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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医经?洄集卷下

元 王履 撰

伤寒四逆厥辩

成无已注伤寒论有云四逆者四肢不温也厥者手足

冷也伤寒邪在三阳则手足必热??到太隂手足自温

至少隂则邪热渐深故四肢逆而不温及至厥隂则手

足厥冷是又甚於逆经曰少隂病四逆其人或欬或悸

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或泄痢下重者四逆散主之方

用柴胡枳实芍药甘草四者皆寒冷之物而専主四逆

之疾是知四逆非虚寒之证也四逆与厥相近而非经

曰诸四逆厥者不可下是四逆与厥有异也吁斯言也

所谓弥近理而大乱真者欤窃尝考之仲景言四逆与

厥者非一或曰四逆或曰厥或曰厥逆或曰厥冷或曰

厥寒或曰手足逆冷或曰手足厥逆或曰手足厥冷或

曰手足厥逆冷细详其义俱是言寒冷耳故厥逆二字

毎毎互言未尝分逆为不温厥为冷也然四肢与手足

却有所分其以四字加於逆字之上者是通指手足臂

胫以上言也其以手足二字加於厥逆厥冷等之上及

无手足二字者是独指手足言也既曰不温即为冷矣

尚何异乎仲景所谓诸四逆厥者不可下盖以四逆为

四肢通冷厥为手足独冷而臂与胫以上不冷耳不谓

逆厥有不温与冷之别也故又曰厥者手足逆冷是也

以逆冷二字释厥字足见逆即厥厥即逆也故字书曰

厥者逆也虽然逆厥虽俱为寒冷而却有隂阳之殊焉

热极而成逆厥者阳极似隂也寒极而成逆厥者独隂

无阳也阳极似隂故用寒药独隂无阳故用热药仲景

以四逆散寒药治四逆一条此阳极似隂之四逆也其

无四逆汤热药治四逆之条者安知其非本有而失之

乎且四逆汤之名由四逆之冷而立也今以四逆汤治

手足厥冷岂非逆厥之不异乎既以四逆为四肢不温

厥为手足独冷何故不名治厥之药为四厥汤乎成氏

於四逆散治四逆条下谓四逆为热邪所为及於明理

论谓四逆非虚寒之证矣至於少隂病死证二条下却

谓四逆为寒甚若此者得不自悖其説乎是知四逆亦

犹厥之有寒有热固不可谓四逆专为热邪所作也但

四肢通冷比之手足通冷则有间耳故仲景曰少隂病

吐利躁烦四逆者死又曰少隂病四逆恶寒而身倦脉

不至不烦而躁者死又曰少隂病吐利手足厥冷烦躁

欲死者呉茱萸汤主之此三条者二为死一为可治虽

通由诸证兼见而然然死者以四逆言可治者以厥冷

言则亦可见四逆与手足厥冷之有轻重浅深矣夫四

肢通冷其病为重手足独冷其病为轻虽妇人小子亦

能知之成氏乃谓厥甚於逆何耶若能知四逆厥之所

以异者在於独指手足言与兼指臂胫以上言则不劳

创为不温与冷之曲説而自然贯通矣

呕吐乾呕哕欬逆辨

尝读成无已伤寒明理论有曰呕者有声者也俗谓之

啘吐者吐出其物也故有乾呕而无乾吐是以於呕则

曰食谷欲呕及吐则曰饮食入口即吐则呕吐之有轻

重可知矣又曰哕者俗谓之欬逆是也余窃疑之於是

即仲景伤寒论以考其是非以订其説夫伤寒论曰呕

曰吐曰乾呕曰哕者至多曰欬逆者则二而止也因类

聚而观之夫呕者东垣所谓声物兼出者也吐者东垣

所谓物出而无声者也至若乾呕与哕皆声出而无物

也东垣但以哕该之而无乾呕之论夫乾呕与哕其所

异者果何在哉微甚而已矣故仲景於乾呕则皆平易

言之於哕则曰太阳中风火刼发汗後乆则谵语甚者

至哕又曰阳明中风若不尿腹满加哕者不治又曰大

吐大下之极虚复极汗出者因得哕虽亦间有似平易

言者然比之言乾呕则径庭矣窃又思之乾呕与哕东

垣视为一仲景视为二由为一而观之固皆声之独出

者也由为二而观之则乾呕乃哕之微哕乃乾呕之甚

乾呕者其声轻小而短哕者其声重大而长长者虽有

?甚之分盖一证也今成氏乃以呕为有声与乾呕混

而无别又以哕为欬逆若此者余未之能从也夫仲景

以声物兼出而名为呕以物独出而名为吐以声独出

而名为乾呕惟其呕兼声物故无物而声空鸣者乃谓

之乾乾犹空也至於吐则是必有物矣其可谓之乾乎

仲景於呕字上加一乾字所以别夫呕为声物兼出者

耳成氏乃以呕为独有声而同乎乾呕得不有失仲景

措辞之本意欤仲景曰呕家有痈脓者不可治呕尽脓

