有下文地利尼现也。罗,周遍貌。此句一解作念念阿弥陀,体其法体,洞其法性,一心观注。不懈不间,谓之陀罗陀罗也,此说亦大妙。

地利尼

地者,裹也。利者,利也。尼者,日也,佛之心也,经曰舍利子者是也。此句承上,言底裹流利心宝珠也,故曰地利尼也。乃人之佛心中之天心也,无修无证者,此也。然必有如上所言然,始证见夫如地大而不虚,普利无边如日然,仁威咸备,一佛性中之全体发露焉,亘古今仙佛圣贤所修复者此也。

室佛啰耶

此句承上,言当室此地利尼,如室佛然。耶,问词也,意在当室而奉之者。室,宫室,譬词也。盖当恭敬保卫勿懈忽义,下文所言是也。

遮啰遮啰

此承上,言当保之卫之,毋稍忽懈,故曰遮啰遮啰。犹言护而又护也。

摩摩罚摩罗

摩摩,犹言某甲某愿云云。盖示人若修见性光已圆之际,眞心已露,则默向祝告誓愿,故曰摩摩也。罚摩罗者,愿敕责勇猛心,勤摩而罗,则道行坚而佛性常明之义。

穆帝囇

此句承上祝祷后,悬出一幅万籁皆空,一灵独露图来。妙哉,妙哉!至此乃可称明心见性矣。穆者。浑然无物,寂然无闻之义。帝者,极也。囇者何,一灵而已。

伊酰伊酰

伊者,天神之有三目者。功夫至此,慧眼洞开,即上所囇者是也,凡夫上天下地过去未来,有情无情,咸能洞鉴其隐微,洞悉其情状,圣人有诸,惟以自治,故曰伊酰伊酰。犹言仗其慧力以修以证焉而已。

室那室那

此句承上,言此慧眼宜藏,非时勿用之义。那者,此也,指此慧眼也。室者,深藏之义。重言之者,深藏又深藏之义也。

阿罗嘇佛,罗舍利

此句言能宽其度量,德乃宏也义。阿界嘇佛者,犹言视彼普天下人皆同佛然也。罗舍利者,犹言视彼天下人皆善知识,有大智能者也。嘇者,等也,舍利者,智慧第一之名也。罗,世也,犹言普天下也。阿罗者,犹言进彼普天以下也。嘇佛者,犹言皆有佛性,兼万物而言也。此固示人以量宏为德,亦正是慧眼之明,能见其本来,悉皆自佛而化来者,咸具大怫性,大慧光,非仅量宏已也,此之谓佛知见。

罚沙罚嘇

罚者,棒喝之义,责善之道也。沙者,众庶之名。嘇者,平等之谓。言佛之严以教众庶者,正以众庶与佛平等,有不敢听其自堕义,故曰罚沙罚嘇。犹言我之罚众庶,非以异我而罚之,正以同我而罚之也。所谓见之眞者,教自切也义。

佛啰舍耶

此句承上,言我岂不欲体佛,宽以舍之耶。以彼众庶具有佛性,故有此句之说。

呼嚧呼嚧摩啰

言我不但不能无罚而舍之,且责令渠各自呼嚧呼嚧然,互相琢磨,正我所以体佛,不忍舍之也。此句正承上文而言者,故曰呼嚧呼嚧摩啰。呼嚧者,琢磨之声。重言之者,乃互相琢磨之声也。磨者,琢磨之谓也。啰,助语词。

呼嚧呼嚧酰利

此承上,我之令彼呼嚧呼嚧者,冀其如酰焉以自利耳。酰性能去瘀,瘀去新自生。喻人互自琢磨,则旧染日除,而明德日新,故以酰利喻之也。

娑罗娑罗

娑罗者,西域大树之名,取以比世家子弟者。兹取以喻精修者之得道庇,亦犹如娑罗之庇荫众庶也。重言之,喻其必如娑罗之庇荫众庶也。

悉利悉利

悉者,有尽然无不然之义。利者,宜也,言处无不宜、行无不宜之谓。是承上文言其利益之周广普遍也,有无时无地不利之义。然按所谓悉利悉利者,乃如下文所言,方是眞利也。

苏嚧苏嚧

苏者,松也,抽也,萌也。嚧者,芦也,生生之气,透现之景象也。此形容慧德佛仁腾腾生长貌,一若有声然,如树芽之透生,有苏嚧苏嚧之声然,得闻见于不闻不见地然,是极言上文悉利悉利之义也。

菩提夜菩提夜

菩提,佛觉也,乃即佛知佛见之义。夜者,密义也,不见不知之境,盖极静之候也。极静则慧光生义。重言之,进进不已之义。即上文所言苏嚧苏嚧然生者,此也。言当生于静笃之候者,故曰菩提夜菩提夜也。

菩驮夜菩驮夜

菩作普字义会。驮作负字义会。夜作默默义会。犹言普负众生于黑暗也,故曰菩驮夜。重言之,亦上文进进不已之义。一解夜作水深义解,驮作水母名解,亦通。

弥地利夜

弥者,大而周密之貌。言上密驮而密增益者,乃彼密帝之所利护黑夜众生之宝也,故曰弥地利夜,是申明上句之义。一解弥帝作人之眞心解,亦正。

那罗谨墀

那者,指点之词,盖指弥帝利夜也。罗,世也,世者身也。谨,谨修一切佛道也。墀者,丹墀,墀有九级,喻功次也。言此弥帝利夜,乃汝身世所恃,要谨修不懈,而明造夫极乐净土之乡,按而步升,有如墀然者,此宝是也。盖墀有九级,功有九成,故曰那罗谨墀也。

地利瑟尼那

承上墀字义,言功次惟九,而则法甚多,能从忍辱仁柔如地义然,还当以普利普济为怀,内以调和心气,外以调和物理,又必如日之明,毋使或昧,而有圆明普照之行,无我无人之德,乃能步不中阻,墀尽而堂升,此权在汝,汝自着力,则终到焉。故曰地利瑟尼那也。地者,法地之义。利者,普济之怀。瑟者,调和之谓。尼者,日也。那者,汝也。此承上而示以行则之。

波夜摩那

波者,善逝之义,又有浸润之功,涵养之学。夜者,慎独之义,有退藏之道。摩者,有摩利以须之义,有居易俟命之道。那者,你也,有权在汝之义。此句之下,皆言功效之速,以证广大圆满无阂无住之大陀罗尼心之神妙义。按此句,或云义在善逝,夜台安稳,生则修养其身,摩炼其性,以待西归,未知何如,故曰波夜摩那。是以波字作善终义,夜作阴司会,摩作炼修义,那作何字解。其说与下文颇相照会,此解甚通。又有一解,作逝至夜台,受诸摩罚则奈何,此说亦通。

娑婆诃

娑婆者,犹言一切,咸得开复而悉解脱也。诃者,速也。一说娑作速字解,婆者,复之谓,诃作贺字义,亦通。

悉陀夜

悉者,尽然之谓。夜者,长夜,地狱之谓。陀者,佛性,一作度字义,而佛性即在其中也。此句谓有发愿,悉将佛光,度彼长夜诸灵爽者,果能将此陀度,长夜之狱必空也。

娑婆诃

此承上,言无不一切咸度而且速也。以所持度之陀,乃是广大圆满无阂大悲心大陀罗尼也,应无不尽狱而超之也,故曰娑婆诃。

摩诃悉陀夜

此句犹言虽有无量大铁围,无量大阿鼻,种种大地狱,以是陀度,悉成不夜,狱无不空者,故曰摩诃悉陀夜。

娑婆诃

此句言不但可悉度,而且度之速也。

悉陀喻艺

此句谓求通悟神智才艺者。喻,晓也。艺,神智才艺也。是指通俗种种情状,与夫种种变现之神艺也。

室皤罗耶

谓愿护彼琼花已萎,形神衰朽,长住罗天人世。如经云,色如驴颜唇,悉返苹婆果,盖非易能,故曰室皤罗耶。耶,疑词。室,室而护持之。皤者,衰老之称。谓彼须发皤然者。罗,罗天人世也。谓愿护彼衰朽,延命住世,是承上句艺字义来。

娑婆诃

谓彼神悟智艺,性所自具,求无不得,其用至神。矧彼愿护衰朽,留形住世,是亦性分中事,勿谓之妄,以是陀力而求护焉,无不满愿者,故咸许曰娑婆诃。

那罗谨墀

此句言愿得升证罗天果者。那者,有所指之词也。罗,罗天也。天有三十六,愿欲仗此陀力,谨谨修登,如登墀然,曰愿登某天,故曰那罗谨墀。墀,阶属,升有九级者,丹墀是也。

娑婆诃

言持此陀,证佛犹能,况罗天乎,故许之曰娑婆诃。

摩罗那罗

此句言,愿斗天庇护罗世庶众也。摩者,摩利支罗天也,故曰摩罗。那者,犹言他也。罗者,彼之所罗之世也,故曰那罗。是愿斗天转祸为福,返乱为治之义。

娑婆诃

言此乃普护仁愿,持陀以求,无不满愿,故曰娑婆诃。

悉罗僧阿穆佉耶

此句言,愿尽彼罗世之为道为僧者,无不熏修净业,不入旁蹊邪径也。悉者,尽也。罗者,天之道。僧者,佛之道。阿者,无不之谓也。穆者,净业也。佉者,旁蹊。耶者,邪径,邪、耶通,故耶作邪字义训。又正韵:佉同祛。穆佉耶,作静穆以祛耶解。

娑婆诃

言愿虽宏大,而的是大悲大陀罗尼心,故曰娑婆诃。

娑婆摩诃阿悉陀夜

此句承上而推广之。娑婆者,举世之谓。而曰摩诃焉,则有三千大千之广矣。乃曰阿悉陀夜,其愿之宏大极矣。盖阿者,无不之谓。悉者,周遍之义。陀者,大陀罗尼也。夜者,不夜之天也。陀中有光照夜,故曰陀夜,惟发愿焉,则人人具有此陀。苟能如下文所许,则教化人众,虽彼僻壤穷乡,咸有领袖,持此陀以化之,则无不互相发露,而此三千大千世界,悉成不夜之天矣,故下文竟许之。

娑婆诃

解见上文注中,盖许其愿力之宏。以此愿力,正是大悲心大陀罗尼也,其效验应速义。

者吉罗阿悉陀夜

此句言,愿天无恶曜,则地无灾厄。灾厄之临,恶曜照故。恶曜无,则丽夫天者,咸吉曜矣,何患不成大光明界乎。此愿似玄而平正者,恶曜之为恶曜也,曜无善恶,而世之戾气冲以凝丽者,仅此陀力以消夫戾气,则气返乎纯淳,而恶曜便成吉曜焉。此在持陀者之坚固与否耳!故下文亦许之。

娑婆诃

解见上注,盖亦许其愿力坚固耳!言此正是大陀罗尼心本来面目也,故曰娑婆诃。

波陀摩羯悉哆夜

此句言,愿海不扬波,商旅安定也。波者,海波。陀者,山陀。摩者,激奋之貌。羯者,相鬬之貌。此指飓风迅发,其势有如此奋激,情如羊鬬然,商旅当之,舟皆覆溺,人葬鱼腹,大可哀恻。哆者,定也,风恬浪定也。夜者,昏黑之象也。盖此种飓风,发非无因,悉皆不平之气以召之者,能持此陀以照之,不平咸平,此厄有立解之义焉,故下文许之。

娑婆诃

言能平心以持陀焉,效可立见者,故曰娑婆诃。

那罗谨墀皤伽罗耶

此句言,运值天变,愿得老成而居显位者,发其护父之心以护君也。那罗谨墀者,犹言那是天儆君上,使知谨戒也。墀,丹墀,君上也。言彼在苍苍儆夫君上,每有饥饿兵革之临,惟愿皤然候伯发彼护父之心以护君,则君安而民有救赈者,世乃泰焉。皤者,老成练达之称。伽者,有土有位之谓。罗者,护之周也。耶,爷通,训父也。此救劫之第—法也。

娑婆诃

言彼劫运之临,皆缘天之厌乱而降警者,能持此陀以诚感之,所求自应,愿无不满者,故曰娑婆诃。

摩婆利胜羯罗夜

此句愿解杀运横开,修罗逞胜,人间涂炭之厄。摩婆者,阿修罗世也。利胜者,以胜为利者也。羯者,相持而鬬,有莫解之势。罗夜者,万民涂炭,竟如无日之世然。大可衷也!故愿解之。

娑婆诃

言此煞运,天人咸痛之,果能持陀而力解之,天人合德,修罗虽强,佛能制之,但以大慈心气感之,嗔心自灭,嗔气立化,故曰娑婆诃。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口耶

此句解详篇首。言能发愿修证,悉如篇首所示,其愿似妄而非妄,有为者亦若是,故所发愿不一,而证修亦有差别,其间大小虽殊,而佛一一许之者,以人人自具此佛性,则所许者,皆如来眞语也。

南无阿唎口耶

解详篇首,言此即汝心之圣师友。亦汝心自具之不夜珠,向为凡气锢蔽者也。唎口梨通。

婆嚧吉帝

解详篇首,言即汝心具有之吉帝,非自外降者。嚧卢通。

烁皤啰夜

解见篇首,言即烁自汝心出者,向为物欲之所闭者也。皤钵通。

娑婆诃

言汝有志无不满愿者,以人人具足,个个圆成,非从外至,持之坚者,复自速也,故咸许之曰娑婆诃。

唵悉殿都

此句以下,皆我佛奖劝之词也。唵,叹惜声。悉者,同然之义。殿,音店,不进之貌。都者,美也,奖劝之词也。一若曰:唵,汝诸众庶,何为甘自退后,不思前进,岂自以染深不能白耶,抑自为驽马不堪策耶,佛亦人而修成者,汝诸众庶亦人也,有为者亦若是也,自我慧眼观之,皆净体也,皆骥材也,皆可成佛祖也,故曰都也。此我佛之大慈悲语,亦我佛之眞实不虚语也。

漫哆罗

漫,懒貌。哆,止而不进貌。罗,人天世界也。言汝众庶,具有佛性佛力,乃自漫然懒,哆然止,不思动,不思进,岂非虚生此人天世界乎?此承唵字义来。

跋陀耶

跋者,走也,失也,犹言走失也,自弃之词也。陀者,大陀罗尼也,是即广大圆满无阂大悲心大陀罗尼也。人人具足,个个圆成,乃自委曰已走失耶,末之思耳。耶者,疑也,是决其必不走失,而故代为设词以问之,故曰跋陀耶。

娑婆诃

言汝众庶,群相自弃,曰已走失矣,汝果能发勇猛心,虽已走失,复可立许者,故曰娑婆诃。

大悲神呪注释跋

广大圆满无阂大悲心大陀罗神妙章句,古本于句下标句而绣象焉,谓是句句佛天圣号。大宿师讥之,以此神呪,纯阐佛性之功用,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一经标示,便落见闻,是小此神妙章句矣。苕旉会是旨,揣之久,似有所得。而世少善本,其间字之讹误,与夫句读不当者迭迭焉。今秋得古传善本于姑苏莲华庵。庵为蒋讳元益常居之庵。苕旉因卢君忽庵,薛君心香,徐君南崖三君子寓于是,得寓目焉。细味其旨趣,会参以闻见,采其驯雅者,按句注释之。非敢自信也,聊以发明一、二玄理,使世之奉持者因知读其宜读,则佛语不割裂,小子之愿焉。谓曰信训,则罪业矣,能不为大宿报者吐弃乎。注成,识此数行,以求诲我者。嘉庆二十二年安次丁丑重九日吴兴发僧际莲氏小艮闵苕旉谨跋于莲华庵雨香天。

清规玄妙全真参访集

清规玄妙全真参访外集

〔右集纂自碧云子,而订正于逍遥客。我山僻在吴兴金盖,道众乐闻,爰为重梓。闵小艮敬跋〕

规矩须知

天府考校仙裔法派。

道有宗源,仙有法派。法派不明,其人不真;宗源不清,其教不正。所以全真参访,必稽法派宗源。粤维我东华帝君,一派五传之下,至于北宗王重阳祖师,全真启教,一度七真,各有名号派诗。凡属血脉嫡传,必知派目。一曰龙门邱祖,二曰随山刘祖,三曰南无谭祖,四曰遇仙马祖,五曰华山郝祖,六曰嵛山王祖,七曰清净孙祖。以上七真分派相传,道谱具存,历历可考。凡与方外萍水相逢,言起派脉不真,若非外教旁门,即属诈伪匪类,名为冒食鬼。倘遇此辈,必须盘问,审其道学傍杂,言语支离,定是溷迹玄门。

一、凡全真云游,有随身七宝物件。一蒲团,方外炼魔也;二衲衣,摄伏心性也;三箪瓢,访贤饮食也;四棕笠,备御风霜也:五棕扇,拂开尘事也;六青囊,秘藏丹经也;七扁拐,彰明大道也。如果全备,问之有答,言无虚诳,谓之博学之士。然其中尚恐有藉此游食之徒,或有被套包裹铺程,脱衣而睡者,必是诈冒玄门,来历不明,不可不加细察也。

一、凡全真所戴之巾有九式:一曰唐巾,二曰冲和,三曰浩然,四曰逍遥,五曰紫阳,六曰一字,七曰纶巾,八曰三教,九曰九阳。所谓唐巾者,惟唐朝吕纯阳祖师之派裔可戴。其或老者,戴冲和;少者戴逍遥;或冷时用幅巾,雪夜用浩然;平常用紫阳一字;各从其宜。上等有道之士,曾受初真戒者,方可戴纶巾、偃月冠。中极戒者三教巾、三台冠。天仙戒者冲虚巾、五岳冠。巾皆用原色布缎所置。盖玄为天,头圆象天,天一生水,水色属玄,玄几于道,以玄色顶于首,尊道也。凡戴九阳等巾,用异色绸绫所置,斯乃九流外教,火居门徒,定非真修之士。有等髼头丫髻,或清风绣头箬冠;或身穿白衲衣,与夫混元三皇,千针书本,二仙懒衲等衣;或腰系九股绦,吕公绦,一气绦,或手提风火棕拂,或手擎五明降鬼扇;或跌足;或多耳麻鞋;或草鞋棕履。此中真伪难辨,须察其威仪规矩、学问修持;叩其踪迹法派,经典功课之事,少或不全,其来必假。外貌既或不全,内修焉能通晓。如若俗衣小帽,盘辫素珠,乃愚昧下人,斋公之类,更恐内有异端邪教,亟应察究严防。

一、全真挂单,始进名山丛林,宫观寺院,全凭规矩。先将蒲团放于客堂门首,与知客稽首坐谈,茶罢问对,何处发足,今欲何处,言真语实,观其动静送单。次日清晨梳洗毕,谒圣,沐手整衣,调息缓步,恭对并足参坛,不得正中参拜。若或坛心拜者,旁观识为斗子,即无殿主言责,究属自大,大众轻之。若因长途衣履不洁,止宜坛外傍参。或有八字立脚,双手合掌,以至头如冲罐,臂若大扒,或跪叩四五,或立揖二三,凡着此者,定是庸蠢之汉。

一、凡全真朝谒,外冥心诚敬,注想凝神,端拱对阙。鞠不过眉,躬如满月,五体投地。拜不疾起,必待气足,然后兴身。须待神清,如前再拜。更有三皈九叩之礼,稽首顿首之仪。若进钵堂,行十方礼,始从左旋而进,终从右旋而退,与大众作揖,堂主、都管作揖,次揖典座、茶头,此必上士,即有知宾来陪于客堂,先茶后饭,静室安单。其或礼貌不全,任其闲散,随堂茶饭,可于十方堂歇宿,以下士礼重待之。

一、凡全真行住坐卧,俱有约规,问答讲谈,胥有起止,要必坐如镛钟,卧如弯弓,行如清风,立如苍松,出声如病夫处子,举动如雅士寒儒,问一答一,须按故典而谈,导暗指迷,莫挽无据之说。若或行如风柳,坐如垂莲,或擅言邦国之事,讪谤释氏之学,或求问大道,拉杂旁门,诳惑愚人,自尊饱学,其必无师指教,道听途说之流,冒充全真,出于化外之类,此之谓三教毛、四不像。若或衣冠礼貌,不合规矩者,名曰两头蛮。或有着相异端,装模做样者,此不肖之妄人也。

一、凡全真服色,惟青为主,青为东方甲乙木,泰卦之位,又为青龙生旺之气,是以东华帝君之后脉。有木青泰之喻言,隐藏全真性命双修之义也。

一、朝参公服顶黄冠,戴玄巾,服青袍,系黄绦,外穿鹤氅,足缠白袜,脚纳云霞朱履,取五行俱备之故耳。若宗律两师加中单礼足,方谓合式。

一、凡全真初会之时,必宜二三日后,乃可问其来踪去迹,或从哪座名山出家,或常住那一省、那府、那县、那宫、那观、那—派。恐其只知七真宗派,而不知许真君有静明派,萨真君有西河派;有老君混元派,玄帝派,茅山静一派,洞庭金丹派,干元观阎祖派;尹真人楼观派,张三丰新宗派,崂山孙祖、徐祖、清微,灵宝、正一、宝田等派。此数派俱有闻人于方外,参学道法二事,寻访高士名人。或遥谒宗师教主,既慕名而至,进谒时,问答不伪,真修无虚,或行师生之礼,当设筵会,以尽宾主之仪。两德俱全,乃不乖教,而吾山亦以之名传四海矣。或问时不知法派源头,妄谈杂事,此乃伪诈之徒,非为参访道法而来也。

一、凡全真内修者,有五经四书至要之典,犹儒者之学,不可缺一也。五经者,阴符经、道德经、黄庭经、清静经、龙虎经;四书者,参同契、悟真篇、三皇玉诀、青华秘文。又有道藏全集,一切真人诸品仙经丹书,讲起皆知,随时能悟,析义无差,释文有据,此为留心参学大道之通士。然止宜默默自修为上,若或好谈炉火,烧茅炼汞,彼家采战,服食按摩,存想搬运,或守顽空,或执口诵,诸等术数杂学者,为三千六百旁门,九十六种外道,更有不诵经义,呼牛作马,不明道理,以黑为白,见高明者妒忌百般,见老弱者欺压万状,祖师云:次此为败教之魔军,地狱之种子,二枝角或有或无,一条尾千定万定。

一、凡全真必先功行,乃可渐入仙源。所以外修者,亦必习五经四书为至要之典,不可缺一。五经者,玉皇经、度人经、玉枢经、三官经、斗母经,此外修之五经是也;四书者,生神章、祭炼科、祈祷仪、千金方,此外修之四书是也。更有诸品经忏,宜习学精通,诵之必应,祷之必灵,为国为民,水旱虫蝗,瘟邪疫厉,行药治病,济困扶危,普度存亡,是为修真之本务。如或妖言捏怪,师巫邪术,伪法祷魔,指化骗俗,假经索利,违科弃典,饮酒食肉,五辛三厌不断,此为民间耗鼠,教内魔军,阴阳律所不原。

一、凡全真乐天知命,终日如愚,心境泰然,清虚澹泊。或处洞府,或栖山林,或隐市尘,或游胜境,全在慈为本,方便为门,清静为道,正直为德,利济为功,操持为行。若或贡高我慢,妒贤忌能,夸己谤人,废公毁善,言清行浊,内伪外恭,此不足以言大道也。

一、凡全真谒佛像,则合掌合南,或顶礼问讯。参礼儒圣,则学拳拜揖,或叩首兴身,此本太上所云,道尚圆通,见相呈相之义。

一、凡全真见父母官,行庭参礼,其礼节,两手打拱,鞠躬揖下,以额叩手上,两膝一曲为一叩,如是三揖三叩,参时口称某观道人参见父母爷。参毕,退待左右,端拱而立。官命坐,则又一揖,降而隅坐,有问答,则必肃然起立,不可坐问坐答,此本太上礼以自卑尊人,乃亨之义。然尤贵能雍雍合度,举止自然,切戒有跔蹐不安之容,并忌有轻浮随便之态。

一、凡全真诵经,以和为尚,以诚为宗,一心不二,如身入皓月之中,空空洞洞,不见不闻。字字句句,皆由心出,如不出声,对经默看,必要字字从天目中印出,方为合法,苟惟音调动人听闻,此系应门腔派,尤非全真所尚也。

一、凡全真上殿,惟献香一刻,不论宾主,皆就炉前中跪。其礼节,举手捧香,向上跪拱,继以左手献插炉内。香不离寸,且要齐匀平直。或以左手结止鹤诀,衔献上香,以天目书一心字,此初上香也。嗣以左手结行鹤诀衔献,以天目书一诚字,此次上香也。又复以右手加结玉印,安于胸前,以左手结飞鹤诀衔献,以天目书一信字,此三上香也。每进上香,皆宜默念祝香咒。上香事毕,苟非观主,须即退归本位,竭诚叩礼。

一、凡全真供水,忌汲井泉,须于夜半子时,耶溪河中洁净水。或用净布作帐,收取天泉,此更洁净也。

一、凡全真供花,忌献梗生刺,如月季、茶縻之类。其最上者,莫如莲梅兰桂,其次则桃杏菊棠、牡丹芍药,以外皆非上品。但以其臭不恶,而其味堪以服食者,亦须采供。

一、凡全真香禁燃坛,违者罪重。其条不独载于女青,而其说不一。昆阳律师谓坛出海南,今古宫中,尝以上供熏沐。按今禁中,岁以檀末涂壁,谓之香泥,一岁一更,故凡京铺所市线香,其色黄,其臭浊者,疑是宫泥所制也。又按《太微律注》亦云,燃坛之禁,由来久矣。然所禁者,宫遗秽檀,非谓净檀亦禁。查自唐玄宗后,其禁愈严,因有天师叶法善,误用宫檀,致受七孔流血之罚故耳。今如用檀,可不慎加选择乎。

一、凡全真宴客,菜丰不过五簋,未昏即散,让菜以茶。至敬以露,如玫瑰、荷花、金银、松柏、苗叶、菊叶等露是也。

一、凡全真过咸不食,菜毋兼味,食时不语,食后忌坐,尤忌饭饱时即诵经礼拜。故凡欲诵经礼拜者,须刻线香半柱为度。

一、凡全真有三不起,斋堂受斋不起,经堂诵经不起,圜堂打坐不起。不起者,客来不起立也。盖以律不当起而起,恐错因果,况心无二用,客且未见,何有起立。今虽修由未到此,教相宜全。故三不起戒,不可不知也。

一、凡全真未习戒本,不得习经法。求戒受戒,不得躐等。已入戒,阅戒本,须焚香礼拜。不得草率展阅,不得容人盗看戒本,不得盗听真师说法。礼诵功课,宜敬谨三时勿简,不得矫饰威仪,要人恭敬,不得多谈因果,希人布施,不得非时礼拜,欲拜当白观主,总宜于人静时默拜也。凡非观主,礼拜不得古殿中央(中央是常住位)。凡主殿上香灯供具,宜细行,不得粗率。凡焚香时,微默呪曰:“常焚心香,得大清静”。上灯烛微呪曰:“破除重暗,洞照十方。”不得专拣应赴经典习学,或遇贫难不堪,当安命自慰,不得怨天恨地,不得见士俗便说当布施作福。不得对外教谈道法。不得强化施主财物,亦不得嘱托豪贵亲知募化,不得货殖营利。不得假托缘事,募财为私用。不得无故入他官观及僧院。不得无故至俗家。或有事至俗家,事毕即返,不得久留。不得与亲俗小儿等笑谈戏谑,不得以衣物寄顿俗家。远近出入,不得失仪,同事或失仪,不得非笑。

一、凡全真事师,朔望见师当礼拜,问师道法当礼拜,闻师饮食时,坐功时、诵经时,不进见,不问道。见师欲礼拜,师止之,当顺师命。师与人礼拜,不得与师同礼拜。师前不得受人礼拜。侍师讲论道法,师身心倦,教去应去。凡出入,当先白师。制衣冠巾等物,当先白师。作众事,如云游、守山、听讲、兴缘事等,当先白师。人从已借物,当先白师,师许然后与。欲从人借物,当先白师,师听然后去。欲习经忏,当先白师。若人以物施,当先白师已,然后受。已物欲施人,当先白师,师听然后与。凡事白师,师听与否,皆当作礼而退,不得含愠。师有疾,宜尽心看视,不得懈怠。师令澣亵衣,不得现里。师令涤溺器,不得嫌不净。师唾涕,当即除去,灯月下不得履践师影,师教戒严切,不得还逆语。人问师名讳,答云上某下某。问号,答云某师。

一、凡全真视听,各有威仪戒忌。如阅经典,当端坐体认。不得轻指日月虹霓,不得久视日月云汉。不得视外教书,不得视小说传奇闲杂书。侍坐师侧,及对宾客,宜正视,不得上视,不得下视,不得流视,不得注视乱色,叹羡奇艳。随师登高跳远,视师所视处,不得他视。随师出入,不得左右顾盼,当低头随后。入城市,遇一切戏幻聚众事,不得注目视。归,不得侈谈城市风景奢华。传达师友书信,不得私拆窥视。入师友房,不得乱将经籍翻视。入城市,不得顾视女人,不得睨视女人。不得盗听说法,不得倾耳听法。不得听淫乐,不得听笑谈杂话,不得听唱歌曲。不得隔垣倾听人语。师诵经讲道,当起敬谛听,不得杂听一切。

一、凡全真言语,各有威仪戒忌。如入法堂,及侍师席,不得高声言语,亦不得大声咳嗽,不得多言,不得疾言,不得效市语隐谜。师不问不得言,师语未了不得言。不得言人过失。不得言士俗家务。不得言朝廷官府事。不得言闺阁事。不得言为媒为保事。不得非时言道法。不得与妇人低声密语。不得与少年子弟笑谈戏语。饮食时不得言语。寝息时,不得言语。有亲友来访,不得在法堂久坐交谈,当在林下水边,方可倾心讲论。质疑询道,当礼拜致敬。师有问,当礼拜敬对,不得强不知以为知,执己见以为是。如问家常事,不必礼拜,当据实对。对士俗,不得言炉火黄白术,不得言彼家术,不得言符呪幻术,不得诃风骂雨。不得言一切旁门邪术。不得言外教优劣。

一、凡全真盥漱,各有威仪戒忌。如盥漱吐水,当徐徐引下,不得高声呕吐涕唾,夏月盥器当覆,不令生虫,弃不净水,不得当路,当低低泼下,不得高手扬泼,溅人衣上,不得热汤泼地,内衣宜频澣,有虮虱宜先扪去,发宜多栉,积发多,乃焚僻静处,不顿房内壁缝。法堂中,圣像前,不得盥漱,刺齿唾涕,当在僻静处。亦不得对北唾涕。有疮癣当避人,不得盥漱共器。有可畏疮瘠,不得刺人目。

一、凡全真饮食,各有威仪戒忌。如凡斋会,先致敬供奉圣真,大众端庄齐立,诵灵书中篇,毕,末座出生于众生盘内,诵偈云:“汝等鬼神众,我今施汝供,一粒遍十方,河沙鬼神共。唵吽,灵娑诃(三遍)。”出生饭不过七粒,面不过一寸,馒头不过指甲许,余饮食蔬菜不出生。食时微呪曰:“五星之炁,六甲之精,三真天仓,清云常盈,黄父赤子,守中无倾。”饮时微呪曰:“神水入腹,五脏清明。”凡饮食时,不得笑语,不得含食语;不得呵食好恶;不得搔首;不得刺齿,欲刺齿,以袖掩口,不得啮食有声,不得作口容,不得咂舌有声,不得不逊恣食,不得已历己口复反盘内,饭中有谷,当去皮食之,不得弃地;饮食中有虫蚑,宜密去之,不得令众知。食竟,不得更离座食。放碗箸不得有声,不得偏众食。不得见美味生贪心恣食。凡同众食,不得太迟,不得太速。举箸放箸,不在师长前。行食未至,不得生烦恼,不得大声呼唤,时常饮食,不得失仪,有失仪者,不得非芙,饮食毕,击磬,听大众经行。

一、凡全真出行,各有威仪戒忌。如入法堂,行要安详舒徐,有人阅经,不得在彼案前经行。有人礼拜,不得近彼头前经行。入观宇,不得行中央,当缘或左或右行。随师行,当低头随后,不得左右顾盼。不得在道傍久共人语,不得驰行,不得掉臂行。不得与少年道俗谈笑同行。不得在女人前后互随行。不得与醉汉狂夫前后互随行。随师行,若偶分行,期会处,不得后时。凡遇官府,不论大小,宜回避,年少戒行未坚,不得远方游行,必欲参师访道,当择贤侣,不得与不肖匪人同行。

一、凡全真起立,各有威仪戒忌。如立,不得偏任一足,及倚桌靠壁。侍师,不得对面立,不得高处立,不得远立,立师后,不得倚师座,见师长起立,见宾客起立,除诵经作务患病时,不起立。侍师,师命坐方坐。师有问,当起,儒礼云:君子问更端,则起而对。

一、凡全真坐卧,各有威仪戒忌,如看阅经典,不得箕踞,当焚香正襟危坐。不得当圣像坐,坐功依师传授。按时静坐,不得失次,对师长不得坐功,对宾客不得坐功。夜中宜多坐少卧。不得近妇人坐,不得与女冠同坐。如女冠来问道,开示毕,即遣归,不得久留坐。与人并坐,不得横肱,不得架腿、竖膝、交股、摇身。静坐约—时,或经行或卧。凡卧宜侧体屈足,醒则舒,不得偃仰卧。不得与俗友同房卧。或同房,不得同塌卧。师未卧,不得先卧。不得无故辄移他房卧。已卧不得言语,不得脱小衣卧,不得于非处卧。临床携火入房,须与同房者知云,火入;欲熄火,亦与知云,更用灯否。大暑不得伏地卧,不得露卧,不得昼卧。不得饱食便卧。不得置火枕边。不得携秽器从法堂前过。晨起,先左足下床。临卧时呪曰:“太真玉女,侍真卫魂,三宫金童,来守生门。”卧醒时呪曰:“当愿众生,以迷入觉,一旦豁然。”下床时呪曰:“化恶反善,上书三光,使我长生,乘景驾云。”

一、凡全真作务,各有威仪戒忌,凡作务,不得辞劳苦。平日当爱惜常住对象,不得狼籍米谷粉面食。凡洗菜,当三易水。凡汲水,当先洗手,又当谛视有虫无虫,绢滤过方用。严冬不得早滤水,须待日出。爨不得燃腐薪。凡作食,当三澡水,不得带爪甲垢。扫地,当先洒水,每方五尺作一次,不得扬尘扫,不得逆风扫,不得聚灰土于门扇后。(以上十则出王昆阳祖师玄门持戒编)

清规玄妙全真参访内集

学道须知

夫学道高贤,希仙烈士。既慕全真大教,须知性命双修。若不参访名师,岂得天机妙诀,跳出樊笼,抛离火宅,除情割爱,舍妄归真。黄冠鹤氅,为太上之门人;羽扇芒鞋,作东华之弟子。操持戒行,磨炼身心。睹诸邪道,如睹冤仇。避诸爱欲,如避水火。餐风宿雨,灭富贵之身心。戴月披星,绝奢华之妄念。箪瓢只笠,不辞万里之遥。野鹤孤云,惟寻一心之乐,安贫而积德,知命以待时。琢磨尘垢,修养性天。或至名山而挂褡;或投洞府以安单;或进钵堂而演学;或入丛林以访贤;须知忍辱藏垢;切要谨言慎行,心存柔逊,志戒刚强。莫杂是非之见,务忘物我之私。绝巧弃智,为立德始基。含光守虚,乃进道之权舆。动静施为,遵五祖范围而约束;行住坐卧,依七真之规矩以修持。所阅丹经,道德、阴符、龙虎;欲闻玄妙,悟真、金碧、参同。至要于三皇秘诀,至见于青华秘文。规中指南,字减而言彻,黄庭内注,理直以窍明。南华则文深义奥,览之达观;清静则性见心明,得之了悟。博学审问,苦志殷勤。求道若轩辕之走膝,问礼如仲尼之虚衷。不惮进履之劳,体惜断臂之痛。自感明师指教,必得至人之心传。引证性命之宗,而搜寻根蒂,深穷生死之旨,以明辨本来。盟天方设魁斗,歃血乃示台罡。要知大道,当究一炁、二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政、八卦、九宫、十极,须言言而省悟;欲知丹法,必晓十转、九还、八阙、七返、六通、五明、四门、三元、二弦、一窍,宜字字以参详。采阴阳升降于圜中,审水火返还于身内。知止方明造化,诚意始觉妙音,守真抱一,对景忘情,湛然万缘不染,自然一旦贯通,性天莹彻,实际悟明。期怀一襟之朗月,堪舞两袖之清风。或择洞天而入室,或选福地以闭关。预交云朋霞友,以为道伴;次结草舍茅庵,以作丹房。调琴理性,飞剑降魔。驱龙伏虎,则会合风云,捉免擒乌,则交接铅汞。转地轴,则复通干谷,拨天关,则姤返坤宫。鼓巽风而煅炼,运离火以烹煎。加减进退之有时,温养沐浴之无错。则太乙壶中,满饮长生之酒,黄庭宫内,永结不老之丹。停功罢战,混俗和光,或隐尘寰而积行,或栖尘市以立功。德满人间,名题天上。静待玉京之诏,早朝金阙之尊。宴赐蟠桃,敕游阆苑。眷属皆超于极乐,仙友同上于蓬瀛。此系清修之结果,即大成之标榜也。兹外或有才离俗网,乍入玄门,未涤已往之愆,悬思将来之福。或根钝智浅,岂究天机之妙诀。或孽深德薄,难逢圣道之明师。性随物转,意被情缠,致使一心着于二念,三毒扰于四非。因其五蕴不空,故尔六贼难伏。七情牵动,八识分攻,九窍之邪,永干于真境。十恶之业,滋蔓于灵台,如云迷皓月,雾掩青天,慧光不耀,圣智能明,灵机因此而闭塞,妄欲由此以叠生。斯无神气之凝,焉有返还之妙?正所为身不劳而功不大,天神难佑;行不广而心不死,仙圣难容。学者莫负清静之虚名,体执无为之假相,虽甘衣草食木,徒自苦己劳形。若顽坐存思,必着于魔境,但妄行搬运,定结于幻丹,恐致恩中生害,有始鲜终。叮咛学者,微细参详。勿错修持,须寻正道,勇猛精进,宜尊九节之功。奋勉修行,渐进三乘之路。合身心面并炼,兼内外以交修。静则究理尽性,动则积行累功。须行时时之方便,务存种种之慈悲。济幽拨亡,葛仙翁由是以成道;扶灾施药,萨真人因此以登仙;队害荡妖,许族阳功圆拔宅;保民福国,陶弘景行满飞升。历古至仙,悉从苦行而超越。迄今未学,岂离积德以成真?勤除涤障缘,殷生定慧,常含默默之光,每存绵绵之息,则善芽增长于三田,而灵根培植于寸地。此系渐修之法门,即上乘之阶级也。要之渐顿虽有二途,至道皆原一本,凡慕道英贤,矢志参访,俱当体此前修,庶不溺于旁术。故着斯论,以照昏渠,堪为修真宝鉴,进道灵梯。即参访之关凭,亦云游之路引。遵我教者,执为符券,寻海岳可契矣。

