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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水打伤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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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县汤墩汤盘,父子兄弟,历代务农,专力田间水道。

每遇天旱,便恃父子人多,专一霸占水利,自己田亩皆要田田水荫,禾苗丰盛。若是别人之田,凭他旱死,亦不分水与他。

即有人小心哀告,偶或许他,倏即阻截。此其立心甚狠毒,操行甚刻薄,盖一乡之虎狼,汤墩之蛇蝎也。

时有同乡杨大目,亦种田业,其田落在汤盘田心,节次谋夺之,不遂。适值天旱,乃四下阻截水路,不容大目承荫。大目乃曰:“田虽上万,小利通行。你田要纳钱粮,我田亦要纳钱粮;你田要收成,我田亦要收成!均是田土,均是水利,奈何恃强倚势阻截我水,只图你家饱暖,不管我家饿死?”汤盘怒骂曰:“蠢奴才,你田远,我田近,水势必自近流到远处;尔田少,我田多,必先荫多田而后荫少田;你田低,我田高,必先润高田而后润低田,皆是一定之理,哪个敢来强争?”杨大目曰:“放水只可论先后,岂可日日阻住,不许我放!你是口蜜心苦,利己损人,天眼恢恢,必定监察。俱同是一块土上住,你田丘丘有水,我田干得发裂,亏你下得狠心肠,断送我一家性命!”汤盘大怒曰:“谁是谁蜚,谁浊谁清,你要仔细,莫惹我打你!”杨大目说:“你便打来!”汤盘遂把杨大目揪倒,一顿拳头乱打。大目力弱,打他不过,喊叫救命。其父杨闵听得,即忙奔救,口称:“你这恶人,何故阻我儿子田水,又打伤我儿?你明日天不容地不载!”汤盘听了杨闵之言,心中愈怒,遂骂:“老叫化!你儿子强横与人相打,你又来火上添油,何等可恶!今日不打你,我恨气怎消得!”乃将锄头头上连打几下,血流满地。杨大目无奈他何,只得背回家中,顷劾气绝,冤不得伸,只得写状去告。就在大市街撞见郭爷,即拦轿跪告:告状人杨大目,系建安县民,告为伤命事。地虎汤盘,恶胆包天,横行乡曲,官水独占。稻枯食绝,身论触殴,父闵闻凶奔救,遭恶锄头破脑,背归登时身死,陈位见证。

父死家破,冤惨天昏。叩法检填负冤。哀告。

郭爷接了状子,遂即审问情由,带转本厅,即为准理,发牌拘拿汤盘赴府问断。大目见状准了,还家。其弟大受等三十余人,遂抬尸首直入汤盘中堂,因便乘风,卷掳财物,打破门壁,骚扰一场。汤盘具状入府诉云:诉状人汤盘,系建安县民籍,诉为冤陷事。天年大旱,本月初七日,身与杨大目争水,遭殴晕地。石昆救证,并无杨闵在旁。次早称父被身打死,统集群虎弟侄数十余人,破屋劫财,谎状捏告。哭思争水田间,去家二里。恶父瞽病多年,不出户庭半步,贫无飞石,安能打死病父?

乞究根源超拨。恳诉。

郭爷看了诉词,遂拘原、被二犯,并两家干证人等,到馆略审。明日亲自去到尸场,唤仵作一一检验,杨闵果有破脑重伤是的,理合问汤盘偿命。盘即将金银买贿承行吏书,滞卷莫进,谋缓复审,欲待郭爷升迁,翻案告脱死罪。大目知盘奸谋,遂复催告一状:告催状人杨大目,告恳急取供招事。爷政清明,万民瞻仰。凶恶汤盘打死父命,告蒙检明致命重伤,将经一月,朱蒙复审成招。恶钱广用,日久奸生。仁台早夕乔迁,冤民无处控告。乞速取供,免遭奸计,生死感恩。上催。

郭爷望见大目催状,即奋然叹曰:“一时是我事多,亦必书吏按卷不呈。若不早断,他日我设若升去,大目怎么争得他过?必定脱了死罪。死者无辜,生者受罪,岂不是我误他!”

遂呼承书吏急取供招,归结前件事情。汤盘放刁,不肯供招、苦推人命,哭诉掳财。郭爷复将两家干证研审,皆云:汤盘打死杨闵是实,大受掳掠汤盘家财亦是实,总乞爷爷公断。郭爷见干证诉说明白,即判曰:审得汤盘虎踞一方,霸截众人水利,恃强殴打杨大目,已为行凶。况父杨闵亲见儿子被打,奔救号冤,此亦父子常情耳。盘胡逞凶之甚,丧其命于锄头乎?大受痛父身亡,统集族众,抬尸入汤,乘机掳捡,虽曰妄举,亦以忿虎之咥人,快虎见诛而并欲空虎之巢穴也。汤盘合拟填命,大受姑罚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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