自愈夫谓之呕尽脓其可以呕为独有声乎至於曰得

汤则呕得食而呕饮水呕贪水者必呕之类亦不可以

呕为独有声矣又少隂病下利用通脉四逆汤一条其

所叙诸证既有乾呕之文何下文加减法中又曰呕者

加生姜乎设仲景果以呕为独有声则不当又立乾呕

之名矣观其既曰呕又曰乾呕则其义之殊别也讵不

着明也哉且仲景尝言欲呕矣又言欲吐矣未尝言欲

乾呕欲哕也夫欲之为义将出未出而预有所觉之辞

也夫将出未出而预觉者惟有形之物则然无形之声

则不然也有形之物皆出乎胸膈之间则虽未出而亦

可以前知若无形之声则不能前知其将出必待夫既

出而後可知也呕与吐主有形之物言故可谓之欲乾

呕与哕主无形之声言故不可谓之欲成氏引食谷欲

呕饮食入口即吐二句而谓呕吐有轻重其意盖以呕

言欲而轻吐言即而为重安知言欲不言欲者本为有

形无形设不为轻重设也果如其説则得汤则呕得食

而呕心中温温欲吐气逆欲吐之语不出於仲景乎又

引俗谓之啘一句以证呕夫啘与哕盖字异而音义俱

同者也以之证呕亦疏矣虽然以呕与吐较之吐轻於

呕以吐与乾呕较之乾呕轻於吐然三者亦各自有轻

重不可定拘也但以呕吐乾呕与哕而较则哕之为重

必非三者之比矣故太素曰木陈者其叶落病深者其

声哕夫哕虽亦有轻而可治重而不可治者然病至於

哕则其治也终不易矣且夫欬逆俗以吃逆与吃忒呼

之然欬逆二字仅见伤寒论首辨脉平脉法中其六经

病篇及汗下可否诸篇皆无所有其所有者哕也後人

因见六经病篇及汗下可否诸篇但有哕而无欬逆遂

谓哕即欬逆而曰欬逆者哕逆之名吁斯言也孙真人

倡於前朱奉议成无已和於後由是哕与欬逆之名义

紊矣金匮要畧曰病人胸中似喘不喘似呕不呕似哕

不哕彻心中愦愦然无奈者生姜半夏汤主之乾呕哕

手足厥者橘皮汤主之哕逆者橘皮竹茹汤主之观此

则仲景所谓哕逆但指与乾呕同类者言何尝指欬逆

言乎欬逆哕逆不同欬逆言其声之发而遽止虽发

止相续有至数十声者然而短促不长有若欬嗽之欬

然故曰欬逆哕逆则言其似欲呕物以出而无所出但

声之浊恶长而有力直至气尽而後止非如乾呕之轻

而不甚故曰哕逆二者皆由气之逆上而作故俱以逆

言之孙真人乃以哕逆当欬逆何耶彼言伤寒者虽以

辨脉平脉法之欬逆与欬逆上气视为吃忒然安知其

不为欬而气逆之病乎故今不敢定其必为吃忒也金

匮要畧曰病欬逆寸口脉?而数此为肺痈欬逆上气

时时唾浊但坐不得眠皂角丸主之欬而上气喉中水

鸡声射干麻黄汤主之此二条者皆是欬而气逆之病

岂可以欬逆专为吃忒哉今伤寒家本有吃忒而论中

六经病篇及汗下可否诸篇却无者必亡逸於散落之

余耳虽吃忒为六经病篇及汗下可否诸篇所不言决

不可以哕为吃忒之欬逆亦不可以哕为欬而气逆之

欬逆也或曰吾子以要略所谓哕逆非吃忒病何後人

治吃忒者用橘皮竹茹汤而愈乎余曰橘皮竹茹汤辛

甘之剂也有散有缓有和有补其哕逆吃忒病虽不同

而为邪正之气怫鬰扰乱所致则一故用焉而皆愈虽

然哕逆吃忒以一药同治则可以一体同视则不可

中风辨

人有卒暴僵仆或偏枯或四肢不举或不知人或死或

不死者世以中风呼之而方书亦以中风治之余尝考

诸内经则曰风者百病之始也又曰风者百病之长也

至其变化乃为他病无常方又曰风者善行而数变又

曰风之伤人也或为寒热或为热中或为寒中或为疠

风或为偏枯或为风也其卒暴僵仆不知人四肢不举

者并无所论止有偏枯一语而已及观千金方则引岐

曰中风大法有四一曰偏枯二曰风痱三曰风懿四曰

风痹解之者偏枯者半身不随风痱者身无痛四肢不

収风懿者奄忽不知人风痹者诸痹类风状金匮要略

中风篇曰寸口脉浮而????则为寒浮则为虚寒虚相

搏邪在皮肤浮者血虚络脉空虚贼邪不泻或左或右

邪气反缓正气即急正气引邪喎僻不遂邪在於络肌

肤不仁邪在於经即克不胜邪入於腑即不识人邪入

於脏舌即难言口吐涎沫由是观之知卒暴僵仆不知

人偏枯四肢不举等证固为因风而致者矣故用大小

续命西州续命排风八风等诸汤散治之及近代刘河

间李东垣朱彦修三子者出所论始与昔人异矣河间

曰中风瘫痪者非谓肝木之风实甚而卒中之亦非外

中於风由乎将息失宜心火暴甚肾水虚衰不能制之

则隂虚阳实而热气怫鬰心神昏冐筋骨不用而卒倒