天戒云:纤毫失度,即招暗黑之愆,霎倾邪言,必定犯禁空之丑。天神耳目,咫尺非遥,克告行人,自当觉察。倘言行无愧,阴德周隆,自有神仙作汝师,至此何忧身不度。

戒食铭

凡入斋堂,严整衣冠;云厨煮粟,非是等闲;无内无外,粒米同餐;先学斋食,后学成仙;匙钵展转,饭可重添;扬言宜忌,斜坐侧肩;行遵道气,休看衣衫;莫论客主,一体皆安;谨慎检点,务要心坚;道气常存,一体同观;粒米茎薪,工夫一年;念头若错,孽累尽填,披毛带角,骨肉奉还。

紫清真人清规榜

天地神人鬼五仙,尽规矩,定方圆。逆则路路生颠倒,顺则头头合自然。夫此圣贤息肩之地,亦惟神仙养素之轩。晨昏焚香顶祝,颂皇王圣寿以无疆;朝暮圣号宣扬,保宰官士庶而有庆。是以凡圣同居,隐显莫测。只履单瓢,作壶中之活计;孤云野鹤,为物外之闲人。恬淡无拘,逍遥自在。黄粱梦觉,安然一忱清风;金汞炉开,不觉半窗明月。功成行满,体妙神灵,伏龙虎而出昏衢,跨鸾鹤而归洞府。或其初离尘俗,乍入玄门,心地尚迷,性天未彻,切须遵守清现,行持莫犯。侍师敬友,念道思真。常在性命上留心,莫向利名中挂念。行须缓步,语要低声。勿歌妖艳之词,休讲是非之事。公私出干,不许灯火而回;打坐绝言,只等钟鸣而起。来时明向挂褡,去时对众抽单。倘有违犯,量情究责。轻则香油茶饼,重则竹篦下山。偷盗杖逐,烧毁衣钵,赌博荤酒,不许在堂执事。邪淫奸骗,撒骨扬灰。有违,同众倍罚。故兹榜示,各宜知悉。

五湖云水,混居一堂。既集徒侣,须明纪纲,或凡或圣,时隐时彰,神化无定,道规有常。

长春真人清规榜

夫处山者,清虚冷淡,潇洒寂寥。修心为体,养性为用。柔弱为道,谦和为德。慈悲为本,方便为门。在众者常居低下,处静者勿起凡情。所有尘劳,量力运用,不可过度。每一衣食,不可过用。每计钱粮,不可积剩。治身衣服,不可贪求,或常住之物有余者,济赡往来经过贫寒之士。或于他处行缘,或以备斋设会。十二时中,不着于假,常要明真。扫除尘垢,刷釜汲水,担薪炊膳。除己私意,勿起嗔心。各处一室,澄心辨道。各分局次,当占一利,或以互换。调炼真性,不得执着为用,不得递相是非,谨要降火扫除人我,泯于声色,离形去智,湛然无欲。见三教门人,须当平等,不得怠慢骄心。无事不得出观。早晚照看门户。寅旦洒扫殿庭。倘有进供者,平常接待,无施与者,勿起二心。凡有游历之士,但过三日,是高明者,举进位坐;无志气者,他处去行。次验脚册,分记详察缘由。若不分明,其间恐有隐匿诈伪之人,不当稳便。防一等野道疲顽之辈,奸诈之人,以言相惑,玷污徒众,破除观舍,常谈是非,便合遣出。若有投观出家者,不得擅便引进,先观道气,次探道心,或祖上家风善恶,又自己德行浅深。高明者携之,愚蠢者抑之。或于观中干办等事,先问观主,次与合堂道众评论。出家无论早晚,不择老幼,但能达理明心者,堪为上人也。凡有化导,不得诈伪师家名目,若使心指托观舍,要取檀越等物,自己用度,便是私瞒常住,上天监察,必无轻谴,故兹榜示。

长春真人执事榜

尝闻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来之不可御,去之不可止。及其六八变灭,四大分离,身尚不存,生非我有。观其所以然者,莫若体乎至道。察其所以修者,莫若明乎本心。盖心即是道,道即是心。心外无道,道外无心,惟在吾人一默会耳!故作凡作圣,皆由我做。悟真悟道,不出他行。先须领解,次须进修,运水搬柴,无非这个。诵经礼忏,只在些儿。各请具眼同观,勿得当面错过。自今云水相逢,烟霞集会,倘得道逢师,师传得旨,恒心领悟,了知出世之家风,立志修持,堪作升仙之活计。毋亏功行,当悟本来。所有玄宪清规,凡诸执事,条陈于后。

一、都监者,总括玄纲,纠诸执事。

一、都管者,宰制道范,鉴斋督戒。

二者乃天人之眼目,仙圣之规模。以道德存心,以仁慈利众。向父母未生前,悟本来面目。在圣贤经教内,发性地光肖明。先调中和命脉,后观窍妙真机。造化炉中,擒龙制虎;乾坤鼎内,取坎填离。以升堂入室之旨,就里提撕;以明心见性之功,意外领悟。导引福善,开化贤良,动静肃恭,威仪诚敬,稍有过差,倍众公罚。

一、左堂执,提辖待者。

一、右堂执,协理茶司。

二者实大众之纲纪,作后学之筌蹄。运转法轮,辅佐玄范。出入巡香,恒加敬畏。上下止静,务要纯和。纠察轻躁之失仪,公举怠违之越理。言语庄重,气色温柔。有犯玄规,跪香罚拜。

一、龙虎二单者,诚心辨道。立志修身,除欲念以观心,息思虑而尽性。调神摄静,玄功常蕴于丹田。举步轻行,戒律每存于赤窟。须守玄宪,勿犯清规,违者跪香。

一、日月二单者,诵经礼忏之际,以戒慎恐惧而注想尊容,以斋庄中正,而昭事上帝,同音赞礼,一志皈依。倘朝奏失仪,诵念忽略者,同众罚香。

一、侍香灯殿主者,侍奉香灯,陈设品供,诚心洁净,勿令厌秽,触犯灵坛。从事精虔,要当恭敬,同临法会。倘有缺误,供品不齐者,跪香。

一、典座饭头者,为大众之司命,丛林中根本。辨上贤斋馐,宜清宜洁,勿怠勿疏,六味调和,三餐齐备。戒酸馊之为害,防器皿之不全。以之格天真而歆享,资道众以养生。倘有忽略不精,罚香。

一、茶头、水头者,洁备清泉、烹煎玉露、斋天供圣、款客迎真。生冷勿搀茶汤,人我必戒秽浊。倘有怠忽者,罚香。

一、火头、司静者,早则开静先起。晚则止静方眠。灶房火烛,加谨意护。阶庭洒扫,务须蠲洁,违者跪香。

一、库头者,执掌钱粮,经手出纳。锱铢布施,乃众善之脂膏;颗粒斋粮,实诸缘之血汗。勿欺勿昧,此心方可对青天,若染若侵,他日究竟而沉黑狱。务要登记明白,收放得宜,倘有差失隐匿等情,许大众直言表白。轻者罚斋,重者逐出。

一、买办者,务得正大光明,勿欺暗室。凡属备用斋粮供品,蔬菜油烛等件,俱入库登薄,买办物体,照依实价,毋得沾染脂膏,有坏道心。倘有私隐情弊者,重罚。

一、化主者,导引贤良,开化福善。募缘于贵人君子,积功于圣境灵坛。当思利物利人,毋得徇私徇已。倘有瞒移偏向,倍罚设斋供众。

一、知宾,为常住之仪表,先存谦和敬让,更须礼貌端严。迎送勿失清规,酬答必合元范。虚怀应客,正己待贤。或骄慢不恭者,重罚。

一、书记者,乃丛林出类拔萃之流,超群轶伦之士。程序藏于胸中,元机隐于句内。申奏文疏,俱要端楷精诚,而感格上帝;回发函信,亦当辞章恭敬,而会答高贤。闹中取静,而默运身心;忙里偷闲,而穷参妙道。务求证圣成真,勿令转凡入趣。倘或字意差讹,同类宜当面较,如其拗慢故违,重则办斋,轻则跪香。

一、知观者,总理常住一切大小事务,为丛林之表率,作大众之领袖。以道德蕴乎心胸,以仁义彰于事理,松霜节操,水月襟怀。四威仪内,慎独恒修,万行门中,忍辱培养。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念恕人;宽以待众,廉以持身:扇真风于海宇,阐玄化于诸方。名重当时,德流遐迩,不负素位之任,稍有文饰,加倍罚斋。

一、副观者,亦丛林之栋梁,大众之纲领。必以道德齐备,仁义兼行;仪型可师,规模是式;待众以谦为主,款客以礼为尊;敬神圣俨然在上,视将帅如列殿庭。道众名题玉籍,先人字隶神京。阐太上之教法,宣三洞之经文。乡闾仰德,众庶蒙休。稍有怠弛,倍罚斋供。

一、静主者,道德兼全,仁义并着;坐静安圜,惜精养气;以清静为本,而以定慧为宗;脱俗中之境界,作物外之生涯;朝暮朝真,祝延圣寿;专持超凡入圣,惟务静志凝神。炼三宝作金丹,守一真为大药。斡开玄窍,反复阴阳。烁百焰于九鼎之中,聚万化于一壶之内。三千功满,名列仙班;八百行成,身超尘劫。如此则自度度人,上升霄汉。天真携手,仙圣齐肩。倘有公私人我,一例罚斋供众。

一、巡照者,乃丛林鉴察都司,统辖—堂大小执事,代天宣化,替祖阐扬。提拔有道高人,而修真养性。巡察犯规羽士,而按律施行。倘有失察,公罚。

一、收供者,办大众之斋粮,实常住之根蒂。虽珍馐美味可除,而黄韲淡饭难免。长存释迦有喂虎之心,须验墨子以身磨利世。不辞劳苦,毋起悔心。如惑懈怠失道,而文饰倔强者,罚香。

一、园头者,宜当恳恳勤勤,勿致疏缺。四时之蔬菜,不失其时;一岁之吃用,有余则剩。如或应用有缺,窃取私卖者,重罚。

一、凡诸文武职事,各有其德,不得互相争竞,有害道风。文有燮理纪纲,宣扬正法,导引愚迷,开诱善信;武有除暴安良,奋身护道,寒暑无间,昼夜不倦。皆可谓太上之法器,而不愧祖师之苗裔。正当上下相照,内外相和,各宜共埽尘情,同证妙果。凡诸执事,尽心竭力,虽未见道,庶几近焉。倘若文职自恃才能盖众,视武职为愚蠢,武职自谓勇干立功,议文人为无用者,此皆非有智之士也。如或各恃其能,而生傲慢者,知过谢罪。

以上数条,务望人人留意,各各省心。倘有推托倚靠等情,大众自有真实公论。两堂功课宜持,五品皇经莫怠。十方有志高人,住者自当恭敬,不可独善其身。倘外明而内暗,口是而心非;或阴多而阳少;或公来而私去;十方檀越,视我为贪悋庸徒,护法真官,自有分明报应。咦!宁教诸人负我,不可我负诸人。须知榜者

年 月 日 立。 本观住持谨白。

清规榜

伏以道居家帝之先,万殊一本,无为纯朴之后,三教同源,居尘出尘不易,在欲无欲实难。每见愚蒙,常沉苦海,日流污下;惟愿高明,宜加警策,勿堕迷津。太上开不二法门,忍辱第一。祖师演钵堂之教,规模为先。天上不容无礼神仙,人间岂有犯规羽士。此修心炼性之所,非醉生梦死之扬。如谈说人我,讲论是非,如此存心,焉能出世?兹者共居福地,爰立圣堂。聚千里而来之善友,合十万有道之良朋。务要互相警觉,共悔前非。莫起丝毫妄念,休生纤芥邪思。戒凛冰霜,心持砥砺。所有清胪列如后:

一、凡奸盗邪淫,败太上之律法,坏列祖之宗风者,架火焚身;

一、凡拐带欺骗者,炙眉烧单;

一、凡搅扰清规,不遵律法者,杖责革出;

一、凡赌博耍钱者,杖责顶清规;

一、凡谈讲烧丹炼汞哄骗迷人者,杖责逐出;

一、凡饮酒、茹劳荤食肉,搅成常住者,杖责逐出。

一、凡毁伤父母,詈骂大众者,杖责逐出;

一、凡不拜师长,不知宗派者,逐出;

一、凡常住办事,克众利已,隐欺大众者,罚打斋;

一、凡倚恃官势,欺压道众者,合堂公议,杖责逐出;

一、凡妄语戏谑,不遵规矩行事者,轻跪香,重杖责迁单;

一、凡大众上堂公事,俗衣小帽者,跪香;

一、凡私自募缘不通众,不入常住者,迁单;

一、凡妒嫉贤良,欺漫后学,骄傲自夸者,逐出;

一、凡上殿登坛,谈笑喧嚷,背立呼童,斜目曲视,吃烟唾痰,不依臣目,拜跪不恭者,跪香;

一、凡各殿神祠,早晚香灯供桌,秽污不洁净者,跪香;

一、凡朝暮功课,转天尊不到者,跪香,有公事者免。

一、凡朔望圣一,大众朝贺,云集不到者,跪香,有公事者免。

一、凡上斋堂,言语衣冠不正,碗响筷子落地者,跪香;

一、凡挂插袋荷包,上斋堂吃烟,不遵道规者,跪香;

一、凡常住食物私自待宾,不上客堂者,跪香;

一、凡常住赤体露卧,不穿小衣,不扎裤管者,跪香;

一、凡烹厨供献,污水秽柴作食,灶前戏笑不虔敬者,跪香;

一、凡灶火烧香,小衣上殿,失冠带巾不恭者,跪香;

一、凡出门不告白,不领签者,跪香;

一、凡丛林私食不供众者,罚打斋;

一、凡出坡动静不随众者,跪香,有公事者免;

一、凡公私出干灯火回者,跪香,有公事者免;

一、凡开静不起者,跪香;

一、凡止静不吹灯阐单者,跪香;

一、凡私自开看藏经,不鸣众者,罚打斋;

一、凡夜寝言语惊众者,跪香;

一、凡厨房抛弃米谷,损坏什物家伙者,跪香;

一、凡常住有大公事不帮助者,罚香;

一、凡巡照,知犯清规容隐大众,察出同罚打斋;

一、凡戊禁,惟除春戊寅、秋戊申,两戊不忌,余戊皆禁。其所禁之日,凡法官道俗,有开静烧香,上章进表阐申天曹者,灭身。知而故犯者,殃及九族。风刀万劫不原,非佩箓者减三等。赤文天律章,青女天律同。

以上三十六条,告白大众,各依法律,共遵玄范。故三人同行,必有我师;一堂共居,岂无资藉。常住大众各加觉察,毋致违误,毋犯清规。依此禁戒之仪,莫起恣纵之念。当思十方饮食难消,须惜一寸光阴易过。时常谨慎修持,必得神仙可翼。谨榜。

执事榜

夫大厦非一木所能支,必须众材资助。丛林岂孤身可立,还期分职共襄。使其用必量其才,尊卑有序;食其禄而执其事,小大无亏。我等既沐皇恩,不织不耕;恒存素餐之耻。克勤克俭。毋虚白日之过,马公移瓦课经,良有以也。庞氏担柴运水,岂徒然哉。由是定规立矩,固己先乎一己。轮管分职,是所望于群公。今将职事,开列于左:

都监 都管 知观 副观 书记 知客 司库 典座 买办 贴案 饭头 行堂 火头 水头 茶头 值岁 巡山 田庄 园头 □头

西序

静主 高功 都讲 监斋 知磬 表白 经师 堂主 香灯 殿主 巡照 侍者 启闭 杂务 知随 童子

年 月 日 立。 本观住持谨白。

长春真人垂训文

吾教后辈门人知悉:尔等既入玄门之正教,必通夙世之善根。一证今生之福果,二修来者之不堕。若有向道之真心,常遵太上之法律。奈何只图道教以度平生,并不知玄科而有禁戒。粒米文钱,俱有关系,乃世人之膏脂,农夫之血汗,非用力何能消,岂无功而可受。汝等愚迷,不自揣度,不肯修持,反言本教无功,便向外道有意。以致奸盗邪淫,损人利己。或荤酒赌博,环教败宗,或烧茅煅汞,骗哄迷人,或信投傍门,毁谤正教,似此无赖,种种不堪,岂是尔等道教之所当为乎?且莫说尔等后学难逃果报,即天神有过亦黜其位,地祗有过亦降其职,神仙有过则堕入尘,地藏有过亦降其职,神仙有过则坠入尘,鬼祟有过则灭其迹,君王有过则失其国,臣僚有过则加其刑,士人有过则削其名,庶人有过则掠其福,一切过恶各有所归。何况尔等作孽者,岂无报应!故吾教后学门人,当自揣出家为何,盖为看破、轮回苦恼,方才进道,岂可反造愆尤,重增罪孽?法有三乘,遵循本宗而行,量力而进,立志而守,苦行而修,方是出家之正路也!夫上乘者,修真养性,苦志参玄,证虚无之妙道,法天地之正气。除尘世之冤愆,广行仁义,大积阴功,只候三千功满,八百行圆,然后身超三界,位列仙班。或驾鹤而朝金阙,驾彩凤而赴瑶池。千真恭敬,万圣护持。与天地同体,日月同光。岂不为出家之大丈夫哉!中乘者,诚心演教,礼忏诵经。讽太上之玄科,称天尊之宝号,信心恳祷于神前,虔诚斋戒庙于中。清静身心,阐扬大道,一念纯真,常存正法,运用灭度之时,自有善人拥护。或转送皇宫,或投生官府,或拜相而位列三台,或为君而名登九五,那时万民敬仰,四海归投,人中殊胜,岂不尊乎!下乘者,建宫修庙,印经造像,修桥补路,戒杀放生,施茶施药,固穷济苦,不悭不悋,转化为人。生富贵之家,遂心满愿,一生享用无穷,岂不快哉!如是修为三乘之法,句句分明。若不省悟,不除酒色财气,不如还俗归家,染苦为甜,任意所为,随心所欲,岂不洒乐?如何久恋玄门,迷而不省,造下无边罪业,果报难逃!有志诚者,可以精进,无夙缘者,可以速退,不然造罪加倍,吾甚怜悯,为此训焉。倘有见此回心,闻训转念,重整刚志,痛改前非,勇猛精进,闻者省悟,见者开发。省悟者回光之心也,开发者反照之意也。如不早觉,必永失真如,一坠冥途,常沈苦海,化为异类,到此之时,悔之何及?聪明达人,细细思之,今生错过,大道难遇矣!

就正录弁言

予与先生,同受知于谦居简夫子。始以文艺往来,未识先生真面目。先生不弃予,屡以道德相规劝。予初不能解先生讲论,忘寝食,后稍觉悟。私以其说证之先贤语录,不爽毫发,因益喜闻其说。先生尝曰:“人生本原,如是而已,濂溪令人寻孔颜乐处,即此便是也。”嗣后从游日众,先生掀揭底里,指点修己治人之方,体用寂感之妙,久大无穷之旨,私宣厥蕴。与同志诸友,花晨月夕,风雨晦明,数十年无间,方私幸不传之学,得以弗坠。奈同志诸友,多散在四方。阅几年,先生竞弃吾党而逝矣。所著,有圣学原委、便幼天壤、旷观记、语录质疑八篇。诸书阐发圣贤奥义,真濂洛关闽以后所罕见者。余友黄子左臣,一见欣然,思有以广其传。而诸书卷帙繁多,急切不能尽付剞劂。黄子尤钦重者,则《就正录》并《与林奋千书》二册,遂授之梓,因援笔而序之。先生生平学问极博,与人言历昼夜,津津不倦,原非二书所能尽。然先生常谓人生宇宙,不外形气灵三字,但形为必敝之物,形尽而气灭,所谓真切我,惟恃一灵,灵即太虚,太虚无形,即物以为形,贯三才,该方有,阅历古今,横塞宇宙,以先生之道德文章经济,使其得志,居要职,必能有所建立。列清班,必能有所阐明。奈命与时违,终老青衿,且年仅五十有二。徒以言论为吾党表率,岂足以尽先生哉!然其不朽者,不在遇合穷通、年算修迫也。世之高位厚禄,享有大年者多矣。然生则赫赫一时,尸骨未寒,而姓名泯灭,千百年后,谁复知有某高位,某大年者,遭际何尝,夭寿不测。真不足为先生重轻也。无富无贵,无贫无践,无寿无夭,胥恃有此,此处能惺惺者,则为完人,不能者直非人矣。古今圣贤豪杰,直完得一人而已,非于人有加也,此先生立言大旨。即千百万言,亦不过发明此旨。善读此二书者,亦可以得先生之大凡矣。先生讳世忱,字葵心,号约庵,六合邑庠,居邑西之龙山,从游者因称龙山先生,时康熙丁丑十一月同学教弟袁綖拜序。

原序

袁子武若,大名豪杰士也,于今春三月间,来游棠邑,寓准提静舍。余友李子叔静识之,交渐笃。一日谓余曰:“有袁子者,北方佳士,曷往晤之。”余因叩其为人,叔静曰:“其人谦而和,爽而毅,且时时以不昧自心为志。”余跃然曰:“是学问中人也。”于是即正偕叔静往晤之,且以生平管见就。谬蒙许可,每日夕,即造与谈。袁子曰:“大丈夫居世—番,须有是大学问”。惜某目下琐琐,不及尽请益奈何。余因反复请证。袁子益喜曰:“俟某归,得稍宁息,即事此言。”十余日来,余以午节返山中,而袁子亦以羁旅事不暇,遂致睽隔。方切怀思,忽袁子告别,于次日返里。余低徊久之,愧以无以赠,且恨心期未尽表露,而性命之计,未尽发明,恐辜千里同心之义也。敢略举平日所见,草述之,以就正有道云。时康熙戊午五月六峰弟陆世忱拜书。

就正录

古棠约庵陆世忱着

学问之道无它,求其放心而已矣。此二句,是盂氏指出千圣学诀。吾人用功,不在远求,只在此处寻头脑便得。若不能向心上做功夫,徒在事物上寻讨,气魄上支撑,才识上用事,到底不成真种子,故孟子只归到心内,曰存心,曰求放心,存即所以不放也。

归到心内,非是要人遗却世务。存心功夫,正在世务内做出,遗却世务,便是异学,不惟无可信,人且当群起而攻之。吾人为学,焉肯类是?所谓归到心上者,乃是以心为主。事事物物,行行止止,无不长存此心。譬之串子穿钱一条索,俱在手中,故曰一以贯之也。自圣学不讲,大道不明,人都即事作心,其下焉者无论,即上焉者,亦拘于格套,往往做一二好事善行,便以为尽境。不知好事善行,固是圣功,然其所以好,所以善处,须归自心,反复揣度,看他从何处起,从何处出,便知本心所在。昔象山先生与杨慈湖论本心,慈湖不识。一日,因慈湖断扇讼,因谓之曰:“适见断扇讼,是者知其为是,非者知其为非,即敬仲本心。”慈湖言下大悟。可见为学不识本心,终非善学。所谓行不着,习不察,其弊若此。

故吾人今日为学。先要体认此心,认得明白,然后可以下手。今人无不自言有心,其实不知心在何处,他只将憧憧往来当做心。殊不知此皆一切纷扰,一切缘感,一切意念。若教他除去此等,别认出一个真心来,他便莫知所措。夫天下有一名必有一实,今既名为心,自有所以为心者在。何得以纷扰缘感意念竟当做心。会须体验寻讨识出心来,方许有进步。天下万物皆有形有迹,唯心不可以形迹求。无声无臭,空空荡荡,向何处寻觅下手?会须悟出原故,养出端倪,方见人世间有如此大事。

凡平日发谋出虑,无不是心,然皆是心之运用,不是真体。直是—点灵明,乃为真心。这点灵明,寂而长照,照而长寂,不落色相,不落声尘。何处认他?此处言语文字用不着,拟议思维亦用不着,惟宜默自会悟,自有见时。

其法,初于无事时,正襟危坐,不偏不倚,将两目向里视定,一意不走。自觉心中灵灵醒醒,上头全无一物,却又似长有一物,不能忘记一般,此处正是真心,不用更觅心在何处。先儒谓求放心三字,谓求的即是心,才求即是放心已收,可谓透切了当,亦可作千古入要诀,勿得误过。

静坐时,将神内敛,将目内视,中间必是纷纭起伏,意念不停,此却何以扫除?然亦不必管他。盖这些意念都是平时伪妄,如何便能一时扫净,才去一念,又生一念,东灭西生,何时能已。只要见个真心,真心见时,群妄自息。譬如真主人在堂,豪奴悍婢,岂敢妄肆奸欺。果若有志求心,岂真无可见心哉。

静坐时,觑定此处,须要看前一念过去,后一念未来,这个过去未来之间,是名无念,却向此一眼认定,再莫放他,便是真心所在。求即求此,养即养此,学问即学问此。

前念已过,后念未生,此处不睹不闻,无声无臭,便是心,便是性便是命,便是天所谓孔颜乐处,千古不传之邈绪也。但不可错认。盖静坐中,不以空然荡然者为是,而以灵灵醒醒知此空然荡然者为是。故昔人有以不睹不闻为本体,戒慎恐惧为功夫者。阳明谓亦可以戒慎恐惧为本体,不睹不闻为功夫。微哉斯言,亦可以识圣学之要矣。

初存此心最难,十分着意方可。才一懈,便已驰去,故曰操则存,舍则亡。吾人识此,须发一大狠,照破前后,将这个念头提定,时刻莫忘。先儒所谓如龙养珠,如鸡伏卵,如领婴儿入市,一步一顾;又谓如猫之捕鼠,一眼看着他,一耳听着他,俱可谓善于形容。学者果克如此行持,即有透露时,不论资禀好丑也。

初入功夫,虽是竭力慎守,就是易起易灭,此最要能接续为主。但一念来复,便用意提存一番,咬定牙,立定脚跟,不使丝毫放失。心心相次,念念相续,时时振奋,刻刻保守,方有进益。操存之初,能静不能动,此须用演习法。其法先坐定,内顾其心,将此点灵明提定,然后立起身来走走,亦只如是提定,将目游望四处,或看物类,亦只如是提定。习听亦然,总是耳目肢体照常运用,而心中只不少放。演习数日,乃知视听无碍于存心,而存心实有功于视听。然又苦不能思虑,才思虑,心又驰去。此亦须用演习一法。其法或用文章一篇置前,先将心提定,后看文章。始之以神方内敛,看物必格格难入,且勿管他,只将此心提定,反复看,大要宁可文章混混,断不可一念不存。如此数日,自然渐熟。初能少看,渐能多看。初能仿佛大意,渐能深得义旨。纵心思叠用,而灵明不昏,此炼心思运用之法。

功夫既久,心悟渐开,须于独坐时验之。其时上不知有天,下不知有地,外不见物,内不见我。空空旷旷,昭昭融融,是何光景,是何境地,乃是性体,乃是心斋坐忘时候。

这个光景固妙,然又不是一向贪着。若贪着,又是认光景为真体,名为喜静厌动,依旧不是。须知静中无天无地无我无人光景不重,只重一段灵明处。果于心灵中能长醒长照,无事时非寂,有事时非感,寂感一如,动静无二,是为得之。

心兼动静,亦合内外。孟子集义两字,实万世成己成物之宗也。吾人果克勿忘勿助,以集其义,以养其气,则不动心之道在是。

心存既久,未免拘于向里。不知向里一着功夫,原是退藏于密一义。若泥定以为有在,又拘于狭小,不见性天广大。必定识得性天广大,方见道体全量。故象山云:“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何等广大,何等久远。须要见出,方知吾人一点灵明,自有位天地、育万物气象,且以知吾人不是如此渺小的人。

凡人泥于眼前,不识天高地厚,岂知天地万物是个我。古人云:“道通天地有形外。”又云:“万物静观皆自得”。何等胸襟!何等眼界!然要非强为大言,道体实是如此,急宜着眼。

要识心量之大,先看天地之大。从吾身起,上至天顶,下至地底,东至日出,西至日入,南北亦然。这是天地以内,日月星辰所经之地,犹有穷尽,有方体,尤是有外,其日月星辰之外,似不可知,却有可会。只须从一理推去,推到无穷尽去,无方体地位,然后其大无外之言可见。今人闻吾此语,未免诧异。然不知此理会,则太虚无穷之理,终不可见,而语大莫载之说隐矣。

中庸言大曰莫载,言久曰无疆,其语自是横天极地,亘古亘今,后人眼孔小,心量窄,不复知有久大之学。岂知天地自大,古今自久,吾心与宇宙自无穷,宁有加损,特患其弗之思耳。天之生人,与人以百年之身,即与人以古今不息之心。徒为身计者,不得保全此心,百年终归于尽。能为心计者,未常或遗其身,而万古长神于大地之间。故曰从其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大人者,存其心之谓也。

吾人心存既久,形体渐志,自然通天彻地,不隔不碍,始觉无物非性光景。然此不可拟议。功夫积久,自能朗澈。邵子云“无我然后万物皆我”,此是至言,亦是真诀。

易曰:“原始反终,故知生死之说”。夫生死之说,诚何如哉?夫子答季路曰:“未知生,焉知死?”生果何物?死果何物?吾人在世,惟此一点灵知。若无一点灵知,何异于木石。昔人所谓有气的死人也。由此看来,人之生,亏此一点灵知。有之则观天地察万物,塞上下,亘古今。无之则虽肝胆毛发,骨肉爪指亦不自有。然则心之系于人为何如哉。由此看来,人之生,由心生也;人之死,心先死也。惟夫灵去于身,而形乃死。圣贤养得此心常灵,不摇不动,则身虽死,而其所以为生者不死。故曰“朝闻道,夕死可也。”

吾人欲识此着,亦有悟入之方。孔子言“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又曰“有杀身以成仁”。夫曰颠沛,曰杀身,则或死于刀锯,或死于水火,俱末可知。试设身思之,假若值此境地,何以成仁,何以必于是。其法须将此心持定不动,将此境—一剥落去,再将心四顾,然后知吾身虽颠沛以死,而吾之为吾自若。然后上视天仍如故也,下视地仍如故也,远观万物仍如故也。所少者,吾耳目手足身体发肤耳。然虽无目,吾之视如故;虽无耳,吾之听如故;虽无手足身体等件,而吾之心思运用如故。故曰“成仁”。仁者,人也,谓真人也。

识透此妙,则知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之义矣!圣贤生则经纶天地,没则流行太虚,故曰知鬼神之情状。

邵子谓“一念不起,鬼神不知”,盖鬼神无形无声,惟此一点灵知。吾人与鬼神同处,亦只此一点灵知。吾人若无此身,则亦鬼神耳。故鬼神之妙,全在能与人感通。起一念,动一意,无弗知之。惟不起处,则无可知耳,君子为学,不能藏密至此,终属肤浅。

学苟能于一念不起处用功,是谓先天之学。达之可以平治天下,穷之可以独善其身。生则以人道经世,死则可万劫长灵。昔吾亡友惺夫张子谓“通昼夜,达生死,历混饨,惟此一心也。”不肖所述此等,皆是圣问贤真实学,非有过高语,虽不能至,心窃向往之。

吾人此身在天地间,原至微末。若小体是从,营营一生,何异犬马。若非有此着学问,岂不辜负一生。故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是故历代圣贤,罔弗兢兢业业。大禹惜寸阴,文王勤日昃,良有以耳;《易》称“易简而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吾人出世一番,去圣贤久远。若不能自创自艾,到底沦没,悔无及矣。

此理论其究竟,大不可名,而其入端,不过易简存心焉,尽之矣。所谓存心,则吾前数法备矣。至于修身齐家,人伦日用之道,只要内不昧己,外不欺人,随时处中,自有妙用。

右十余则,皆不肖管见。虽言不次序,要皆修身之道,治心之方,而可为入资之资者也。武若来客六合,忘其公子贵戚之尊,而下顾荒室陋巷之士,相与握手谈心,欣然道义相许。袁子诚学问中人哉,窃愧吾辈生长蒿莱,貌微论谫,而袁子文章学业,燕冀人豪,何足当其顾盼,虽然道同则相为谋,敢为袁子一终筹之。人生天地间,计盖不可少也,孔子三计,古今传之,然而犹未也。不肖以为有一世之计焉,有万世之计焉。曷言乎一世之计也?工文艺,炼才识,谋身世。自愚贱小人,以逮宰官将相,虽所事不同,而要以求得乎此生之安,然其事及身而止,身后虽遥,不我有也,故曰一世之计。曷言乎万世计也?勤修道德,锻炼性情,寻究天人,以殷殷焉求得乎所性之理,所谓天爵良贵,性在乎是,大行穷居,不加不损,尧舜之道,至今而存,谓非万世之计哉!而况朝闻夕可,夭寿不二,自兹而往,有非万世所可得而穷者。呜呼大矣!吾人去古虽遥,而良知在人,万载有如一日,大丈夫何不可自我作古也。袁子北方名士,而天质美茂,璞玉浑金,一见知为经世重器,岂肯以圣贤事为第二义乎战。不肖仰瞻道范,不禁神驰,惟恐其任道不专,聊复谆嘱,非袁子之果有待于言,还别之情殷,相知之意密,而属望之人多也。世忱再顿首识。

