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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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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部,杂家类,杂学之属,习学记言>

钦定四库全书

习学记言卷十一     宋 叶适 撰左氏

襄二十二至三十

臧武仲鲁人以为圣其知孔子所称立悼子事粗有识人已知其不可安得攘臂为之岂乱世忌材不如是无以自容耶虽是非无二理要当不免然亦可以见季孙猜暴不信贤者旬难立其朝也故孔子以为顺事恕施必于已而不必于人可知矣

叔孙豹以士匄所言唐虞禄不在不朽之数其于尊道尚贤固明甚然自古亦未有无功徳而可以世其禄者学者要当知徳义为无挟而存尔

子产攻币重直言无徳与名而已若后世之论则当有委曲而好利之患已成亦无肯直受攻者盖以义易利在春秋时犹未为难事也

晏子不死不亡不归不从崔庆防从容去就之际有足观者然自后世学春秋者论之要为有走作处而亦不足以沮折乱臣贼子之奸心故论事见微为难

叔向非以私意进退人者为国事尔然师旷谓不心竞而力争不务徳而争善语意深长盖横流薄俗日益其间耳

蘧伯玉卫所谓贤者孔子季札称之惟有不得闻君之出敢闻其入二语古人于事变之际少干涉不惟功名之心薄诚恐雅道自此而壊若后世则不然

晋士起语当时固无旧章管仲受下卿之礼百余年前以为能譲矣

失礼背义至于称兵逞兵极鬭至于弭兵不幸而王者不作数百年成此祸变然则称兵固无礼义弭兵之后礼义亦岂复可有而子罕乃以为晋楚以兵威之畏而后上下慈和所谓舆薪之中妄察秋毫也

据叔孙豹言邾滕人之私我列国也何故视之宋衞吾匹乃受盟是豹初无辱命特鲁史用季孙宿之意去其族尔若以为但称公命便当从顺二者安用史法孔子亦因其旧不复改也然则后之言春秋去事逺矣赋诗言志春秋时事也断章取义经师之教则然孔孟亦不免而其义精矣其他诸儒虽子思不合者亦多当细考

复归无所是谓迷复以亡国乱君祸败考之诚然所谓复者欲其不逺而可归至于复归而无所则安用复矣问崩日以甲寅吿故书之以征过是何义如此类左氏称之抑姑存鲁书法耶抑真以其书法为是耶

巫以桃茢先祓殡檀弓亦载此盖儒者所传以为能用礼鉏荆人之桀也然亡礼之大在于始朝楚其次在于楚子卒而犹徃国威已失患及君身然后用礼于祓则晚矣

季孙宿取卞防公防不敢入公冶致邑终身不出君臣纷纷至此而不思以谋取正以礼已乱至昭公乃欲用一朝之喜怒胜之安得无失国乎

城杞固晋人欲为私恵不足以服诸侯然使公义茍明王霸有统诸侯小大相维亲踈如一安有宗周夏肄之分子太叔大叔文子皆鲁卫贤大夫悲夫天下纪纲法度尽壊矣故各出此语也女叔齐谓以杞封鲁犹可语尤异矣杞侯来盟书子以贱之亦鲁人私意也

伯夷叔齐与季札同为譲国之贤季子又称愿附于子臧则子臧者亦夷齐之伦也夷齐之言语予夺不传于世若季子者宜其外事物而不存矣然而忧患险阻皆究逹世故无异于有利名爱恶之交者盖其不以譲自髙而常以徳自考故也然则孟子之所以推论伯夷亦有未必然者矣

季子之观乐以音声论义理

子产相郑若止是施政于民亦非难事大要国体不立如既壊之室扶东补西欲加修治使之完美自立以听正令固非旧之可因亦非新之可革裁量张弛不用一法其曲折甚难故有思始成终如农有畔之论也虽然此子产之所能为也若夫虎帅以听谁敢犯子非子产之所能为也古今之不得乎君又不得乎长虽孔孟无以行其一二也

子产对壊馆垣一节言晋文崇大诸侯之馆后生不习知旧事如士匄徒见目前髙闳闬厚垣墉自以为盛矣此晋人所以辞屈而改筑也叔向不分曲直但谓有辞诸侯赖之恐亦未然虚辞岂可恃耶

北宫文子所谓有礼见相小国之难也

襄三十一至昭六

仲尼言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盖其意与古人同言之异耳古人以义子产以利

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逺而慢之子皮就自所知分际上言之自有地位故虽材智不如子产而子产为其所用也用人之乃多于其人之有用此理当深察也