无所知也多因喜怒思悲恐五志有所过极而卒中者

由五志过极皆为热甚故也俗云风者言末而忘其本

也东垣曰中风者非外来风邪乃本气病也凡人年逾

四旬气衰之际或因忧喜忿怒伤其气者多有此疾壮

嵗之时无有也若肥盛则间有之亦是形盛气衰而如

此彦修曰西北气寒为风所中诚有之矣东南气温而

地多湿有风病者非风也皆湿土生痰痰生热热生风

也三子之论河间主乎火东垣主乎气彦修主乎湿反

以风为虚象而大异於昔人矣吁昔人也三子也果孰

是欤果孰非欤以三子为是昔人为非则三子未出之

前固有从昔人而治愈者矣以昔人为是三子为非则

三子已出之後亦有从三子而治愈者矣故不善读其

书者往往致乱以予观之昔人三子之论皆不可偏废

但三子以相类中风之病视为中风而立论故使後人

狐疑而不能决殊不知因於风者真中风也因於火因

於气因於湿者类中风而非中风也三子所论者自是

因火因气因湿而为暴病暴死之证与风何相干哉如

内经所谓三隂三阳发病为偏枯痿易四肢不举亦未

尝必因於风而後能也夫风火气湿之殊望闻问切之

间岂无所辨乎辨之为风则从昔人以治辨之为火气

湿则从三子以治如此庶乎析理明而用法当矣惟其

以因火因气因湿之证强引风而合论之所以真伪不

分而名实相紊若以因火因气因湿证分出之则真中

风病彰矣所谓西北有中风东南无中风者其然欤否

中暑中热辨

洁古云静而得之为中暑动而得之为中热中暑者隂

证中热者阳证东垣云避暑热於深堂大厦得之者名

曰中暑其病必头痛恶寒身形拘急肢节疼痛而烦心

肌肤火热无汗为房室之隂寒所遏使周身阳气不得

伸越大顺散主之若行人或农夫於日中劳役得之者

名曰中热其病必苦头痛发燥热恶热扪之肌肤大热

必大渇引饮汗大泄无气以动乃为天热外伤肺气苍

术白虎汤主之窃谓暑热者夏之令也大行於天地之

间人或劳动或饥饿元气亏乏不足以御天令亢极於

是受伤而为病名曰中暑亦名曰中热其实一也今乃

以动静所得分之何哉夫中暑热者固多在於劳役之

人劳役则虚虚则邪入邪入则病不虚则天令虽亢亦

无由以伤之彼避暑於深堂大厦得头痛恶寒等证者

盖亦伤寒之类耳不可以中暑名之其所以烦心与肌

肤火热者非暑邪也身中阳气受隂寒所遏而作也既

非暑邪其可以中暑名乎苟欲治之则辛温轻扬之剂

发散可也夫大顺散一方甘草最多乾姜杏仁肉桂次

之除肉桂外其三物皆炒者原其初意本为冐暑伏热

引饮过多脾胃受湿呕吐水谷不分脏腑不调所立故

甘草乾姜皆经火炒熟又肉桂而非桂枝盖温中药也

内有杏仁不过取其能下气耳若以此药治静而得之

之证吾恐不能觧表反增内烦矣今世俗往往不明类

曰夏月隂气在内大顺散为必用之药吁其误也不亦

甚欤夫隂气非寒气也盖夏月阳气发散於外而隂气

则在内耳岂空视隂气为寒气而用温热之药乎隂果

为寒何以夏则饮水乎其苍术白虎汤虽宜用然亦岂

可视为通行之药必参之治暑诸方随所见之证而用

之然後合理若夫所谓静而得之之证虽当暑月即非

暑病宜分出之勿使後人有似同而异之惑

积热沈寒论

人之所藉以生者气也气者何隂阳是也夫隂与阳可

以和而平可以乖而否善摄与否吉凶於是乎岐之夫

惟摄之不能以皆善也故偏寒偏热之病始莫逃於乖

否之余矣虽然寒也热也苟未至於甚粗工为之而不

难设热积而寒沈良工犹弗能以为计况其下乎奈之

何俗尚颛?恪持方药愈投愈盛迷之不反岂知端本

澄源中含至理执其枢要衆妙俱呈且以积热言之始

而凉和次而寒取寒取不愈则因热而从之从之不愈

则技穷矣由是苦寒频嵗而弗停又以沈寒言之始而

温和次而热取热取不愈则因寒而从之从之不愈则

技穷矣由是辛热比年而勿止嗟夫苦寒益深而积热

弥炽辛热太过而沈寒愈滋苟非大圣慈仁明垂枢要

生也孰从而全之经曰谓寒之而热者取之隂热之而

寒者取之阳所谓求其属也属也者其枢要之所存乎

斯?也王太仆知之故曰益火之原以消隂翳壮水之

主以制阳光又曰取心者不必齐以热取肾者不必齐

以寒但益心之阳寒亦通行强肾之隂热之犹可吁混

乎千言万语之间殆犹和璧之在璞也其至乆湮岂过

焉者石之而弗鉴乎余僣得而推衍之夫偏寒偏热之

病其免者固千百之一二而积热沈寒亦恐未至於数

见也然而数见者得非粗工不知求属之道不能防?