与林奋千先生书

古棠约庵陆世忱着

天地之大,古今之遥,生人何限?贵而王公,贱而仆役,富而贯朽,贫而带索,寿而耄期,殀而殇札,智愚之相混,贤不肖之相杂,就一时耳目论之,亦若真实,乃未几岁月更焉,又未几山河改焉。回问向之往来奔走,营营逐逐者,都已消归无有。一变而城郭丘墟,再变而桑田沧海。极而推之,荒唐而论之,世运难留,乾坤易老,不转盼间,将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元会已过。而大块且不可久存,由是言之,宇内虚幻景也,虚矣,幻矣,岂有一真实哉。自古帝王贤哲,视人世间一切功名富贵如春红入眼,浮云过太虚,了无余味,淡然相遭,独求天所以禀畀我者而力践之。此真至真至实之事,而毫无虚幻者也。噫!上而天,下而地,前而千古,后而万年,东西南北,八表八极之无穷,我幸生其中,参为三才,灵于万物,谅必有一奇特处,岂同草木鸟兽之终归腐烂也者。奈何举世不思,尽人莫悟,甘心唯唯否否,虚度一生,到头形寄空木,魂归泉土。而上天所以禀畀乎我者,毫不之知。嗟乎!嗟乎!其辜负皇天后土者实多矣!岂特皇天后土而已,而我生之所以自辜自负者更多。盖天之所以命人,至大至久。是大也,非寻常之所谓大,盖大无外;是久也,非寻常之所谓久,盖久无疆。大无外则东西南北上下统焉;久无疆,则前古后今合焉。东西南北上下统,则六合之内,六合之外归之;前古后今合,则一元之前,一元之后贯之。何物非我有,何时非我有,夫至无物无时不为我有,岂非至真至实,而尤谓之虚幻可乎?天之所以命我,而我之所以受于天者,何物也?心也。心何物也?灵也。灵何物也?觉也。觉着,无形无象,须冥悟默会而后可得也。盖尝返观内顾以求觉体。是体也,一意不生,前后际断,灵灵醒醒。若睡熟之被呼,而未经落想转念。若默坐之闻响,而未及审音辨物时也。先儒所谓哑子吃苦瓜,意中了了,却说不得处。又言水中盐味,非无非有。如猫捕鼠,一眼看着他,一耳听着他也。噫!至矣。天之所以为天,我之所为我,只此而尽矣。盖一点灵光,照天烛地,人人都有。失此则禽兽鬼域之归,得此则神圣君子之列。可不重乎,可不慎乎!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曾子、子思皆教人慎独,“独”即“几希”也。几希者何?即此灵灵醒醒觉处也。天下之人,同是一心,未尝有殊。而其归,乃或至十百千万之远者。无他,觉不觉而已。觉则明,不觉则昏。明则见善而行,不明则趋恶而安。善则君子,恶则小人。小人之极则幽厉归焉,君子之极则尧舜称焉。此不齐之极致,而势所必然也。人之所以为人,觉而已矣。党则醒,不觉则梦,醒,梦之关也;觉则生,不觉则死,生,死之关也;觉则人,不觉则禽兽,人,兽之关也。是三关者,而皆赖一觉以通之。觉之为义大矣哉!试以醒睡论,方睡时,茫然无觉。无觉则无所谓天地日月,无所谓山川百物,无所谓城郭宫室人烟杂处。不惟是也,将更无所谓父母妻子堂房什物等事,且必无所谓近体之床帐衾枕衣服。而手足且无之,腑脏亦无之。惟其冥然少知,顽然不灵。即一我已不自有,而况其它乎?及醒也,仿佛之际,能辨有我矣。少焉,辨有身矣。倾耳聆之,声音达矣。拭目望之,光明接焉。披衣而起,翔步而出,俯察仰观,觉天地万物,莫不秩秩乎罗列于其中,觉使之然也。故有觉,则有天地万物,无觉则无天地万物。非无天地万物也,有之而我不知,即谓之无天地万物也亦宜。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道者,觉也。觉则何以死可也?曰觉则长觉,身死性生,物去神留,天地古今一觉中境矣。天吾天,地吾地,人吾人,物吾物矣。何也?觉也者,无声臭不睹闻者也。无声臭不睹闻,是无极也。无极则无穷尽,无方体,廓之而六宇充,永之而万古存。山何有更,此觉不敝;两大有尽,此觉靡穷。行将太虚絜量,混元比寿,无终无始,无上无下,无内无外。凡厥元会运世中之万有万变,一皆消息往来于浑浑浩浩之间,又何生死之足论乎?夫人—物也,秉天之气受地之形,陶铸于阴阳,予夺于造化,所以有生死也。觉非物也,不与生俱生,不与死俱死,所以大圣大贤,虽当既死之后,而形消气寂,万劫常灵。此其道在人为德性,在天为天命,在往来造化为鬼神。天也,鬼神也,人也,一也。虽然难言矣。夫人纵欲则易,循理则难,天理人欲,不容并立,皆杂出于方寸之间。欲去而后理存,人尽而后天见,然不外一觉焉。尽之。朝闻道,具诸闻此矣乎。昔者,季路问事鬼神及死,孔子答以“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死生之说,实自吾儒始,特其言引而不发,故若未尝言之云尔。故不肖尝谓吾人论学,当平其心,定其气,从容寻绎,以来臻乎一是之地。是之所在,何容强非。故天地之间人为贵,此说不容非也。天下之大,修身为本,此说不容非也。然身要矣,心尤不可无。心要矣,而不灵不觉,何以为心,此说不容非也。灵矣,觉矣,念念如斯,时时勿昧,合动静常变而不易,刀锯鼎镬,身可得而杀,心不可得而动,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其惟斯人乎,而谓其尚有死乎。且死也者,形之变也,气之散也,骨肉肢体之秽而烂也,然平日之所为昭昭灵灵、不依形、不恃气者,安往耶?苏子有言:“不因生而存,不随死而亡也。”是实理也,是真事也,寻而究之自知,体而验之自见也。此说不容非也。呜呼,圣人之徒,亦言其实理真事不容非者而已。盖此为吾人大本大源,非为生死计,得是事者自无生死,大无外,久无疆,充塞宇宙。天之所以与我,而我之所以受于天者盖如此。是故圣人泯心观化,知此性至大且久。思天地之无穷,识吾生之有限。谓是六宇何大,我身可小,岁时何永,我身何暂,生物何众,我身何微,计可以与造物争雄长者莫先乎此。所以慎守勿坠,而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也。夷齐之求求此,孔颜之乐乐此,历代圣贤之忧勤惕厉而不敢懈,不敢懈此。此也者何?觉也,觉则真实矣,真实则诚矣。中庸曰:“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又曰:“博厚所以载物,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德王道其尽于此乎。虽然是非必得时则驾,功大名显而后见此盛也,古之一室啸歌,倏然远引,初无羡于王公大人之尊富显荣,而终不失其素履者,诚在此不在彼也。岂诚有分外之荣枯,足动其欣戚哉,亦求所谓觉者而已,夫吾之所谓觉者,人之所不见也。然觉虽人之所不见,而天即此物焉,地即此物焉,凡天地内所包含遍覆亦莫非此物焉。盖由外而返求之,天则天矣,而天天者谁乎?地则地矣,而地地者谁乎?人则人,物则物矣,而人人物物者谁乎?知非吾之觉之而不见其有也。古之君子,知无在非幻而此独真;无在非虚而此独实,盖有其真而后幻者不幻,有其实而后虚者不虚。噫,天地诚大,古今诚遥,向非灵明一点,宇宙俱无,安得不保其真而守其觉乎?天地之大,古今之遥,无非觉也,小觉小之也,大觉大之也,昔阳明子行山中,有指崖中花树问曰:“夫子尝言天下无良知外物,若此花树亦是良知否?”阳明子答曰:“汝未到崖谷时,此知与花树俱冥,汝才到面前,便一时都明白来,此非良知而何?”然则天下岂有觉外物也,尝言大无外,久无疆矣。而所谓大无外者,何如光景也?所谓久无疆者,何如形状也?且试言其大无外者,人之所及意量者,至天地以内止耳。天地以内而止,是有外之大也,今试思三百六十五度之周天,而日月星辰系之,曾有几何,而即以谓之至大不可也。夫惟旷观乎日月轮回之外,而知虚空不可穷尽,推而数之,可以一倍天地,可以十倍天地,可以百倍天地,可以千倍天地,可以万倍天地,可以万万倍天地,使其止是,仍有外矣,则更为极之一万万倍天地,极之十万万倍天地,极之百万万倍天地,极之千万万倍天地,极之万万万倍天地,然而不可穷也,不可尽也,故曰大无外焉。且试言其久无疆者,人之所及意量者,至混沌以内止耳,混沌以内而止,是有疆之久也。今试思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元会,而岁月日时积之,终归于尽,而即以谓之至久不可也。夫惟遐思乎亥子递更之永,而知古今不可限量,推而数之,可以一番混沌,可以十番混沌,可以百番混沌,可以千番混沌,可以万番混沌,可以万万番混沌,使其止是,仍有疆矣。则更为极之一万万番混沌,极之十万万番混沌,极之百万万番混沌,极之千万万番混沌,极之万万万番混沌。然而不可穷也,不可尽也,故曰久无疆焉,至矣尽矣。可谓真久真大矣。虽然,非觉而何以有是久大也。故大无外,亦即觉之大无外也,久无疆,亦即觉之久无疆也,故曰无穷尽,无方体也。易曰:“干知大始,坤作成物。干以易知,坤以简能。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由是言之可大可久,易简焉尽之矣。夫易简之道,无他道也,觉是也。天下孰有久大于觉者?又孰有易简于觉者故曰:人之所以为人,觉而已矣。是觉也,虞廷精一之旨,孔门一贯之传,周之静,程之敬,朱之正心诚意,尧夫之弄丸,象山之致广大,白沙之养出端倪,阳明之良知,皆是物也。河图,图此者也;洛书,书此者也;六经四子,而亦无非载此者也。凛是觉于跬步,则无倾跌之患;凛是觉于声咳,则无不静之诮;凛是觉于日用饮食之地,则无贻悔于庸行,以是凛于君则忠;凛于友则信;凛于父母师长夫妇兄弟,则孝则敬则别则序;施之家而家齐;施之国而国治;施之天下而天下平。无忝厥祖,可保子孙。呜呼!觉至是,则向之所谓幻者非幻而己无不真;向之所谓虚者非虚而己无不实矣。不然唯唯否否,虚度一生,如草木,如鸟兽,或全无知觉,或一知半觉,朽腐坏烂,而天之所与我至大久者,终不可见,亦足悲矣!亦是悲矣!夫宇宙何穷,我生止是!奚以参三才,奚以灵万物?庸庸琐琐,浮浮沉沉,痛痒不知,死活不顾,食粟饮水,穷日穷年,不旋踵而老至,不旋踵而大限临身,不可少延!蜗名蝇利,烟灭灰飞,向之所谓逞能求胜计长虑短者安在乎?亦何贵为此一番空人乎哉!故曰:人之所以为人,觉而已矣。觉则大,不觉则小;觉则久,不觉则暂。将为大乎?将为小呼?将为久乎?将为暂乎?觉则人,不觉则兽;觉则生,不觉死。将为人乎?将为兽乎?将为生乎?将为死乎?觉则真,不觉则幻,觉则实,不觉则虚,将为真乎?将为幻乎?将实乎?将为虚乎?此固不待智者而后知也。呜呼,世之儒者,亦尝有志于学矣,没溺于辞章,拘牵于传注,固滞于闻见,缠缚于讲解。其下者,苟且功名,梦想富贵,所为卑污苟贱,真有市井庸愚不屑道者。噫嘻,何太甚也!夫此道之不讲久矣。人安固陋,执泥目前,浇刻居心,薄恶成俗,一旦有人焉起而言之,不以为迂,则以为妄。夫以为迂,吾甘之,以为妄,吾受之,而独惜此道之不足见信于人,则可恨之至也。昔尧舜在上,此道明于天下,如日中天,光辉无处不到,三代之盛,君明臣良,家齐国治,而一时之风俗人心,还淳返朴,礼明乐备,仁育义正,盖莫不沦于肌肤,浃于骨髓,固已举斯世而登之仁寿之域,孔子所谓明明德于天下也,夫此道,久大之道,亦即合内外道也。本即天德,施为王道。王道者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天德者何?乃天之所以与我,而我所受于天者。惟其实有以得之于已,故曰:德也。夫是德也,即天也,上之无上也,下之无下也,始之无始也,终之无终也。推之极东,而极东无尽;推之极西,而极西无尽。推之极南极北,莫不皆然。此非创为是说,盖天如是,德如是,道如是,此说不容非也。世人不察,往往才闻性命之说,便目为禅。呜呼!天命之谓性,乃《中庸》首章开口一句,村农牧竖,谁不读谁不闻?而忽将此两字,认为异端所有,则惑之甚矣。昔程子闻人讲《中庸》,笑曰:“只怕开口一句,便已道错”。由今思之,道错尤善,只怕今人开口一句,便记不得。噫!蔽甚矣。夫人心之灵,千古有如一日,东海有圣人出焉,西南北海有圣人出焉,此心此理,莫不皆同。象山子之言,岂欺我乎。故不肖尝谓乞丐之徒,皆有道体。盖尝于街衢间,闻其片言迩论,时或言近道合理可听者,故知其中心之灵,未尝无也。岂惟人哉,虽鸟兽昆虫亦有之,观其饮啄自如,游行自适,乃知天之生物,莫不各赋以性,各给以命,有如此。奈何世之儒者,朝夕读书,说华掞藻,而毫不问此。与之言退藏于密,则曰无乃太深;与之言无方无体,则曰无乃太元;与之言大莫载小莫破,则曰荒唐渺茫;与之言规矩绳墨,则曰腐儒拘士;与之言圣神君子,则曰疯癫痴厥。少者闻此言,则曰生死之说,此老年人当讲求,吾辈正当英发用事,何不祥如此;老者闻此言,则曰倘前此几年,吾力尤能为之,今衰耄不须提矣。且窘于财者,多以丰厚为先图;而富家多累,又曰待吾事少清为之。时值安常,则今日待明日;及纷烦从杂,又曰匪不欲,不暇也。噫!人言如此,将必如何而可。不肖忱窃以为总归自暴自异而已。夫以如是之大,如是之久,而又人皆具足,人皆可为,何苦自暴自弃,甘为湮没朽腐而同入禽兽鬼域之归?吾不知其何心也。忱愚不肖,去圣逾远,去古云遥,禀赋既庸,习染愈甚,岂惟不敢希圣,亦胡敢希贤。然道则高矣美矣,即使若登天然,全不可几及,而亦思有以日孳孳也。盖此道虽不易几及,而实有可学而至者,则惟其存心而已。曷存之?曰操之则存之。曷操之?曰求之则操之。曷求之?曰觉之则求之。故曰学者,觉也。吾人为学,常守此心,如龙养珠,如鸡抱卵,如顾婴儿入市,一步一顾,耳目之近,使不限于大过,意念之动,使不丧其天真,其庶几乎。然则觉也者何也,曰是吾所谓冥悟默会而有所得者也。冥悟默会,不着一意,不落—想而澄然湛然,了了独喻者,所谓觉也。然世人之不觉亦久矣,冥冥而趋,闇闇而行,比比皆是。可惜此天人好事,自己抛却不理,到头时戚戚身家儿女,丝毫无用,悔何及,恨何益也。然则今者未雨之绸,会宜早计,虽竭蹶趋去奔赴之不暇,而又何暇他求乎哉!舍是而他图,是养其一指而失其肩背也。且此事则又非为之而无效者,一日为之有一日之效,终身为之,有终身之效。忱以为即或未必果有成立,犹胜不为。况先难后获,在所断然。故人之为人,莫先夫学,而莫要于志也。孔子一志学,直到曳枝逍遥时方歇手。孟子一生愿学孔子。吾人今日仰秦山之高,望沧海之大,巍乎岌岌,浩乎茫茫,真令人无可着想处。然而有此觉焉,则攀跻之路,而渡涉之航也。先儒谓学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业,为万世开太平。向尝诵习此语,以为大丈夫之志,原当如此。今思之,岂不诚然乎哉。果克志此志,学此学,以圣贤为己任,则所得益进而日深。此点灵明,充塞天地,至大至久,皆非虚语。但祈提定此中,逐细看过,自知用意所在。

梅花问答编序

夫道,一而已矣,何以三为?一者,儒也,人所共需者也。虽然,道且强名,何有于一?在上知文障扫除,独标至理,言固如是,而下学道问舍讲习,其奚从?是以杏坛启教,三绝韦编,自我圣人不厌不倦之苦衷,于此可见。今吴门心香薛君,为古书隐楼高弟子,德深学硕,独契心传,示我《梅花问答》一编,属作弁言。余读之,茅塞顿开,心若契然。余素不敏,为此大言,则吾岂敢既谬托知交,又不敢遽以固辞也。缘细译静参,知薛君之所养者自深,而谭之者益微矣,乃一以至万,万仍返一,陶融其理,不留拟议,悉归其要,乃至无所不用其极者,不第参儒学之精微,抑且发二氏之款要。以是推求,益征学力易而难矣。盖自唐宋以来,善言理学者必辟二氏,宗二氏者必小理学,欲求一贯通其说者,竟了不可得,此患由不切近身心,徒树障碍之故耳。顾树障深则与性命益远,求其所谓润身之道者,更难同岁语矣。今所撰问答一编,外之则治平之道,内之尽克复之功,以至至德凝道大而能化,无微不备,可为为学之楷模,修齐之正鹄也。余向亦爱读古书隐楼书矣,书隐书凡数十种,类皆不外乎正诚之道,其讲庸言庸行,而再切近身心者,则遗言一卷,为钱塘陈云伯编次。而云伯亦尝北而云至,文笔遒逸,如万倾云涛,忽起忽伏,无踪迹处,又如云璈奏万,妙各自寻,展转令能,物我皆忘,若三岛神游,应接无穷,则金盖心灯一编,已臻其极。其余手制,或多述古之作,或揭独得之新,几若于水晶宫中罗列万宝,苟得一焉,已早擅胜于天上人间矣。顾读其书,尚且云然,况耳提面命,亲承色笑者,其元妙又当何如耶?昔关尹子撰《道德五千言》,虽非老子手笔,实获老子之心传矣。今薛君所作,正复类此。至于垂惠后学,有功名理,俱在一以贯中,又何多让哉?还请质之薛君,或有当否?如是云序。时道光庚子春来日,书于慈竹长春之室,古填后学李文沅顿首序。

自序

人学贵乎立志,志不立则事无一成,志立而后业可成、德可修矣。学问之要,又在乎读书明理,朱子曰:所谓读书者,只是要理会这个道理,治家有治家道理,居官有居官道理,虽然头项不同,又只是一个道理。又曰:读书须将心贴在书册上,逐句逐字看得各有着落,方有商量。所以不读书,则学问功夫无由以进,三教圣贤千言万语,无非发明这个道理。然而读书必先读儒书,方明得道理亲切,学始有根源,所以四子五经,人人所必读者也,世人无志于此者,则已有志者书可不读,不然所谓明理者,不是一明白就算了,要在行事上做出来,方见得道理实际。胡敬斋曰:读书既晓其文义,务要令此书自我身上发才是,正程子所谓‘学者必由是而学焉’,则庶乎其不差矣。今之学者,或专务于文章功业,或一意于元妙清虚,反将伦理身心之事,置而不问,所以究竟难入圣贤之域。殊不知极高妙之事,要在极粗近处做起。昔有人问象山先生在何处做功夫,曰:在人情事物上做功夫。又如黄勉斋云:凡吾一念之发,必精以察之,是合于道乎?抑离于道乎?其纯粹而无疵乎?抑犹有毫厘之差乎?无一念而不合于理,无一理而不造其极,若是而后,可以谓之做功夫也!如若一味端于寂静,僻嗜元虚,将次克念之大端视为泛常,而不竭力行持,诚所谓脚跟未定、舍本逐末,乌可望德业之有成哉!故胡敬斋曰:学者能知操存省察,德方有进。是以为学莫先乎立志也,志既立,然后书可读,理可明,德可修,业可成矣。圣贤仙佛同此一理,岂有二道乎?此意昔先师小艮先生,常剀切训诲同人,以此为最要者也。先生乃先贤闵牧斋公之后,即中丞峙庭公之堂侄,幼尝宦于滇南。其庭帏之孝养,政治之贤良,自有史乘记载,兹毋赘焉。至于理学之精纯,元宗之微妙,乃上承钟吕王丘之嫡脉,下袭太虚氏之薪传,先生殆所谓儒而道者也。致仕后,隐古梅花岛,即清和洞天。闲出河上江浙闽燕之间,而于吴门为钓游之所。所著《古书隐楼藏书》,真诠密谛,直冩心源,无一不从性海中流出,去尽铅汞之喻言,独传先生之遗秘,俾太上心传重显于世,此先生度世苦心,亦后来学者之万幸焉。然先生遗言有云:我所著之书,其中多随地随时,补偏救弊说法而,然至儒学心传,先生虽未尝着有专书,观其立言本义,无不以明德为本,修身为用,慎独为入手,尽性至命为究竟,将致知格物操存于庸言庸行之中,以证其为物不贰之则。盖专以无念为宗,而以虚寂恒诚四字为澈始澈终之体要,斯特阐发儒家之所未发,以示夫性命之实。故法程虽异,实乃度世之金针,儒仙之滴髓也。原其所事,不外乎主一无欲之功用,造至自然清和而已矣。若然,则先生之于道,未尝背孔门宗旨,实有裨益于后世。先生之心苦矣,先生之功伟矣。阳桂生也愚,又未尝读书,焉识先生之阃奥?惟以幸列门墙几三十载,而于至道之筌蹄影响,盗闻一二,自愧蒲樗非材,未克负荷薪传,以致深负师恩,无由仰报。今将口传心受之言,约略其旨,汇述一书,名曰《梅花问答编》,然不免希世盗名,获识者之所讥。第以学求自信,非信于人也;功期自知非知于人也。乃正欲以此质之高明君子,而请授教焉,并缘引后学,欲读先生之书者,先以此为启钥耳。时维道光己亥仲冬长至前一日,龙门后学洞云薛阳桂谨识。

俨若思斋梅华问答编

吴中薛阳桂心香述 广陵余阳成层云梓

西蜀雷 坦芸初校 上海谢来仪海音赞

辛巳之秋,八月望日,有客陶既若、韩洞然,偕僧慧澈、道士许洞雷,暨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赏桂于竹影梅华馆。是时也,桐叶敲窗,桂香入幕,或鼓琴而啸傲,或临流而赋诗,焚香煮茗,默坐谈心,熙熙皞皞,雍穆一堂。既若喟然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有志事竟成,信斯言也。何以修道者若牛毛,成道者如麟角乎?大约皆不得其门而入。旁门外道固不足论,而大道正宗,若何为是?”

洞然曰:“古今无二道,圣凡无两心,教有三教,行之则一。所谓道者,一也。此道乃天地自然之真机,付于万物,见于万事。世人舍近图远,非视为高妙,即目为老生常谈。即有一二有心之士,不得真传,流为怪异。幸遇名师,嗜欲纠缠,因循怠忽,安望有成?今姑无论他人,且各自返观内省,能猛勇直前与道为一否?颜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若能破釜沉舟,拼却三年苦功,看是如何?至于宗主,下学可以言传,上达必由心悟。窃以为行之始,必先察理。《大学》之格物致知,先儒之穷理主敬,实乃入门之秘钥也。”

赞曰:竹影梅华,郁仪光净。先贤秘要,穷理主敬。大道真宗,是为正令。克己复礼,以师孔孟。

若曰:“凡事物之来之应,则以理辨之。而内修之道,则当如何?将何法以为总持?若学无主脑,如渡江而无舟楫。必先明主脑,然后可以为学。”

洞然曰:“内修外事,其理则一。古人有云:‘心要在腔子里,念不出总持门。’学者必先明得本心,方有主脑。明得主脑,则总在是矣!故理学之书,无非讲明心性两字,而为入德之门。《大学》一书,开口就说‘在明明德’,明其明德,则学有主脑矣!”

赞曰:在明明德,为学绳墨。德本我有,明之宜力。终日干干,乃造其极,明无可明,一得永得。

若曰:“明德二字,朱子注曰:‘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此言人之心乎?性乎?”

洞然曰:“心之与性,原不可分。以主宰而言,谓之心,以其具生生之理而言,谓之性。心必能明而后可见性,须悟而后可以复言心,而性在其中。明得心而后见得性,悟其性而后知其心,尽其心而后知其性也。然必先知存心养性。存养之久得其理,省察之要明其旨。由是而学焉,则庶几其不差矣!”

赞曰:存心养性,研理之精。省察克治,物我忘情。寂如湛如,自觉灵明。明无可得,乃为至诚。

若曰:“儒家四子六经,以及先儒语录,无非性理。释氏内典亦无非性宗,何以道家谓之性命双修?吕祖有云:‘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若修孤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又有云:‘性无命不立,命无性不存。’可见性命不能分开。何故释氏只言性宗,儒家祗谈性理乎?”

洞然曰:“性命原拆不开。释氏所言之性,谓之本来真性。真即性命之本源也,是父母未生前面目,即《太极图说》所谓无极之真。若今人所言之性,乃气质之性,是既生以后禀气成质之性。故木有木性,金有金性,水火土亦然。人为万物之灵,所禀亦不出乎五行。朱子所谓‘气以成形’者也。吕祖所云‘万劫阴灵’者,乃气质之性,知识之神也。儒家言性理,此理具性中,无物不有,无时不然,为生生化化之机,万物当然之理。理即性也,性即理也。理一而气二,气有阴阳,理惟一致。理明则性在焉!盖天赋之一点○降衷而能自具生生之机,以为健顺五常之德者,谓之性,人各得其所赋至一而无二者,谓之理。曰本来真性者,本乎无极之真而来也。故能穷究其天理,以尽吾之性,则命在其中。修性即修命,古人云:‘修得一分性,保得一分命。’而命功之说乃道家之妙言耳!”

赞曰:性具伦常,命参造化。以性修命,何忧代谢?战兢自持,休索御驾。命不可知,性无借假。

若曰:“凡人之生,皆是禀气成质,所谓‘气以成形’者也。形中所具之性,均属气质之性,而本来真性如何可以明辨?况父母未生前面目,不过如是○。此未有形体之时,方是如是。若有生以后,已禀气成形,何能复得如是○之性乎?除非将此形体谢灭之后,归于一无所有,方可复得如是○也。”

洞然曰:“凡人之生,是秉五常之性,各得其一而为人,是以有强、弱、刚、柔、智、愚、贤与不肖。而水火木金土之五性,皆具在真性之中,而本来真性之体,乃是纯粹之精,虚明寂定者也。若气质之性,是气以成形而得然耳!父母既生之后,其形质本无碍于虚明,所谓‘虚灵不昧’者是也。形质是形质,虚灵是虚灵。盖虚灵者,乃心中神明之灵觉,并无形迹可见,但觉虚无之中灵明而已,《易》所谓‘寂然不动,感而遂通’者也。若言形质,则有物在焉。故虚灵之体,父母未生前本来如是○,父母既生后仍然如是○,故形质无碍于虚灵。所谓气质者,缘人以气成形,动静云为,酬酢万变,无一不是知识用事。一落知识,则性体光明掩蔽,若明镜之被尘,澄源之泥浑。将机就机,无非是识神用事,是真性之混而为气质也。故谓之气质之性。若人能心中无物,一念不生,则性体湛然,寂而常明,感而常寂。这个性体,道家谓之‘圆明’,释家谓之‘圆觉’,儒家谓之‘明德’,又谓之‘至善’。若身形谢灭之后,身死而心则未尝死,形亡而神则未尝亡。所云‘归于一无所有’者,乃形质也。至于心性,本来无物。若心有所住,有所著,何能复得虚明寂定之本体?所谓‘修持’者,无论静止动作,时时使其常觉圆明贞静而已。故能头头合道,左右逢源,而后可复命以归根者也。故本来真性原是无方所,无形象,无色相,无去来,无动静,无生灭,以虚无为体,神明为用。天地亦真性中之发现耳!人为心不明,故昧。若明得心,则见得性,心明性坚,方知此性本无所来,亦无所去,本来如在也。是学者必须有个悟入处,然后可以躬行实践。如若徒向纸上寻文,口中摘句,吾知其终不可得欤!”

赞曰:既无来去,何有生死?渊渊若水,湛湛常明。无始之始,太清之清。发无量光,元亨利贞。

若曰:“性既闻有气质,本来之别明矣!而心不识,亦有别耶?何能令其明乎?”

洞然曰:“《书》云:人心、道心,阳明先生以‘杂于人为,未杂于人为’分释之,甚为明晰。夫心者,非身中肉团之心,乃虚灵不昧之心也。为一身之主宰,故天君泰然,则百体从令矣!人之一心为最灵最活之物,为善为恶皆此心也,乃至成圣、成贤、成仙、成佛,亦此心也。古云:‘三点如星布,横钩似月斜。披毛从此出,作佛也由他。’此言其心之常变不测也。若忽起、忽灭、忽善、忽恶,一刻之间,无数念虑,杂乱纷纷,此妄念乃人心也。人心即人欲,是轮回之种子。若起灭之时,能察其善恶,审其是非,而有把握在动静事物之间,辨其义利。在义者,即为天理,在利者,是为人欲,此天理乃道心也。常存天理而去人欲,即是圣贤克己复礼之功。更得心中空空洞洞,一尘不染,一丝不罣,常觉而常照;但灭动心,不灭照心;惺惺常存而清明在躬,得志气如神者,方是修道之实际,可以为圣、为贤、成仙、成佛。然不于事物之间,审其义利,辨其是非,而一味空其心,寂其性,则流入于空寂,仙儒之所不取也。又有所谓天心者,乃天地之心,人心、道心之根本耳!夫心,一心也,何有天、人、道之别那?盖庶人心中所发,无非利欲之私,是以谓之人心。贤人君子所发,尽是正理道义,故谓之道心。若能心无其心,发无所发,但觉天理流行,惺惺寂寂,与天地之心浑为一体,以天地万物之心为心,所以谓之天心。但天心不可见,因人而见。人无私欲障蔽,则虚灵不昧,随时随处所发,无非天地之心,故《易》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修道之士将声色货利,一切障碍,扫除廓清,养得此中空空洞洞如明镜然,至一阳来复之际,而生机发动。盖所动者,即天心之发见也。惟人以有心造物,故生死;天地以无心运化,故常存。人苟无心,亦能知天地焉尔!”

赞曰:天人合家,瀛海无涯。池中菡萏,天外奇葩。无中运化,有妙剖瓜。三更月下,数点梅花。

若曰:“性理之学如是,而释氏之坐禅、参话头,其意何居?昔云栖莲池大师又广开莲社,独教人念佛。此二者何以为要?”

慧澈曰:“禅者,定也。参话头,慧也。凡为人者,无论修行不修行,以智慧为第一,知识其次也。盖知识是识神之用事,但知识而无智慧,若萤火之光,非光天化日不能成大器。有智慧然后可以参禅学道,一切经义,一览便知;万事之来,万物之应,自然真性中流露,无不中理,所谓另具只眼者也。话头者,是初学入道之门,以一棒、一喝、一言、一顿,令学者当机顿悟,言下豁然,谓之禅机。机者,发动之所由也。欲使学者以此而内勘,静观其发动之所由,而印契心源,为入道之阶梯,则堂堂大道,不思而得,不勉而中矣!此是禅宗悟性之顿法。即如问念佛的是谁?谁是你本来面目?此等言语,教学者抱住此一句细参,所参者何?无非使其参破自己本来面目,识我之真性而已。学者将此一句话头静参默究,思到无可想之时,念头不动矣!想亦不想矣!此时一念不生之际,湛如寂如,自亦不知其为湛寂。真机一动,忽然而觉。于此一觉时,体认所觉者何物?谁为觉者?如是体认,方见我未生前面目,本来如是○。所谓谁者,即吾之真觉也。若透得此机,当下顿悟,谓之破本。参能破本,参方明得性体,明得性体,修行始有路头。至坐而参者,自使其定心之法耳!定则自然慧生,忽然而觉。觉而能明,明澈我之本来真性矣!此觉此明,然非智慧不能得也,此是定慧双修之法。定而能慧,慧而自定,久久行之,自然大定大慧,顿契无生,终始不离,如是此为最要。至如一棒一喝,学者虽特然而悟,不思而得,亦必静坐行功,久久纯熟,方得大定大寂。一念万年,古今能有几人哉?今之坐香者,一味兀然静坐,执以禅定为学,着一定字以绝其念,是谓拜死机。古真云:‘饶经千万劫,终是落空亡’。故南岳马祖有‘磨砖作镜’之讥。”

赞曰:悟得是谁,方可云觉。一丝不挂,其宅冥邈。如是如是,守之太朴。太朴非朴,钧天奏乐。

若曰:“然则念佛之理又当如何?且南无阿弥陀佛六字,抑有妙意乎?”

慧澈曰:“念佛之理,是我佛慈悲,特开方便法门,普摄三根之妙谛也。上智之士,可讲以性理。中根之人,授以经典,使之口诵心维,寻文解义,由解悟而入,谓之渐法。顿法可度上根人,中根以下不能也。渐法是度中等之人。若至下愚,又当如何而可?故开此方便法门,且畏难苟安者多,故独教人念佛。只要执持此佛号,一心不乱,临命终时,即得往生西方极乐国土。盖人之最难制 者,心也。今将此一句佛号,念住这个念头,只剩念佛的一念,其余种种杂念无隙可乘,自然得神光独湛,真机透露。久而久之,到一念不生,则灵明独透,自觉无我无人,并无天地万物,日月山川,只知有觉,不知有我。如是方可谓之念佛。而得念佛三昧,自然佛光降照,易于成就。昔吕祖与石天基念佛,偈曰:‘念佛虔诚便是丹,念珠百八转循环。念开窍妙通灵慧,念结菩提了圣凡。念意不随流水去,念心常伴白云间。念成念利超生死,念偈于今留汝参。’体此行持,方是念佛真谛。若徒口内唠唠而心无定止,佛念与妄念相参,不能纯静,夹杂纷纭,终成无益。虽终日执持佛号,与不念等。念而不念,不若不念也。盖此法门不讲心性,不究神气,不问性命,自然打成一片,凝结虚灵,过化存神,捷登莲界,极容易,极简便,得寸积寸,不患不成,但患不恒耳!恒而能诚,诚而能专,自得念佛之三昧矣!盖佛者,觉也。念者,存思之谓,非专是口内吟咏。念佛法门又谓之‘修净土’。净者,真净也。土者,土也,土位在中,言人之中宫也。大凡思虑念头,无不从中宫所发。一有念虑,此中即不净矣!故念佛者,念净其心。净土者,真净其中。心无一点之尘翳,则大觉现前,佛我同体焉!至于六字之义,亦不出乎本来真性之妙喻。所谓南无者,南是南方,五行属火,在人为心。心中只有神识,故南中无佛,此指心之非佛也。阿者,无量之谓。弥即弥漫之意。陀乃圆陀陀,光烁烁,此指本来真性之形象光明,即我之妙明灵觉。念乃思念不忘之义,是要人推明妄念之非佛我之灵觉,方是无量无边,弥满六合之真性,其象圆陀陀,其明光烁烁,大包天地、体入虚无。佛即我也,我即佛也。生也如是○,死也如是○;生不增,死不减;生不曾带来,死不曾带去;以至无生死、无来去为极致。故《心经》云:‘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只在觉与不觉,迷悟两字之辨耳!常存此大觉,即上智者之念佛也。若维以执持名号而不悟以大本,则愚者之所为矣!乌可同日语哉?其坐香参禅是顿教,乃一悟百澈之法门。此启自达摩,乃因中土后学不明心性,不悟佛旨,泥文着义,终无彻悟之期。故设此法门,不立文字,使其立地见性,亦不得已之权法。古德有云:‘有禅无净土,十人九错路。阴境若现前,忽尔随他去。有禅有净土,犹如带角虎。现世为人师,当来作佛祖。’学者依此行持,何患道之不成耶?”

洞雷闻之而笑曰:“若所言可谓大彻大悟矣!然极乐国所乐何事?不劳弹指到西方,西方却在何处?曰‘生则决定生,往则实不往’,能为我下一转语乎?即如是所言皆属这边事,尚知有那边事乎?所谓彼岸者,又何谓耶?袈裟底下事固明,而裙钗底下事却还未了也?可知‘帀地红轮透,海底不开花’乎?”慧澈默然而瞠视。

洞雷曰:“昔毘陵和尚已悟桔槔,犹说无生话,何故又出外访道,而师石杏林真人幅巾藜杖乎?六祖慧能既‘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矣,其三更时所传何道耶?岂不观《坛经》云‘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既无种,无性亦无生’乎?汝家言无生,我家云长生,无而长者其谁耶?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亦造物中一大块尔!位天地,育万物,乃造化之大德也。大造大化,无刻不生,非造化之生万物,乃万物之自造自化也。其中必有主宰造化者存焉!汝家之无生,非专主夫寂定之谓。常无而方能常生,我家之长生,正言其常生也。能证到无常,则可与造化主宰并驾矣!如汝所言,未可谓之极则也。释家虽不言命,而命在其中,然亦连此性字亦不可说,盖有超出乎性命者在耳!生也无生,死也无死,极乐莲台,悟之者谁?”

赞曰:生则决生,往实不往。无佛方生,有上谁往?无无既无,其妙恒长。乐无所乐,有大慈航。

若曰:“性宗既闻命矣!而命学之说可得闻乎?其所谓金丹者,又何谓耶?”

洞雷曰:“稽之上古,并无龙虎铅汞金丹之说,自魏伯阳作《参同契》,张平叔着《悟真篇》,而龙虎铅汞金丹之名,始盛行于世。自此金丹养命之书汗牛充栋,而真伪莫辨,邪说流行矣!夫所谓命者,气之宗也。凡人之生,须藉乎气;有气则生,无气则死,故人死曰断气,气断则命绝。然人之命根,乃先天之祖炁,赋形而后,即生后天之呼吸。此祖炁者,乃父母媾精时得天赋之一点 ,二五之精,妙合而凝,凝结以成人。若无此一点 ,不能成胎,以其二五未合而未凝也。此一点者,即人生所得于天之理,周子所谓‘太极’是也。得此一点而胚胎自立太极,太极又判为阴阳,阴阳化生五行,为胎胞中自生自长,自运自化,又变为后天之气。是时,在母腹中藉母之呼吸而为呼吸,其气在脐中出入。及至十月满足,落地之后,剪断脐带,此气无从出入,不得不从口鼻往来,所谓后天之气者是也。先天之祖炁,乃隐于祖宫,日生而化后天,故有先天‘炁’后天‘气’之别。先天之炁,隐于祖宫不可见,后天之气,有口鼻出入,故可以见。然其祖宫却在何处?乃在心之下肾之上,脊前脐后,中间虚悬一穴,此即世人生生受命之处,又名曰祖窍。此先天之炁,即所谓命也。有此祖窍则有命,无此祖窍则无命矣!盖此祖窍虽自立太极,在人身中,而气仍与天地相通。若闭其七窍,则与天地隔,而人死矣!故修命者,修此祖窍也。命学之说如是。夫所谓金丹者,金是金,丹是丹,两者合成之谓。成了金丹,则复还太极矣!盖人受生时,得天赋之一点以降生,而自立太极。此大太极分出之小太极,所谓‘物物一太极’者是也。修成了金丹,则复还此太太极也。故金丹大道,非泛泛之所能言。”

赞曰:一阴一阳,参天两地。五行非金,还丹如是。三二而一,太极无始,无始云何?叩我李耳。

慧澈闻之矍然而起,默然而悟。稽首再拜而言曰:“衲虽不敏,请事斯语可乎?”

洞雷曰:“太上度生,天道好生,此事人人皆可,况于汝乎?虽愚夫愚妇行之,亦可立跻圣域,但观其立志之如何尔!

赞曰:村村花香,树树垂杨。何有明月,萼绿道场。之死靡佗,乃游帝乡。太乙下窥,九炼成刚。

慧澈曰:“愿闻其详。”

洞雷曰:“金丹之义,亦喻言也。紫阳真人曰:‘本来真性是金丹,四大为炉假作团。’金也者,喻万劫不坏之义。丹也者,取圆满无欠之谓。此金非五行中地四之金,乃生天一之水者也,前于五行而为先天。若地四之金,则落在五行中,而为后天者矣!此先天之金,纯是一股虚无元炁,在无极之中,即太极之流行也。太极一判,即生天一之水,次生地二之火,再生天三之木,后生地四之金,末生天五之土。此天地者,即阴阳也。天一之水,位居北,其数一,于人为精。地二之火,位居南,其数二,于人为神。天三之木,位居东,其数三,于人为魂。地四之金,位居西,其数四,于人为魄。天五之土,位在中央,其数五,于人为意。此《河图》之生数也。五行中土为最贵,是以春夏秋冬四季,各有土王十八日。盖水得土则克,火得土则息,金得土则生,木得土则植,而水火金木之中皆有土在。是以天一生水得五而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得五而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得五而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得五而天九成之,天五生木得五而地十成之,此《河图》之成数。故一二三四五为生数,六七八九十为成数。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天地之数,共得五十有五。而一六居北,二七居南,三八居东,四九居西,五十居中,所以《河图》为五行生成之数。其象圆,其体虚而无实,而为先天。自太极判后,分为阴阳,阴阳化生五行。阴阳者,天地也。天地一生一成,互为其根,而得《河图》之象。欲炼金丹,必须采取先天一炁,以为金丹之母。此先天一炁,谓之金也。然无极太极,物物一太极,虽有诸名,实为一极。盖一本而分万殊,万殊而具一本。人身一天地也,天地如是,人身亦如是。人之受生,从太极中一点而来,今则仍从太极中一点而去。逆而修之,即所谓返还之道,又谓之九还七返大金丹。此是太上心传,无上上乘之秘旨。性命不分而为双修者也。盖天赋之一点,性在是,而命亦在是,所以修性即修命,实为尽性致命之实学。其余上中下三乘各有其法,而性命分为两截,皆所谓旁蹊曲径也。”

赞曰:尽性致命,为学之宗。惟我尼山,见喻犹龙。纸帐无人,夜吼黄钟。披以霞绢,采采芙蓉。

若曰:“丹书中所云:‘修道莫贵乎精气神。’《心印经》云:‘上药三品,神与气精。’今闻是说,精气神竟可无用乎?况本来真性,上士可以悟之,而中下之士岂易明彻哉?天赋之命,既有生以后即隐寓祖宫,日化后天,以资人用,今一旦欲求,乌可得耶?”