令尹围之不终如何只无威仪见得又说到诗书甚于后人义疏之学也

虢之会叔孙豹脱死权在楚是后晋存盟主之号耳赵武以弱为仁故至此也

郑伯髠顽楚子麋皆不书弑

韩宣子所见易象鲁春秋今亦不能灼知其旨安在盖若止是易象及防书大事则非韩起仓卒所能究其义若并见讲解凡例则其説不杜预遂谓即周之旧典礼经何可悬防故余以为略用旧説之新意非其实也

司马侯谏晋侯修徳以待其归勿强争诸侯固好议论然晋所以霸本用谋与力稍縁饰以义考舅犯先轸书旧语具在也自范燮有迸楚纾忧思深虑逺之説知莹不肯力战终能胜楚流风相承赵武遂再合晋楚以弭兵至是而为申之会然其时楚有呉患国无名佐而楚子以弑立骄侈自用危亡在目若晋君臣能自强勿许楚必不至为中国患今逆自退屈以柄授之自是霸统一散不可复回矣然则司马侯所谓修徳须真能力行仁义为王者之事方可若佚欲内肆昏惰求安借修徳以为説而甘立于至弱之地殷陨周兴何尝如此乃后世俗儒常谈之説不可与古人言徳者并称也

郑作丘赋不知如何改旧法当由人多于地尔若无故暴加重敛亦子产所不为也然君子以变古为难恐须更有商量子产未免矜材一向做下尔

叔孙豹清言亮节意度髙迈所知甚逺当事可法非季孙行父所能及也止有任防牛一事遂父子不相保而以馁终人之不幸有所溺其祸败可畏若是哉

叔孙婼始朝家众便声防牛之罪不用寸刃而除大恶真后人所谓第一义者惜乎簒臣贼辅所立之童君不足以知此也説易者谓小贞吉大贞凶以此事观之殊不然尔建大义立大事存乎其人有人然后有象岂限常繇耶

子家羁天下蚤知其贤

昭七至二十二

郑铸刑书叔向讥之子产于扶补倾壊之中必欲翦裁比次自令新美冝其做到变古处先王之政遂不可复也治道固不能不与时迁移然亦有清静宁民可以坐销四国之患使古意自存者而徒为是纷纷此老耼所以有感于周之末造且欲并废其初也

师旷对石言微及虒祁而叔向以为信而有征故怨逺于其身盖取讽尔然屠蒯直入酌饮而晋侯为之彻酒荀跞为卿则讽固不如諌也古之置諌臣不主讽也古人之称曰利义之和其次曰义利之本其后曰何必曰利然则虽和义犹不害其为纯义也虽废利犹不害其为専利也此古今之分也

子服恵伯解黄裳元吉语太多孔子曰文在中也易不可占险义虽不深有警于世

楚灵王乃欲取昆吾旧地管仲虽问昭王南征可也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今世説此防词甚多而无克复之实盖理本不虚立尔

晋自平公积衰弱失霸楚既执柄而齐亦继起平丘之盟防不集叔向呌呼其间一时急不得不然然终亦何所就观其临事持平反不若荀呉矣

晋居深山戎狄之与邻王灵不及拜戎不暇何以献器其时言语専对之臣如此国未亡而精神先逝矣子产不妄受规谓之狭亦可然善规者自当知事本若不量所听而妄行之将反以諌受病所丧亦多矣韩起辞环事子产所较甚细然所较细而所御大矣盖自来积累功夫能至此也

小邾子赋菁菁者莪叔孙昭子曰不有其国其能乆乎后儒谓以礼乐相示盖指意所到便分髙卑也

仲尼学郯子夏商以上遗事非左氏国语何由知之若司马迁所载不足信也

以晏子答齐侯问疾及梁丘据和同二义考之古之听言者要是自己切近处易有所觉故进言者茍有动悟则于其政事反之不难后世人主本身去义理甚逺人臣止能就事开説至其身过则不复敢向迩就使于事有所正而其效固已薄矣晏子所陈犹是援证始末使文理可晓孔子但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简淡无执捉处景公便深省解然则非独晏子能言之功也盖春秋以前据君位利势者与战国秦汉以后不同君臣之间差不甚逺无尊絶卑之异其身之喜怒哀乐尚可反求故也不然则孟子非不教人以格君心之非后世用之其验殊少反被迂拙之诮曽不如就事开説者犹得一二也呜呼君徳不同若此欲尽为臣之义岂易言哉子产寛猛余既于论崔寔发之观子产为政三十年间弛张予夺虽有芒锷不可犯然委曲从物以待其定乃子产政体也盖其以寛自命而忧子太叔无以继之故将死之言如此鄙儒不知遂以尚猛为子产之言其流害有甚于崔寔者后之人主又从而信之呜呼言之难哉子产以寛教猛犹不可而况于后人以猛教猛乎孔子曰居上不寛吾何以观政之所行行其徳也未有无徳之人而可任以政者然则子产舍徳而言政寛猛交失矣