杜渐遂至滋曼难图以成之欤夫寒之而热者徒知以

寒治热而不知热之不衰者由乎真水之不足也热之

而寒者徒知以热治寒而不知寒之不衰者由乎真火

之不足也不知真水火不足汛以寒热药治之非惟脏

腑习熟药反见化於其病而有者弗去无者复至矣故

取之隂所以益肾水之不足而使其制夫心火之有余

取之阳所以益心火之不足而使其胜夫肾水之有余

也其指水火也属犹主也谓心肾也求其属者言水火

不足而求之於心肾也火之原者阳气之根即心是也

水之主者隂气之根即肾是也非谓火为心而原为肝

水为肾而主为肺也寒亦益心热亦强肾此太仆达至

理於规矩凖绳之外而非迂士曲生之可以企及矣彼

迂士曲生不明真水火於寒热之病有必制必胜之道

但谓药未胜病乆逺期之是以恪守方药愈投愈盛卒

至殒灭而莫之悟呜呼悲夫余见积热沈寒之治毎蹈

於覆辙也因表而出之以劝

泻南方补北方论

难经七十五篇曰经言东方实西方虚泻南方补北方

何谓也曰金木水火土当更相平东方木也西方金也

木欲实金当平之火欲实水当平之土欲实木当平之

金欲实火当平之水欲实土当平之东方者肝也则知

肝实西方者肺也则知肺虚泻南方火补北方水南方

火火者木之子也北方水水者木之母也水胜火子能

令母实母能令子虚故泻火补水欲令金不得平木也

经曰不能治其虚何问其余此之谓也余毎读至此未

尝不叹夫越人之得经?也而悼夫後人之失经?也

先哲有言凡读书不可先?注解且将经文反覆而详

味之待自家有新意却以注解叅校庶乎经意昭然而

不为他説所蔽若先?注解则被其説横吾胸中自家

竟无新意矣余平生佩服此训所益甚多且如难经此

篇其言周备纯正足以为万世法後人纷纷之论其可

凭乎夫实则泻之虚则补之此常道也实则泻其子虚

则补其母亦常道也人皆知之今肝实肺虚乃不泻肝

而泻心此则人亦知之至於不补肺补脾而补肾此则

人不能知惟越人知之耳夫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

以常情观之则曰心火实致肝木亦实此子能令母实

也脾土虚致肺金亦虚此母能令子虚也心火实固由

自旺脾土虚乃由肝木制之法当泻心补脾则肝肺皆

平矣越人则不然其子能令母实子谓火母谓木固与

常情无异其母能令子虚母谓水子谓木则与常情不

同矣故曰水者木之母也子能令母实一句言病因也

母能令子虚一句言治法其意盖曰火为木之子子助

其母使之过分而为病矣今将何以处之惟有补水泻

火之治而已夫补水者何谓也盖水为木之母若补水

之虚使力可胜火火势退而木势亦退此则母能虚子

之义所谓不治之治也此虚字与精气夺则虚之虚不/同彼虚谓耗其真而致虚此虚

谓抑其过而/欲虚之也若曰不然则母能令子虚一句将归之於

脾肺乎既归於脾肺今何不补脾乎夫五行之道其所

畏者畏所克耳今火大旺水大亏火何畏乎惟其无畏

火愈旺而莫能制苟非滋水以求胜之孰能胜也水胜

火三字此越人寓意处当细观之勿轻忽也虽泻火补

水并言然其要又在於补水耳後人乃曰独泻火而不

用补水又曰泻火即是补水得不大违越人与经之意

乎若果不用补水经必不言补北方越人必不言补水

矣虽然水不虚火独暴旺者固不必补水亦可也若先

因水虚而致火旺者不补水可乎水虚火旺而不补水

则药至而暂息药过而复作将积年累月无有穷已安

能絶其根哉虽苦寒之药通为抑阳扶隂不过泻火邪

而已终非肾脏本药不能以滋飬北方之真隂也欲滋

真隂舍地黄黄蘖之属不可也且夫肝之实也其因有

二心助肝肝实之一因也肺不能制肝肝实之二因也

肺之虚也其因亦有二心克肺肺虚之一因也脾受肝

克而不能生肺肺虚之二因也今补水而泻火火退则

木气削又金不受克而制木东方不实矣金气得平又

土不受克而生金西方不虚矣若以虚则补母言之肺

虚则当补脾岂知肝势正盛克土之深虽每日补脾安

能敌其正盛之势哉纵使土能生金金受火尅亦所得

不偿所失矣此所以不补土而补水也或疑木旺补水

恐水生木而木愈旺故闻独泻火不补水之论欣然而

从之殊不知木已旺矣何待生乎况水之虚虽峻补而

不能复其本气安有余力生木哉若能生木则能胜火

矣或又谓补水者欲其不食於母也不食於母则金气

还矣岂知火尅金土不生金金之虚已极尚不能自给

水虽欲食之何所食乎若如此则金虚不由於火之尅

土之不生而由於水之食耳岂理也哉纵水不食金金

亦未必能复常也金不得平木一句多一不字所以泻

火补水者正欲使金得平木也不字当删去不能治其