洞雷曰:“性命者,人之根本也。精气神,人之大用也。人身三宝,惟此为贵,然亦有先后之别。先天之精,即天一所生之水,有理而无形,具于炁中,融贯一身,每至亥子之交,一阳来复而生,谓之元精。苟一动念,立化为后天有形之物。其先天之炁,即中宫之祖炁,谓之元炁。日化后天,营卫于百脉,非秖呼吸之气也。先天之神,即心中之灵明,谓之元神,一涉知识,即变而为后天思虑之识神。故修道藉后天而复先天,贵先天而不贵后天也。世人不知此旨,妄以后天精气为至宝,且日孜孜于名利之场,七情六欲煽于内,声色货利诱于外,心无一刻之宁静。后天且难久固,又何论先天那耶?昔紫阳真人云:‘饶君聪慧过颜闵,不遇真师莫强猜。’所以学者必求真师口诀,然后可行。第患旁门外道眩惑于世,而学者未具只眼,焉识师之正邪哉!”

赞曰:何思何虑,任顺自然。不以形象,乃识先天。宵中心虚,时无五弦。冷然玉壶,撑以铁肩。

若曰:“然则必如何而后可师之?邪正何以辨耶?”

洞雷曰:“辨师之道,第一先观其行,行者,事之实也。次听其言,言者,心之迹也。往往言过其行,而行不顾言者居多。必密察其言行相顾而诚笃者,始可师之。子曰:‘听其言而观其行。’又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昔王昆阳先生云:‘弟子无出世的真心,障闭慧性,虽遇真师,鬼神不使他见,掩他慧性,就见亦不能识其为真。若果真心苦切,留心访师,则天不负人,师真自至也。’”

赞曰:心真见真,心尘见尘。喻彼张弓,犹绿于春。往昔苇简,造化维亲。不求之求,其求乃神。

若曰:“予闻炼丹有三要,请问何为三要?”

洞雷曰:“三要者,炉鼎、药物、火候也。炉者,行火之器。鼎者,贮药之物。药物者,我之先天真一之炁,加以精、神、魂、魄、意是也。先天一炁,以为金丹之母,使其冲透三关,以通遍身血脉。日日采取此炁以为药物,将精神魂魄意攒簇于中宫,归于炉鼎之中而封固之。日采而日炼,以此而使先天之精不化为后天有形之精,而并使其化气;神中之气使其化神;心中之神,使其化虚;此之谓烹炼。其中有火候寓焉!火者,行火也。候者,时候也。譬之炊饭,行火而无候,非炊之不熟,即成焦炭,故必有候,候其恰好也。如此三者,炼丹中之至要,故谓之三要。”

赞曰:后天先天,行采左旋。妙不自寻,终日干干。毋过不及,既固且专。如日之升,如月长圆。

若曰:“又有所谓三宝者,何也?”

洞雷曰:“三宝有内外之两名。内三宝,精炁神也。外三宝,耳目口也。凡人之有生,无不藉此精炁神。有精则能化气,有气方能化神。神旺则气旺,气旺则精足,精足则神更足矣!人有精神则健康长寿,而疾病难侵。精神衰弱则易染风寒。苟不谨慎保养疾病即至,故谓之内三宝。吕祖云:‘丹田有宝休寻道,对境无心莫问禅。’三者之中保精第一。《黄庭经》云:‘仙人道士非有神,积精累气以成真。’故精耗神气亦耗。人在少年时精虽漏而神气正旺,不觉其虚弱。若老年人或本元亏者,至四五十以外,稍有走泄,明日即觉神疲气怯,此即验也。然玄功所用之三宝,乃三元,非后天之精气神也。虽然,欲求先天,即在后天中寻讨。若舍后天而觅先天,从何得耶?其耳目口之外三宝,乃以神从眼漏,精从耳漏,气从口漏。眼不视而魂在肺,鼻不嗅而魄在肝,耳不听而精在肾,四大不动而意在脾,谓之和合四象。昔九天灵飞玉女梦授吾友云:‘外三宝宜乎内藏,内三宝宜乎俭啬,此是入门之至要。’《参同契》云:‘耳目口三宝,闭塞勿发通。真人潜深渊,浮游守规中。’故此三宝为修道之至要也。”

赞曰:内外三宝,妙宜探讨。守以规中,和以养浩。以后返先,是为至道。琼浆一碗,无霜兔捣。

若曰:“炉鼎之义既经详示,而精妙处更祈剖晰。”

洞雷曰:“炉鼎者,即中宫黄庭气穴也。黄者,中央之正色。庭者,室之中庭,在人身中位,在心之下肾之上。气穴在脐轮之内,故以黄庭为鼎,气穴为炉。施肩吾云:‘前对脐门后对肾,中间有个真金鼎。’究其妙义,黄庭即在气穴之中,非心下黄庭穴之位也。盖人之泥丸直通涌泉,中空一条是为黄道。以上下为炉鼎,亦无不可。然此中皆是有名无实,并非实有其位,无非假此名象以立言耳!炉即鼎,鼎即炉,黄庭即气穴,气穴即黄庭。总在一处,无非是此处。始可纳受先天之炁,行之以火候,使后天而化为先天,返其本而还其源也。《中和集》以身心为炉鼎,紫阳《悟真篇》以乾坤为炉鼎,皆无穷之妙喻,亦当深体之,始知古人立言之不谬也。”

赞曰:聚生之所,固有其方。内外黄庭,一卷升堂。而无形体,其名本强。一得其奥,长毋相忘。

若曰,“然则药物之理以及采取之法,又当何如?”

洞雷曰:“药物者,先天真一之炁及精神魂魄意是也。其先天真一之炁,自人受生时,得无极之至真,由太极一判而来。天赋之一点落入母之子宫,凝合父母之阴阳而成人。此天赋一点之命根,即先天真一之炁,又谓太乙含真之炁。凝结胎元之后,此一点在胎中自立太极,太极又化而为阴阳,阴阳化生五行。其阴阳五行之精粹,凝集而为精气神,故此先天即隐寓于后天之中。然其立根处总在脐中气穴之内,是以脐中命蒂之处,谓之祖窍,犹花之根,果之蒂也。及至十五六岁时,后天气足,情窦自开,见色述心,触根神荡,而真元遂破,自此先天之炁日渐亏损。然每日至亥子之交,身中阴阳二气必然交合,一交则真一之炁自生生而化为后天之精气神,以资人用。故阴阳交合、真阳自生之时谓之活子时,所生之真阳即所谓先天一炁是也。即于斯时采取此炁,行之以火候,烹之炼之,不使其化后天,并可将身中之气以及精神魂魄意混合而为一家,俱化为先天,即补还从前之亏损。日采而日补,补至充足,与未破身时无二,是谓之还丹,乃还我本来之真元也。其夜半阳生时,在天地为正子时,在人曰活子时。是时外肾必举,此则正子时到也。然人欲念一动,其阳必兴,兴而难遏,必致耗脱而后己。即或不至出外窍,然其身中君民相三火一烘,先天立化为后天,已属无用。所以紫阳真人云:‘见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见。’伍冲虚云:‘要辨水源之清浊。清者可用,浊者不可用。’何谓之清?乃不动念时,而真阳自生是也。若一念动,而后阳生,即谓之浊。故清之与浊,在念之动不动也。  然初学行动时,念头却不动。忽然而真阳自生,是时外肾必举。及至一举,念头亦勃然而动,其所生之真阳立即化为后天。故修行人收拾念头为第一要着。是以惩忿窒欲四个字,乃性命之大关键也。人在少壮时修补还易,若五十左右已觉繁难,而老年人更费力矣!钟离祖师云:‘莫待老年铅汞少。’至哉言也!然少年人有少年时易处,少年时不易处;老年人有老年时易处,老年时不易处。少年之易者,精神强壮,功夫易进;不易者,欲火炽盛,保精难也。老年人之易者,欲念已少,欲火已除;不易者,精力已衰,功夫难进也。有志于斯者,宜熟思之。然所谓采取者,乃不采而采,不取而取。古真云:‘采药物于不动之中,行火候于无为之内。’只要一心清静,凝然静定。其阴阳之理,静极则动,动极则静。坐至静极之际,真阳必然自生,我以静而镇之。俟其既生,我则仍然凝守,心不着于方所,致虚致寂而后己。日日如是,自然日生日积,日积日充。气满丹田,则下极火热,是时,则以微意向后推,摄归尾间,真气若足,自然直透三关,然亦有渐次而通者。伺三关通后,方可以行火候也。”

赞曰:无中生有,静极而动。乃生之初,凝然自董。推过三车,元元方洞。以行火候,无为其总。

若曰:“丹书中有谓‘水中金’,又有曰‘水乡铅’者,何谓耶?”

洞雷曰:“水中金即水乡铅,铅亦金属也。盖人之心属火,肾属水;心中有神,神属火;肾中有精,精属水。然肾虽为藏精之府,而实未有精,乃因一念之动,欲火一生,君民相三火一烘,遍身火热,熏蒸之气化而为水,汇聚于肾府,夺阳关而出外窍,化为淫液之精。苟能念头不动,欲火不生,则时至而所生之真炁,乃即先天真一之炁,即所谓水中之金也。是时,谓之天机。非自肾生,乃由虚无中来,由肾而出。以其出是肾中,故谓之水中金,又名曰水乡铅。大凡人心外实而内虚,又属火,喻之为离,离 外阳而内阴也。肾外虚而内实,属水,喻之为坎,坎 外阴而内阳也。盖坎离即乾坤之破体。干 三阳,坤 三阴。干之中爻一动,走入坤中;坤之中爻土入于干内。干变为离,坤变为坎矣!故丹家采肾中之一炁,上而入于心中,犹之取坎中之一画上填,入于离宫,谓之取坎填离。干卦属金,坎卦属水,坎之中爻即干之中爻,谓之水中金。”

赞曰:念本无念,生处方生。洋洋不竭,天一之精。坎离易位,无嗅无声。澹然寂然,以朝玉京。

若曰:“既采取此先天一炁为药物矣!而所行之火候,如何行法?”

洞雷曰:“火候者,亦自然之火候,不过略加作用耳!古人云:‘真火本无候,大药不计斤。’然古之陈法,用干之策三十六,坤之策二十四,假以呼吸而数之,谓之烹炼。”

赞曰:火候伊何,自然而过。候无所候,药不计多。乾坤有策,或行之科。然虽古法,未若冲和。

若曰:“何为用策?呼吸如何用法?”

洞雷曰:“烹炼之法,谓之火候。古人极其郑重,以其天机极秘也。丹经云:‘圣人传药不传火,从来火候少人知。’盖药生即火生,药生方可用火。若无药而行火候,谓之水火煮空铛。火即药也,药即火也,火生即药生。白祖云:‘以火炼药而成丹,即是以神御气而成道。’若无药生而遽行火候,火非真火,徒劳其口鼻耳!盖一呼一吸谓之一息,身中真气一升一降,亦谓之一息。息之为言,休息也。休息则定,定则无,无则复其生生之本矣!古人向晦入晏息,以养其生机也。邵子曰:‘冬至以后为呼,夏至以后为吸,此一年之呼吸也。而一日之呼吸,则子后为呼,午后为吸。一呼一吸谓之一息。息犹言养也。呼吸不已,则其生生也亦不已,而运化无穷。’故人之一呼一吸关系非细,一吸则天地之气归我,一呼则我之气还天地。《阴符经》曰:‘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乃安。’此三个盗字,互相为盗,其机在乎口鼻。明得其旨,则天地万物皆为我盗;不得其诀,则我被天地万物盗去矣!虽然,行火候者,行身中真气之自然升降,非行口鼻之呼吸,特假此以为机括耳!盖初学三关未通,不得不假此为入门,故必先用以调息。待三关通后,则有自然升降之天机,方始谓之火候。所谓呼吸者,一呼,口鼻之气自内而出,身中真气由胸前下降于脐中;一吸,口鼻之气自外而入,身中真气由尾闾而从脊背上升于顶。要注意于身中,不着意于口鼻,以心寄于息,以耳听其声。司马真人云:‘吐惟细细,纳惟绵绵。’总使其气不粗不急、不疾不徐调之,气之和平,使耳不闻其声。然心静自然息调,息调自然神凝,所谓心息相依,息调心定者也。及其息调至若有若无,则微微凝照于下丹田,自然神凝气聚,遍身和暖。白祖云:‘昔遇圣师真口诀,只要凝神入气穴。’又丹经云:‘调息要调真息息,炼神须炼不神神。’即此之谓也。真积日久,真气日益,待至充足,自然一透三关。三关既通,则真气自然升降,即在此升降之中,而用干之策三十有六,坤之策二十有四。其用策之法,以手轮掐十二时。待至一阳生时,即以手掐子位,数其自然升降之息,一升一降为一息,数三十六息而止;即移掐丑位,亦数三十六息;移至寅位,亦数三十六息;移至卯位,其息不数,将心置以虚寂,其机自停,是时谓之沐浴。少停,其机又动,即掐指至辰位,亦数三十六息;移至巳位,亦数三十六息,谓之进阳火。所谓进者,神则存于坤腹,觉则觉于巅顶。至午位,即数二十四息;移至未位,亦数二十四息;移至申位,亦数二十四息;至酉位,其息不数,仍置心于虚寂,其机自然又停,谓之沐浴。少停,其机又动,即掐至戌位,仍数二十四息;移至亥位,亦数二十四息,再行五息,合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之数。行二十四息时,谓之退阴符。所谓退者,觉则觉于坤腹,神则卵而守之,此之谓小周天火候。其周天数满,则神专注于气穴之中,寂而守之,致虚致寂,渐放心于无何有之乡,自然造至混穆地位,则气化为神,神化为虚矣!实则无非要凝结我之元神,打成一片,修成鄞鄂,以成法身耳!虽然,此是古人之成言,未可以为定法。盖心着于数,则未免用意。用意则火旺而觉心烦。照此行侍,恐有火旺烁精之弊。莫若只用‘心息相依,寂虚凝照’八个字,自得神凝气聚,遍体冲和之为稳当也。”

赞曰:天地合辟,呼吸如是。顾此多繁,未若静己。心息相依,寂虚妙旨。凝照不已,冲和自使。

若曰:“丹书云:‘月之圆,存乎口诀,时之子,妙在心传。’此何谓耶?”

洞雷曰:“此月之圆,乃言阳气之充,阳光之足也。盖天上之月,自初三而微阳出于庚方,乃一阳生也;至初八东半边阳满,魂中魄半而二阳生,谓之上弦;至十五日,则三阳生,阳光足而月圆矣!十六日,则一阴生而渐缺;至二十三日,剩西半边之阳光,魄中而魂半,二阴生也,谓之下弦;至三十日,三阴生而魂全藏,而月全晦矣!月本体阴而无光,乃借日魂以生明。日,阳神也;月,阴精也。阳则生明,而阴却无光。是以月必假日照之而后有光,谓之上弦金半斤,下弦水八两,此上下两弦之金水,药物在是,而火候亦在是。人身中之真精属阴,喻之为月;真神属阳,喻之为日。精神两字,气以贯之。所以炼精化气者,乃炼去阴精而成纯阳之气;炼气化神者,使气全化为神;炼神还虚者,并斯神而化之,则与太虚之虚无合一矣!故真阳初生,喻之为月出庚方;气透至夹脊,喻之为上弦;气透之巅顶,喻之为月圆;其气到泥丸则必下降,比之十六之一阴生;气降之绛宫,比之为下弦;降而入于气穴,比之三十日之晦月;而至于晦,则日月合壁,魂魄交并矣!是以月圆者,取其阳光之足也。月必十五日而后圆,所以《洛书》之数: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盖一居北而九居南,得中宫五数,自正北而至正南共十五数。三居东而七居西,中宫五数,自正东至正西得十五数。二居西南,八居东北,中宫五数,自东北而至西南得十五数。六居西北,四居东南,中宫五数,自西北而至东南得十五数。除去中宫之五,正北一数,东北八数,西北六数,此三方得十五数。南方九数,东南四数,西南二数,共得十五数。正东三数,合东南四数,东北八数,得十五数。正西七数,西南二,西北六,合得十五数。错综经纬,无非十五。盖三是生之始,五是生之终,十为成之终。生成之理,三五而得十五。盖十百千万,无非一也。一气之周流,而自具生成之数。《河图》《洛书》相为表里。《河图》天一之水合天九之金而成十;天三之木合天七之火而成十;地二之火合地八之木而成十;地四之金合地六之水而成十。中藏五十,共一三五七九为天数,二四六八十为地数。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故天地之数五十有五,而《河图》中已具天地之全数矣!《河图》一六二七三八四九五十,合《洛书》之一九二八三七四六之对待而相为表里,故《河图》生成之中,已具《洛书》之对待。《青囊经传》曰:‘《河图》《洛书》同此十五以立极也。’《河图》虽有四象,而先天阳升阴降,上下初分,未可谓之四方。自中五立极,而后四极划然各正其方矣!有四方之正位,而四维介于其间,于是八方立焉!此天地之理,自然发现者也。故《河图》《洛书》乃理气象数之祖。一二三四五为天,六六八九十为地,天地之数各得其五,合二五而成十,此十五之道也。学者可不明乎中五之立极哉!所谓时之子者,乃身中活子时也。夜半之子为正子时,不拘时候之子谓之活子时。此活子时,他人不知而己独知者,故曰‘妙在心传’,乃天心得晓而以心传之也。”

赞曰:阴阳升降,妙而成丹。朔望相生,十五为端。活活泼泼,于心独观。天人交合,久久团圆。

慧澈曰:“若翁所言,这边事乎?那边事乎?抑那边事另有玄妙乎?”

洞雷曰:“所言皆还丹之事,尚属这边事,若以三乘之法而论,已属那边矣!然我天仙家是无上上乘,另有那边元妙之天机在。苟非明德之人,真积力久,未可与言。轻言漏泄,反生疑窦也。盖心不能轻虚,理欲必然交争。设或理暗欲强,无不流为邪说。以盲引盲,贻误后人,岂浅鲜哉!”

赞曰:修性保命,理欲无争。天仙至要,亦在明明。道奥元微,自然清静。这边那边,妙合而凝。

于是慧澈敬肃而退,六其斋,五其戒。越七十五日,仲冬长至吉旦,洒扫庭墀,盥沐焚香,请雷师重登于读易之堂,郑重其礼,刺血盟天。是日,祥风广扇,庆云覆空。慧澈执弟子礼以进,长跪而请曰:“囊者契悟本来,双修定慧,以为道在是矣!敬闻还丹之理,已属顿开茅塞,而又闻无上上乘天仙大道,玄妙天机,非三乘之比,望师慈悲,乞求度化。”

洞雷曰:“咦!得人不传失天宝,传其非人受冥拷;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智者不失人亦不失言,吾知之矣!汝其可教也。来!吾语汝。夫金丹还丹,一丹也,未有不还丹而遽成金丹者矣。此是登高自卑,行远自迩之意。大概上乘之法,莫不以先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未后一着,重安炉鼎,再立乾坤,一味炼性以致炼虚合道,是先修命后修性之法。惟我天仙家法,竟从修性入手,了性自然了命。此是尽性致命之学,竞修上关兼摄中下二关之义,庄子所谓‘忘精神而超生’者也。其中元妙与三乘之三不同,乃以太虚为炉鼎,三元为药物,天心为造化主,玄关为总持门,混化为不二法。即《辨惑论》之‘以凝神聚气为守城,忘机绝虑为生杀,定慧为水火,作止为进退,清静自然为运用,和气熏蒸为沐浴,年月日时为火候,打成一块为交结,粉碎虚空为了当’。琼管先生云:‘天仙之道,如水晶盘中之珠,转辘辘地,活泼泼地,岂可被阴阳束缚在五行之中,要当跳出天地之外,方可名为得道之士也。’其法简易,以心传之甚易成也。其余上乘法,又有卦爻,又有斤两,其法繁难,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所以云‘毫发差殊不作丹’,吾以口传汝,须心会可也。”

赞曰:其妙超超,其道易易。粉碎虚空,乃极其致。毫发如如,恭已无思。心传口授,至宝至秘。

慧澈曰:“无上上乘与三乘之法,分别在何处?”

雷师曰:“分别在彼我,这边与那边耳!这边以精气神为三元,那边天地人为三元。天地人之三元,大无不包,细无不入。精气神之三元,主夫一身而论也。盖元精、元气、元神是我身本有之物,是以谓之我,为这边。天元、地元、人无非我之所有,是以谓之彼,为那边。三乘法中,以性命为彼我,或以先后为彼我,以性宗为这边,命宗为那边。我天仙家无分彼我,在乎一理之贯通耳!”

赞曰:天地人元,入道之门。无分彼我,只此独尊。贯乎一理,包括乾坤,妙哉无上,至道乃存。

慧澈曰:“何者为紧要?”

雷师曰:“开玄关为第一紧要处。盖玄关者,身之大门也。大门不开,何由升堂而入室,收摄三元以为我之药物乎?”

赞曰:玄关玄关,众妙之寰。放之卷之,帝宠所颁。花香非香,月弯非弯。欲识真面,还在庐山。

慧澈曰:“大凡修炼金丹,皆以通三关为第一要务。今言玄关为紧要,此玄关与三关有何分别?”

雷师曰:“三关有前后之别。背后三关:尾闾、夹脊、玉枕,谓之前三关。前面三关:泥丸、绛宫、下丹田,谓之后三关。丹经云:‘前三三,后三三,收拾起,一旦担。’盖前三关在背脊之中,所理乃督脉;后三关在胸前,所理乃任脉。任督一通,遍身百脉皆通。一朝之间前后三关皆通,有若肩挑然,故谓之一旦担也。然此任督乃赤黑二道。丹书曰:‘人道若夫理中,脐后闾前,中有一窍曰关元。’乃是理进下黄,升由黄道,直透中黄、上黄者。丹书标曰‘仙道’。此乃先天三宝共由之黄道,又曰黄中,实属仙道总理之处。故《易》曰‘黄中通理,正位居体’,此是我生身立命之根本处,与天地太素一鼻相通,老子所谓‘玄牝之门’,又曰‘是天地根’,其门曰‘关元’,核乃阴阳出入之门户也,故又谓之关。盖谓‘玄妙莫测’,而玄妙自此发生者,即是我身太极立极之处。人无不由此而生,乌得不仍由此修而返乎?故上乘还丹必先采取先天一炁,下由关元,逆上昆仑,仍下绛阙,降丹田,入于气穴,存行火候,续行水候,乃谓之烹,谓之炼。故我天仙家法,功始功终,总莫出乎玄关,岂仅进修之初步哉?”

赞曰:正位居体,黄中通理。终无所终,始无所始。功始功终,莫出乎此。大素相通,尚友黄李。

慧澈曰:“若先开玄关,此三关要开乎?不开乎?”

雷师曰:“若先开玄关,此三关无用再开矣!盖三关通后而再加行虚寂,是从外打入而虚进者。此玄关开,乃从内虚出也。从外虚入者,有真有假;真则内外如一,假则外若虚而内仍实。欲其内虚,极大费力,必造至真忘而后能然,须得内虚方有实济。故玄关一开,身如亮纱壳子,百孔毫窍皆开,真机升降自有路头,无藉乎此三关也。若先通三关,必须开得玄关后,方能采取三元。”

赞曰:已得玄理,厥三何事?三本有象,一元无底。以无摄有,昆仑化鲤。妙哉元元,辟之信美。

慧澈曰:“开玄关之秘旨,愿详示。”

雷师曰:“初学入手,患在心之不定,神之不宁耳!苟得神凝气静,立脚于先天之先,玄关之开,易事也,先师云:‘功从无念始。’故学者下手之法诀有几种。一曰:万缘放下,体自寂虚,此自先师混化入手口诀。然人终日纷纷,心无一刻之宁谧,正如百沸之汤,欲求虚寂,乌可得乎?不有把柄,如何能行?学者先以自心观照心源,则体寂而神虚。此心源非身中肉团心,乃寂然而虚灵者是也。即用‘不即不离’之诀以守之,使心不着于方所。一守如如,常觉此中空空洞洞,不染一物,但觉凝然寂然,抱神以静。此正所谓心有主则能不动,《金刚经》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者是也。一曰:常操此心,退藏于夹脊之窍,守而不离,自然散其邪心,消其杂虑,降其动心,止其妄念,久久则真息现而无息,息无则命基固矣!此是大易艮背之良法。一曰:存想山根。夫人受生之初,先生此鼻,名曰鼻祖。山根在鼻之上,两眉中间,此处与祖窍相通。祖窍可以夺天地之造化,故存想山根要勿忘勿助,若存若忘,久久便觉虚无寂定。而山根与祖窍如即一处,仍守之以寂,继之以忘,久久行持。一朝置此心身于不识之地,我一灵亦泯至混穆地位,已入玄窍真境界。此候关系乃在一动念也,念仙则仙,念凡则凡,应感之理本如此。若夫混穆中忽觉无涯无际,或星月在海,月印波心,或平波万顷,草木繁庶,种种玄况莫可名言,是则玄关开矣!然或念动而着,玄关立隐,故以寂视为寂。盖此关开,已与大素一鼻出气,三才六合不包而包,直一太虚若也。个中机到,神无不觉,自有种种真面目假面目相将而现者,故只可觉不可着。《金丹四百字》云:此窍非凡窍,乾坤共合成。名为神气穴,内有坎离精。是正指此玄关一窍也。炉鼎于此中立,药物于此中采,火候于此中行,至于结胎成圣,无不在此者也。或用心息相依,或存神虚寂,务在乎若存若忘,不即不离,而总用夫放下身心,寂虑以视之,则必自得神凝气定焉!学者总先当以无念为主,诚而恒之,何患其不入哉?”

赞曰:体寂神虚,万缘放下。至诚无息,奚闻晓夜?忽若洞开,如万随化。觉而仍寂,入道婴姹。

慧澈曰:“前言黄庭气穴为炉鼎,又有身心为炉鼎,乾坤为炉鼎,今以太虚为炉鼎,其精义玄妙,愿更垂示。”

雷师曰:“身心两个字,了尽万卷书。身非色身,乃法身也。心非人心,乃天心也。法身无身而有身,天心有心而无心,此非深明造化洞悉玄机者,不可得而知也。黄庭在气穴之上,上下相通。气穴之内,尚有炁穴。气穴是藏后天真气之所,炁穴乃先天元炁禀受之地,是即所谓玄关之处也。干为天,为阳。坤为地,为阴。人身上半属阳,下半属阴。《易》曰‘干为首,坤为腹’,盖性寄泥丸,命居脐内。故真性属干,天命属坤,乾坤为真性命也。第以乾坤有互交之义,阴阳有颠倒之机;性中藏有真命,命中含有真性,故有乾坤炉鼎之喻。其所以太虚为炉鼎者,太虚包含六合,天地万物皆在其中。我之玄关与太虚同体,以天地为心,真空为用。天地之太虚为鼎,我之太虚为炉,故假以太虚为炉鼎也。鼎乃置物之器,炉为贮火之具,无非言安贮药火之物耳!又何必分其是炉是鼎哉?”

赞曰:法无而有,心有而无。乾坤颠倒,交易惟吾。性命互依,太虚鼎炉,以烹以炼,与圣为徒。

慧澈曰:“药物之说,精义惟何?”

雷师曰:“药物之说,下品丹法以涕唾精津汗血液为药物;中品以精气神为药物;上品以精神魂魄意为药物,先天一炁为丹母,皆属还丹之事,无非是这边法界。唯我天仙家法,乃以太极为丹母,三元为药物;丹母用以结丹者也,药物用以乳哺者也。元者,大也。三才之炁清真纯粹,大而化之之神妙者也,乃是干元、坤元、人元耳!干为天,又名天元,坤为地,亦名地元。天地人三才之元,皆蕴毓于太虚之中,其元生之于心。天之心在地,地之心在天,天地之心寄之于人,故人为三才中之至宝,天地无人亦无以见其为天地矣!人之元散于天地之中,藏于太虚之内。故我祖太虚翁曰:‘人元遍大千,三元一心领。’是以采药物于太虚之中,行火候于玄关之内。紫阳真人云:‘道自虚无生一炁,便从一炁产阴阳。’虚无者,无极也。无极而太极,无之极处即是太极,非有两个也。太极判而为两仪,即是一炁化而为阴阳,故‘一阴一阳之谓道,孤阴寡阳之谓独’,阴阳者,道之发用也。阴阳由道生,道从阴阳造。一个哉生明,物物能自道。知者悟斯言,说破玄关窍。祖师泥丸氏曰:‘十二时中机发于勃然者,是先天之炁。人能及时而采得者,乃即至宝。’学者果能虚极静笃之际,则先天一炁自虚无中来。我师云:‘按此先天,非仅一身之先天,乃是太极之祖炁。若三才流行之气,得以为乳哺,太极祖炁得之可为丹母,皆属大药。苟学不体夫虚寂,坐不至于杳冥,万无得理。’”

赞曰:以极为主,以元为乳。虽有两个,惟人独愈。印之于心,虚中记取。虚无所虚,无量花雨。

慧澈曰:“如何谓之采取?如何谓之火候?”

雷师曰:“所谓采取者,遵白祖师之端坐习定为采取可也。盖端坐习定到杳冥恍惚之际,是时性体湛然,一真显露。即《清静妙经》所云:‘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故法惟致虚至寂,凝神以俟。使中心主宰寂然不动,则机到神觉,任其自升自降,着不得一些意思,方合神用。久之神息自现,而自然充和。倘有种种现兆,总使此心不着而已。以意而卵守之,收拾个中一意凝寂,任其自然之运用。故火候者,听其自然也。烹炼者,无非气归于内,神运于中,以神御气而已矣!丹经云:‘真火本无候,大药不计斤。’又云:‘自有天然真火候,但安神息任天然。’紫阳真人云:‘元始天尊日日采药物,药物愈采而愈无穷;太上老君时时行火候,火候愈行而愈无尽。’所以天地亦日日采药,日月以时时行火候,故亿万劫而常存。苟或一刻停机,则天地亦将坏矣!是以年月日时为火候者,正言其不计年月日时也。然玄关未开,功夫未到真虚真寂,床可遽言采取,且将身心淘洗得洁洁净净,则功夫易到虚寂地位。然又须于虚寂中养其闲活。所谓虚寂者,虚其心寂其性也;闲活者,养其气机之活泼也‘此着功夫,不独于静时如是,而应事接物之时,亦须操存纯熟,要如程子所谓‘动亦定,静亦定’,方能动静如一而功造自然,始谓大成实地功夫。果然功到无有内外,无有边际之时,则玄关已开,药物自生。药生方真,否则所采之物,仍属后天之凡幻,何得称药?盖惟窍开而时至,药物乃得生而采之。以药化凡,凡乃得化也。”

赞曰:元始采药,太上运炉。自然妙用,天地同吾。动静始一,无极开图。得此至妙,方化凡躯。

慧澈曰:“定慧为水火,是否我家之定慧乎?作止为进退者,其义何谓耶?”

雷师曰:“定属水,慧属火。定者,定其心。慧者,用其神。心中有神,神属火。间杂思虑是识神,谓之凡火。不着色相之神是元神,乃真火,谓之慧光。其所以用定慧者,一义两用耳!盖能定其心神,不着于色相,谓之慧觉。定心而慧照,即是觉而常照。以水而济火,即是照而常觉。释道之别,略有气机闲活不闲活之一间耳!其所谓作止者,即进火退符之义。此时行功即是进火,造至混忘即是退符,非专言火候之进火退符也。果能造至混忘,则混化之道基于此矣!而进火退符,自有玄妙之天机呈象,莫可拟议。功至其时,妙觉自生也。”

赞曰:定慧相生,觉照常明。以水济火,归乎太清。浑化之基,自然而擎。莫可拟议,其妙难名。

慧澈曰:“古来丹经中皆云‘坎离交媾’,又有‘乾坤交媾’之说,不知天仙家有无此况?”

雷师曰:“坎离交媾,三乘法中有之,然亦未必定论。至于乾坤交媾一说,我师曰:‘学者虚之极静之笃,则诚于中自得凝然大定。勃然机发,顿觉虚灵朗耀,无际无边。一觉急收,登时冥息。顷久,一点自落黄庭,才是先天炁复,自然周流六虚,我处其中,只是一个真意,觉得气爽神清,身心和畅,是谓金液还丹’。其实无形无象,虚灵独露,乾坤混合,完我太极焉而已。”

赞曰:乾坤为媾,至诚其求。凝然大定,晃朗即收。顷久一点,炁复周流。惟余真意,金液还优。

慧澈曰:“大凡修道必要道侣,何谓耶?”

雷师曰:“此道侣乃师友也。大概功夫各有禀气之不同,而进境亦异。故须时相讨论,切问近思,则彼此有益。若一味独修,不求讲解,古人谓之‘冥行’,又谓‘盲修瞎炼’,恐难以为功。盖功夫愈进而愈精微,愈精微愈不可不讲,稍有差池,一错百错。此时须得名师益友指点剖析,庶几路头不错,功日精进。是以禅家有棒喝,道门赖点化,儒学尤贵观摩。《易》曰:君子以朋友讲习。《礼》曰: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孔子至圣,尚以学之不讲为忧。子夏杏坛高弟,犹以离群索居不能闻过。道侣安可无耶?若不切实用功,徒事朋侪聚会,终日谈玄说妙,论古道今,所谓口头禅,与身心学问有何禅益?此修道虽贵得朋,尤贵自砺。物以类聚,方以群分,在我不在人耳!”

赞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朋友相资,时来忠告。如金在镕,入暗举烛。长聚德星,超尘迈俗。

慧澈曰:“古人有入圜温养,九年面壁之功,有是理乎?”

雷师曰:“此是先修命后修性,方用如此。盖恐性之不纯,命功仍有疏虞之故耳!悟元子云:“九年者,九还之义。面壁者,不是定坐,乃用志不分,凝神之谓。期无一毫渣滓,如万仞壁立于前,一无所见,万法归空,静养婴儿胎化也。”先师云:‘此功行于还结养圆之后,似属稳当,不知极费大力而不中废者,古有几人哉?不如太上心宗,澈性即以澈命,澈一凝一,积少成多,日日如此,月月岁岁如此。若步步还虚,造至自然,欲脱立脱,欲化立化,已造夫虚空粉碎地位,行止得自便,何劳入圜面壁哉?”按师说即白祖所谓‘生也由他,死也由他,’祗要自家做得主,故功夫造至至诚无息焉而已!”

赞曰:“厥惟明性,何有面壁?太上心宗,命由性立。步步还虚,时时贯积。任他生死,妙乎主策。

慧澈曰:“古人皆言成功后,裂破顶门而出阳神,其理如是乎?”

雷师曰:“此之谓导引元阳也。三乘之法皆如是,然必使其能出而不出,再做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炼道合自然。故有重安炉鼎,再立乾坤之说,所以紫阳真人云:‘项后有光犹是幻,云生足下未为仙。’必至粉碎虚空而后已。此是末后一着之大事也。若此而行之,是将性命分作两截,故多此一番手脚。我天仙家法,竟从性宗下手,做一步还一步虚,造到虚无可还,炼道合自然,方为了当,并不要先结阳神,再将阳神粉碎也。无非使吾浩然之气充塞乎宇宙,与太虚为一体,无所出入,所谓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故最上一乘法乃炼形,即所以炼神修性,正所以修命。真空而妙有,妙有而真空。故能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形神俱妙,与道合真者也。”

赞曰:修性即命,炼形炼神。形神俱妙,性命圆成。奚须胎养,游晏玉宸。无上妙诀,与道合真。

慧澈曰:“此金丹大道,乃还丹以后之事,是否必要先修还丹,然后再修金丹乎?”

雷师曰:“非也。所谓还丹者,乃修复我本来所有之丹元耳!盖人自十五六岁之后,真元已破,其精神日日亏损,故须补足如十五六以前未破真元之光景,并且要复我初生时面目。还者,去而复返之义,乃复我本来之太极,是以谓之还丹。上中下三乘之法,皆要先修还丹,然后进修金丹。我太上心传祗要开了玄关之后,日日采,时时炼,刻刻还虚,故能逐渐补足。日积而日补,日补而日充,以致充而又充,足而又足,还丹在是,金丹亦在是。所谓充而足者,非后天之精神,乃元和之一炁也。先天足,后天自然日旺,后天旺,则先天更足矣!夫人之一点灵,原乃受天地之中气以生,亘古今而常存者;中之气,即太极祖炁也,为生天生地生万物之祖。然太极有统体之太极、物物之太极。统体之太极,天地人物统一太极也;物物之太极,物物各具一太极也。是太极也者,乃理气之浑名。理是气之条理,气是理之生气。程子曰:‘言理不言气不备,言气不言理不明。二之则不是。’朱子曰:“性即理也,则命即气也。’是以太极言理可也,言气亦可也;言性可也,言命亦可也。人自父母媾精以来,一点落于黄庭而自立,太极由是分阴分阳,而造化生焉!阴阳者,精神也,在天为日月。白祖云:‘日月并为明,日月上下为易,日月重叠为丹。’人能养其精神而至合一,则性命自存,性命存则丹基永固。还丹者,还其物物之太极,而金丹则还其统体之太极耳!盖养德养生祗是一事,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则金丹在是矣!”

赞曰:养德养身,只是一事。还丹金丹,岂有二义?圣学仙宗,始终相资,尽性至命,曷观系辞?

慧澈曰:“请问混化之义,其意云何?”

雷师曰:“混化二字,乃成始成终之妙诀也。先哲云:‘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所以初起手时,必将万缘放下。功到能放,则渐入忘字之阶,为混化之成始也。诀惟将我身心神气,内外统照,敛而一之,即撤去其机,自然渐入化境。待有虚景活泼,机兆,其中功用或迎、或接、或放、或收等等作用,皆当随机自审,应运自然。寂以承之,一以化之,造至忘无可忘而后己,此混化成终之神妙也。佛经云:‘惟此一是实,余二即非真’,故谓之不二法门。”

赞曰:混化之妙,三忘最要。忘无所忘,一以寂照。任顺自然,虚空乃肖。粉碎功圆,相逢一笑。

慧澈曰:“其中妙谛,愿更详焉!”