昭二十四至哀公终

晏子言陈氏厚施谓唯礼可以已之晏子知古道善论事而无益于救乱虽云礼家施不及国然国利既归于臣则无以与民而欲出虚礼以节其私者民其能叛私而归公臣其能惧君而自贬乎箕子谓臣无有作福作威而曰彊弗友刚克当纣之时诸臣肆暴箕子将以威克之武王周公方明其徳未暇用也于是而可用矣秉刚执礼奋其威怒以收陈氏之权取其所窃以予民者而公施之则大夫削而公室强在一号令之间耳景公清谈失君道晏子从容议论非济世材齐遂以亡非不幸也

司马侯子太叔晏子所言礼春秋之君子皆以为善于知礼其后有六七君子谨于礼之论今考尧舜禹汤文武旧事皆以徳为本而以礼义行之未有専一而言礼者専一言礼见于春秋其君臣上下不务徳而以礼相縁饰相责望取足一时不厚其本难以长乆如晏子子产之流虽为言礼之宗其去古人逺矣当是时独老耼深知其敝故其言曰上徳不徳是以有徳下徳不失徳是以无徳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仍之故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孔子曰能以礼譲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譲为国如礼何然则春秋之君臣假礼让以为国而已非能之也本不存而求多于礼其甚遂至于无而以乱易乱矣岂不悲哉

成鱄説文王诗与马郑何逺所谓经生陋儒非人品様如此者不少亦未可轻议当更详考

齐史书崔杼弑君死者三人以当时史法若竟无书者则诸侯不复登载于防矣学者于春秋亦安得易言子展子产入陈春秋伐人有礼者惟此一事可以想见先王之用兵然则血流漂杵宜孟子之不信也

赵武为政语叔孙豹便作弭兵规模与管仲救邢侵楚意象絶异论者固归之时变然管仲之事亦非赵武之所能知也

古人只言若保赤子足矣然眀更増至诛不仁人以鹰鹯为比爱人嫉恶于政体本未有害然其流为抑强扶弱之病又其甚也但有逐鸟雀而已反为民害矣盖孔子屡教人以为政其语未甞偏者正己而不责人也

子产言政如农功不过自为郑国而止然此语却可小可大小则乗田委吏或一县一邑大虽禹作十三载皆以是心求之而已

仲尼闻魏子之举以为义命贾辛以为忠春秋行事至是将尽犹有余意存尔

呉始用子胥之谋子胥之谋后世所称孟子谓服上刑者此类也越国报仇以民命为莽巫臣子胥之流皆见弃于春秋者也

春秋三叛人名于滥言之故为三杜预乃谓小邾射不在三人之数用此证者春秋起止何也

名器不可假人蔡墨亦有此语

晋之从政者新子姑受功归吾视诸故府是时晋覇未改而其卿大夫不学无识乃欲以私意断事以气力雄长晋之亡形既兆而天下大势从之三代之旧遂以沦胥哀哉

傅説言王人求多闻而原伯鲁不説学可并观子家子从鲁昭公本末轻重之义无一不合未知陆贽何如尔

孔子之为司冦沟而合诸墓圣人之政必有所先子路所谓奚其正欤

召陵之会春秋末年一大事盖自邓之防蔡郑始惧楚陈蔡郑南北之限齐晋楚之所必争也陈蔡乆沉溺于楚惟郑去来无常中原被其害萧鱼以后子产为政専意中国然后南北获安非独弭兵合交之力也至是楚积失道而蔡自絶诸侯影附霸统再复百年一时不幸晋之君臣童昏货贿转而之呉楚既衰而夫差勾践继起矣故子产谓诸侯之贿藏于公室则诸侯贰诸侯贰则晋国壊不徒为文义常语乃晋霸得失之要也子产岂惟倡郑从晋有功于中国而以亷律贪士匄韩起之徒皆受教故晋犹未失霸其有功于晋大矣所谓不有君子其能以国如斯人乃当之尔

孔子谓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观其私苌之辞复而不厌博而不烦子产之流也惜乎士人特起不尽其用尔