虚何问其余虚指肺虚而言也泻火补水使金自平此

法之巧而妙者苟不能晓此法而不能治此虚则不须

问其他必是无能之人矣故曰不能治其虚何问其余

若夫上文所谓金木水火土更相平之义不劳解而自

明兹故不具也夫越人亚圣也论至於此敢不歛袵但

恨説者之斁蚀之故辨

五鬰论

治五鬰之法尝闻之王太仆矣其释内经曰木鬰达之

谓吐之令其条达也火鬰发之谓汗之令其疏散也土

鬰夺之谓下之令无壅碍也金鬰泄之谓小渗泄解表

利便也水鬰折之谓抑之制其冲逆也自太仆此説之

後靡不宗之然愚则未能快然於中焉尝细观之似犹

有可言者且折之一句较之上四句尤为难晓因反覆

经文以求其至按内经帝曰郁之甚者治之奈何岐伯

曰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

然调其气过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谓泻之总十三句通

为一章当分三节言帝曰止水郁折之九句为一节治

郁法之问荅也然调其气一句为一节治郁之余法也

过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谓泻之三句为一节调气之余

法也夫五法者经虽为病由五运之郁所致而立然扩

而充之则未尝不可也且凡病之起也多由乎郁郁者

滞而不通之义或因所乘而为郁或不因所乘而本气

自郁皆郁也岂惟五运之变能使然哉郁既非五运之

变可拘则达之发之夺之泄之折之之法固可扩焉而

充之矣可扩而充其应变不穷之理也欤姑陈於左木

郁达之达者通畅之也如肝性急怒气逆胠脇或胀火

时土炎治以苦寒辛散而不愈者则用升发之药加以

厥隂报使而从治之又如乆风入中为飱泄则以轻扬

之剂举而散之凡此之类皆达之之法也王氏谓吐之

令其条达为木郁达之东垣谓食塞胸中食为坤土胸

为金位金主杀伐与坤土俱在於上而旺於天金能尅

木故肝木生发之气伏於地下非木郁而何吐去上焦

隂土之物木得舒畅则郁结去矣此木郁达之窃意王

氏以吐训达此不能使人无疑者以为肺金盛而抑制

肝木欤则泻肺气举肝气可矣不必吐矣以为脾胃浊

气下流而少阳清气不升欤则益胃升阳可矣不必吐

也虽然木郁固有吐之之理今以吐字总该达字则是

凡木郁皆当用吐矣其可乎哉至於东垣所谓食塞肺

分为金与土旺於上而尅木又不能使人无疑者夫金

之尅木五行之常道耳固不待夫物伤而後能也且

为物所伤岂有反旺之理若曰吐去其物以伸木气

乃是反为木郁而施治非为食伤而施治矣夫食塞

胸中而用吐正内经所谓其高者因而越之之义耳

恐不劳引木郁之説以汨之也火郁发之发者汗之

也升举之也如腠理外闭邪热怫郁则解表取汗以

散之又如龙火郁甚於内非苦寒降沈之剂可治则

用升浮之药佐以甘温顺其性而从治之使势穷则

止如东垣升阳散火汤是也凡此之类皆发之之法

也土郁夺之夺者攻下也刼而衰之也如邪热入胃

同咸寒之剂以攻去之又如中满腹胀湿热内甚其

人壮气实者则攻下之其或势盛而不能顿除者则

刼夺其势而使之衰又如湿热为痢有非力轻之剂可

治者则或攻或刼以致其平凡此之类皆夺之之法也

金郁泄之泄者渗泄而利小便也疏通其气也如肺金

为肾水上原金受火烁其令不行原郁而渗道闭矣宜

肃清金化滋以利之又如肺气膹满胸凭仰息非利肺

气之剂不足以疏通之凡此之类皆泄之之法也王氏

谓渗泄解表利小便为金郁泄之夫渗泄利小便固为

泄金郁矣其解表二字莫晓其意得非以人之皮毛属

肺其受邪为金郁而解表为泄之乎窃谓如此则凡筋

病便是木郁肉病便是土郁耶此二字未当於理今删

去且解表间於渗泄利小便之中是渗漏利小便为二

治矣若以渗泄为滋肺生水以利小便为直治膀胱既

责不在肺何为金郁乎是亦不通故余易之曰渗泄而

利小便也水郁折之折者制御也伐而挫之也渐杀其

势也如肿胀之病水气淫溢而渗道以塞夫水之所不

胜者土也今土气衰弱不能制之故凡受其侮治当实

其脾土资其运化俾可以制水而不敢犯则渗道达而

後愈或病势既旺非上法所能遽制则用泄水之药以

伐而挫之或去菀陈莝开鬼门洁浄府三治备举迭用

以渐平之王氏所谓抑之制其冲逆正欲折挫其泛滥

之势也夫实土者守也泄水者攻也兼三治者广略而

决胜也守也攻也广略也虽俱为治水之法然不审病

者之虚实乆近浅深杂焉而妄施治之其不倾踣者寡

矣且夫五郁之病固有法以治之矣然邪气乆客正气