雷师曰:“混化之宗旨难以形容。《易》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不违,后天而奉天时,庶几近是矣!我师曰:天仙心传功夫,万缘放下,身自寂虚;于天于渊,无闲刻时;圆虚圆寂,圆清圆和;何内何外,何有何无;生生化化,一付如如;还返妙用,如斯如斯。盖功夫不从万缘放下入手,而六尘诱于外,六根动于内,不由内蕴,即从外触,身心意何能安静?心性不定,功夫何由而入?故《大学》曰:知止而后有定。欲求其定,必先明得所止。欲知其止,必求明得至善所在,然后知其所止也。程子曰:心有主则能不动矣!心有主宰,则心定而神安。所谓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待至气静念无,则有身登虚无气象,而性寂情忘,容光必照,则于天于渊,尽在我一觉之中。即《中庸》所谓‘未发’之时也。然此境界,独于静时得之,恐动时还无把握,必动静兼持而后可。故师曰无闲刻时也。虚寂清和四字,亦必于动静两时皆有此妙景,方是真功实学。故何有内外?何有有无?其中天机之生生化化,总一以付之如如而已。如如者,无上下,无动静,无方所,无内外之谓也。天仙妙用,不过如斯而已矣!观之《大学》,从‘明德’说到‘止至善’,从‘格致’说到‘平天下’;《中庸》从‘戒慎恐惧’极之‘天地位万物育’,复结之以‘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凡此功用,皆是动静合一,即本体,是功夫之学问。后学不肯体贴于自己身心上看,而泛泛读过即有能说能明者,以为词章记问之用,与身心竟无干涉。虽曰读书,实未读也。且有见道学等书,往往目为迂阔之谈,求其汲汲性命者有几人哉?若肯真切于自己身心性命上用功,则知圣贤之实学,即是天仙之功夫。识透天仙之功夫,即知的确是圣贤之学问,非道家子午铅汞之可比也。道曰金丹,儒曰太极。盖能造化者,太极也,太极本无极。行造化者,阴阳也,阴阳本太极。天地人物,无非太极、阴阳之所生;太极生天地,天地运阴阳;故四时行焉,百物生焉,人乃万物中一物耳!万物自立太极,人亦自立太极,所谓‘物物一太极’者也。太极阴阳,物物皆具。故六合内外尽是太极阴阳流行。人既在六合内,一身内外莫非阴阳。然太极为吾人生生之本,即万事万物生生之本。太极化阴阳,阴阳运太极,循环无端,运化无穷,百千万年如是而不变。其所以能百千万年不变,以其有主宰乎此也。主宰何?天心也。人得天地之气以成形,即得天地之心以为心;得天地之心以为心,即当体天地之心,尽之于万事万物。我心尽天地之心亦尽,而后可以与天地并立为三。《中庸》曰:能尽己之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与天地参矣!人能夺天地之造化者如是。然造化者,生生不已之谓也。生而化,化而生,一任天然之则,吾不得而与焉!量以生生化化总付之以如如,则天地氤氲,万物自然化醇。故瞿蓬头曰:‘有无都不立,真在有无中。’此尽性致命之实学。我师又曰:‘大周天界,细入微尘。置心于一,混化圆真。’盖大而至于天界,细而入于微尘,皆不出于一心。所以能置此心于一处,则混化之功备而圆其真矣!虽然,不特道家有混化之说,即儒家功夫,亦必以神化为究竟。《中庸》曰:小德川流,大德敦化。又曰:动则变,变则化,惟天下至诚为能化。孟子曰: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儒仙功夫,皆必至神化而后为极耳!”

赞曰:妙哉至理,圣学相参。神化浑化,绝古微谭。虚实无滞,至道乃含。不偏不易,敬礼尼山。

慧澈曰:“如诸所言,圣学与玄学无二理也,何故先贤皆辟佛老,以为不能用于天下国家?既不能用,则三教之鼎峙于天下,已千百年于兹矣,而不灭一者,何哉?”

雷师曰:“老子、释迦、孔子,皆圣人也;三教之道,皆道也。道无二理,教则分三。三教中之人,皆人也。人人具此心性,具此天理。理无二理,心无二心。儒家曰存心养性,道家曰修心炼性,佛家曰明心见性。三教无不从心性上着实用功,以各造其极。是以千百年鼎峙于古今,所谓殊途同归也。吾人为学,当具只眼,立必为之志,须知我所学何事,业儒者,学必到孔颜地位而后止,奉释道者,功必到老子释迦而后止。此志立得坚定,加以真实功行,自然日异月新,能心领神会,各得其所学之妙。最忌朝更暮改,见异而迁,舍己芸人,妄论古今是非。盖有一分功夫,方有一分学问;有一分学问,方有一分见识;有一分见识,方知得古人一分境地。若见识不到,谬加评论,及至学问有进,见识高得一层,悔悟从前所论是非,则无及矣。‘佛老不能用于天下国家’之语,惟圣贤可以说得,吾人断不可轻出诸口。何也?盖有圣贤真实学问,实能行之于天下国家,方可说佛老不能行。若寻常泛泛之人,浅见寡闻,自己身心尚不能治,又安能治天下国家?自己不能治天下国家,遑问佛老之能不能耶?且儒之能用于天下国家,非谓学儒者竟能用之于天下国家也。盖儒之实学,自格致以至治平,无非为尽己尽人之用,必极于天下平,而使天下无一物不得其所而后已。夫使天下无一物不得其所,是何等力量?何等功业?谈何容易?吾人且将自己心性体认明白,随时印证于事物,试看能用与否?不然,终身儒衣儒巾,即家人父子兄弟之间尚恐不能用,何况用之于天下耶?昔人有言曰:‘释曰慈悲,道曰感应,儒曰忠恕。’三教原来共一心,明得心之所以为心,则何有于三?又何有于一哉?”

赞曰:至理惟一,其道有三。忠恕慈悲,感应交参。心心相印,物物承含。梅华问答,率性指南。

读书之要,在身体力行,力行之微,又在心领神会,不为文字所障,始为有得,庶不负此读矣。是子薛子,上承小艮先生口授,总括心传,演为《梅花问答编》一卷,凡四十章,言言率性,字字金丹,由正诚以致至命,即致命而妙为循论。放卷自如,无施不可,斯真为圣学之准绳,探无极之根底矣。虽自然真文,其奚以过?来仪生至愚,且喜读古今书,兼出己意,推求其要。故立之余,每蒙提示,即小艮先生杖履优间,亦与至论。忆自丙戌春,初于雅鹿斋中赐句书楹帖云:惟恐薄情心奉佛,祗因少学愿求仙。又赐句云:养吾浩然气,不失赤子心。叠荷深恩,沐裁宗匠,固已衔结靡崖矣。顾兹十余年来,学不毫进,反躬自省,徒黯然伤魂,惟恐有负此重叠之深恩者。闲尝览坟典之要,察丘索之微,下暨汉晋唐宋之间,诸子各家,皆莫若穷四子书为治身准的。坟与典索相类而立言更古,如连山推游神未灵之先,中有冥冥而性存者。又曰:太极者,天地之父母也。又谓太极而后谓太易,太易之数二。以此论之,较《周易》更言乎微矣。然观其运用,亦不出于万物化醇之内。又曰:混沌子居我降龙之位,惟主于民,则于性命之宗、金丹之要,发露已精,其气形,二坟虽切,近于政治。亦曰性以存命,命以保生,生以终寿,即《周易》所谓‘穷理尽性以致于命’。于命上复转一语,直与天仙大道一体同归矣。至典谟以‘精一执中’揭要,而左氏虽独擅文长,兼韬武略,然于至道亦未尝少懈。即如‘郑伯克段’一节,隧而相见,其乐融融泄泄,似顿以震烈之机归并于土,岂非示人以‘地雷复,复以见天心’之至妙耶?至于《礼经》,本中列学庸,乃儒门成始成终之法律,犹天仙正戒也。外此庄列诸家,虽各谈道妙,实流弊更多。盖汉人之学泥乎法;晋人所学昧于虚;逮至六朝,更偏为因果福善之说;至于唐世,虽亦欲参明道要,然于性理一宗,惟昌黎一人振之,复时遭毁誉,心亦苦矣;后宋而理学大明,朱程叠起,圣学昌隆,则又各立门户以为专家,然苏玉局不以性理自居,而每于辞赋之中时一流露,如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如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岂不与无去无来,如如妙合耶?又曰:吾为文如万斛源泉,行乎其所,不得不行,止乎其所,不得不止。又曰:真砚不坏,真手长存。则不第火候已明,而兼得真清,所谓主宰者其有意乎!又如黄子久,终日作画,忽向虎跑石上得道成真,向无门户,无门而竟能如是,是其平素致力皆在不偏不易之中,所以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者,大矣!四子书直疏其用极之理耳,何有他哉?子曰: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所谓大过者何耶?五十者何耶?学至孔子,尚欲假年以学而无大过者又何耶?岂非即尽性致命上,复有吃紧处耶?原即所谓性以存命,命以保生,生以终寿之谓矣。今每谈理学者,必先树障以为辟端,穷道妙者反小理学以为逐末,二者各误,至死不悔,兹《问答》之编特悯之也,姑通其关要耳。所谓体之可成,金丹大道者,用之奚不能修齐平治欤?其中关键,实最微妙吃紧,直与两卷黄庭、五千道德参观也可。还请质呈似函丈,而更望垂教焉。海上弟子谢来仪百拜谨跋。

还源篇阐微

还源篇仙考序

仙可考乎?仙不可考。盖仙迹若云之卷舒,不可执虚而定第,云无心而仙有文,文者迹也。又乌不可考?夫木公金母,先天先地,其迹邈矣。若夫道德传宗,系分南北,惟南以文垂世,故紫阳祖肇着悟真,至琼管先生而益富美风华。闲尝放观典籍,沈玩精思,求其得琼管心而溯紫阳之道者,惟朱元阳《悟真阐幽》一册而已。子闵子,膺太虚真人之心印,笺杏林二祖之还源,无微不阐,尽美矣,又书善也。惜倪未入室受切耳之提,罔能于字里言外夺不传之真,而道山已隐,为平生一大恨事。盖金丹之术,语其精则一,贯一字犹增,语其细则三千三百犹简。层层曲曲,匪可如帖拈之揣摩就试。忆师示化,神来告曰:以清静自然为运用。夫此七字乃琼管之言,而《阐微》之大旨,呕心相告,师真慈哉!今而后奉此金针,庶几无大过也夫!是编吾师三易寒暑而成,钩玄提要,句读犂然。不忍秘之笥中,以公于众,天下万世慧心者,于太虚中而拈杏林一瓣,不以迹求,则师之愿也。又闻太虚原编,栽有杏林传赞,特摩石像补之。爰于《金盖心灯》中采传,并吾师所奉太虚像赞次之,不揣僭妄,亦登汤师所撰师传,绘像制赞又次之,汇为《仙考》。其正文《阐微》,俱系师放朱元阳《阐幽》体式,未敢稍易,但增此数页于前,俾读其书者先见其人,以慰四海高山之仰正,不徙以读书考古之心,向青天而说梦,亦以绍金峰夜半之灯也。时道光十八年三月上巳日,金盖侍者蔡阳倪盥香拜撰。

杏林真人传

真人姓石讳泰,字得之,凤翔府扶风县杏林驿道人也。宋熙宁中,张平叔真人于成都天回寺遇异人,授金丹药物火候之秘。仍戒曰:他日有脱子缰厄者,当受之。后因妄传获谴,凤洲太守怒,按以事坐黥。窜经邠境,天雪,与护者饮村肆。真人过之,顾众方欢,而平叔未成饮。邀同席,饮酣问知故,真人念之曰:邠守,故人也,乐善忘势。平叔曰:能迂玉趾,有因缘可免此行。恳诸护者许之,乃相与之邠,真人为之先容,获免。平叔德之曰:此恩不报,岂人也哉!况昔受记。遂授以丹法易简之语,真人依修证道,作《还源篇》行于世,世称为南宗二祖云。龙门后学沈一炳敬辑。

太虚主人传

大师姓沈,讳一炳,字真扬,又字谷音,号轻云子,蜕号太虚主人,生而有文在手曰:主宰太虚。少孤家贫,牧羊而读。有某先生怜而就之,讲衣敝袍一章,闻而喜曰:志士当如是也。又至颜子问仁章,曰:我亦从此四勿,庶机君子。年十六,遇李泥丸古仙于金盖山麓,席谈达旦,遂遁迹武林金鼓洞,师事子高子东篱,宗师乃命今名停云。戴律师与子高子兄弟也,授以三大戒,访道于高池华山,贝常吉真人亦授以宗旨。大师好尚,不于人同,同参者亦罔测其蕴。第见其坐如尸,立如斋,望之俨然,即之温然,长长幼幼,咸敬如宾,数十年未尝稍懈,所谓恭而安者,于大师见之。曾谒曲阜,得夫子手植楷木,刲而冠戴。呜乎!真我龙门儒仙正轨欤!若夫祷雨于菰城,祈晴于节署,致雪于钱塘,收狐于青浦,伏虎于终南,驯狼于太白,皆大师不得已一行之事,不足以神通为异也。初,母钱太君祷嗣于归安之开化院,故晚岁葺而居之。其逝也,天乐愔愔,邻里咸闻,世寿七十有九,葬于大涤山之金筑坪。得忝同邑同师,继以师事,惜中年宦游,未能亲炙而窥阃奥,然羹墙梦寐,若或来告。大师其未可测乎!平生实实朴扑,精精纯纯,不自满,假撒手乃息,此则大师之所以神证太虚也欤!大师不着书,或问之,曰:恐为斫轮所笑耳。手批诸书皆已星失,惟《还源篇》系诗于前曰:万卷丹经一性宗,心神安醒是元功,丹灶谨防丹火焰,抽添有意欠圆通。乾隆丙午十月下澣,受业同门弟闵一得拜撰。

(附:元学并无男女异途之说,只要炉成丹熟,督任交通,眉丸中自有一颗毫光为验。试以黑夜,闭目垂帘,朗如明月。《悟真篇》云:欲得谷神常不死,须从玄牝立根基,真金既返黄金室,一颗灵光永不离。又曰:牵将白虎归家养,产个明珠似月圆。无论男女,皆有此景。)

金盖山人传

浙西金盖之麓,有山人焉,言讷讷,行循循,人莫得而窥其际。予闻之蔡生曰:山人吴兴世族,幼时弗良于行,依桐柏高东离宗师以愈,故受龙门名曰一得。归而读书金盖山,山有乃祖高士堂址,葺而居之。其地幽僻,殊胜竹影泉声,故得肆志三余,灵光焕发。时有畸人,曰沈太虚,亦宗师门下,所养尤深。曳履来游,山人得其传,欲随云水而不果,以亲在也。山人工于文而奇于数,薄游滇南,即奉讳归。遂壹志性天之学,不出山者四十年。夫珠光剑气,臭味自尔不同,古往今来,林林亦多拔萃,有若金怀怀、白马李、李髼头、王袖虎、鸡足叟,龙门道士之流,罔不缟纻言欢,朋簪之盍,金峰一席,亦云盛哉。山人尝谓蔡生曰:之若人,固四海所仰望而莫及。然与之言及太虚,亦若人四海之仰望,而莫及者,何哉?盖太虚得天之清,不可以赤水求,惜未尽其传耳。因训蔡生以行远自迩之学,平淡而有味乎言。予每叹山人之学有渊源,行有尺寸,而远大可期,乃一旦溘逝,其厌离而示幻欤?抑别有所寄托欤?山人着书甚富,蔡生什其最后所注还源一编,手泽尤存,欲列传于前以问世。泣而请曰:不敏曾受教金盖,今金盖颓矣,四海内无有知金盖者。金盖平生多烟霞友,乞师文以传师于不朽。予笑曰:予亦山人也,以山人而文山人,当不贻青山笑。但身隐焉,文无已,次子之言,以略传山人之生平。山人姓闵,讳苕旉,字补之,号小艮,吴兴人,年八十有九,葬于金盖山中,门人祠之。道光十八年二月望,西山道人汤志素拜撰。

还源篇自序

泰素慕真宗,遍游胜境,参传正法,愿以济世为心;专一存三,尤以养生为重。古云:迷云锁慧月,业风吹定海。盖谓学仙甚易而人自难,脱尘不难而人未易,深可哀哉!昔年于驿中遇先师紫阳张真人,以简易之语不过半句,其证验之效只在片时,知仙之可学,私自生欢喜。及其金液交结、圣胎圆成,泰故作《还源篇》八十一章,五言四句,以授晚学,早悟真筌,莫待老来,铅虚汞少,急须猛省。寻师访道,修炼金丹,同证仙阶,变化飞升,实所愿望焉。杏林石泰得之序。

还源篇正文

铅汞成真体,阴阳结太元。但知行二八,便可炼金丹。汞是青龙髓,铅为白虎脂,掇来归鼎内,采取要知时。

姹女骑铅虎,金翁跨汞龙。甲庚明正令,炼取一炉红。蛇魄擒龙髓,龟魂制虎精。华池神水内,一朵玉脂生。

白雪飞琼苑,黄芽发玉园。但能如偃月,何处炼红铅。药材开混沌,火候炼鸿蒙。十月胎仙化,方知九转功。

龙正藏珠处,鸡方抱卵时。谁知铅汞合,正可饮刀圭。沐浴资坤水,吹嘘赖巽风。婴儿无一事,独处太微宫。

紫府寻离女,朱陵配坎男。黄婆媒合处,太极自涵三。干马驭金户,坤牛入木宫。阿谁将姹女,嫁去与金翁。

姹女方二八,金翁正九三。洞房生瑞气,欢合产初男。昨夜西川岸,蟾光照碧涛。采来归玉室,鼎内日煎熬。

离坎非交媾,乾坤自化生。人能明此理,一点落黄庭。丹谷生神水,黄庭有太仓。更无饥渴想,一直入仙乡。

意马归神室,心猿守洞房。精神魂魄意,化作紫金霜。一孔三关窍,三关要路头。忽然轻运动,神水自周流。

制魄非心制,拘魂岂意拘。惟留神与气,片晌结玄珠。口诀无多子,修丹在片时。温温行火候,十月产婴儿。

夫妇初欢合,年深意转浓。洞房生瑞气,无日不春风。骤雨纸蝴蝶,金炉玉牡丹。三更红口赫,六月素霜寒。

海底飞金火,山巅运土泉。片时交媾就,玉鼎起青烟。凿破玄元窍,冲开混沌关。但知烹水火,一任虎龙蟠。

娑碣水中火,昆仑山上波。谁能知运用,大意要黄婆。药取先天炁,火寻太乙精。能知药取火,定里见丹成。

元气如何服,真精不用移。真精与元气,此是大丹基。儒家明性理,释氏打顽空。不识神仙术,金丹顷刻功。

偃月炉中汞,朱砂鼎内铅。龟蛇真一气,所产在先天。朔望寻弦晦,抽添象缺圆。不知真造化,何物是真铅。

气是形中命,心为性内神。能知神气穴,即是得仙人。木髓烹金鼎,泉流注玉炉。谁将三百日,漫漫着功夫。

玉鼎烹铅液,金炉养汞精。九还为九转,温养象周星。玉液滋神室,金胎结气枢。只寻身内药,不用检丹书。

火枣原无核,交梨岂有渣。终朝行火候,神水灌金花。炼气徒施力,存神任用功。岂知丹诀妙,镇日玩真空。

欲炼先天气,先干活水银。圣胎如结就,破顶见雷鸣。气产非关肾,神居不在心。气神难捉摸,化作一团金。

一窍名玄牝,中藏气与神。有谁知此窍,更莫外寻真。脾胃非神室,膀胱乃肾余。劝君休执泥,此不是丹梯。

内景诗千首,中黄酒一尊。逍遥无物累,身外有乾坤。乌兔相煎煮,龟蛇自绕缠。化成丹一粒,温养作胎仙。

万物生皆死,元神死复生。以神归气穴,丹道自然成。神气归根处,身心复命时。这般真孔窍,料得少人知。

身里有玄牝,心中无垢尘。不知谁解识,一窍内含真。离坎真龙虎,乾坤正马牛。人人皆具足,因甚不知修。

魂魄为心主,精神以意包。如如行火候,默默运初爻。心下肾上处,肝西肺左中。非肠非胃腑,一气自流通。

妙用非关意,真机不用时。谁能知此窍,且莫任无为。有物非无物,无为合有为。化权归手内,乌兔结金脂。

虎啸西山上,龙吟北海东。捉来须野战,寄在艮坤宫。复姤司明晦,屯蒙直晓昏。丹炉凝白雪,无处觅猿心。

黑汞生黄叶,红铅绽紫花。更须行火候,鼎里结丹砂。木液须防兔,金精更忌鸡。抽添当沐浴,正是月圆时。

万籁风初起,千山月正圆。急须行正令,便可运周天。药材分老嫩,火候用抽添。一粒丹光起,寒蟾射玉檐。

蚌腹珠曾剖,鸡窠卵易寻。无中生有物,神气自相侵。神气非子母,身心岂夫妇。但要合天机,谁识结丹处。

丹头初结处,药物已凝时。龙虎交相战,东君总不知。旁门并小法,异术及闲言。金液还丹诀,浑无第二门。

贵贱并高下,夫妻与弟兄。修仙如有分,皆可看丹经。屋破修容易,药枯生不难。但知归复法,金宝积如山。

魂魄成三性,精神会五行。就中分四象,攒簇结胎精。定志求铅汞,灰心觅土金。方知真一窍,谁识此幽深。

造化无根蒂,阴阳有本源。这些真妙处,父子不相传。留汞居金鼎,将铅入玉池。主宾无左右,只要识婴儿。

黄婆双乳美,丁老片心慈。温养无他术,无中养就儿。绎阈翔青凤,丹田养玉蟾。壶中天不夜,白雪落纤纤。

琴瑟合谐后,箕裘了当时。不须行火候,又恐损婴儿。长男才入兑,少女便归干。巽宫并土位,关锁自周天。

弦后弦前处,月圆月缺时。抽添象刑德,沐浴按盈亏。老汞三斤白,真铅一点红。夺他天地髓,交媾片时中。

火候通玄处,古今谁肯传。未曾知采取,且莫问周天。云散海棠月,春深杨柳风。阿谁知此意,举目问虚空。

人间无物累,天上有仙阶。已解乘云了,相将白鹤来。心田无草秽,性地绝尘飞。夜静月明处,一声春鸟啼。

白金烹六卦,黑锡过兰关。半夜三更里,金乌入广寒。丹熟无龙虎,火终体汞铅。脱胎已神化,更作玉清仙。

塞断黄泉路,冲开紫府门。如何海赡子,化鹤出泥丸。江海归何处,山岩属甚人。金丹成熟后,总是屋中珍。

吕承钟口诀,葛授郑心传。总没闲言语,都来只汞铅。汞铅归一鼎,日月要同炉。进火须防忌,教君结玉酥。

采药并交结,进火与沐浴。及至脱胎时,九九阳数足。

还源篇后序

夫炼金丹之士,须知冬至不在子时,沐浴亦非卯酉,汞铅二物,皆非涕唾精津气血液也。七返者返本,九还者还源,金精木液遇土则交,龙虎马牛总皆无相。先师《悟真篇》所谓“金丹之要在乎神水华池”者,即铅汞也。人能知铅之出处,则知汞之所产;既知铅与汞,则知神水华池;既知神水华池,则可以炼金丹。金丹之功成于片时,不可执九载三年之日程,不可泥年月日时而运用。钟离所谓“四大一身皆属阴”也,如是则不可就身中而求,特寻身中一点阳精可也。然此阳精在乎一窍,常人不可得而猜度也。只此一窍,则是玄牝之门,正所谓神水华池也。知此则可以采取,然后交结,其次烹炼,至于沐浴,以及分胎,更须温养。丹成可不辨川源、知斤两、识时日者耶!泰自得师以来,知此身不可死,知此丹必可成,今既大事入手,以此诏诸未来学仙者云。杏林石泰得之又序。

还源篇阐微序

得归山四十余年矣,前二十年方自拳拳于内省之功,于先师遗传大道,未敢以笔墨阐述,诚恐有背正旨也!迨嘉庆午,入圜三载,学养稍纯,渐通经咒微旨,旋至河上,与诸同人问答琐言,曾录于册,嗣是远近好道者,或持其师说,或据其所习之本,过访于得。闲尝就地辨正其讹,皆为门下士后先付梓,大都因人因地,以阐发其心思,辟除其悠谬而已。惟天仙心传一宗,乃得脱去丹家窠臼,将自己已效验功诀编成一册,冀可启迪学人。无如学者罕从实地着脚,不向密处藏神,或兴望洋之叹,或假画饼充饥。即或得其似,仍复失其真,可胜感慨!前年复就衡阳李公所著丹书,悉心改订,以定丹法功夫之节次,俾知循序渐进,自有为以造无为,然尚拘于原本成说,未将入手功诀详明,心尚未慊。今年乙未夏,携从孙阳林,同来金陵主秩山瞿观察家,晨夕讲论身心性命之学,因不揣僭妄,以宿所耳于先师者,参解石子《还源篇》,阐述人生之源,历循节次,归复还返,以变化气质为入手功夫,以复命复性合元为究竟之道。开讲即标出正念为主持,到底以养其无形为了当。其中步骤精详,窃于石子简易之功诀,少有发明。阳林笔之于册,爰题其签曰:《还源篇阐微》,阐其絜静精微之教也。因为摘其丹法次第口诀,亦只取清静铅汞四字。于未得手时,本清静以为体,守铅汞而为用;及下手处,聚铅汞为药材,致清静为火候;既得手后,主清静以拳拳,宾铅汞而穆穆;到了手后,以清静心为宏大愿,休铅汞气而升鸿钧;如是而已。夫道家之所谓清静铅汞者,即孔子之所谓絜静精微也。因复就是编谓之解曰:一统七窍谓之清,七窍归一谓之静,身中气生谓之铅,心中精来谓之汞,无私无为谓之体,知来藏往谓之用,见时采合谓之药材,退而冶炼谓之火候,明其正令谓之主,养其无形谓之宾,性光大定谓之心,真空无碍谓之气。此学道之极功,先师之能事,皆尽其在我者而已。自始彻终,更无别巧,神而明之,存乎其人矣!即以弁夫卷端,并加批点,以证同志。道光乙未端午,龙门正宗第十一代闵一得小艮氏敬题于金陵之涵虚室。

还源篇阐微

北宗龙门第十一代闵一得口授 门人闵阳林述、蔡阳倪订

《还源篇》八十一章,宋杏林石真人所著也。杏林出紫阳张真人门下,为南宗第二祖,悯人读书求道不知自体自悟,故作此篇三复申明,教人返本还源之道。还源之法,必先坚持正念,就伦常日用中,处处惩忿窒欲,真实无妄,礼以行之,是为炼己。潜致力夫涤虑忘情,以疏通督任三关,遂由慎独而退藏于密,是为筑基。自然身中还出一点真阳正气,心中泻出一点真阴至精,相与浑融,凝结成丹,是为丹头。从此心自存诚、气自周行,久则藏心于心而不见、藏气于气而不测,静虚动直、气爽神清,是为完体。第觉三际圆通,万缘澄澈,六根清静,方寸虚明,如是期月不违,药物亦源源而至,始终以清静自然为运用,可以还源返本,与道合真,是为全真。金丹之要,如是而已,然大要先知夫身中一窍,然后可以入手。一窍者,神明之牖、性命之宗也。逐于末则分注乎七窍,还其本则归并为一窍。惟常能以心集身者,则知穷理以尽性,常能以身藏心者,则能尽性以致命。盖心身为性命所凭依,性命是身心之根蒂,精气乃身心所发用,心身为神气所集藏。故能以心集身中之气者,则神还天谷,可以穷理而尽性;能以身藏心中之神者,则气返绛宫,可以尽性而致命。惟理穷,故欲净;惟性尽,故情忘。欲净情忘,中无他扰,我惟基命宥密,自觉一窍豁然,是为开关。见得此中虚而不屈、动而愈出,随机运变,一任自然,则是《尚书》所谓“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道德经》所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者,此也。既归其根,即复乎命,复命即还丹矣!人可不因流知源,以先还生身受气之初乎?还我初,则谷神可不死;慎厥初以保厥终,则金丹可必成。得囊蒙先师太虚翁慈示此篇,并指点夫上品铅汞之旨,潜神默会,未敢妄参,赖师一言点化,顿自悟彻。还源之法,见得此篇次序,自采取交结烹炼沐浴,以及分胎温养丹成脱化,种种口诀,无非反复申明返本还源之道,尽精微以致广大。人能准此修持,可以入圣贤之堂奥,可以登仙佛之阶梯。今因缘已至,敬礼师意,依文阐发其微。爰命从孙阳林笔述如左。

铅汞成真体,阴阳结太元。

师曰:铅指身,汞指心,时而会元,是为上品丹道。愚按:人于未生受气之初,先成一窍,内含精气神,三者混而为一,絪缊于中,日滋夜长;及至十月胎足,力地一声,元窍顿开,通乎七窍,遂有呼吸。身中遂有三谷:上有天谷泥丸,藏神之府;中有应谷绛官,藏气之府;下有虚谷关元,以为后来藏精之府。其时,元精已遍播于周身实处而运行,元气已归集于中谷绛宫而为命所凭,元神遂上浮于上谷泥丸而为性所托。俄而元气动而生阳,始流注于下谷关元而为精,故下谷又名为气海。然其精尚是元精,仍随气转,常自周流于身,每到静极之际,七窍仍并成一窍,身中即腾起一点真阳之气,上朝元神,丹道名之为真铅,故师指身为铅。元神静而生阴,亦布注于中谷绛宫而为气,故中谷又名为神室。然其气尚是元气,仍与神凝,常生液以养心,每遇阳动之际,一窍将发为七窍,心中先泻出一点真阴之精,来会阳气,丹道名之为真汞,故师指心为汞。铅气得汞精以周流,则形体长成,故曰“铅汞成真体”;阴精兼阳气以上达,则元神凝结,故曰“阴阳结太元”。其实铅指身中气,汞指心中精,即先天阳神阴精之落于后天者,象坎离中藏有先天乾坤也。阴指海中气,阳指室内神,乃后天铅气汞精之还于先天者,象后天离坎之复为乾坤也。只此颠倒坎离,以后还先,神遂藏于心而象干,气遂依乎身而象坤。坤资生,故称体;干资始,故称元。曰真体者,以明体尚未漏,犹是真一之体也;曰太元者,以明元尚未漓,犹秉太极之元也;皆生身时自成自结初无待乎作为者也。此章开宗明义,特指明本源,示人以精气凝成之身为元命所凭,神气凝结之心为元性所托。身心既得,性命完全,精气日滋,药火俱备,只须人自返还真一而已。

但知行二八,便可炼金丹。

言人得此身心性命,神既凭于心而属干,气既依乎身而属坤,果能常清常静,七窍长归为一窍,犹是一个成形之太极;性命未尝渗失,浑似一丸有质金丹。只须还虚合道,遂合真元,何须用意修炼,有复性复命之烦?只因生身之后,七窍已窍窍通灵,不能常归于一窍,以致混沌破而为知,知复转而成识。从此心感于物而有好有恶,身接于物而有喜有怒。心中之精既为外物所引诱,不受元性之主持,常逐于外而不养其心,元性因无所托而遂汩,前所取象乎干之元神,兹即中虚而为离矣!身中之气既为阴精所动摇,亦不顺元命以周行,常漏于外而不充其身,元命亦因不足凭而日促,前所取象乎坤之元气,兹又中实而为坎矣!夫元神本实也,因常逐于气而日见其虚;元气本虚也,因常流为精故返象为实。卒之虚者益虚,实者又复失其实,乃有老病死苦之厄。此非其本其源之不善,本逐于末、源故为流之弊也。夫神失其实,故心遂变象为离;气失其虚,故身亦变象为坎。则是后天坎身中一点之阳,即先天之元气,于卦德象水中之火,故曰阳气;后天离心中一点之阴,即先天之元神,于卦德集火中之水,故曰阴精。所谓二八者,以卦中象数言之。坎水为已成之水,数居地六,水中之火乃初生之火,数居地二,六与二皆属地,为在地之一八,即我先天之元气从吾身中出者也,喻之为铅;离火为已成之火,数居天七,火中之水乃初生之水,数居天一,七与一皆属天,为在天之一八,即我先天之元神从吾心中出者也,喻之为汞。故凡言药言火者,必须谓之二八,不可以他数言也。曰“行二八”者,即师所云“时而会元”之道,只以清静自然为运用也。今知其流末之弊而欲返还乎本源,若不肯惩忿窒欲,则断断无从下手。若欲已窒而忿已惩,将此二八会合行之,则神即火也,气即药也。采时谓之药,犹是后天阴精阳气也;炼时谓之火,即属先天,神为阳而气又属阴也。但知神以御气,便是火以炼药,可以成金液大还丹也。夫所谓炼者,寓有防危虑险之意,亦只以清静自然为运用也。盖吾身中阳气,今从寄宫虚谷初还,苟不得神以凝之,则此气正防其散漫;吾心中阴精,今由寄宫应谷初返,倘不兼气以行之,则此精尚虑其汩没。夫惟常情静以立道之体,斯得真铅汞以为道之用。及得铅汞二物会元,结成一个正念,登时退藏,凝然大定,念中无念,则是片晌间便可凝结,还我生身受气之初矣!孔子曰“精气为物”,即指此铅汞凝成之真体乎?老子曰“有物浑成”,即指此阴阳凝结之太元乎?紫阳张子曰“会得坎离基,三界归一身”,即指此行二八以炼金丹之枢要乎?是知铅汞即阴阳也,阴阳会一即太元也,太元即真体也。真体太元,即吾先天之一而二者;时而会之,即二而一之矣。夫已可以恍然悟矣!

右第一章。此通篇之纲领,揭出身心、性命、神气、药火皆备于有生之初,是以不惮烦言,将人生本源明白注述,以便学人身悟。以后八十章,悉属此篇注脚矣!其下七章,系将采取、交结、烹炼之法,逐一发明。其第九章至十五章,教人下手用功之诀。其第十六章至二十四章,发明关窍,详论烹炼、沐浴、防危、虑险,以及分胎、温养、成丹之道。其第二十五章至四十八章,重标正旨,阐发真机,令人读之疑窦齐销。自四十九章至七十八章,分明教以后天精气还返先天神气而成谷神,遂由谷神炼出阳神,即从阳神炼还元神,乃以元神还返乎无极之真而成真人,是为与道合真。金丹了当,直泄先圣穷理尽性以致于命之旨,谆谆嘱咐,步骤精详。末后三章,复引证于古圣心传,并丁宁夫神气、身心、性命二必合一,遂以总结通篇之意。学者果然炼己功深,专其气,壹其神,端秉灵然独存之正念,对着此篇,自然得见法甚简易,可以即时坐进于道也。

汞是青龙髓

心中阴精,本自性根罅出。兹谓是青龙髓者,丹家以青龙喻魂,在先天卦位属离居东,故张子以谓“东魂之木”。夫先天之魂尚藏于干中而不动,至后天而干巳中虚为离,离卦居南属火,张子即以为“南神之火”。是魂藏于肝,虽仍位于东,其卦已变为震动之象而好忿,其用即凭于心而为神,心为神之舍。今我心中泻出之阴精,原由先天木气而为汞,上章喻为火中水,其实即木之液也。故曰青龙髓,谓须烹调者也。

铅为白虎脂

身中阳气,原从命蒂抽来。今谓为白虎脂者,丹家以白虎喻魄,在先天卦位属坎居西,张子以谓“西魄之金”。夫先天之魄尚伏于坤中而未显,至后天而坤已中实为坎。坎卦居北属水,张子即以为“北精之水”。是魄藏于肺,虽仍位于西,其卦已变为兑悦之象而善柔,其用即依于身而为精,身乃精所凝。今我身中腾起之阳气,原本先天金气而为铅,上章喻为水中火,其实乃金之液也。故曰白虎脂,谓须冶炼者也。

掇来归鼎内,采取要知时。

此言精气二物发生之际,正当采取之时。法惟任意掇来厮配,归于鼎内,则坎即中虚而返坤,离即中实而还干。精气归鼎而混凝,则乾坤亦遂混合而还太极,是即谓之丹头,张子谓之真种子是也。归,藏也,鼎者,乃易道之正传。丹家之口号并无形象之可睹,在吾一身六合之正中。昔人所谓‘中间有个真金鼎’,然亦无地位可拘也,《易》曰“鼎君子以正位凝命”是也。时,指癸生之时,即活子之半也。如尚未悟,且以端坐习定为功,到得静极而动,便是癸生之时,急将正念退藏于密,以为采取,转念即非,是断不可求于他也。○总之,坎中阳气为真铅,离中阴精为真汞;坎离能产铅汞者也,铅汞产自身心者也;身心之用乃精气也,精气之体即性命也。坎抽其阳即还乎坤,离实其虚即还乎干。二物既并,气为元气,精即化神,神气交感,坎离即返为坤干;及其妙合而凝,乾坤遂混成一太极。从此阴阳动静互为其根,固结而不可解,匀和而不可辨,纯一而不可已矣!如是以为采取之法,岂非至简至易者乎?

