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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志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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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志第九

《西山植桐记》云:“咸聱子陈翥,子翔,少渐义方,训涉孤哀,沦于季孟,茕疾否滞,十有余年。蝎蠹木虚,根枝不附,志愿相畔,退而治生。至庆历八年戊子冬十有一月,于家后西山之南,始有地数亩。东止陈诩,西止柴养,凡东西延二十丈有奇;南止弟翊,北止兄翦,凡南北袤十丈有奇。自十二月至于皇祐三年辛卯冬,浇而植之,凡数百株。南栽戟榆以累翊,北树槿篱以分剪,余桐皆布于内,靡有列也。未植前,斫其地,有圃者至而问曰:‘将胡为乎?’余答曰:‘植桐于其中。’圃者笑曰:‘得利之速,植桐不如植桑之博矣。’余应之曰:‘吾非不知衣食之源为世所急,但足而已。夫仲尼岂不能明老圃之业乎?下惠岂不能为盗跖之事乎?苟议利而后动,诚圣贤之所不取,亦吾心之所未能也。’翌日将植,抚而祝之曰:‘尔其材森森,直而理,敷荣朝阳,立而不倚。梧将激清风,将其声听之,以为古琴之操焉。尔其叶萋萋,绿而繁,应时开落,不为物顽。吾将招君子,游其下乐之,以待灵凤之栖焉。’又曰:‘吾今四十,以徯我数十年,当蕲尔为周身之具,斯吾植之心也。’因书为《植桐记》。”

《西山桐竹志》云:“庆历八年冬十有一月,咸聱子陈翥,治地数亩于山之南,其下旧有水竹之苗,陈子以厥土惟黄壤,非桑之宜,堪桐与竹耳。始其谋而童氏谓曰:‘吾谓植数亩桐竹,不如植桑,且以桑一年一叶,质之以买桐竹,可数倍矣。桐竹岂为生之急务乎?’陈子默然不对,卒皆植桐与竹而已。自谓曰:‘农圃之事,余岂不能为哉?苟有白圭、陶朱之术以致富,而亡白圭、陶朱之心,诚一聚祻之林薮窟宅耳。昔齐豫章王于郡起山,列种桐竹,号桐山,武帝幸之,置酒为乐。吾虽布衣,孤而且否,亦心有所好焉。夫竹岁寒不雕,所以坚志性之掺也。桐识时之变,所以顺天地之道也。俟桐茂竹盛,则当列坐石,命交友,谈诗书,论古今,以招凉乎其下,岂有“期我桑中”之刺哉!’俾后之好事者观之,知陈子虽无桑子起家之能,亦有虚心待凤之意,其豫章、子猷之俦乎?乃自号桐竹君,既为《植桐记》,又作《桐竹志》以尽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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