必损今邪气虽去正气岂能遽平哉苟不平调正气使

各安其位复其常於治郁之余则犹未足以尽治法之

妙故又曰宜调其气苟调之而其气犹或过而未服则

当益其所不胜以制之如木过当益金金能制木则木

斯服矣所不胜者所畏者也故曰过者折之以其畏也

夫制物者物之所欲也制於物者物之所不欲也顺其

欲则喜逆其欲则恶今逆之以所恶故曰所谓泻之王

氏以咸泻肾酸泻肝之类为説未尽厥?虽然自调其

气以下盖经之本?故余推其义如此若扩充为应变

之用则不必尽然也

二阳病论

经曰二阳之病发心脾有不利隐曲女子不月释之者

谓男子则脾受之而味不化故少精女子则心受之而

血不流故不月分心脾为男女各受立説窃独谓不然

夫二阳阳明也胃与大肠之脉也肠胃有病心脾受之

发心脾犹言延及於心脾也虽然脾胃为合胃病而及

脾理固宜矣大肠与心本非合也今大肠而忣心何哉

盖胃为受纳之府大肠为传化之府食入於胃浊气归

心饮入於胃输精於脾者以胃之能纳大肠之能化耳

肠胃既病则不能受不能化心脾何所资乎心脾既无

所资则无以运化而生精血矣故肠胃有病心脾受之

则男为少精女为不月矣心脾当总言男女不当分説

至隐曲不月方可分説耳若如释者之言则男之精独

资於脾而不资於心女之血独资於心而不资於脾有

是理耶盖男女之精血皆由五脏六腑之相飬而後成

可谓之男精资於脾女血资於心乎经本曰男女皆有

心脾之病但在男子则隐曲之不利在女子则月事之

不来耳

煎厥论

内经曰阳气者烦劳则张精絶辟积於夏使人煎厥目

盲不可以视耳闭不可以听溃溃乎若坏都汨汨乎不

可止王氏注曰张筋脉?胀也精絶精气竭絶也既伤

肾气又损膀胱故当夏时使人煎厥斯乃房之患也既

盲目视又闭耳听则志意心神筋骨肠胃溃溃乎若坏

汨汨乎烦闷而不可止愚窃味乎经其?昭然若无待

於解者何注释之乖逺如此乎请重释之夫阳气者人

身和平之气也烦劳者凡过於动作皆是也张主也谓

亢极也精隂气也辟积犹积叠谓怫郁也衣褶谓之襞

积者亦取积叠之义也积水之奔散曰溃都犹堤防也

汨汨水流而不止也夫充於身者一气而已本无异类

也即其所用所病而言之於是乎始有异名耳故平则

为正亢则为邪阳气则因其和以飬人而名之及其过

动而张亦即阳气亢极而成火耳阳盛则隂衰故精絶

水不制火故亢火郁积之甚又当夏月火旺之时故使

人烦热之极若煎迫然而气逆上也火炎气逆故目盲

耳闭而无所用此阳极欲絶故其精败神去不可复生

若堤防之崩坏而所储之水奔散滂流莫能以遏之矣

夫病至於此是坏之极矣王氏乃因不晓都字之义遂

畧去此字而谓之若坏其可乎哉又以此病纯为房患

以张为筋脉?胀以汨汨为烦闷皆非是

八味丸用泽泻论

张仲景八味丸用泽泻宼宗奭本草衍义云不过接引

桂附等归就肾经别无他意而王海藏韪之愚谓八味

丸以地黄为君而以余药佐之非止为补血之剂盖兼

补气也气者血之母东垣所谓阳旺则能生隂血者此

也若果专为补肾而入肾经则地黄山茱茰白茯苓牡

丹皮皆肾经之药固不待夫泽泻之接引而後至也其

附子官桂虽非足少隂经本药然附子乃右肾命门之

药况浮中沉无所不至又为通行诸经引用药官桂能

补下焦热火不足是亦右肾命门药也易老亦曰补肾

用肉桂然则桂附亦不待夫泽泻之接引而後至矣唯

乾山药虽独入手太隂经然其功亦能强隂且手太隂

为足少隂之上原原既有滋流岂无益夫其用地黄为

君者大补血虚不足与补肾也用诸药佐之者山药之

强隂益气山茱茰之强隂益精而壮元气白茯苓之补

阳长隂而益气牡丹皮之泻隂火而治神志不足泽泻

之飬五脏益气力起隂气而补虚损五劳桂附之补下

焦火也由此观之则余之所谓兼补气者非臆説也且

泽泻也虽曰咸以泻肾邪非泻肾之本也故五苓散用

泽泻者讵非泻肾邪乎白茯苓亦伐肾邪即所以补正

耳是则八味丸之用泽泻者非他盖取其泻肾邪飬五

脏益气力起隂气补虚损五劳之功而已宼氏何疑其

泻肾而为接引桂附等之説乎然泽泻固能泻肾然从

於诸补药羣衆之中虽欲泻之而力莫能施矣故当归

从於参茋则能补血从於大黄牵牛则能破血从於桂

附茱茰则热从於大黄芒硝则寒此非无定性也夺於

羣衆之势而不得不然也虽然或者又谓八味丸以附

子为少隂之向??其补自是地黄为主盖取其徤脾走

下之性以行地黄之滞可致逺耳窃意如此则地黄之

滞非附子不能及下矣然钱仲阳六味地黄丸岂有附

子乎夫八味丸盖兼隂火不足者设六味地黄丸则惟

隂虚者用之也

小便原委论

或问余曰灵枢经云水谷者常并居胃中成糟粕而俱