子贡观二公朝孔子谓赐不幸言而中是使赐多言左氏所载如子贡言者众矣皆孔子所谓不幸而中非有道者之所许也

子胥劝夫差勿许越成而不从卒灭于越后世莫不恨其言之不用以余考之呉越相攻彼此常事各入国都互有胜负磨以嵗月或可得之固未能一举而灭越也夫差虚内事外轻用民力骄侈不度贪冐无厌亡形已成而子胥不知救正其本将急于灭越以求霸且使越可灭霸可成不待二十年夫差要亦不免于亡又将安所归罪阖闾之能入楚虽曰子胥之谋其无一获而以困还为越所毙亦未闻更有防画孔子谓智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子胥之不仁岂能存人之国哉微虎欲宵攻王舍卒三百人有若与焉顷嵗余守金陵与敌沿江上下谋刼其师以挠之宣司以为疑滕晟云有子尚刼寨何况他人余叹曰如此读书不枉有子传孔子之道如此鄙暴事亦为之冉有用矛于齐师故能入其军急病先难古人之义左氏特表出盖有意也陈恒弑君孔子请伐齐左氏谓哀公使吿季孙孔子辞论语谓之三子吿不可参以二书左氏所载是也孔子修春秋正以政在大夫自阳虎季氏未尝有欵曲故谓臧武仲作不顺施不恕以是不容于鲁二十年然则三子固无能伐齐之理孔子斋洁有请将以明正大义岂如后世欲急就事功者效其计谋于强臣乎

鲁卫自昭定以后人物风流都尽独冉有季路子贡见称若顔闵仲弓无事于时乃不得着春秋之末齐晋各务簒夺虽曰忠于其家然货利所诱威势所刼乃无一二可言者惟楚多贤故其国亡而复存存而复强非偶然也

公谷春秋至获麟而止左氏以孔丘卒为断使无左氏则不知孔子之所终不知孔子之所终则春秋亦莫知其所终矣谓止于获麟者之也鄙儒妄为训传不知实义害经大矣

汉儒以左氏为不春秋刘歆縁此移书责譲以其书考之以理揆之史文与国始终者也今传独起惠公元妃以为书之始自孔子卒后毕哀公以为书之终其始终不以史文而以春秋则此书固为春秋而作耳谓之不传春秋者汉儒守师説之陋也然左氏之取义广叙事实兼新旧通简防虽名曰传其实史也春秋为孔子所修也故左氏之始终以之若必欲事事解释如公谷而然后为之传春秋但以传闻亲见而为之精粗得失之异此则刘歆草创不详之过矣故作传虽因于孔氏而为义不主于释经何以言之左氏首篇发明之书法皆防书旧义其后虽因事着见大抵鲁史本文如称书不书先书故书不言不称书曰之类杜预所谓变例者往往非孔子意也其卓然出于孔子者左氏必明载之如天王狩于河阳侨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盗杀衞侯之兄絷邾黒肱以滥来奔盖数四而已郑髠顽楚郏敖皆弑也而不得言弑赵盾非弑也而必言弑崔杼几不为弑君天王之妄赴陈侯之再赴如此类者左氏亦皆明载旧史之实以示孔子之不复改也其他褒贬予夺经孔氏者必以仲尼别之其出于当时史官或公论所在者皆以君子着之盖二百四十二年新旧之史官不一是非不同彼皆自欲表章劝惩于一时而必曰待孔子而后定且孔子举以前代之劝惩为非是而必曰由我而后可此后人之臆説相承之议论非圣人经世之学本然也左氏所传重举经文贯通本末自为经纬以孔丘卒后有传无经者考之十七年楚灭陈晋伐衞十二月齐伐衞十八年巴伐楚衞石圃逐君十九年越晋楚叔青如京师二十年齐鲁会廪丘越围呉二十一年盟于顾二十二年越灭呉三十三年叔青如越越诸鞅来聘二十四年晋乞师公如越二十五年衞侯奔宋公至自越二十六年叔孙舒会纳衞侯二十七年越后庸来聘与获麟以前有传有经者不为甚异也然则左氏虽释经兼有其説而犹述传各有其文亦安得谓其如公谷之专意释经而特以实事分髙下乎然则所以有贵于左氏之书者以其足以质传闻之谬订转易之讹循本以知末因事以明意而已彼公谷之妄为区区乌在乎较是非而角胜负哉曰必如子之言孔子不作经而左氏不为传则春秋将焉用之是何言也自有文字以来凡不经孔氏者皆息灭矣虽尧舜犹赖之而况衰周之翦焉今将家至而日见之也岂非孔氏之力欤若夫托孔孟以驾浮説倚圣经以售私义穷思极虑而无当于道使孔氏之所以教者犹郁而未伸则余所甚惧也故于其终复具论之

习学记言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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