右第二章。此承上章,发明铅汞之由来,采药归鼎之妙诀。

姹女骑铅虎,金翁跨汞龙。

姹女即真汞,金翁即真铅。其名义详注第十章。虎以喻身,龙以喻心,张子曰“心之猖狂如龙,身之狰恶如虎”是也。曰骑曰跨者,取两相驾驭之象也。言二药既采入鼎,自然以阴精驾夫阳气,即以阳气驭夫阴精,成一浑沌无分之象。然此际性情稍欠静逸,则神复外驰,所结之丹头即散,须俟后来铅汞重新结取,故下文以明正令为切嘱。

甲庚明正令,炼取一炉红。

甲属木以喻性,庚属金以喻情。正令者,无倚无偏之令。令字系念字之头,方成一今字,而心尚未现,急下一直而 令字,谓机初发于今,急自直于内以为令。孔子所谓“直其正也”,故曰正令,白子所谓“念头动处为玄牝”,《坤二文言》所云“君子敬以直内”是也。我同门秩山瞿君,以谓念字去心乃藏其心之义,谓念头初动,即须直下承当为气之帅,则心自退藏而无妄矣。发明正诀甚为显着。石子本拆字诀,传出正令两字,以明夫天人危微之交关,乃直泄古来先正心传,别部丹经均未宣泄者也!明正令者,要先明之于平素,到此但一申明,百体自然从令矣!言当此精气初交之际,务须性静情逸,方保和而不流。法惟仗我平素主敬存诚之力,及今心尚未动,急明直养之道,先藏于密,自然念中无念。精凝气以成神,情归性而大定,则结为丹头,不虞渗失。孟子所谓“以直养而无害也”。一炉红者,丹家所谓“一炉火焰煅虚空”,即是烹炼之道,孟子所谓“充实而有光辉”是也。

右第三章。此承上章,发明得药交结全在性情,得正则神不出位而气自流行也。

蛇魄擒龙髓,龟魂制虎精。

蛇以喻情,情每感于善柔而生喜,乃魄之所为,故曰蛇魄。龙髓者,喻心里之阴精。龟以喻性,性每触于震动而生怒,乃魂之所为,故曰龟魂。虎精者,喻身中之阳气。此承上章而言。吾之正令既明,则情已忘而归于性初,故猖狂之心龙就擒而精已不摇;性已定而断灭情根,故狰恶之身虎受制而气已不滞。曰擒曰制,亦行其所无事而巳矣。所谓“虎已伏、龙已降,猕猴不复窥六窗”,其在斯乎?

华池神水内,一朵玉脂生。

张子曰:以铅见汞名曰华地,以汞入铅名曰神水。愚按张子之意:以铅喻身,譬之曰池,以见汞而气华也,故名华池;以汞喻心,谓之曰水,以入铅而精神也,故名神水;汞铅融洽,即喻为神水入华池也,其实只是神返身中气自回耳!言铅汞既经凝结,自然情忘性定,神之入气,如水归池内。有一个主人常惺惺然,如花已苞浆成朵,欣欣向荣;又如玉已凝液成脂,密密结实之象,乃譬喻也。

右第四章。此承上章,发明二物既得交结,则性情已正,其为物不贰,故丹头立矣!

白雪飞琼苑,黄芽发玉园。

白雪云者,身属坎,坎中一阳是干金,故色白;身中铅生,由于金气之洋溢,得汞一交化为神水,明净清澈,故有雪象。琼苑,喻身也。黄芽云者,心属离,离中一阴是坤土,故色黄;心中汞生,由于木液之充盈,遇铅而凝即入华池,融和滋长,故有芽生。玉园,亦喻此身。曰飞曰发者,言铅得汞交而上透,势将飞布漫天,汞得铅凝而下行,势将发荣满地也。紫贤薛子曰:“无白雪,无黄芽,白雪乃是神室水,黄芽便是气枢花。”此可以证矣!然不可以有心求也。

但能如偃月,何处炼红铅。

如偃月者,即本来玄窍之变象。言我身中未得药时,清净内守,七窍已归一窍,此中虚灵洞敞,圆浑如卵,盖其静也翕焉;及至药产,我之正令一到,窍即仰如承盂以受药,盖其将动也,亦将辟焉。尔时若从旁观之,则象如偃月,迨既受药而冥合,仍如卵守矣。盖念头一动而即静,玄窍亦将辟而仍翕焉。若感乎情而心动,则窍遂辟为七而药即散矣。故以但能如偃月为受药之验,然亦只言其意象如是,盖有不期然而然者,初无形质可睹也。曰红铅者,张子以谓“真铅生于坎,其用在离宫,以黑而变红”是也,然亦初无色相也。曰何处炼者,盖神无方体,戒人勿着相于有为也,孟子所谓“必有事焉而勿正”是也。要之丹头既立,则药物时时发生,我但能明正令,自无外诱相乘;此中亦时时自能承受,久而气足神充,谷神自然充实焉。夫修炼之士,当初苦不知窍,及会得窍,紧防断窍。先事退藏,要矣,清静自然,妙矣!○人能先事退藏,则临事不失机,而后起之念不能扰。知乎此,则心可得而正矣!

右第五章。此承上章,言丹头既立,则药物时刻发生,愈采无穷,总不可转念料量,则此中自能承受,断勿稍假作为以助长。即张子所谓“一粒复一粒,从微而至着”。亦不过言其积累之盛大,并无法象可拟也。

药材开混沌,火候炼鸿蒙。

药材者,采取时之称也;火候者,烹炼时之号也;皆指此精气也。曰“开混饨、炼鸿蒙”者,言此精气,只于清静际,七窍归一,如混沌中之无兆,自然开辟出来;即以清静意,不分内外,如鸿蒙时之无象,自然混炼成功。谓药才出于混沌,火即炼如鸿蒙,发明上文正令、偃月等义,教人只可以无心会,不可以劳心为也。

十月胎仙化,方知九转功。

化者,即白子所谓“打破虚空为了当”,即下文脱胎神化之谓也。九转,即九还。九乃金之成数,指身中阳气之来复,非谓九个转回也。言药材于无中生有,即须如大造之混炼鸿蒙,更不及料量夫气象何如;乃至三百日胎圆,方知我初结丹时,采掇身中先天阳气之功也。

右第六章。此言得丹烹炼,不可拘求形迹,将来自知其效。《契》云“不以察求”是也。

龙正藏珠处,鸡方抱卵时。谁知铅汞合,正可饮刀圭。

藏珠抱卵,以喻窍妙内景。言人既知归并于一窍,即得处密之法,但当如龙之养珠、如鸡之抱卵,神注不移而已。谁字妙有实义,吾师太虚翁注《九天心印忏文》谓曰:“非我非他,莫可称呼而强谓之‘谁’也。”篇中谁字凡十一见,均可依此体会。曰“谁知铅汞合”者,只是藏神于密,守其清静,不辨何者为他为主,何者为我为宾,亦不管二物之合与否,乃真妙合无间也。刀圭指戊己二土,数皆属五,其初本位原同在中央,生后寄宫分在坎离。坎中之阳即戊土之英,离中之阴即己土之萃,古人称为“坎离刀圭之旨”,先儒称之为“二五之精”。刀字一丿系成戊字初笔,一?系己字初笔,以两初笔合成为刀,以两土字合成为圭,蕴有精义,以明坎戊离已,一见相得,尔时尚无间隔之物,遂交合于中央,故曰刀圭。教人只用初意,乃是正令,即先贤所谓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者也。老子《常清静经》所云“无形无情无名,强名之曰道”,即吾师注解“谁”字之实义,乃时而会元之道可用者也。

初后念即着相,虽正已落后天,瞬即转为思虑,二土遂为木性金情所间隔。气是坎中戊,遂通达于呼吸,而水府不能保其源;精系离中己,遂渗落于膀胱,而神室不能安其宅。是水精火神又不能相济,则四象俱不复为我用,何能合铅汞而凝结胎仙?故修炼之士,必须以能饮刀圭为合铅汞之正法。曰“正可饮”者,盖言铅汞初生之际,即我天心静中初动发为正令,即当二物已凝正可烹炼之时也。其不曰用而曰饮者,寓有饮水饮汤、冷暖自觉。我意觉处自会烹调,以明正令妙用,用中有正觉存焉,仍只以清静绵密为功而已。于此可知片晌功夫,已连烹炼在内。盖交结于念头动处,只在刹那;烹炼自密自退藏,须经片晌;方能坚定交结,得自天然,烹炼方为凝结。故未交以前,祗在无功功里施功,端坐习定以为采取;及至药生,即于有用用中无用,凝然大定无思无为便是烹炼。此乃妙中之妙,岂易言传?然已言之,不胜冗沓矣。读者约而精之,神而明之,则存乎其人焉。

右第七章。此承上章,发明烹炼之道,只要绵绵若存,白子所谓“以断续不专为堤防”是也。

沐浴资坤水,吹嘘赖巽风。

言到此地位,如或藏念不密则火散,体内便觉冷落。但即自明正令,则神返中而气自回,自有真气熏蒸遍体以为沐浴,此中即温。曰“资坤水”者,以我体质已化先天,北方正位已非后天坎象,故称此天然沐浴之气为坤水。倘竟念起纷扰则火杂,体中便觉烦热,但即回顾正念以息躁妄,内仍静专,自有真息悠悠吹嘘,遍体清凉,此中自和。曰“赖巽风”者,以我坤体既复先天,则西南之乡原是巽宫鼻象,故称此自然吹嘘之息曰巽风。是即调匀冷暖之妙剂,是神返而气自回,仍不必求诸气分也。白子以操持照顾为行火,以真气熏蒸为沐浴,以息念为养火,其法精矣!

婴儿无一事,独处太微宫。

婴儿,指我心中阴精已兼阳气凝成之神,即还居于天谷本宫,名曰谷神。前辈喻之为婴儿,言此时神力尚微,还须吾之正念常自操持照顾者,故以喻之。太微宫,在天上为太微垣,有帝坐居中,在人为头上九宫之中宫,即泥丸宫,谷神处以养真之所。我师常言婴儿即真人,要在虚闲无用处,闲闲独自养元神。其旨精矣!是即自性光也。言人身中,只此是真养,到真身透露,即是妙道真人也。

右第八章。此承上章,言当烹炼之后,即须沐浴,如遇冷暖不调,总由神驰于外、念扰于中,急须自治其咎。照顾婴儿,独处上谷,清静无为,任气自然周流,即是调和之剂,不必反惊吾神。若惊其神,即着于物,仍流浪于生死矣!○前章至此,发明丹基、采取、交结、烹炼、沐浴之道,备矣。然其大旨,惟以持念为采,念藏为取,神静斯交,妄灭故结,专气为烹,无妄为炼。盖妄灭则正念长存,正念藏则妄自不起,法正简而不烦。其下七章仍承此章,发明温养、分胎、冶炼之道,只是一味清静,全无作为,在人心领神会身体力行耳!专气二字出于《道德经》,言要如婴儿之饶气,自为主行,此心不加调度也。

紫府寻离女,朱陵配坎男。黄婆媒合处,太极自涵三。

紫府喻我身,朱陵喻我心,黄婆喻我意。愚按:后天身象北方坎卦,坎属水,色本黑,欲返先天坤卦,须寻南方离中之阴以纳之;离属火,其色赤,赤黑间色为紫,故曰“紫府寻离女”,女即离中之阴也,谓以后天坎身返还先天坤身也。后天心象南方离卦,欲返先天干卦,须求北方坎中之阳以配之;朱陵南岳洞名,以喻心之宅,故曰“朱陵配坎男”,男即坎中之阳也,谓以后天离心还成先天干心也。黄者土之色,婆者姥之称,黄婆云者,即吾之正念也。言当时炼此后天心身,先向身中寻得心里之阴精,以配身中之阳气,阳气得阴精兼行直透,阴精即赖阳气凝炼以成神,神遂还于本宫天谷,全赖我之正念,先自退藏媒合之密,故得涵身心意三家为一太极,成此谷神。谷神之生,精气所凝,正念惟一,明其正令,遂自浑合乎其中,亦不以为功,故曰“太极自涵三”也。

右第九章。此承上章,发明身心所以返还,只赖我先诚意密合为一窍耳!下章遂反复以申明之。

干马驭金户

金以喻情,言朱陵既配坎男而成干,即可以刚健之道以驭情,故神自藏于密,常栖天谷以养性,然谁致之?

坤牛入木宫

木以喻性,言紫府既得离女以成坤,即可以柔顺之德以率性,故气自充乎虚,常朝泥丸以养命,谁实使之?

阿谁将姹女,嫁去与金翁。

女本离中之阴精,入于坎中而成坤,因其自离返坤而为气,有女归于宅之象,故曰姹女。金本坎中之阳气,入于离中而成干,因其自坎还干而化神,有少年老成之象,故曰金翁。嫁去云者,谓阴精之出离入坎,即以坤而配干,以喻心即宅身、身即藏心,有女从夫之象。言阴精之出离适坎,则阳气之出坎入离不待言矣!当时若非吾之正令克明其德、知来藏往,气何能养形而致之柔顺、精何能成神而致之刚健耶?而今即以柔顺之形配刚健之神,妙合而凝为太极之冥冥,性情各得其正,伊谁之力哉!○愚按:金户指兑卦,兑为干金阙户之象,干马驭金户者,象泽天夬卦,阳气已盛之时也;本宫指艮卦,艮因坤土驾木为宫之象,坤牛入木宫者,象山地剥卦,阴精已盛之时也;姹女指剥上原有一阴,返宅成坤也,金翁指夬象也。“阿谁将姹女,嫁去与金翁”者,即丹家所谓“半斤须配八两”之说。盖以四阳卦内八阳爻为半斤,以四阴卦内八阴爻为八两,配合为八卦,以为一斤满足之喻也。言人当此阴阳并壮之候,若非平素主敬存诚,炼就笃信谨守之正念,谁能收心卷藏于密,使剥上一阳自然配入夬上而成干,即以夬上一阴返于剥上而成坤?则体完全坤之柔顺以养气,神还纯干之刚健以驭形,从此资始资生,重行姤复,运化无疆。是并下章洞房瑞气之义一并解明,似更直接。惟是上品丹道,前辈立言皆含易理,不言卦爻,只据实地指示,以便雅俗共晓。如遇宿学之士,正不妨观象玩辞,直通玄解;如遇未学之人,惟恐语涉经义,反障心目。是以体注此篇,亦宜切指人身具有之物,核实言之,庶冀众见众知,不须求象探索,并以仰体吾师普度之慈愿耳!此章只因“金户、木宫”两象,正注未及指明,恐留遗义,漏入旁门,是以仍取夬、剥二象,指实阐发,以明互变即成姤复,可以祛盈溢之灾而免亢阳之悔也,幸共思之。

右第十章。此申明上章,所以返先天之旨,皆赖平时密藏正念之功。盖自丹头初结以来,神气日壮,渐可分胎,更当加意持盈藏神养气也。

姹女方二八,金翁正九三。

姹女喻我阴精所化之气,二八为成斤之数,分两已足之谓也;金翁喻我阳气所凝之神,九三为内阳已足,即如干之内卦已届三爻之象。言修丹到此,体内神气并壮,势将分胎,每因好动而不安于静,若任其矜躁,势必气反动心,谷神即难安靖,未有满而不溢者。故特以“方二八、正九三”点清火候,教人因时而惕,不骄不忧,则有美内含,自然忿欲不兴,分胎无咎。

洞房生瑞气,欢合产初男。

洞房喻我身,即密藏之一窍也;生瑞气者,即指我身中阳气勃兴,正是元命来复之凭、阳神初基之兆也;曰产初男者,谓阳神初孕,如震为长男,加于干上即为雷天大壮之象,一阳初动于外卦也。言当此体气既壮,神益退藏,猛然阳气勃兴,即与神会欢合,片晌,谷神遂化为阳神。正如初男之方产,即是元命来复,是为谷神成功,可以留神不死矣!

右第十一章。此指元命来复景象,以明自然分胎之道,人果读此会悟,当阳盛而将亢,正是夬卦之象,急自退藏,则上复为初。孔子所谓“知来藏往”,互夬为姤,即互剥为复,而阳神从此基生,方知用九用六之所以皆吉而无悔也。

昨夜西川岸,蟾光照碧涛。采来归玉室,鼎内日煎熬。

昨夜者,元命来复时也。西乃坎卦先天本位,坎为水,故曰西川。蟾本月彩,曰蟾光者,喻阳气发生上透之象。篇中凡言阳神初基时,必喻之以蟾,皆取其三足而阳光上透也。碧涛喻后天身象坎之卦气,坎水色本黑,得蟾光照透则水碧,故曰碧涛。玉室喻我体,缘元命既复,神气缜密,故称玉室。鼎内指神室。煎熬云者,仍取专气为烹、无妄为炼之法也。言我畴昔元命来复,由于后天坎象,身中神气充足,顿然阳气勃兴,上透天谷,与神混合变为阳神;而今体已返还先天,坤象仍复北位,坎即退位于西方;一经回溯,正如昨夜于西川岸上,得见阳光照水之蟾;我即掇来归于神室,凝炼一番,使其自相煎熬,但觉温温气象,却无煎熬形象可求也。即此化为阳神而命复矣!此乃玉符保神之道,故谷神可以不死也。

右第十二章。此承上章,而言元命已复,必须保合太和,乃利贞也。

离坎非交媾,乾坤自化生。人能明此理,一点落黄庭。

言昔我后天心身相合,虽名为交结,正如日月之合璧,并非交媾;此番复命之时,虽名乾坤交媾,其实只是神凝气聚,自然化生完一太极。人果能明此理,则凡丹经所云“身中一点阳,心中一点阴,谓为二物”者,不过同出而异名也。相见自然妙合,凝成一个正念,念寂归密,即落黄庭。黄庭指一窍,即密处也;黄乃中央正色,庭乃虚无空际,故名。然总不可以色相求也。

右第十三章。此承上各章,发明丹道终始悉本自然、二必混一之要旨。

丹谷生神水,黄庭有太仓。更无饥渴想,一直入仙乡。

丹谷即人身中绛宫之别名,黄庭已见上章。言中谷自能生气,由下谷盘旋而上与神会,遂生神水灌溉周身;故谷神亦时得气来朝,一如太仓之源源收贮,旋复发为神水充满周身。是身中自有灌溉不渴之浆,并无潋滟之象;谷神自存饱饫不馁之粮,初无积贮之形。知此,则凡世称乳哺之说可弗讲求,而我心更无饥渴之虞。饥渴尚不必虞,此外更有何想?大可安心退入,直抵仙乡。乃教人一念不生、万幻俱寝之道也。

右第十四章。此承上各章,教人专持正念,退密为功,更毋分心他虑,有误入仙大道。

意马归神室

一意退藏,神自不散,既归于密,即是天心。

心猿守洞房

万缘放下,心在身中,趁此无为,亦藏于密。

精神魂魄意,化作紫金霜。

精藏于肾,肾气全,则精安肾脏而人智;神藏于心,心气全,则神安心脏而人礼;魂藏于肝,肝气全,则魂安肝脏而人仁;魄藏于肺,肺气全,则魄安肺脏而人义;意藏于脾,脾气全,则意安脾脏而人信。是五脏各秉一气、各具一德有如此,若人能意诚心正,则五气皆全而各安本脏,其五德亦全,此圣门一以贯之而退藏于密之道,即是丹家攒族五行而归藏一窍之法。五气会一,可以凝结成神,神即丹也。全真之所谓丹,即孔门之所谓仁也,犹果核之有仁是也。曰紫者,以金丹初由水火合成,水黑火赤,相间成紫,故关尹子望见老子之气为紫气。此不曰丹而曰霜者,恐人泥字误作颗粒之见,积想成幻,身中必成气痞之症,大是误事,故以零露所结之霜为喻。以明迹之可见,抟之不得,乃是虚空粉碎之象,形容金丹于无相中生实相之妙,故曰紫金霜也。○读此二章,益足征人之修养与天地同功。何则?天垂象以覆物者也,天惟养其无象,故象益高明,常覆万物于无穷;地凝体以载物者也,地惟养其无体,故体益博厚,常载万物而无泄;人寓形以成物者也,人能养其无形,则形益悠久,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可以长生久视、智周万类、泽流永世,参天两地中立为三。故白子有言曰:“人若不为形所累,眼前即是大罗天。”又曰:“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忘虚以合道。”即此忘之一字,便是无物也。“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更何必拘拘于何者为精、何者为神、何者为魂、为魄、为意?总归于养其无形之一诀,一任气化之自然流行,以尽我自性之至诚无息焉尔。

右第十五章。此承上各章,发明金丹无质,教人下手用功只是诚一不贰,养其无形,以合乎无象无体,则正气自流行于天地,元神自集藏于一身,皆得之自然清静之妙。李泥丸所谓“三一音符”,张子所谓“会得坎离基,三界归一身”也。通篇自首章至此,为一总结。其下九章,发明关窍温养成丹,并以申说各上章之意。

一孔三关窍,三关要路头。忽然轻运动,神水自周流。

一孔即指七窍归根之一窍也。三关以炼精化气为下关,炼气化神为中关,炼神化虚为上关,乃上品炼丹之道。有以身后之尾闾、夹脊、玉枕为下中上三关,复以身前鹊桥、绛宫、关元为上中下三关。我宗亦取其说,以为立基时疏通督任、销其宿疾积垢,以便后来真气得以畅行无滞之功用,然亦只以涤虑忘情以疏之,并不更有作为也。此言三关,却不必拘其说也。窍者,即指此一孔也,言此真体中一孔之窍,乃是积精累气凝神之转关要路,只须致虚守静,养到无形,忽然得见铅汞应令齐发,是精已化而为气,自然运动上朝于谷,即为五气朝元。其时神感气交,气即化神,神凝气聚,遂化而为神水充遍周身,即是神水入华池。仍任其周流运动,一息无停,自然而然,非识可识,而吾之神总安于如如不动中也,故曰三华聚顶。○吾于是悟得精之化气、气之化神、神之化虚合道,只凭我心与息两相忘于无形无物之中。其法始而相依,渐而蛰藏,从此相依于无,相依遂并蛰藏于无可蛰藏之际,是为相忘;湛然常寂,即是化虚,到得寂无所寂,即是炼虚合道也。吾师太虚翁尝谓“天仙之学,精气神三者转关于一窍之中,仍如子在胞胎未解料量,母怀胎娠亦弗矜持,母子相忘而相安;一如水晶盘中之珠,转漉漉地、活泼泼地,自然圆陀陀、光烁烁,初无渣核存滞于中。非如别品丹法,限定几时炼精化气,几时炼气化神,几时炼神化虚。究因未识此一孔转关之诀窍,是以讲不到如此亲切真实功夫,只将小法闲言、名象程限支吾演说,教人误弄是非。”是吾宗心传,上品丹法也。盖吾宗心传,必以藏神混化为天仙功夫者,故考究家珍,件件指明实据;令人修炼,教他先觅主人,事事恳恳勤勤,处处朴朴实实;然后下手炼丹,则伏虎降龙、陶魂制魄,自是易事;回向一孔诀窍,直造三关源头,更复不难。故得以三百日功夫,成就金液大还丹也。凡我同人,幸毋歧惑,误认脾边一穴,存思气升气降,谓气腾腾、谓精滴滴、谓神灵灵、谓虚空空,如此拔本塞源,益滋流弊;如饥食盐,反加得渴,永无锻精成神之日,那得炼虚合道之时,徒然兀坐,暴气劳神,不知立丹基于顷刻,运造化于一身,甚可惜也。

右第十六章。此章指出一孔转关密窍,并特发明气精混炼成神之旨,全是清静宥密、养其无形之功效也。

制魄非心制

言养其无形,则识神死而谷神活;谷神活,故情忘,情忘则魄灭矣!夫固有先手心者能制之,心非能制魄者也。

拘魂岂意拘

言形既能忘,则七窍并而一窍明;一窍明,故性现,性现则魂藏矣!夫惟有持此意者能拘之,意岂能拘魂也哉?

惟留神与气

魂藏故神全,魄灭故气充。

片晌结玄珠

神气交感,自然凝结。玄者象其幽渊,珠者象其光洁,故曰玄珠。

右第十七章。此承上章,申明养其无形,则气自充足而神自安藏也。

口诀无多子,修丹在片时。

此言修丹口诀,即上章“惟留神与气”二句,语意只用在无多子三字,片晌之时。然而神气之如何并留,片晌之如何凝结,自有简易之诀;即石子原序中所谓“不过半句”是也。学者功夫纯熟,由定生慧,自然领悟,夺取先机,所谓得来全不费功夫也。

温温行火候,十月产婴儿。

漫守药炉看火候,但安神息任天然。气专念寂,自无差失。养之三百日,自然灵动如婴儿之脱胎而产,有见龙在田之象,乃喻辞也。

右第十八章。此承上两章,以起下六章之意。上两章言采取交结,此章点出口诀两字,并教以用诀之际,火侯务要温温。其下六章,详言沐浴,以及分胎温养丹成也。

夫妇初欢合,年深意转浓。洞房生瑞气,无日不春风。

夫妇喻心身,洞房喻一窍,春风喻温温也。言此身心,初以精气凝结成神,已觉欢合无间;及经烹炼沐浴,日积月累,其好合之意较初转浓;于中时时交会,自有真气熏蒸以为沐浴,其气体温和如坐春风之中。读者慎勿以辞害意可也。紫贤薛子有歌曰:“夫真夫,妇真妇,坎男离女交感时,虚空无尘天地露。”此形容一窍中光明景象也,其可稍存尘见乎?

右第十九章。此承上章,而言烹炼之久,自有天然真气沐浴,仍以温温为准,似无异乎烹炼功用。殊不知得药交结于中,初时行火,致之缜密,谓之烹炼;后来真气时时上朝,充乎遍体,取其温润,谓之沐浴。故言烹炼是火候之所致,言沐浴乃药力之自然,白子所以“以作止为进退”也。烹炼是作,沐浴是止;作为进火,有用用中无用也;止为退火,依前于无功功里施功也。不可不知。

骤雨纸蝴蝶,金炉玉牡丹。三更红口赫,六月素霜寒。

首句喻其险,次句喻其危,三更喻其冷,六月喻其热;红日所以退冷,素霜所以销暑。言丹道当壮长之时,每每好动而不安于静,然火候又当无为无作之际。神果凝然静定,念中无念,功夫纯粹,原无可虑。如其平素炼己未纯,到此无为,势必动念,则神遂外驰,其险有如纸蝴蝶之遇骤雨,身中冷落如夜三更,须得红日之赫以暄之,则神归天谷,即时冷退而返温。倘念头躁动,则神遂躁烈,其危有如玉牡丹之入金炉,心头烦热如夏六月,须得素霜之寒以销之,则气返绛宫,自然躁退而还润。总要念中无念,动直静专,常令温润为度。然而三更何以得日,六月何以得霜,到此而求补救之法,其何能淑?夫岂知三更者时正子也,六月者日在午也。言冷必喻以三更,言热必喻以六月,显因其妄动作警戒之危言,隐示以乘时可斡旋之良会,人能悟此胎元之所在,即可下手调停。如未得决,请读下章。

右第二十章。此承上章,言止火沐浴之时,全凭神定气行,方能盛大,以致分胎。万一念动气散,即致危险,故白子必“以断续不专为堤防”也,于此可悟。平素炼己功深者,必无此患。有志修丹者,可不先自干惕乎!

海底飞金火,山巅运土泉。片时交媾就,玉鼎起青烟。

海底喻尾闾,山巅喻顶际。金火命火也,土泉性水也,交媾就喻密里调和得其平也,玉鼎喻此一孔密窍也,起青烟者温和乍转之象也。此承上章,言三更何以得日?须将正令一注,从我海底尾闾飞起坎中纯阳干金之火,以达于巅而还干,即如红日之赫而遍体冲和。六月何以得霜?即由我山巅运下离中纯阴坤土之泉,以归于海而返坤,有如素霜之寒而遍体温润。言虽剪作两句,其实只是一贯;自下而上以还干谓之飞金火,即由上而下返坤谓之运土泉,别部丹书所讲进火退符之说即此也。如是斡旋,只须片晌,自得遍体温和,正如鼎已起烟,不必再求夫气。然此究非出于自然,乃不得已而一用之,以为补救。否则,命宝不宜轻弄,张子戒之详矣。总之,吾人性命之学,全在防意如城,故文王演坤之六三,系以“含章可贞”之辞也。

右第二十一章。此承上章,发明补救之法。○愚按:上文第十九章,为自然沐浴之正;此二章,教以补救差失之方,白子所以有运用抽添之说也。

凿破玄元窍,冲开混沌关。

玄元窍者,即指一孔之玄象也。凿破云者,即指七窍归根之一窍,到此豁然顿开,遂尔洞见本来真一,根乎万象之先,贯透色身内外,至虚至无,至妙至玄,但觉杳杳冥冥非尺寸之所可量,浩浩荡荡非涯岸之所可拘,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大包天地、细入毫芒,上无复色、下无复渊,一物圆成,千古显露,是乃一统七窍、玄关大开之时也。混沌关者,言此时气已旺盛,阳神独处天谷之中,得气来朝,亦复浑浑噩噩,如在混沌关头,块如一卵。冲开云者,言到此地位,药力已足,火力已全,至大至刚,不容潜伏,我之谷神已自得见玄元,真窍顿自冲开;遂尔黄中通理,正位居体,其气即贯乎天地,其神即统乎法身;第觉雷轰电掣,撼动乾坤;旋即百脉耸然,三关透彻,遍体纯阳,身如火热;此真景象,非譬喻也。上句是销释从前、涤虑洗心、搏六日一之苦况,到此即一以归根。下句遂直指金丹大道,即一以统七,以直养而无害。老子所谓“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到此而元命方为全复矣!总之,在后天为身心,功夫须由动以归静,以还我先天;及还到先天为性命,功夫自然静极而动,有或跃在渊之象。荀非夙夜基命宥密者,曷克臻此?

但知烹水火,一任虎龙蟠。

烹水火即是温养,说在下章。虎本喻身,今喻气,龙本喻心,今喻神。言到此地位,玄窍已破,不必伏处色身潜修,然元性未复,正如干交外卦九四爻象,孔子所谓“上下无常,进退无恒”,言上不能参天,下不能两地,进未能合道,退未足保身,正凝而未定之时,止可括囊内守,温养圣功。如山下初出之泉为蒙,君子以果行育德,养其定以为水也;如山下初发之火为贲,君子以明庶政而无敢折狱,养其慧以为火也。以如是为烹调,必从事以有终而弗敢告成也。故我述《天仙心传》之圆诀而曰“三才卵守,黄是福田,我处其中,混化坤干”,是仍以神气混凝于诚一不贰之中,性命包藏于虚无自然之窍,任龙虎之相蟠,待风云之际会,方可以冀夫丹成也。(林谨记,吾师尝语人曰:欲求金丹至要,请体《周易》之乾坤,则道备矣。林尝读坤之上六与干之上九,而悟采取之道;读干之初九以参坤之初六,而知凝结之道;读九二以参六二,而知烹炼之道;读九三以参六三,而知沐浴之道;读九四以参六四,而见分胎即须温养之道;读六五以参九五,而得丹成之道;复读上六上九以参用九用六,遂得了悟生死脱化之道。故周公系辞,使人玩其占,孔子翼以彖象文言,以阐其微妙,正可观象知变、玩辞知占也欤!附述读《易》之义如此)

右第二十二章。此承上章,言沐浴既足,有自然分胎之道,即白子所谓“以移神为换鼎”是也。其实分无可分、移无可移者,不过知见扩而天人不隔,神气充而物我无间,但须温养纯熟,乃见丹成。然而温养之功,有难于克期告成者,此在其人平时慎独之纯否,以证其迟速耳!

娑碣水中火,昆仑山上波。谁能知运用,大意要黄婆。

婆碣水中指海底,昆仑山上指山巅。此二句似与二十一章首次两句相同,但前以飞运二字为色身内补救之法,取其即至此时神已正位凝命、气已内外透彻,但知天下有娑碣之海水,吾之慧命藏其中;有昆仑之山头,吾之定性宅乎此。无有东西远近,亦无水火升降,一任浩然之正气自为流行,万物并育以为温养之圣功。其运用较未开关时大不相同,只要一个大意笃信谨守,勿任飞扬浮躁使体常舒泰,和光同尘,自可望元性之来复也。紫贤薛子有歌曰:“水真水,火真火,依前应候运周天,调和炼尽长生宝。”此可以知运用矣!

右第二十三章。此承上章,切指温养持盈之道。

药取先天炁,火寻太乙精。能知药取火,定里见丹成。

药指精神魂魄意五者之气,五气一贯而朝元,结成太素氤氲之元神,体中乃有纯阳之气,是为先天气。火指精气神三品之华,三华齐化而聚顶,内凝太乙含真之气,心中乃得有纯阴之精,是为太乙精。我同门瞿君谓:“《春秋合城图》,北极五星在紫微宫,紫微天帝室,太乙之精也。其位与天乙近而稍南,正当人之巅顶,故能应感直注人心。”其理确有可据,是即人之初生,阴阳结太元之所由来也。愚又核之第十七章,称此际所得者谓为天地髓。天地即太极也,则太乙之本于太极,即鹤臞子所述“杳杳冥冥,太极流精”是也。然太极不可见,故以其主乎天之太乙以况之。是紫微宫太乙之精,即太极所流之精也明矣!其谓之天地髓也亦宜。然此且不必具论。总之,人与天气本来贯通。修养到此,常以五者朝元之真气,凝合三华聚顶之元神,绵绵若存,灰心冥冥,自然得我元性来复。即是寻取太乙之精以为火,采取先天之气以为药,火以炼药,定里丹成,白子所谓“可以无心会,不可有心求”者也。故紫贤薛子有歌曰:“药非物,火非候,分明只是一点阳,炼作万劫无穷寿。”我但于清静无象中,密以守之,自然有火锻炼成神,是为“定里见丹成”也。若以知求,则如庄子所谓“黄帝失玄珠,使知求之而不得”也矣!

右第二十四章。此总承上二十三章,发明自采取以迄丹成,不出乾坤易简之道,皆易知简能之法。但得正念,清静自然,纯一不贰,三百日功夫,此后尽可逍遥物外,游戏人间,去来无碍,道合自然矣!○愚按:自首章至此二十四章,所言丹道业已完备,惟于点化、采取、交结、烹炼、沐浴,以及分胎、温养之处,不能不假譬喻以立言,又不得不作分别以明辨。诚恐后人执其文以泥夫象,以为有形有为而不能顿悟;即或悟得其确,尚恐以为二者并用,着意于往复升降之烦而不知其一贯;即知一贯,犹恐其炼到谷神之后,尚有身内身外之见而不悟。夫真体原兼色法为一身,本自内外透彻也。故下文复申明二十四章,以发明上文之正旨。其文虽间有借物取譬之句,然其处处辟除疑窦,章章阐发真诠,唱叹余音,意在言外。其味深长,当熟玩之。

元气如何服,真精不用移。真精与元气,此是大丹基。

言我身中所产之气,乃无形之元气,不比食物有形,可讲如何服法;我心中所产之精,乃无质之真精,不比外物坚重,是以不用移得。但能知药取火,则知药即是火,火即是药,真精与元气,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其足为大丹基也明矣!

右第二十五章。此总承上二十四章,申明丹基止此精气二物合而为一,并不更须外求者也。

儒家明性理,释氏打顽空。不识神仙术,金丹顷刻功。

此言当时圣道佛法均鲜得传之人。故儒家有但明性理未究元命为性之根,释氏有徒打顽空不探元性即命之本,故不识神仙一贯之道。所谓以火炼药而成丹,只是以神驭气而成道,即是穷理尽性以致命也。噫!儒家先圣着有周易、中庸,释氏世尊说有金刚、圆觉,第各取而参之,则知神仙金丹之术乃仁术也,可以功基顷刻,造化一身,先儒所谓通乎一而万事毕者,方知亘古之天下无二道,三教之圣人无两心也。

右第二十六章。此承上文,叹世人不知合精气以为丹,慨然广发婆心,棒喝三教门人,冀其探三圣之心传,行道同术,普度天下人也。

偃月炉中汞,朱砂鼎内铅。龟蛇真一气,所产在先天。

偃月炉,即指人身中堪以安炉烹炼之所,不必拘求部位也。朱砂喻心,象曰鼎者,喻人心本虚堪以容物烹调之义。龟蛇已见第四章,此特发明首章之意,而言身心中之铅汞原本于阴阳之真一,都系产于先天,只要人自致虚宁静以观其复,不用外求者也。故紫贤薛子有歌曰:“偃月炉,朱砂鼎,须知抱一守冲和,不管透关投玉井。”夫薛子,石子之徒也,盖得此章正传真诀而有此歌也。

右第二十七章。发明炉鼎药火皆备于我有生之初,叹惜世人之不明而不行也。

朔望寻弦晦,抽添象缺圆。不知真造化,何物是真铅。

朔望弦晦,盈虚消息之象也。寻,转也,不作觅字解。抽者,因其盈而损之,添者,因其虚而益之,皆出于自然者也。自无生有谓之造,即有还无谓之化,取法乎自然者也。言丹道取法乎自然,人身自有动定,气机自有伏跃,如天上之月自有朔望弦晦,因其圆缺以为抽添,断无匝月持盈之势。倘不知盈虚消息为造化之真机,而当上弦之后、朔晦以前,于日哺之时欲求月出庚方,必不可得。以明炼丹者未得药时,但当抱清静以为体、守真铅而为用;若未遇癸生之初,断不得见,纵向身中搜遍究,有何物可是真铅?此乃发明第二章“采取要知时”之义。

右第二十八章。上章既明药物之出处,此章指明药物之生时,以冀人人能知而能行也。

气是形中命,心为性内神。能知神气穴,即是得仙人。

形即身也,身资命蒂真气以生,故以气为形中之命。心乃性天,元神所舍,故以心为性内之神,言心即神之室也。总之性命为身心之根,神气乃身心所发,则知心身为性命所凭,心身即是神气之穴。灵敏之士,得此真穴,集而藏之,即是基命宥密矣。若不知此,从何下手修炼神仙?

右第二十九章。此复发明身心性命之功,惟凭神气为用,冀人顿悟归复之法,以还其源也。

木髓烹金鼎

木以喻性,性凭于心,心中一点真精,原自性根生出,即是我之元精,譬如木之有髓,故曰木髓,是点明汞之源也。金为先天干德,先天心本属干,故喻心曰金心,为性所凭。性无有不善,故寓于心,能具众理以应万事,譬如冶金成鼎,能调水火以烹五味,故曰金鼎。言心本至清,当外物不交之时,尚无疵累,故其精髓可炼成神。只因有身以来,未经烹炼,感物欲而外驰,遂劳其心,反为形役。今欲炼丹,安望其能凝精成汞?故必先明正令,以清静心烹炼明净,方完本性原神,一遇铅生,即产真汞,凝炼成神。故喻之曰“木髓烹金鼎”。

泉流注玉炉

泉者,水尚在山未出之称,以喻我命。命依夫身,身中一点真气,原从命蒂生来,即是我之元气,譬如流之有源,故曰泉流,是点明铅之源也。玉韫先天坤体,先天身本属坤,故喻身为玉身,为命所凭。命无有不旺,故依于身,每到子半一阳自动,譬如琢玉成炉,其中有火暖气更温,故曰玉炉。言身本至静,当外物未接之时,原无疾病,资此胎息运以长成。只缘接物之后,不复眷注,遂动荡夫气机,致流为精,而有渗漏。今欲炼丹,此气尚嫌其浊。必先坚持正念,帅气归集于身中,澄注清洁,方得先天一气,自然发动,炼汞成神,故喻之曰“泉流注玉炉”。

谁将三百日,漫漫着功夫。

言天下熙熙,谁肯思量生死大事,将自己心身中精气如此正本清源,炮制得如金如玉,乘时配合着下三百日功夫,勿忘勿助慢慢行持耶?