下於大肠而成下焦渗而俱下济泌别汁循下焦而渗

入膀胱焉王冰曰水液自囘肠泌别汁渗入膀胱之中

胞气化之而为溺以泄出也杨介云水谷自小肠盛受

於阑门以分别也其水则渗灌入於膀胱上口而为溲

便详已上三説则小便即泌别之水液渗入膀胱以出

者也素问则曰饮入於胃游溢精气上输於脾脾气散

精上归於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则小便又似水饮精

?之气上升脾肺运化而後成者也彼此不同将何所

凭乎余曰凭夫理耳且夫溲溺者果何物耶水而已矣

水之下流其性则然也故饮入於胃其精气虽上升其

饮之本体固不能上升也既不能上升则岂可谓小便

独为气化所成者哉惟其不能上升者必有待於能上

升者为之先导故素问又曰膀胱者津液藏焉气化则

能出矣且水者气之子气者水之母气行则水行气滞

则水滞或者又谓小便纯由泌别不由运化盖不明此

理故也虽然膀胱固曰津液之府至於受盛津液则又

有胞而居膀胱之中焉故素问曰胞移热於膀胱灵枢

经曰膀胱之胞薄以濡类纂曰膀胱者胞之室且夫胞

之居於膀胱也有上口而无下口津液既盛於胞无由

自出必因乎气化而後能渐浸润於胞外积於胞下之

空处遂为溺以出於前隂也素问所谓膀胱津液藏焉

者盖举膀胱以该胞也若曰胞下无空处则人溺急时

至厠安能即出乎夫惟积满胞下空处而不可再容故

急急则至厠即出矣或言胞有下口而无上口或言胞

上下皆有口或言胞有小窍而为注泄之路不亦妄欤

内伤余议

尝观夫东垣李氏所着内外伤辨有曰外伤风寒客邪

有余之病当泻不当补内伤饮食劳役不足之病当补

不当泻自此论一出而天下後世始知内外之伤有所

别而仲景之法不可例用矣其惠也不其大哉虽然夷

考其言犹或有可疑者不敢?佞僣用条之如曰夫饮

食劳倦伤而内热者乃隂火乘其坤土之位故内热以

及於胸中也又曰内经有云劳者温之损者温之惟宜

温药以补元气而泻火邪内经曰温能除大热故治之

必温药乃可耳又曰饮者无形之气伤之则宜发汗利

小便使上下分消其湿此饮谓/酒也食者有形之物伤之则

宜损其谷其次莫如消??若此者皆不能使人无疑者

也谨按素问调经论篇云帝曰隂虚生内热奈何岐伯

曰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

胃气热热气薫胸中故内热嗟夫此内之説之原乎请

释其义如左夫人身之隂阳有以表里言者有以上下

之分言者有以气血言者有以身前身後言者有以脏

腑言者有以升降呼吸之气言者余如动静语黙起居

之类甚多不必悉举此所谓隂虚之隂其所指与数者

皆不同盖劳动之过则阳和之气皆亢极而化为火矣

况水谷之味又少入是故阳愈盛而隂愈衰也此隂虚

之隂盖指身中之隂气与水谷之味耳或以下焦隂分

为言或以肾水真隂为言皆非也夫有所劳役者过动

属火也形气衰少者壮火食气也谷气不盛者劳伤元

气则少食而气衰也上焦不行者清阳不升也下脘不

通者浊隂不降也夫胃受水谷故清阳升而浊隂降以

??化出入滋荣一身也今胃不能纳而谷气衰少则清

无升而浊无降矣故曰上焦不行下脘不通然非谓絶

不行不通也但比之平常无病时则谓之不行不通耳

上不行下不通则郁矣郁则少火皆成壮火而胃居上

焦下脘两者之间故胃气热热则上炎故熏胸中而为

内热也东垣所谓劳役形体所谓饮食失节而致热者

此言正与调经论篇之?相合固宜引此叚经文於内

外伤辨以为之主而乃反不引此却谓隂火乘土位故

内热及胸中此不能无疑者也夫隂火二字素问灵枢

难经未尝言而东垣毎毎言之素问止有七节之傍中

有小心二句而刘守真推其为命门属火不属水引仙

经心为君火肾为相火之説以为之证然亦不以隂火

名之是则名为隂火者其东垣始欤窃意内热之作非

皆隂火也但气有郁则成热耳虽曰心为君火君不主

令然素所叙诸病之属热者甚衆皆君火病也岂君火

不能为病而直欲纯归之於隂火乎至真要大论云劳

者温之损者益之夫劳则动之太过而神不宁矣故温

之温也者飬也温之者所以调其饮食适其起居澄心

息虑从容以待其真气之复常也礼记所谓柔色以温

之此温字正与此同或以药扶助之亦飬也今东垣乃

以温为温凉之温谓宜温药以补元气而泻火邪又易

损者益之为损者温之又以温能除大热为内经所云

而徧考内经并无此语此亦不能无疑者也然温药之

补元气泻火邪者亦惟气温而味甘者斯可矣盖温能

益气甘能助脾而缓火故元气复而火邪熄也夫宜用

温药以为内伤不足之治则可以为劳者温之之注则

不可隂阳应象论所谓形不足者温之以气其温字亦

是滋飬之义非指温药也夫形不足乃阳虚而不充也

气者药之气也药有气厚气薄味厚味薄味厚者属隂

而滋精气厚者属阳而滋形今以药之气厚者滋阳不

兼形乎故曰形不足者温之以气虽以药温飬之亦未

尝不兼乎调食饮适起居与澄心息虑也温字固具二

意然终不可视为温凉之温苟以补之除之抑之举之

散之等语比类而观焉则其义自着矣夫金木水火土

运於天地也则无刑质之可观其丽於地则有形质矣

金木土水者有形有质者也火者有形而质不实者也

酒性虽热体同於水今东垣乃谓饮者无形之气此亦

不能无疑者也既待发汗利小便以去之其可谓之无

形之气乎且劳倦伤饮食伤二者虽俱为内伤然不可

混而为一难经所谓饮食劳倦则伤脾者盖谓皮主饮

食而四肢亦属脾故饮食失节劳役四肢皆能伤於脾

耳非谓二者同类而无辨也夫劳倦伤饮食伤虽与风

寒暑湿有余之病不同然饮食伤又与劳倦伤不同劳

倦伤诚不足也饮食伤尤当於不足之中分其有余不

足也何也盖饥饿不饮食与饮食太过虽皆是失节然

必明其有两者之分方尽其理也节者何无不及无太

过之中道也夫饥饿不饮食者胃气空虚此为不足固

失节也饮食自倍而停滞者胃气受伤此不足之中兼

有余亦失节也以受伤言则不足以停滞言则有余矣

惟其不足故补益惟其有余故消??亦有物滞气伤必

补益消??兼行者亦有物暂滞而气不甚伤宜消??独

行不须补益者亦有既停滞不复自化不须消??但当

补益或亦不须补益者洁古枳术丸东垣橘皮枳术丸

木香枳术丸之类虽曰消??固有补益之意存乎其间

其他如木香分气丸??气枳实丸大枳殻丸之类虽无

补益然施之於物暂滞气不甚伤者岂不可哉但不可

视为通行之药耳止所滞之物非枳术丸之力所能去

者亦安可泥於消??而不知变乎故备急丸煑黄丸感

应丸??蒂散等之推逐者洁古东垣亦未尝委之而弗

用也故善将兵者攻亦当守亦当不善者则宜攻而守

宜守而攻其败也非兵之罪用兵者之罪耳观乎此则

知消??补益推逐之理矣若夫劳倦伤则纯乎补益固

不待议虽东垣丁宁告戒然世人犹往往以苦寒之剂

望除劳倦伤之热及其不愈而反甚自甚而至危但曰

病势已极药不能胜耳医者病者生病者一委之天命

皆懵然不悟其为妄治之失也呜呼仁人君子能不痛

心也哉夫东垣先哲之出类者也奚敢轻议但恨其白

璧微瑕而或贻後人差毫厘谬千里之患故不得不僣

踰耳知我者其鉴之

外伤内伤所受经?异同论

客或难予曰素问隂阳应象论云天之邪气感则风人

五脏水谷之寒热感则害人六腑太隂阳明论云犯贼

风虚邪者阳受之食饮不节起居不时者隂受之阳受

之则入六腑隂受之则入五脏两説正相反愿闻其解

余复之曰此所谓似反而不反者也夫感天之邪气犯

贼风虚邪外伤有余之病感水谷寒热食饮不节内伤

不足之病也二者之伤腑脏皆尝受之但随其所从所

发之处而为病耳不可以此两説之异而致疑盖并行

不相悖也读者当合而观之其?斯尽若曰不然请以

诸处所论证之金匮真言论曰风触五臓邪气发病八

正神明论曰夫八正之虚邪以身之虚逢天之虚两虚

相感其气至骨入则五臓伤灵枢经曰五臓之中风又

曰东风伤人内舍於肝南风伤人内舍於心西南风伤

人内舍於脾西风伤人内舍於肺北风伤人内舍於肾

观乎此则天之邪气固伤五臓矣灵枢又曰邪之中人

也无有常中於隂则溜於腑又曰虚邪之中人也始从

皮肤以入其??自络脉而经而输而伏冲之脉以至於

肠胃又曰东北风伤人内舍於大肠西北风伤人内舍

於小肠东南风伤人内舍於胃观乎此则天之邪气岂

不伤六腑乎素问曰饮食自倍肠胃乃伤观乎此则水

谷寒热固伤六腑矣灵枢又曰形寒寒饮则伤肺难经

曰饮食劳倦则伤脾观乎此则水谷寒热岂不伤五臓

乎至於地之湿气亦未必专害皮肉筋脉而不能害臓

腑邪气水谷亦未必专害臓腑而不能害皮肉筋脉也

但以邪气无形臓主藏精气故以类相从而多伤臓水

谷有形腑主传化物故因其所由而多伤腑湿气浸润

其性缓慢其入人也以渐其始也自足故从下而上从

浅而深而多伤於皮肉筋脉耳孰谓湿气全无及於臓

腑之理哉至若起居不时一语盖劳役所伤之病不系

上文异同之义故不之及也

医经㴑洄集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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