右第三十章。此因上章已将神气根由发露详明,似可顿悟还源。其有未悟者,盖缘向来习染已深,神昏气浊,当下灵关不透,不能彻底承当,故复教以振刷精神,配制刚洁,待时下手进火用功也。

玉鼎烹铅液

鼎喻神室,室中主人得如上章修炼清明,则神已缜密如玉,故曰玉鼎。俄而铅气到来,即发汞火烹调,遂成神水,故曰“玉鼎烹铅液”。

金炉养汞精

炉喻气海,海中正气得如上章澄注清洁,则气自坚凝如金,故曰金炉。气产必遇汞精,自然兼而长养,遂入华池,故曰“金炉养汞精”。

九还为九转,温养象周星。

九还即为九转,义见第六章。以言采取得法,即是烹炼交结之道。象周星者,犹夫周天星斗,以定四时晨昏之有准,悉本乎天行之健,自然随枢运转而不忒。此言沐浴温养皆当取法者也。○此章大旨,发明神即是火,气即是药,火见药则猛烹,药得火即坚凝,遂成还丹。曰烹曰养,言自交结而烹炼,即用干道之静专以直,养至沐浴分胎,温养丹成而已。

右第三十一章。此承上章,言振摄精神之后,时来辐凑,即可凝炼作丹,并指示药火端的,令人晓然于九还之说而无疑也。

玉液滋神室,金胎结气枢。只寻身内药,不用检丹书。

玉液指心气,金胎指铅心,气足而为神,方能烹炼作丹。故必先养我心气以滋神室,则遇铅即浑一而成胎。胎气结成,则通体气机如周天运度之随顺天枢,皆无妄行矣。是神即气枢也。坤能常凝,气无不聚,总是身内之药,只可向身中求之。历代丹书亦不过明其大旨,教人内自修省,不用检阅也。

右第三十二章。此言交结之正法。

火枣原无核,交梨岂有渣。终朝行火候,神水灌金花。

枣曰火枣,以喻烹铅成丹之真汞。梨曰交梨,以喻汞铅浑一之丹头。神水义见第四章,金花即华池也。言神无核,气无渣,只要终朝静虚动直养其无形,自然凝神入气穴。即首章所云“铅汞成真体”之道,成于自然者也。老子所谓“勇于不敢则活”是也。紫贤薛子有歌曰:“真交梨,真火枣,交梨吃后四肢雅,火枣吞时万劫饱。”不信然乎!

右第三十三章。此言烹炼之正法,下章遂言炼气存神者之误,而叹其未明上品正诀之妙也。

炼气徒施力,存神任用功。岂知丹诀妙,镇日玩真空。

玩者,如大鹏之飞九万里而息六月,总不出乎天外也。真空者,谓神实气虚。我以神入气穴,则观空之见与所空之境一并扫却,而全体通透内外一真空也。曰玩真空者,即海蟾翁所谓“照体长生空不空,灵鉴涵天容万物”是也。言人之正气只宜养而无所炼,故专任其周行,则清空而无碍。而乃有炼气者,若非搬运,即是闭息。殊不知闭息搬运,法家于行持符秘中,假所空之境蓄以布气,似觉得力,是因有所用而炼之也。若真气正自周流而人复炼之,是锢其气矣。锢其气便窒滞而不通,势必于寝卧不觉时仍自吹出,徒然施力劳而无功,是丹家别品,尚着于所空之境,未明内外一贯者之误也。再人之元神只宜安而无所为存,故常退藏于密,斯真实而不虚。而乃有存神者,若非注想,即为默朝。殊不知注想默朝,常人于祭祀鬼神时,假观空之见致其精虔,自得感通,是因有所注而存之也。若丹神正自寂定而人复存之,是自扰其神。扰其神便梏桎而不安,势必向游思妄想处茫然驰去,枉用功夫,反不得力。是释氏二乘尚泥于观空之见,未能人法两忘者之误也。陈泥丸《翠虚吟》中列指其弊,皆因未明真一正诀,以致徒劳枉作,滋弊无穷。夫岂知上品丹诀之妙,早将观空之见与所空之境一齐空却,故得真空无碍,神自藏于密而养其无形,气自充乎虚而会其有极。凡于活子时交正之后,以迄活子时交初以前,镇日凝静,以行止坐卧为火候,日出而作如鹏之飞,向晦而息如鹏之息,饥来吃饭,倦来便眠,事至顺应,客去静虚,万物不能挠我之无识,天地不能役我之无形,一任周流乎六气,我独含万有于一诚。是即上章所云“终朝行火候”,此章所谓“镇日玩真空”之妙诀也,而何事炼气存神之徒劳枉作乎哉?

右第三十四章。此章承上章,而言命宝不宜轻弄,只是藏气于气而不测,藏神于神而不知,故不滞于空,亦不滞于无,如水中鱼悠扬自得,物来则介然以顺应,物去则廓然而大公,浑然而独存可也。此即沐浴之正法,人能如是,更何危险之可虑耶?

欲炼先天气,先干活水银。圣胎如结就,破顶见雷鸣。

活水银者,即未炼之汞。指我心中一点阴精,初时未遇铅烹,尚如水银之活而难制。破顶者,即二十二章凿破冲开之义。言所以宝我心中之阴精者,以其遇我身中阳气,彼能捉住烹炼耳!但精尚属阴,如水银之活而易汩,安望其能聚气成神?则欲炼先天气者,必先于平居戒慎恐惧,坚持其志,由慎独而退藏于密,是本清静以为体,守铅汞以为用。及至癸生,矢我刚健笃实之力,擒此猖狂如龙之阴精,迎捉狰恶如虎之阳气,扭住死斗,一路冲上,兜转头来,即自欢合无间。尔时我之阴精,向来怨其易汩,喻之为活水银者,其水已被阳气吸干,凝结成神,同归于无形窍内,是为玄牝。白子所谓“两个泥牛斗入海,至今消息总茫然”也。然此言其丹头初结如是,而此后元命元性之来复,亦莫不基此宥密以为功。即平时身中真气,频频而至,亦惟此不神之神妙合而凝于无何有之中者也。如此日复日、夜复夜,不必计日月之程,圣胎自然结就。一旦破开窍顶,即是玄牝之门。第觉此身已坐天上,但见空中雷鸣电掣、振地惊天,旋即百脉俱停,三关爽透。从此身如火热,遍体纯阳,宿病全消,更无梦寐。前辈尊此复命,谓为是我先天灵宝元命真人来复,于复性,谓为先天太极道德真人来复;及至炼虚合道,谓是我先天无极元始一炁来复,显然以三清演化之天尊为一炁流行之真体。其说固确有妙理,然愚窃以为炼丹之道,初以复气复神为进步,继即揭复命复性合元为尽功,以阐发返本还源之本旨,更觉亲切而不浮。故不必步步称引尊号,并非敢撇去先辈成说也。

右第三十五章。此承上章,发明自然分胎之真景。但正“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之际,丹家虽称为还丹,然而金液尚未还也。此时身内功夫更大段着力不得,故下文遂言混化一法,教人温养成丹也。

气产非关肾,神居不在心。气神难捉摸,化作一团金。

一团金者,不自分别其五气三华内外动定色法等见,只是以清静心养其无形。《太乙救苦经》云“天气归一身,皆成自然神。自然有别体,本在空洞中。空洞迹非迹,遍体皆虚空。第一委气立,第二顺气生。第三成万法,第四生光明”是也。此承上章,而言生身时初委于身中之气,原由寄宫虚谷而还于应谷,非干于肾;阴精所化之神,只因寄宫应谷顺气周旋而返于天谷,不在于心,然此犹是色身内捉摸之处,并未显现法身。兹兼色法混化,以为温养功夫。要知神本无方,而气本无体,故藏于密者谓之神,充乎虚者谓之气。气神交感,只在空洞洞中,无迹可迹,第觉恍惚里相逢,即于杳冥中有变。若欲寻时,断难捉摸,但于静虚动直之间,一闪火焰飞播虚空,直是一团金光遍体透澈。用之则真神显现,舍之即藏于如如不动中矣!此真景象,非譬喻也。

右第三十六章。此承上章,通下五章,皆以发明温养之正法。

一窍名玄牝,中藏气与神。有谁知此窍,更莫外寻真。

此章发明生身受气之初,所成一孔之窍,前辈名为玄牝者,只由我能清静,七窍归根,中有精气还返,凝炼成神,窍能藏之,故名玄牝。然大要只因尔时恰好一个贞正念头动处,得以片晌凝结者。故白子则“以念头动处为玄牝”也。师云:“气产于幽渊而成神,故曰玄,即离中之真阴,实心中之阴精得气一凝而完我之天性也;气赖神翕受而化为神水,故曰牝,即坎中之真阳,实身中之阳气与气交并而完我本命也。气精混合于一窍,即名玄牝,人谁知之?如有能知此窍之所以名玄牝者,则是只此一念,实此外即非真,何须更向外求哉!”紫贤薛子有歌曰:“真玄牝,真玄牝,玄牝都来共一窍,不在口鼻并心肾。”是为此章发明。纯阳子则曰:“穷取生身受气初,莫怪天机都泄尽。”语更明显矣!

右第三十七章。此言一窍之所以名为玄牝也。

脾胃非神室,膀胱乃肾余。劝君休执泥,此不是丹梯。

言脾胃乃贮谷气之所,并非神室,不可闭阻,致难运化;膀胱只是肾余,收贮水浊,不可误认阳精,泛入河车。丹道阶梯,全不在此,休得执泥也。

右第三十八章。此因上章,戒以外寻,恐人内觅,故复言。此教人只管养其无形,乃真正阶梯也。

内景诗千首,中黄酒一尊。逍遥无物累,身外有乾坤。

内景者,色身内之景象也。中黄者,天倪中之黄庭也。身外有乾坤者,乃一统七窍之光明,顿然破顶之后,得见色身内外透有一个金光全体,是我先天乾坤浩气结成,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贯我色身亦在其中,故指乾坤合成之体为身外身也。言此时身内之景不可捉摸,天中之黄又不可进火,正好即景吟咏以陶天地之性情,借酒和中以畅阴阳之神气。陶情不厌精详,故诗则千首而无碍,养气不宜过纵,故酒则一尊而毋多。则是神气仍逍遥于法体之中。虽此色身作九万里之飞、六月之息,一任翱翔,皆不出乎法界之外,更无物欲可累其神。此内外交养之道,张子所谓“内通外亦须通”是也。

右第三十九章。此因上两章,即将内外扫除点清,此时正须内外交养,只要陶情淑性,正是养我浩然,则凡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皆圣人所以陶镕乎天地之中和,俾各得性情之正要。皆本诸无声之乐、无体之礼,从容中道,上下与天地同流,夫岂尚有外物能累其神哉!

乌兔相煎煮,龟蛇自绕缠。化成丹一粒,温养作胎仙。

乌本日魂,以喻此时之性;兔乃月魄,以喻此时之情。相煎煮者,谓性以摄情、情即率性,有水火既济之象。龟善伏藏以喻神,蛇善盘旋以喻气。自绕缠者,谓神驭夫气,气自养神,有阴阳蟠旋之状。此因上章,教人陶情淑性,可以饮酒赋诗,尚恐学人拘泥于身心内外之见,故复教人以尽管忘形,则性情借陶铸为煎煮,气神即动定为绕缠,自然混化成丹一粒,其大无外,其小无内,智周万物,神化无方,浑太极而常存。陈泥丸所谓“捉乌免为药材,把太虚为炉鼎”,正是复性合元之道。紫贤薛子有歌曰:“乌无形,兔无影,乌免只是日月精,乌兔交时天地永。”又歌曰:“龟无象,蛇无迹,龟蛇只是阴阳形,二气交会混为一。”皆以喻夫性情神气。其为道也屡迁,必须混化圆成,养其一点丹心,随机运变,动静咸宜,合内外以为体,不可着于一偏而寻求也。

右第四十章。此承上章,发明此时阴阳神气变动不居,亦无内外之分。举凡明为礼乐,幽为鬼神,总归于我之情陶性淑以温养其化机,驯致乎无声无臭而丹成矣!

万物生皆死,元神死复生。以神归气穴,丹道自然成。

神既元神,气乃无极元阳之真气。言人能如是善养,似可长生不死、快活逍遥,何必更望丹成,成仙作祖?盖观盈天地间万物有生皆有死,即我阳神元命从前亦曾死去者,今虽得诀来复而生,此后终难保其不复死去,如此温养,终非究竟了当之局。此际自须更进一层,必俟温养圆成,方可得手。何则?盖吾之神气,自开关窍以来,一味直养无害,已塞天地而贯三清。只候我完太极于虚无自然之中,再发起一点先天无极元阳真气,我即凝定如初,即是神归气穴,一任掀地翻天,固结不解。如是片晌功夫,阳神已得元气贯注,遂尔现形,可以飞升变化,可以寂定安居。论其体质,则耳闻九天,目视万里,不食不馁,饮酒不醉,口能干汞,腹可蒸饼;论其应用,则身有光明,万神朝礼,可以役使雷霆,开晴降雨,鬼妖见而丧魄,精怪遇而亡形。仍自对影无心,如如不动,包罗万象,温养元神,自然与天地合德,日月合明,是为合元。元神成就,待时脱化,与道合真,斯乃《道德经》所谓“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夫岂知我彻始彻终功夫,却不外乎养其无形则神归气穴之一诀,非真正聪明睿智神武而不杀者,其孰能与于斯?此为金液炼形之法,故阳神得以现形也。

右第四十一章。此通上五章,皆以发明温养成丹。究竟不假作为,只等元神真性来复,凭我阳神静定,克壮其猷而已矣!○此下七章,皆为破疑而作,并非另有功夫,阅者当自知之。

神气归根处,身心复命时。这般真孔窍,料得少人知。

神气已见上章。根,天地根也,即我之元性也。命,元命也。言到此地位,方是归根复命之时,犹恐世人不知归复者之为何物,故特点清神气心身四字,不复借物取譬,以明神气归根之处,即是身心复命之时,皆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非由外烁我也。教人不必另寻孔窍,即此七窍归根之一窍,一窍复返其真空,便是真孔窍也。白子所谓“以返本还源为真空”,其实只是人能虚心,道自归之。老子所谓“天地悉皆归”,孔子所谓“天下归仁焉”,夫岂别有孔窍之可见也哉!

右第四十二章。此特发明归复之窍,令人释然。故白子“以归根复命为丹成”是也。

身里有玄牝,心中无垢尘。不知谁解识,一窍内含真。

言未得诀时,身里未有玄牝,故须向心中力洗垢尘。及至洗涤功深,一得真诀,但得正令一至,登时铅汞齐来,不待心思计虑,即自退藏于密。从此神居天谷,气返绛宫,是为玄牝。而今身里既有玄牝,则神自肫肫,气自渊渊,心中绝无垢尘,更无事乎洗涤。如此空空荡荡境界,真是浩浩其天,不知者谁能解识?只因我神与气已并成一个正念,混藏于一窍之中,涵养天真,更无外扰,此心亦自成一片灵台,垢尘无从着迹也。此教人以不必逃世避欲,而居尘自可出尘。总之,易简功夫,可久可大。白子所谓“勤而不遇,必遇至人”,一得真诀则好恶胥捐,而事物到前权衡悉当,此中有主,万物自不能役我也。

右第四十三章,特笔发明得诀成丹则妄念自灭,教人不必畏难而苟安,其言恳切极矣!

离坎真龙虎,乾坤正马牛。人人皆具足,因甚不知修。

离喻后天心,心有阴精而无制,故如龙之猖狂。坎喻后天身,身有阳气而无归,故如虎之狰恶。兹以离坎谓为真龙虎,尚须擒伏者也。干喻先天心,孔子《说卦》象之为“良马”。坤喻先天身,《说卦》象之为“子母牛”。兹以乾坤谓为“正马牛”,是皆驯良者也。人之修丹,原不过炼去后天身心之顽劣,化完先天性命之驯良。人人具有身心,人人秉有天彝,因甚而不知修?是皆未得真诀,不知先藏其神于一窍之中,以致魂魄不安于肝肺,皆越俎而代庖,作恶作好以逞其喜怒,日流污下而不知返还,良可叹也。下章遂明言陶铸魂魄之法。

右第四十四章。此承各上章,言人人皆具仙材,勉人进修之意。

魂魄为心主,精神以意包。如如行火候,默默运初爻。

意者心之所发,即我之念头动处也。以意包者,念兹在兹,包藏于密之义也。如如云者,才得动念便如印圈契约,即自退藏之象也。默默云者,如机务之宜,主帅独谋诸帏幄,不使旁参外议,以况人之团练精神以复命,只此一意主持于密,不许魂魄为主之义也。初爻者,即念头初动处也。言丹道以精神魂魄意为药材,而魂魄本藏于肝肺,井非心主。心中原自有正神泰然安居,以静镇百骸,且莫不从令。有时发而为意,即是正念之初动,笃信谨守足以团聚夫精气,故魂魄亦伏藏于正位,俾我居仁由义养其德力,却足滋长我精神。只因生身以后,心接于物而不克凝静,神遂流而为气,气亦流而为精,以致气实神虚心中无主,无以坐镇夫官骸;魂魄亦不安居于本脏,反欲播弄夫精神而为心之主。夫魂木离肝而居心,则火发而性受克;魄金离肺而居心,则被铄而情以流;以致魂失其仁而返逞夫忿,魄违乎义而遂肆其欲;从此忿懥恐惧、好恶忧患憧扰于中而猝难惩窒,实由于神不守舍而魂魄得攘其权以为心主也。故修炼之士,知魂魄之不可以为心主也,必先团练夫精神,坚持夫正念。正念凝而心肾自交,精神即包藏于意中而不散,魂魄亦恋精神而同归于意中,是即攒簇齐全,正念即权为心主。念兹在兹,如如不动以行清静自然之火,俄觉一阳来复,默默运起周天,魂魄自不能妄参识见,阳气更无所摇荡,迳自上冲与神交会,正念亦混合而成神,丹头于是乎结矣。此为采取交结之要诀,与下文六十章参看,益足征正念之不可不先立也。

右第四十五章。此承上章,悯世人之不知,而示以陶魂铸魄、凝聚精神之正诀。

心下肾上处,肝西肺左中。非肠非胃腑,一气自流通。

此承上章而言。默默运初爻是运转此阳气也,然究如何运法、运归何处,尚未道破,恐人因疑生妄则误事非细,故复将一身中通之处指明。却又不言一窍,而谓只在心下肾上、肝西肺左之中,又非肠胃六腑,似乎在脾矣!而上文三十八章又云“脾胃非神室”,则是身中有物之实处,皆非正气归复之乡。只是此中虚无密处,等于太极,大包六合之空中,一气自会流通,并无积滞,亦无运转之劳,一任气以养神,频来频复,积久能成遍体之阳神,人更可以恍然于一窍之说也。

右第四十六章。此特发明人能虚心气自流通之正道,以辟除寻孔觅窍之疑团也。

妙用非关意,真机不用时。谁能知此窍,且莫任无为。

窍,诀窍也,密,蒂也,不必作孔穴解矣!言此结丹之道,固责成于吾之真意本清静以为体,至于精来合气,气即炼精以成神,此际妙用,只由精气二物妙合而凝,非关矜心作意。即如阳气发生,第二章虽有采取要知时之说,然其所谓时者,只是宥密中妙觉之真机,并不用钟鸣漏滴之时刻。如此先事退藏之密窍,果然谁能知得?则当此交结之际,正是有用用中无用;未交以前,只在无功功里施功,此吾之正念所当为于无为者。不到分胎温养时候,且莫竟任无为而落于漭荡,自失机宜焉。

右第四十七章。此承各上章,发明真机之至,不可任其无为,失机走险。所以吾人正念务要刻刻操持,静以存养正之功,动必加省察之力,庶无失误。万一有失,深恐诸弊丛生,丹倾命险,前功尽弃,再炼需时。昔者南宗五祖白子,以未悟《悟真篇》旨,尝三炼而三倾,夫固天纵之资不致生弊耳!(阳林向年功夫,但知洗心,未晓持念而退藏于密。譬如逐贼,竟将自家主人一并逐去。以致静不能专,动无以直,遇事犹豫,是此心半为魂魄所主,而精神亦不能以意包。及至辛卯年冬,感蒙我师耳边一句,不啻醍醐灌顶、甘露洒心,当即迎主归家,渐觉静虚动直,果然日用功夫颇觉省力,遇事顺应亦不烦难。然犹未悟先机,此心终难常应常静,刻自以逾闲为堤防。迄又三年,蒙师指授此篇,令自斋心退听。及至斋无可斋,妙来半个字,顿觉一齐开。师固深造之于道,欲阳林自得之也。苛非其时,固尝听而不闻者。谨附述困学功夫如此)

有物非无物,无为合有为。化权归手内,乌兔结金脂。

乌兔指日月,以喻天地之性情。金脂者,喻专气致柔之象,如金在镕,其柔如脂。即白子所谓“天地日月软如绵”、陈泥丸所谓“软如绵团硬如铁”是也。言精气为物,是有非无,当其汞见铅生而相凝,铅得汞并而直透,皆属有为之法。然有为之二物,若任其留连转顾,彼将下流而未肯上达,为斯不善矣!但由我无为而治之正念,摄合二物之有为,先自退藏,则心无畔援,而同归于密,则为斯善矣!此造化之微权,已归于我主持者之手,前后三大交关自然合法,遂可与造物者游而柄其终始。吾之性情既正,则天地之性情亦正矣,子思子所以传述中和之道,纯阳子所以有医世赞化之说也。

右第四十八章。此特发明正念常存之功用,其盛大有如此,以总结上文四十七章之意。其下十五章,教人炼取谷神之法;自六十四章至七十章,教人炼就阳神之道;自七十一章至七十八章,教人炼合元神脱化还源。义镇法简,有志进修者,更当简炼以为揣摩,久而纯熟,自能入妙也。

虎啸西山上,龙吟北海东。捉来须野战,寄在艮坤宫。

虎本喻身之属阴,今曰虎啸,借喻阴精之将足。龙本喻心之属阳,兹曰龙吟,借喻阳气之方生。西山之上,乃先天艮位,渐至纯阴之象。北海之东,乃先天震位,一阳初生之象。野战者,白子以谓“制伏身心”是也。师曰:“后天方位,戌亥之交,其中有干,是阳为阴包,故坤之上六有龙战于野之象。”所以汉儒以干为野,全真先辈以戌亥之交谓之野。孔子文言曰:“阴凝于阳必战,故曰野战。”艮坤宫,即四象之太阴。艮为宫阙,坤为阖户,有闭户深藏之象。教人此际,耳目口三宝,闭塞勿使通,是揣摩密藏之妙,即是烹炼之法。言人当偃息之间,夜气方生,正是真阴将足之际,心坎之上已翕聚一点阴精在内,俄而醒觉即是阴极阳生,坤体之下自有一点阳气发动,阴精便自凝阳交战。尔时正念觉着,急自退藏密窍,便是制伏身心,自然精气混一,盎背上冲,正位凝命,旋即发为神水,遍布周身。吾仍凝定片晌,即是寄在太阴之宫,仍是退藏于密之道。曰捉曰寄,皆不过于事后追想二物初合之景象,由我静定之力量浑如捉而寄藏者。当夫行炼之时,断不可稍自计较也。○《易经》坤卦文言曰:“阴疑于阳必战,为其嫌于无阳也。”二句古本作“阴凝于阳必战,为其兼于阳也”。疑作凝,嫌作兼,无无字。全真汉唐以来诸前辈皆承其旧,兹故仍之,以解上品丹道自然凝结之实据也。

右第四十九章。此言及时持念先藏,以制伏身心为采取交结烹炼之妙法。说时迟,结时快,全在得之清静。觉即退藏,凝定片时,即是捉来寄着。其所谓艮坤宫者,亦即指此凝定之时,非有溟阴之处也。断断不可着迹寻求,有违刀圭正旨。

复姤司明晦,屯蒙直晓昏。丹炉凝白雪,无处觅猿心。

复为阴极阳生之卦,以喻人身静极而动、阳气初生之际。姤为阳盛阴生之卦,以喻人心动极而静、阴精自生之时。屯卦震下坎上,震动坎险,取象人身阳气初动即有阴精凝入,正是险难当前,速藏正念,退听此气破险直上,方能通透。蒙卦坎下艮上,坎险艮止,取象人心见气方生即欲兼并,此乃危险之时,急冥其心,先自退藏,勿夺此气,方是养正之道。明晦昏晓,言其动,如天时之由夜而明为晓;动而复静,由天时之自昼而晦为昏,皆任气自流行之象。曰司曰直者,言正气自能司直,即静专动直之谓。吾惟收摄身心勿任摇荡,即张子所谓“饶他为主我为宾”。以他指气,以我指心,则丹炉自然凝成,白雪遍布周身,更无杂念相乘。即欲洗心,亦无从觅其起灭之迹矣。白雪即神水,其义已见第五章。猿心即未得诀时,一切穿凿之见并一切妄想杂念也。

右第五十章。此承上章,申明采取交结之法。

黑汞生黄叶,红铅绽紫花。更须行火候,鼎里结丹砂。

心精已顺从身气而上透,故喻为黑汞;身气已吸取阴精而成神,故曰红铅。曰生黄叶者,言黑汞已含阳气同归于纯阴坤土之内,凝定片时,已得土气滋培,故生黄叶,即黄芽初放之嫩叶也。瞿君以谓“叶秉阴质得阳气以发荣,以喻阴凝于阳而有结丹之朕兆”是也。绽紫花者,谓红铅亦赖黑汞,同息片时,已得火气熏蒸,故绽紫花,水火之间色为紫,瞿君以谓“紫花者,果实之胞也,以喻水得火济而有结丹之初基”是也。此际若遂肆意外驰,则神气仍散,何能永定以成谷神?急须放下身心,坚藏正念,含光默默,以为烹炼之火候。如婴儿之专气致柔,勿忘勿助,观其自在,则心气充足,有如鼎里凝结之丹砂。其德性坚凝而气质之性亦定,方可谓是谷神,然未能保其不死也。

右第五十一章。此承上章,申明交结烹炼之法。

木液须防兔

木本喻性,心由性生,故曰木液。兔于地支属卯,其时卦气得雷天大壮,阳旺过中之卦。取象人修到此,心已正大,一见小人,如恶恶臭,忿随性生,火发于木,必反克性,故须防之。若待忿已生而后惩,则性已乱而谷神危矣!故君子非礼勿履,所以定性也。性定,则大者壮矣!防之以去理障。

金精更忌鸡

金以喻情,身因情生,故曰金精。鸡于地支属酉,其时卦气得风地观,阴长过中之卦。取象人修到此,身已茁壮,一遇物触,如好好色,欲动情胜,水泄金枯,遂难制情,当更忌之。若待欲既动而后窒,则情已牵而谷神险矣!故君子观我生,所以遏欲而忘情也。情忘,则观自在矣!忌之以绝情魔。

抽添当沐浴,正是月圆时。

如此防忌以为抽添,身中自有真气流行,熏蒸沐浴,从此以进。即如泽天夬卦,务取法其卦德,神以驭气,顺以应健,使我性情和悦,神气充畅,正如月之将圆气候。然切戒夫自诩自满,暴气劳神,仍当退藏深密,效法乎君子之施禄及下,而不自居其德,则心广体胖方保满而不溢矣!

右第五十二章。此承上三章,教人沐浴之法。

万籁风初起,千山月正圆。急须行正令,便可运周天。

万籁喻周身之孔窍,千山喻遍体之经络。言人之身心性情冶炼到此,则神完气充,周身关窍爽透,遍体经络清彻。正如初起之风旁吹万籁,乍圆之月正照千山,已交泽天夬卦气候,将到纯阳干卦地位,是元命将复之时,识神将化之际。若不严密内守,则此身已万窍齐开,三尸九虫正窃窥伺,有隙可乘,遂肆侵夺,挟我谷神透身出奔,不知其散而为飞、为潜、为动、为植、为胎、为卵、为湿、为化,惟其生平嗜好之所近以投之,正念亦随而迷遁,人即不死亦呆矣!此知进而不知退者之所以有悔也。故于此时,急须申明正令,防忌加严,密密绵绵,操持照顾,守括囊之箴,凛跃渊之象,致虚守静,以俟元命之来复,则识神自化,便可广运周天也。

右第五十三章。此承上章,教人持密之道。

药材分老嫩,火候用抽添。一粒丹光起,寒蟾射玉檐。

药材指来复之命气,过时为老,不及为嫩。言人气质之性各有不同,到此持盈之际,性情稍欠中正,深恐元命来复之时,刚者勇往先迎刚失之骤,柔者畏葸莫措即失之怯;骤者取之速则药尚嫩,怯者得之迟则药已老;皆失火候之中。是以吾之正令须审察我气质之性疆,弗友刚克,燮友柔克,沈潜刚克,高明柔克,务绳之以平康正直,密守规中,待时而动,则得药适中,此后温养亦易。故此时火候必须抽添得宜,仍自戒严处密。俄而一粒丹光透起,但觉体中如雷如电,即是元命来复之凭。尽饶一直上冲巅际,遂栖天谷,即是下文六十四章所谓“留汞居金鼎”也。顿觉脉停息止,溟漠片时,便觉心广体胖,肌肤爽透,宿疾全消,更无梦寐。盖魂巳镕化于神气之中,而谷神已与来复之元命混化而为阳神之初基。此际天气虽已归体,但阳神方结,正如冬至以后一点蟾光,尚须温养。第可光射玉檐、未可出檐之象,故曰“寒蟾射玉檐”也。○愚按:金丹三百日功夫,起于此时,才得先天真气凝结成神,可以一直进道无魔而已。近见别种丹书叙述到此,迅笔带出阳神现形一语,则仍是神驰矣。若说现于体内,犹终嫌有语病。如云现形,吾不知其幻相之从何而得也。纯阳子《敲爻歌》云:“三铅只得一铅就,金果仙芽未现形。”此可以为证矣!

右第五十四章。此承上章,发明急行正令之意,即是分胎之道。盖其夙夜筑基于宥密也久矣!故到此元命来复,方为谷神成功,可以留形不死,正阳神初结之时也。温养功夫载在六十四章以后,此下九章皆发明还丹之要旨,并申劝勉之辞。

蚌腹珠曾剖,鸡窠卵易寻。无中生有物,神气自相侵。

言微物尚知静专以迄有成,似蚌含珠,似鸡哺卵,皆属无中能生有物。可见人之丹道须要恒诚,只在神注不移,专气致柔,密密绵绵,自相侵射而已。

右第五十五章。此以物譬人,并寓以分胎后自然温养之道,可以人而不如物乎?

神气非子母,身心岂夫妇。但要合天机,谁识结丹处。

此因前代师传丹书,每有子母夫妇字样,以喻神气身心。子母之喻未免支离,夫妇之喻陷入妄作,故特点明是喻神气身心,非真子母夫妇。教人勿泥其文,但要知时明令,合天之机,始于有为,终于无为,凝炼阴精,化作阳神,神凝气聚,自然丹成。若问结丹之处,只在无相幽独之中生完实相,不过养气之实者致之静虚,凝神之虚者还吾笃实,久而刚健,遂有光辉,故得阳神现而天气归焉,谁能识之?

右第五十六章。辟除觅空妄见,阐明运用真机。

丹头初结处,药物已凝时。龙虎交相战,东君总不知。

言当气得精兼而上透,精遂凝气以成神,此为丹头初结之处,即是药物已凝之时,当知精凝于气如龙虎之交战,吾之正令早已退藏于密,不识不知,故气自战胜。张子所谓“战罢方能见圣人”也。

右第五十七章,此再点明交结烹炼只在一刻之中,并以破除四十九章内捉寄等语,教人知来藏往,勿忘勿助而已。

旁门并小法,异术及闲言。金液还丹诀,浑无第二门。

言此金液还丹正诀,乃与佛祖大乘正宗、孔门中庸至道同一不二法门。不比旁门异术令人惹祸招殃,小法闲言令人徒费功力也。(阳林谨按:旁门异术,我师向未指明,林未知其详。惟读南宗四祖陈泥丸真人《翠虚吟》,勘辨邪正,犹如杲日之丽青天,附述于后以备参考)

右第五十八章。教人学道择诀须明,必须正邪两辨,方不误入旁门也。

贵贱并高下,夫妻与弟兄。修仙如有分,皆可看丹经。

言此修仙之道,不论贵贱男女,只要安分勤业,发个肯心,即是有分之人,总是仙家眷属。此等丹经,人人皆可看也。

右第五十九章。乃劝勉大众之辞,谓皆可与共学也。

屋破修容易,药枯生不难。但知归复法,金宝积如山。

上章既言人人可修,犹恐世间髦士误听异术闲言,自叹药枯,不作修仙之想。殊不知全真上品丹道,取材只凭神气,神气通天贯地,并无老少之分。但有一刻之神思凝静,即是一刻之谷神,有一刻之志气清明,即是一刻之元气。肯安此刻之神以自守,即养此刻之气以周行。从此密密绵绵,久而弗懈,则气以养神,神凝气聚,而精自生气。精日滋而神自旺,神水灌注,气海充盈,自有阳气升腾上透,凝精成神。神完气足,返老还婴,即是归复之法。药生何难?故特以屋喻身,但肯修筑,便易完好。身中之药,要生不难,只要正念收摄身心,髦藏于密,自得神归气复。日积月累,犹夫屋中金宝,堆积如山,紫阳张子所谓“真金起屋几时枯”,同喻此也。

右第六十章。此承上章,并以劝勉老年人亦可修炼。总之,一息尚存,性命犹为我有,神能兀兀,气自绵绵,此志正不容稍懈也。其下三章,遂言归复之法。

魂魄成三性,精神会五行。就中分四象,攒簇结胎精。

吾人性本一,乃天所付畀于我心,而魂魄系肝肺之所藏,原不容与心并立。瞿君以谓:“人未修炼,是非之心固是本性。其枝节分歧,趋同纷扰,乃魂之所为;偏倚坚执,枉直不顾,乃魄之所为。”李善《文选注》曰:“魂者身之精,魄者性之决,皆能分真性之权者也。”此理甚为明确。是以常人遇事,初念极明,乃根于心,即是真意;倏转一念,乃魂所发,其中虽疑,尚不甚恶;及至三念而决,乃魄所生,其中纯阴,全是私意。夫人只一性,而心因物诱,不能自辨贤奸,竟让魂魄与意参主于中,遂成一国三公之势,故曰“魂魄成三性”。然而东木之魂,实生南火之神,西金之魄,实生北水之精。丹道取材乎精神,精神实资生于魂魄,是魂魄为精神之母,精神乃性命之符。故必会五行而一之,方克成全乎丹道。经云:“欲诚其意,先致其知,知致则穷理而性见。”故修炼之士必先穷理尽性,大为之防,性尽则心自刚健,大权不复旁移。一面团聚精神、立定笃信谨守之主意,就中分魂魄精神为四象,凝精以敛魄,安神以藏魂,精神资生于魂魄,魂魄遂收摄于精神。惟时意正清静,四象遂攒簇于宥密之中,则是会聚五行之气为一气,凝然大定结成胎精。张子所谓“两般合药方成,点化魂灵魄圣”是也。魂魄既化,精神自凝,而吾之性情可得而正定矣!此章与上文四十五章参观更妙。

右第六十一章。此承上两章,发明穷理尽性为修道之要务,性定可与适道矣!

定志求铅汞,灰心觅土金。方知真一窍,谁识此幽深。

志者,我性中所指之事也,即吾之素志。土金者,谓静如纯阴坤土中藏一点干金,即戊寄于坤而成坎,乃吾正念之初动时也。此承上章而言性定则志亦定,从此七窍归根于一,专志冥心,即是求取阳气阴精之法。气精既觉齐来,仍须冥心如灰,即是觅取真意、包藏精神之道。由是神凝气寂,同归于真实无妄一窍之内,自然混化成丹。白子所谓“用志不纷,乃凝于神。灰心冥冥,金丹内成”,如此幽渊深沉之学,谁能识之?

右第六十二章。此亦承上章,发明立命之功诀。命立可与立矣!

造化无根蒂,阴阳有本源。这些真妙处,父子不相传。

无名天地之始,造化以之为根蒂;有名万物之母,阴阳以之为本源。固矣!然此玄玄妙窍,但可以心领,未易言传,姑先就造化阴阳名义言之。夫造化者,天独操之权以生死人物,天然有为之道也;阴阳者,人与天地万物并根乎无极元始之一气,不生不灭,虚无自然中无为之道也。无中生有为之造,即有还无谓之化,以生灭言也;动极而静则为阴,静极复动即为阳,以通复言也。生灭属形质,通复属精神。夫人与物之形质皆由于精神之所凝,则人得阴精阳气于厥初而生神,即为有生之根蒂,何以此章特言无为根蒂耶?只因世人不知归复所本乎父母以天然精气构成此身,一届脱胎断脐即不啻根断蒂落。虽所得于大造之精神有多寡之不同为寿命之定数,贤者延之稍长,不肖者促之即短,智者愚者不延不促,而顺之囿之则尽数以终,迟早总归于消化,仍入于大造之炉中,故人物皆难逃乎气数。人之生年月日谓之命造,死年月日谓之化命,《劝善文》中有延寿长命,促寿短命,以及算尽则死之说,总谓有形必灭、有造必化,故曰“造化无根蒂”也。若夫人身中之阴精阳气,虽亦根于天之所赋,然天地亦本此阴阳以成象成体,天地不过能忘象忘体,不以气质累其神,故遂资此阴阳造生夫人物。人为万物之最灵,知崇礼卑、效天法地、虚心实腹、养其无形,其中二气之运行,即无极元始之一气一样盈虚消长,如鱼在水,刻刻贯通。不过不知归复者,如分水之一勺,如得土之一撮,玩弄不久,勺破撮散而水归大海、士委大地矣。能自归复者,则原自通乎本源,即此一勺水保之而忘其勺之用,则无时不逢其源,即此一撮土安之而克自敦乎仁,即无时不培其基,恒久而不已,则聚水成湖、累土成山,浸假而充湖之量以为海,遂涵虚而混太清,凝聚而扩山之广以为地,遂厚重而载华岳,皆此勺水撮土之本来面目也。人之积精累气以成神,凝虚养浩以成道,乃属本源内应得之事。老子所谓“谷神不死”,即与天地同根于玄牝之门矣!故曰“阴阳有本源”也。然此乃中品说法也。若夫上品丹法,自有一着先机、直捷孔道,可以一触而顿证之玄关,自然妙见妙知,直体夫《道德》首章,而知人之神与天地同一造化,即同一元始妙无为根蒂。人之气与万物均秉阴阳,即均秉灵宝妙有为本源,更不比聚众积士之烦难,只本一念至诚、不贰不息,即是功无间断,返还甚速也。故但就造化言阴阳,则阴阳已落于后天,在人为色身,寿命不延不促,守死善道,即大人之“后天而奉天时”也。是以颜子不为殀,非言其有造必化色身也,指夫能“常无以观其妙”者言也;盗跖不为寿,乃言其有造必化之色身也,为夫不知“常无以观其妙”者言也。如统乎阴阳论造化,则造化悉本乎先天,在人为法身,慧命果能复其本、还其源,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即大人之“先天而天不违”也。是以众生之轮回于六道,转轮圣王之不得为如来,因其以法身殉阴阳之好恶,未能“常有以观其徼”也;文帝之一十七世身,老子之八十一化,是以法身循乎阴阳之动静,斯能“常有以观其徼”也。故曰:“色身凭造化,由天不由己”,以己无根蒂可凭也;“法身贯阴阳,由我不由天”,以我有本源可贯也。天亦佑之,吉无不利者也。然而天下之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无固为有之本源,有即为无之根蒂。是则有无即动静也,动静即阴阳也;阴阳即造化也,造化即有无也。吾更不辨何有何无、何阴何阳、何造何化,但就我之一动一静,互为其根,无恶无好,遵王之道。即色身以长养法身,则聚处为形,散处为气;本法身以稳固色易,静则为金丹,动即为霹雳。何生何死?何存何亡?孟子所谓“殀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何尝有生死之分耶?又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在焉”,何尝有存亡之别耶?夫亦可以恍然于常应常静者之自在矣!夫气犹水也,神犹土也。气,命所凭也;神,性所托也。智者乐水以养气,行其所无事而不凿,即以养其慧也;仁者乐山以凝神,安土敦乎仁而不迁,即以养其定也。吾姑穷致此性命兼修之理,先心以藏神,安神以息念,忘念以养形,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是得颜子之坐忘,即尽我性以致乎命,更能忘虚以合道,则天亦纵之将圣,自然元命复而元性还。性命完全,毋意毋必毋固毋我,遂并合乎先天元始之一气,即是与道合真,贯古今而常存,参天地而不贰,动则为太极之永贞,流行而无滞;静则为无极之真一,得主而有常。夫即有常,则无常者皆归掌握;无滞,则有滞者亦会贯通。先儒周子所谓“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无极固无,太极即有也,造化之根、阴阳之本固在是也,而岂甘被阴阳束缚在五行之中,空自贪生怕死、较有论无?要当直采其根本,会得其枢要,超出乎造化之窠臼,方可名为得道之士矣!这些真正妙处,色法生死交关,若不自体自悟,穷理尽性,皈神真师幕下,大家正念当空,无声无臭,印证一番,从而自定自立、自返自还、自归自复、自成自证、自解自脱,虽父子之至恩有不能相传者也。吾龙门七祖昆阳王子所以说到“了悟生死”之后而曰:“认得真,连夜走,觅个拄儿无一有;空空荡荡独修行,不渴不饥天地寿。”二十二章注内所述“用六”之“利永贞”,而“用九”之“见群龙无首吉”也,如是如是。

右第六十三章。此承上四章,姑就中品阐法,戒之以造化之无根蒂,董之以阴阳之有本源,显现穷理尽性之端倪,教人自己体认,了悟生死,直臻妙有妙无之圣境,以返本还源,惬与上品丹法修证无异,乃知孔子所谓“原始及终,故知死生之说”,即此之谓也。得此真妙可与权矣。此为通篇眼目点睛特笔,并以发明上文第四十九章至五十四章炼成谷神之总诀,以起下文各章之意。○《周易系辞传》“原始及终”,及字见汉儒注本:“言人能原始以及终,故知生死之说也。”语意极亮,今从之。

留汞居金鼎,将铅入玉池。主宾无左右,只要识婴儿。

汞指神,铅指气。金鼎指人身中,上有天谷,即婴儿时藏神之府也。玉池指人身中,中有应谷,即婴儿时藏气之府也。婴儿指元命即复,谷神初化之阳神也。此承上文五十四章元命来复之际而言。此神已由应谷寄宫养到充足,乘气腾转周天,移归本位泥丸宫中,遂留居于天谷,是为谷神。石子谓是分胎,白子谓之移神换鼎,故曰“留汞居金鼎”。而气亦自复其本位,入于应谷绛宫,故曰“将铅入玉池”,此不假作为,自然转移。张子《悟真篇》云:“用将须分左右军,饶他为主我为宾。”此章特为剖晰其旨,教人饶气为主而神为宾,并无左右之分,与道合一而归于不死不生。惟神安藏于密,不于分外造作以求生,是以气亦浩然,权且留神以不死。此惟婴儿为能如是纯气之守也,故曰“主宾无左右,只要识婴儿”。教人此际得此阳神,正与婴儿初生无异,只要如婴儿纯气以守纯阳之体,则阳神自壮长矣!

右第六十四章。统上九章,皆以发明穷理尽性之微旨,以致元命来复之由,及命复时自然之功用。下章遂言温养之道。

黄婆双乳美,丁老片心慈。温养无他术,无中养就儿。

丁老指心,言命复时已如上章功诀,安顿停当即无所事。只要其人不自执以为有,仍自养其无相之神,主清静以拳拳,宾铅汞而穆穆,则气自流行滋养神室。如姆哺儿,任其吸饮,心亦慈祥,顺气所行,常常顾复,故得遍体温润,养就婴儿自然长大,更无他术也。无中者,中不自有之意。《金刚经》所谓“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皆非也,必用观自在之法,只是忘形忘气以养其不神之神而已矣!

右第六十五章。此承上章,发明温养时之火候,只是忘形一诀为长养谷神之道。

绎阙翔青凤,丹田养玉蟾。壶中天不夜,白雪落纤纤。

绛阙,指身中应谷绛宫,翔青凤者,指此时之气方从本位绛宫新出,如青凤之翱翔。《阴符经》云“禽之制在气”,故以凤喻气。《释名》云“青,生也”,故以青凤喻初生之气。丹田乃上丹田,即指天谷泥丸宫。玉蟾即指谷中之阳神,以此时已经温养,不似初阳之寒,而温如玉矣。白雪指气周旋到于上谷,与神一交遂为神水,其气清澈明净而弥满有如白雪也。言此时阳神已渐壮长不可妄动,尽自安养其不神;一任气自流行,如青凤之翱翔而上来到泥丸,滋养此神;神气一交即为神水,便如白雪纤纤落下,充满周身;但觉遍体清和明静,浑如不夜之天也。

右第六十六章。此言温养时任气自流行之象,如是真正养命方法,较诸《翠虚吟》内所指各种小法养命者为何如哉?心清目明,谅能自辨也。

琴瑟合谐后,箕裘了当时。不须行火候,又恐损婴儿。

言此时温养元神,不比从前冶炼谷神火候。盖此时谷神已与命气配合,正如琴瑟已谐之后,任气周旋。阳神已壮,即是箕裘了当之时,更无情识好恶之牵缠。若再用心火调度,劳神暴气,则气不充乎虚,神亦难完夫实,何时得就?阳神为损不小,故教人尽管放下身心,安神静谧,任气流行,自然充实,断不可究其火候也。

右第六十七章。此言温养,不可助长。盖前则尽性以致命,此时又当安命以率性,方克还乎本源也。

长男才入兑,少女便归干。巽宫并土位,关锁自周天。

长男指震,象阳初生。少女指兑,象阳已壮。入兑归干,乃依先天卦位爻象而言,指阳方初生,一阳为震,递长至两爻即为兑,兑为少女,再长至三爻即为纯阳干象。曰才入,曰便归,以明阳神长成甚速也。巽宫指人身鼻窍。土位指形体,曰并者,即前四十九章所谓艮坤宫也。盖一阴为巽,两阴即为艮,三阴即为坤,为土位也。言人自性定命复以来,阳神初如震卦一阳,藏于天谷任气流行,体即壮长如兑二阳,旋即充满便是纯干,神遂正位居体;而气亦遂如巽宫一阴初息,旋即寂如艮止,静如坤藏,美在其中而畅于四肢,美之至矣!是神以能凝而愈壮,气亦能寂而愈充,理有固然,应无偏胜之患。然而胞胎内一分血气究未尽除,此时若不戒严深藏宥密,复恐好动而不安于静。其行止坐卧之间,鼻息自听有声,形体驰骤劳顿,则气返动心,神常外驰,便为透关漏气,将来成就道果亦偏而不圆,因其气胜神也。故必要真息悠悠,形体申申,容色夭夭,顺六气以周流,随周天之运度,气机自然关锁于内,无偏胜流失之弊,方为善养浩然也。

右第六十八章。此言温养壮盛之际,不假作为,只须制节谨度以保满而不溢也。

弦后弦前处,月圆月缺时。抽添象刑德,沐浴按盈亏。

弦后弦前喻气象之消息,月圆月缺指气质之盈亏。刚治为刑,柔服为德。言当此神旺气足之时,浩气之流行已自充塞乎天地,固不可任其动荡,亦不可稍有抑制,只须因盈而抽、因虚而添,仍用刚克柔克之道,使此正气常自冲和以为沐浴,则体常舒泰广大宽平,以待先天元阳遘复还元可也。○总之,气体愈旺,则神愈退藏,勿使神为气役,则阳神自得圆足也。

右第六十九章。此言持盈之时,务使神清气静,勿使神气二者有过不及之弊。

老汞三斤白,真铅一点红。夺他天地髓,交媾片时中。

老汞者,合全体之精气神而成者也。三斤者,即指此三品分两皆足之谓也。白者,纯完本色不染之谓也。真铅,乃我太极中有先天一点无极元阳真气,即我之元性也。真铅无形无色,而此曰一点者,以见是一非二,是点非滴。曰红者,张子所谓“以黑而变红”是也。夫人之秉彝本乎天性,性赋自天而降衷于人为心,心于五色为赤。而此时所复之性乃天地之元性,本无极所赋于太极以为心者。故太清至真上帝所居之境为大赤天宫,而先辈每以本来元性唤作金丹,尊此来复之元性,谓之曰先天太极道德真人。《中庸》所谓“尊德性”,即尊此元性也,非气质之性也。兹不曰赤而曰红者,以前所得之铅已因水火之间色而成紫,此时身中三品已完太素贞白,再得此大赤之真铅交合混凝赤白相间而成红也。天地髓即指此真铅也。言到此神与气精皆已充足,毫无污染,堪为老汞,只须温养功足,待得真铅一点而成红,即为金液还丹。惟时体内阳神只以静密为事,一任天气流行,到得周圆具足,气亦寂然不动。白子所谓“冥心凝神,致虚守静,则虚室生白”,信乎自然!遂觉体镇如山,巍巍高大,俄而一点真铅渊然透起,焕乎赤明之天,是乃天地之髓,即我元性来复之凭。饶他掀地翻天,迳冲混饨;我神亦遂浑噩,不识不知,如睡方酣。片刻之后,顿觉神清气爽,身如火热,心如冰释。若论进修,此时还须混炼;若论其效,则性光普照,洞彻幽微,耳闻九天,目视万里,遍体纯阳,金筋玉骨,是乃阳神现形,可以出入自然。以言乎长生之道,于兹毕矣!但恐阳有阴对,尚存六合虚空之见,不能无往来隐现之分,何能与造物者游而柄其终始?则非将吾昔时混沌、今时品物,一并交结混炼以成金液大还丹,势有所不能已者矣!

右第七十章。此言阳神已成,正元神初合之时也。○此章内一“夺”字,正与《阴符经》所云“盗机”相同。《左传》云:“《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彼言兵贵神速,须乘人之心机未动,先夺其要害耳!兹言修已之学,要在神武,先乘己之心机未动,夺取阴阳之枢要而已。天地髓即阴阳之枢要也。

火候通玄处,古今谁肯传。未曾知采取,且莫问周天。

玄,天也。言此元性已复,阳神已成,体内无火候可行,火候只在通天之处。自古及今,谁肯明传?只缘世无能还性命之人,亦无寻谁之慧力,则金液大还丹之药尚未知采取,此际之周天火候且莫问及可也。

右第七十一章。此承上章夺字之义,逗见火候端倪。

云散海棠月,春深杨柳风。阿谁知此意,举目问虚空。

愚按此时已得太极中元性以为体,火候只是忘虚合道,一着神气都付相忘之中。故此章首句言云散而月到海棠,似喻神已大净大明,无声无臭;次句言春深而风吹杨柳,似喻气已至和至畅,无影无踪。学者切诸身心,完其体段,则首句是形容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次句是形容发而皆中乎节之谓和;象其功用,则首句是模拟三达德为我所良知,即为人人所同得,次句是模拟五达道为我所良能,即为人人所共由。然以云周天火候之窍妙,尚未见入手精一之旨。且下文又何以云“目问虚空”?此须其人自体自悟,通一毕万,但能自得夫本心之良。然则动即孚乎人性之同然,静即合夫天命之本然,常涵养其浑然,斯触处而洞然,方知我神与气已早自混化于心目之间,并复泯迹于虚空之际。何则?气之动静随乎神,神固为气之先也;神之飞潜由乎心,心更为神之先也;心之先机在乎目,则目实心之先也。《阴符经》云:“心生于物,死于物,机在目”,是知目为心之先机,实为神气之先务。故目逃者,则心遁而气阻神丧;目明内视者,则心清而神凝气浩;目问虚空者,则心游于物之初而无所住,神气亦湛然常寂。养到寂无所寂,方知十方三界不外一心,往古来今无非一我;昔本不生,今亦不灭,昔原不减,今亦无增。此意如如,阿谁知得?曾以此义叩师于太虚之安居,师正持无字观音之经,遂言曰:“首句是令人见月之指,不可认指为月;次句如角风之旗,不可认旗为风。盖当雷雨满形之后,肇开光风霁月之场。首句一散字,犹云‘但得置身天际坐,莫须回首白云低’,神也性之命也,而何可执喻为神也?次句一深字,犹云‘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气也命之性也,而何可偏喻为气也?余师泥丸尝留道偈,有曰:‘杨柳也当明月舞,海棠亦为好风娇。’又云:‘漫空云散家家月,大地春来处处花。’正是澹荡天光,无边明镜,互相容受,莫可端倪。子但坚贞处密、定慧等观,斯自诚而明,则明无或昧,于以尽天命之性,而性命合元,尚何有虚空之可忘?而观自然以合道,即与道合真,永保真空无碍之休焉。”遂稽首而称颂曰:“我在太虚中,空明无一物。自在即天真,清风吹浩月。”如是大乘正宗虚无妙道,若非向日积持念诚恒之力,会得半句先机,由我师虚空藏印证确实,纵使走遍天涯,阿谁能知此意耶?○《易屯卦彖辞》“雷雨之动满盈”,盈字,汉儒注本作“形”字,盖指屯卦二三四爻为一坤象也。全真先辈俱从形字解,今仍之。

右第七十二章。此承上二章,指示通玄之火候,即是合元之先机。合参泥丸《翠虚吟》吕秀才一诀,更知妙体妙用,广大精微,见得太虚真境,有如是之妙不可言者。

人间无物累,天上有仙阶。已解乘云了,相将白鹤来。

言到此得诀直接了当,则已矿尽金纯,烟销火灭,包含万象,不挂一丝,人间物累无干,天上仙阶有分。然未敢乘云以自达,必谨俟鹤至以冲霄。教人总不以出入隐显为能,自可造变化飞升之道耳!

右第七十三章。此承上章,火候已明,遂造丹成之境。

心田无草秽,性地绝尘飞。夜静月明处,一声春鸟啼。

夜静月明处,指无极太极互相隐现之象,以喻静极初动,正阳神合元之时。一声春鸟啼,指无极中有一点真机发动之象。言既处密、定慧等观,心性自然明净,但自和光同尘,有道而不见其道,有德而不见其德,与世间愚夫愚妇一般面目、一样举动。随缘度人,多方利物,即或垂手入廛、入净出垢,无所不可。功圆行满,自得无极中发一真机,即我先天二五之精,便是天一所自出之金,先儒周子谓为“无极之真”、陈泥丸谓之“一盏鸿蒙酒”是也。饵之便可脱却阴阳,不受五行之束缚矣!

右第七十四章。此言温养元神之道。

白金烹六卦,黑锡过三关。半夜三更里,金乌入广寒。

白金,喻元神已纯一不二,正如金液乍还之象。六卦,震兑干巽艮坤,六气循环周行不息,为一太极之象。曰烹者,至虚不宰之谓也。黑锡即铅也,喻阳神既得元神内守,体已至柔至顺,正如铅锡待点之象。三关谓混炼元精元气元神,三品递化还虚之道,言到此三铅俱就也。半夜三更里,指无极元始真机将动之时,即上章之夜静月明处也。金乌,亦取三足之义,在天为日魂,此以借喻元始真机,即上章之春鸟也。上章但得声闻,此处乃是缘觉。广寒以象太极。言到温养时足,元性已含六气以周流至虚不宰,元命已历三关而诣极无道可行,尔时无极中自然发一真机,即我妙无元始一气来复,混合元神,是为金液大还;遂尔真元迸出,方为妙道真人。其实金乌即指我元性静极而复动也,广寒即指我元命因性之动而顺与合符,一如日月之合璧,斯为性命合一。即吾师所谓时而合元之道,并非另有一个真机外至者也,亦非心思计虑所能掇合者也。真实虚无自然之妙道也,故得之而成真,称为妙道真人,可以经世,可以遁世。如狮子之迷踪,狮子不足以拟其迹;如神龙之变化,神龙亦不足以比其灵。渊乎妙哉,至矣神矣!文王所以系干之“用九”而“见群龙无首”之吉也。是谓炼虚合道,性命会元,浑太极而常存。然初得天地之元宗,尚须与道合真,方保永无堕落也。

右第七十五章。此言元神合道之时也。

丹熟无龙虎,火终体汞铅。脱胎已神化,更作玉清仙。

丹指真人之体,火指真人之心,玉清乃元始妙无上帝之圣境。此承上章,言炼虚合道,尚未与道合真。必也连此之真体,不复存心身定慧之见;并此真心,不复有阴阳神气之分。惟尽至诚之道,笃无息之恭;无意以藏神,更不必假虚以含实;无必以养心,更不必烹卦以息机;无固以安身,更不必透关以炼形;无我以应物,更不必持念以付事。十方三界,不出一堂;往古来今,无非一我。缘觉声闻,冰销雪亮,潜现飞跃,运用随机。以清静心而宏大愿,休铅汞气而界洪钧,真妄悉销,有无不设,方是与道合真,可以脱胎神化,平升玉清,永作大罗仙子,流传后世,称为一代圣师。乃为金液大还丹告成之日也。

右第七十六章。此言丹成脱化,与道合真。

塞断黄泉路,冲开紫府门。如何海蟾子,化鹤出泥丸。

紫府乃东华青童木公道君,即全真大教主,东华紫府辅元立极,少阳帝君选仙之所。言必须丹成脱化,与道合真,方是塞断黄泉之路,永不复走,迳登道祖之门,听候选仙,上则荣膺天爵,下为一代宗师。上文以寒蟾喻谷神之成,以玉蟾喻阳神之壮,兹以海蟾喻元神已得无极中真机点化,遂尔透出泥丸如鹤冲举。以鹤喻真人,言修炼之士如蟾化鹤,非指南宗启教之海蟾刘公也。

右第七十七章。此言脱胎神化,上朝道祖,乃证果成真也。

江海归何处,山岩属甚人。金丹成熟后,总是屋中珍。

金液大还丹之道,通篇已三复详明,犹恐世人读之知而不好,好而不乐。推其原故,只是眷恋尘情,发不出一个正念炼己筑基。故复特发此章,言到金丹成熟之后,即与太虚同体,世间江海山岩都来抛撇,总是家珍。言江山,则凡细于江山者概之矣。教人尽管放下万缘,坚持一念,自然修真有路,进道无魔,必可成功,还将度世,否则无常一到,万般将不去,惟有业随身。那时虽悔何追乎!

右第七十八章。此为激发人之正念而作,故言丹成之后与天为体,山河大地总是家珍。古人所谓“皇皇八荒,皆在我闼”,岂虚言哉!

吕承钟口诀,葛授郑心传。总没闲言语,都来只汞铅。

吕即道祖纯阳帝君,钟谓正阳帝君钟离翁也。葛指老葛仙翁字孝仙,即太极左公仙翁也。郑谓思远郑真人。自古来修仙得道高真不可胜计,如吕葛两仙翁,人莫不知,无不敬信,而其所传口诀皆无别说,都来只是汞铅而已,教人不必旁信他说、身外求道也。

右第七十九章。言此还源丹法,确是古圣的传、易简至道,不似别品异术,其法烦难也。

汞铅归一鼎,日月要同炉。进火须防忌,教君结玉酥。

此言丹道总诀,汞铅要归于一,性情务使和同。其间烹炼、沐浴、进火、退火之际,大要防忿忌欲,抽添适中;必须夙夜宥密,则物我两忘,六根清静,方寸澄澈,自然凝结成丹。曰玉酥者,言能如是藏神养气,自然于温润缜密之中,兼细腻融和之妙。始终三大交关,皆能如是温养,自不费力,其成甚速也。

右第八十章。此明丹道之总诀。

采药并交结,进火与沐浴。及至脱胎时,九九阳数足。

此章总结全篇,点明炼丹功夫具有次序条目,教人循序进修,及至数足纯阳,自然脱胎神化,飞升成道。读者慎勿辜负此篇恺切教人以返本还源之至意焉。

右第八十一章。点明丹诀次序,遂以总结通篇八十章之意。○按此篇大段功诀,始于有为,终于无为。有为之功,只是正位凝命,养我浩然;无为之诀,只是自强不息,养其无形。吾师尝语人曰:“人必端直其体、空洞其心,真一其念,则得诀炼丹自是容易。即不修炼,亦足却病延年,老而强健。”是真入手之总持正诀也。门下颇有遵行者,果然耄耋矍炼,胜于壮年。盖能端直其体,则身无跛倚之容,其五官四肢百骸悉归整饬而外物难干也;空洞其心,则气机充畅,其通体脉络筋骨皆无积滞而气得返乎虚也;真一其念,则遇事率真,中无犹豫,而心中阴精随时兼凝于正气,结而成神,神遂得还其实也。是身心意三家常会于一,谷神长养于不知不觉之中,身其康强乃自然之功效。何必另求小法以为养命之方哉!予故谓还源之法,必先坚持正念。正念诚则体自端直而心自空洞,心既空洞则药生而火必正,断无金木间隔之患,亦无水火不济之虞,惟神与气妙合而凝。此中即有根蒂,然后养其无形,驯致乎无象无体,而金液大还矣!金为天一所自出之金,液乃天一将生水之液。大还者,即以此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为太极,以还我无极之先天也。金液既凝,加以沐浴温养之功,日积月累,从微至着,以成可大可久之德业,此身有不成金刚不坏之法身者乎!源本如是也,还源固如是还也。言下可以恍然于凝精成神之道也。夫所谓丹者,丹字正与身字相似。只要将身字修削三笔,使其上不飞,下不漏,中不二,腔里只藏一丶,即丹字也。此丶即吾之正令也,正令存于心而未发谓之正念,及发其心之音,将以为言,而后谓之意也。诚其意者,即实此一点于未发之先,而藏之于密也。发为正令,为正念真意皆用之端也。其未发则性也,即神是也。神无方体,无限量,是以成谷神,成阳神,成元神,皆本此一点丹心之充实,发为光辉,大而化之而已。人更可恍然于丹之为道矣。是编之名“阐微”者,又窃取《中庸》‘莫显乎微’之义。能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爰复剖名义以为同学取证焉。

安炉之法,看初三四纤月,其舒养之意最为合式,妙难言喻,故云“炼药须寻偃月炉”也(炉底用力,紧靠下腭,中四边仰)。炉底要舒展,虚虚靠着廉泉,炉边虚近下齿会厌处(即喉咙口),作下垂之状,其势粘近喉节,似乎婴儿吮乳一般,则气息容易下注。向使炉底一空,则天地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循环不已之气,从玄牝(即鼻孔)而入灌丹田,而通督任,不仅男子以卵缩为验,女子以乳缩(摩乳之法大谬)为验,并且其气自能至踵,觉足心涌泉穴间有似蚁行之状。有此光景,可谓炉成丹熟。此身一出母胎,渐渐忘却来时根本之路,度一年则督任之路雍塞一年,若再感风寒暑湿之邪,更令脏腑闭塞而死。是以《素问天真论》首提“知道者,气脉常通”至“圣人传天气以通神明”等句,惜其言略而不详。然修道一法,轩辕岐伯尚且推重如此,而今之人欲将督任之路疏凿一通,谈何容易?必须子午二时面南趺坐,努力闭气如不息者,一气竭力注下闭息,至再至三,极至一十、二十、三十之数,总有疏通之日。最宜冬月行之,乘天气藏阳之候行此猛法,则气藏而不伤。若从容行之,必待期年而始通矣!

翠虚吟

南宗四祖陈泥丸真人着

〔此篇凡一百三十六韵,乃四祖传授五祖白紫清真人者。其中历指旁门异术之不可行,小法闲言之不济事。阐明金液大还丹诀,语精法备,善读者与《还源篇》注合参之,学之甚易,炼必可成,足以醒世破迷。兹并蒙师逐节推详,指示利弊,附列于后。北宗龙门第十二代闵阳林谨识。〕

嘉定壬申八月秋,翠虚道人在罗浮。眼前万事去如水,天地何异一浮沤。吾将脱影归玉阙,遂以金丹火候诀,说与琼山白玉蟾,使伊深识造化骨。

〔此言已将脱化飞升,必须传道,既得传人,乃有此吟也。〕

道光禅师薛紫贤,付我归根复命篇。指示铅汞两个字,所谓真的玄中玄。辛苦都来只十月,渐渐采取渐凝结。而今通身是白血,已觉四肢无寒热。

〔此述从前自己参访多人,幸遇真师指示铅汞下手用功,今已得效,遂尔现身说法也。〕

后来依旧去参人,勘破多少野狐精。个个不知真一处,都是旁门不是真。恐君虚度此青春,从头—一为君陈。若非金液还丹诀,不必空自劳精神。

〔言得道之后,复去参人,广见世间多少旁门,因教学者必先审知真一之处,自能辟除一切邪径。下文遂将各种空劳精神之术,逐一指明。〕

有如迷者学采战,心心只向房中恋。谓之阴丹御女方,手按尾闾吸气咽。夺人真气补我身,执着三峰信邪见。产门唤作生身处,九浅一深行几遍。轩后彭祖老容成,黄谷寿光赵飞燕。他家别有通宵路,酒肆淫房戏历练。莫言花里遇神仙,却把金篦换瓦片。树根已朽叶徒青,气海波翻死如箭。

〔此为采生迷死之邪术,明有王法,幽有鬼神,行之无不遭殛,断不可为者。〕

其它有若诸旁门,尚自可结安乐缘。有如服气为中黄,有如守顶为混元。有如运气为先天,有如咽液为灵泉。或者脾边认一穴,执定谓之呼吸根。或者口鼻为玄牝,纳清吐浊为返还。或者默朝高上帝,心目上视守泥九。与彼存思气升降,以此谓之夹脊关。与彼闭息吞津唾,谓之玉液金液丹。与彼存神守脐下,与彼作念想眉间。又如运心思夹脊,又如合口拄舌端。耸肩缩头偃脊背,唤作直入玉京山。口为华池舌为龙,唤作神水流潺潺。此普旁门安乐法,拟作天仙岂不难。

〔以上诸法俱末审知真一正诀,故皆谓之旁门,无益身心性命,但自误弄其形神,不致遭殛,故曰尚自可结安乐缘。然已空劳精神,决非仙道,行之积久,或且致病,是亦不可为也。〕

八十放九咽其一,聚气归脐谓胎息。手持念珠数呼吸,冰壶土圭测时刻。或依灵宝毕法行,直勒尾闾咽精液。或参西山会真记,终日无言面对壁。时人虽是学坐禅,何曾月照寒潭碧。时人虽是学抱元,何曾如玉之在石。或言大道本无为,枯木灰心孤默默。或言已自显现成,试问幻身何处得。更有劳形采日月,谓之天魂与地魄。更有终宵服七曜,谓之造化真血脉。更有肘后飞金精,气自腾腾水滴滴。更有太乙含真气,心自冥冥肾寂寂。有般循环运流珠,有般静定想朱橘。如斯皆是养命方,即非无质生灵质。

〔此等小法岂能养得命住?谓之养命方者,时人之说也,间或行之得诀,谨守躯壳而已。或属搬精弄气,或是劳形驰神,或为枯木死灰,皆于真一诀窍不通,执而不化,徒然废事失业,行之一不得当,亦复致病,是亦不可为也。〕

道要无中养就儿,个中自有真端的。都缘简易妙天机,散在丹书不肯泄。

〔言须得妙悟之人及时而授,苟非其人,道不虚行也。〕

可怜愚夫自执迷,迷迷相指尽胡为。个般诡怪颠狂辈,坐中摇动颤多时。屈伸偃仰千万状,啼哭叫唤如儿嬉。盖缘方寸失主人,精虚气散神狂飞。一队妄人相唱哄,以此诳俗诱愚痴。不知与道合其真,与鬼合邪徒妄为。一才心动意随动,跳跃颤掉运神机。或曰此是神气来,或曰龙虎争战时,或曰河车千万匝,或曰水火相奔驰。看看摇摆五脏气,一旦脑泻精神羸。当年圣祖留丹诀,无中生有作丹基。何曾有此鬼怪状,尽是下士徒阐提。

〔此乃妄人所传,断不可听也。〕

我闻前代诸圣师,无为之中无不为。尽于无相生实相,不假作想并行持。

〔个中真一为真端的,如月照潭,如玉在石,无质生质,无为之为。是以十二活时辰中,只须半个活子,乃无为中之有为。丹道采取交结烹炼都在其中,余只静虚动直,显密相因,沐浴如是,温养亦如是,无为而无不为。仍向伦常日用,以静虚动直为火候,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活活泼泼,养其无形。自然于无相中生就实相,是为完体,独露真常,有何作想并行持耶?下文遂实指其弊。〕

别有些儿奇又奇,心肾原来非坎离。肝心脾肺肾肠胆,只是空屋旧藩篱。涕唾精津气血液,只可接助为阶梯。精神魂魄心意气,观之似是而实非。何须内观及鉴形,或听灵响视泓池。吞霞饮露服元气,功效不验精神疲。

〔此言作想行持之误,亲以扫清上文所说各种法弊。〕

演说清虚弄炉火,索人投状赍金宝。敢将蛙井藐沧溟,元始天尊即是我。虚收衔号伪神通,指划鬼神说因果。今朝明朝又奏名,内丹外丹无不可。欺贤罔圣味三光,自视福德皆懡忄罗。招摇徒弟步市廛,醉酒饱肉成群伙。大道原来绝名相,真仙本自无花草。教他戒誓立辛勤,争如汝自辛勤好。一人迷昧犹自可,迷以信迷迷到老。此辈一盲引众盲,共入迷途受忧恼。忽朝福尽业报来,获罪于天无所祷。三元九府录其愆,追魂击魄受冥拷。

〔此言托名丹客法家者,终必自殃也。〕

举世人人喜学仙,几人日月去参玄。各自妄诞自相尚,不务真实为真诠。

〔此指托名讲道以为世俗道贩者,自已不务真实,其说都无实据也。〕

古人好话切须记,功夫纯熟语通仙。言语不通非眷属,功夫不到不方圆。

〔此言求道之士,必先坚持正念,涤虑忘情,功夫纯熟,方能听受师言,登时领悟,藏之于中,头头是道。若粗心负气之徒,虽遇真师口诀,亦复听而不闻,即或闻之,亦如方凿圆枘,格格不相入也。〕

我昔功夫行一年,六脉已息气归根。有一婴儿在丹田,与我形貌亦如然。翻思尘世学道者,三年九载空迁延。依前云水游四海,冷眼看有谁堪传。炷香问道仍下风,勘辨邪正知愚贤。归来作此翠虚吟,犹如杲日丽青天。

〔此就现身说法,直指金丹大道,并无年月迁延,故特勘明邪正,以告后人。下文即将真诀明传。〕

扫除末学小伎术,分别火候采药物。只取一味水中金,收拾虚无造化窟。捉将百脉尽归源,脉住气停丹始结。初时枯木依寒岩,二兽相逢如电掣。中央正位产玄珠,浪静风平雷雨歇。片时之间见丹头,软似绵团硬如铁。此是南方赤凤血,采之须要知时节。一般才得万般全,复命归根真孔穴。内中自有真壶天,风物光明月皎洁。龙吟虎啸铅汞交,灼见黄芽并白雪。每当天地交合时,夺取阴阳造化机。卯酉甲庚须沐浴,弦望晦朔要防危。随口随时则斤两,抽添运用在怡怡。十二时中只一时,九还七返这些儿。温养切须当固济,巽风常向坎中吹。行坐寝食总如如,惟恐火冷丹力迟。一年周天除卯酉,九转功夫月用九。至于十月玉霜飞,圣胎圆就风雷吼。一载胎生一个儿,子生孙兮孙又枝。千百亿化最妙处,岂可容易教人知?忘形死心绝尔汝,存亡动静分宾主。朝昏药物有浮沉,水火爻符宜检举。真气熏蒸无寒暑,纯阳流溢无生死。有一子母分胎处,妙在尾箕斗牛女。

〔此指还丹自采取、交结烹炼、沐浴,以至分胎之道。曰扫除,曰只取,曰收拾,曰捉将,曰夺取,一步紧一步,真正口诀上极好替身字义。然不可拘文牵义,合参《还源篇》,自知其法不二也。〕

若欲延年救老残,断除淫欲行旁门。果欲留形永住世,除非运火炼神丹。神丹之功三百日,七解七蜕成大还。聚则成形散则气,天上人间总一般。宁可求师安乐法,不可邪淫采精血。古云天地悉皆归,须学无为清静诀。缚住青山万顷云,捞取碧潭一轮月。玄关一窍少人知,此是刀圭甚奇绝。

〔此承上节而言,分胎之际,即是复命开关,已得阳神根基。若遂住手,但冀老而康健,则行上文第五节中诸旁门安乐之法,亦可却病。若留形住世,必须混炼金液还丹,温养三百日功夫,可以迸出阳神,故称为神丹。七为少阳之数,曰解曰蜕者,言当阳神解蜕,方是合取元神,乃为金液大还。下文遂言混炼神丹之道。〕

夜来撞见吕秀才,有一丹诀尤奇哉!却把太虚为炉鼎,括捉乌兔为药材。山河大地发猛火,于中万象生云雷。昔时混沌今品物,一时交结成圣胎。也无金木相间隔,也无龙虎分南北。不问子母及雌雄,不问夫妻共黑白。何人名曰大还丹,太上老君吞不得。老君留与清闲客,服了飞升登太极。更将一盏鸿蒙酒,饵此刀圭壮颜色。

〔此言开关已后,混炼阳神,合就元神,只要把捉得定,片晌金液大还,自有猛火烹炼成丹。法诀显露,与《还源篇》合参,自知其妙。〕

任从沧海变桑田,我道壶中未一年。悬知汝心如铁坚,所以口口密相传。妙处都无半句子,神仙法度真自然。速须下手结胎仙,朗吟归去蓬莱天。

〔此篇吟成一百三十余韵,犹云口口密相传,妙处无半句,以明真传正决,不消半句,却非语言文字所能传授。人能坚持正念,炼得心坚如铁,以自然为法度,下手结成胎仙,便可开关混炼成真。全要自体自悟,得而行之,方知其法简易,并非高速难行之事也。

又按此篇一十八节。首三节开明道脉正传,须辨邪正。四五六三节历指邪术旁门之不可行。第七节指出真机简易,散在丹书。第八至第十二五节,复言小法闲言之不足信受。其第十三节教人先自磨洗,功夫纯熟方能心受心传。第十四节指明丹道甚易,不必畏难。其第十五节将知药采取以后,至玄关将开以前,所炼玉液还丹之法,切实言之,尚是色身上功夫,所谓外药了命是也。其第十七节乃言开关以后炼取金液还丹之道,须兼法色混炼成功,所谓内药了性是也。中间第十六节故将开关作一顿笔,以明分胎以后,正当上下无常、进退无恒之际,听人志向之所在,以是色法生死之交关。至第十八节乃将的传口诀不到半句,特笔透露,令人先将身心克治明净,果然心坚如铁,到得功难措手,一遇师传,即合神仙法度矣!总之,学人欲看丹经,须明丹品。凡其书以精血髓气液为药材,用闲咽搐磨存思升降为火候运用者,下品也。以肝心脾肺肾为药材,按年月日时抱元守一为火候运用者,中品也。如石子《还源篇》,取精神魂魄意为药材,以行止坐卧清静自然为火候运用者,上品也。上品简易而易成,中品要妙而可成,下品烦难而难成。五祖白真人具述师言,详着《修仙辩惑论》一篇,仰见四祖渡人心切,夙抱点化天下神仙之宏愿,早发露于此篇矣!有志希仙者,当不厌百回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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