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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家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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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家书

李鸿章、字少荃,安徽合肥人,道光进士。太平天国乱作,李鸿章初从曾国藩,为谋画一切,继在江淮间招集乡勇,转战苏、常、安徽各地,世称淮翠。并创议借用洋将,以故与外人交接甚多。其外交手段,在清时当推第一。太平天国平后,捻匪又起,曾公自以功高震主,托言湘军老敝,不堪再战,一意授之淮军,卒将捻匪剿平。公为人英断,具世界知识,一时中兴名臣,以外交而论,要推李公为第一,任事亦最久。任两广总督,两湖总督,直隶总督。各国条约多出其手。中日之马吴条约,辛丑之联军条约,皆其手订者也。官至太子太傅文华殿大学士,封肃毅伯,卒赠侯爵,谥文忠。

禀父母(告却不义之财)

月之初八日接诵手谕,命儿为官清正,毋作贪想,临事尤宜谨慎等,敢不遵命。当儿来此接篆之时,一般谋缺者纷来道贺,户为之穿,彼等有愿以巨金为儿寿,儿弗论财物,却而璧之。盖不义之财,不取为是也。

致三弟(读经宜用耐字诀)

《朱子家训》内,有子孙虽愚,经书不可不读。兄意亦然。兄少时从徐明经游,常告读经之法。穷经必专一经,不可泛骛;读经以研寻义理为本,考据名物为末。读经有一耐字诀,—句不通,不看下句:今日不通,明日再读;今年不精,明年再读。此所谓耐也。弟亦不妨照此行之,经学之道,不患不精焉。

谕侄(请以发愤读书为主)

来信提及考试之事,想此书到侄时,侄朱启行,特训侄数语。得失常事,不足虑,总以发愤读书为主。史宜日日看,不可间断。读经先穷—经,一经通后,再治他经,不可兼营并骛,一无所得。侄能听余言,毋论考试之得失,他日必能成一有用之人。

禀姑母(谈表弟、妹求学事)

表弟、妹等在家从何人游,高邮王怀祖先生,经学家也,昨接曾夫子来示云,怀祖先生广启门庭,招收问业弟子,如表弟有意于此,可由侄具函遣至白门曾夫子幕内,转送高邮可也。表妹来便远游,须另设法,方不致失学。便意蛄母大人于家务之暇,授以闺门训,及《女孝经》之类,一俟稍有门径,再行企图,亦为未晚。侄在此身体尚安,弗劳遥念。

致弟(劝改习赵体)

三弟笔性颇佳,习颜、柳各体似太拘束,活泼之气不能现于纸上,最宜改习赵字,而参以北海之云麾碑,则大有可观。

致弟(论习字之法)

三弟来函,既改习赵字,慰甚。惟以功夫太浅,不能深得其意,此天然之理,不足道。只须有恒,不必多写,多写则生厌,厌则无功。每日临赵松雪道教碑三页足矣。尚有一言以相告:临过之后,默思赵字之结构,以指画之,多看亦易进步,所临之字不可废,至朔日齐集订成一册,以之比较,自有心得。

致瀚章兄(论读书诀窍)

体气多病,得名人文集静心读之,亦足以养病。凡读书有难解者,不必遽求甚解,有一字不能记者,不必苦求强记,只须从容涵吟,今日看几篇,明日看儿篇,久久自然有益。但于已阅过者,自作暗号,略批几字,否则历久忘其为已阅来阅矣。

致三弟(劝常阅韩愈《论佛骨表》)

余平生最喜读者,为韩愈《论佛骨表》,取气盛也。三弟可常常阅之,多阅数十篇,得神志。譬如饮食,但得一肴,适口充肠,正不求多品也。苏轼代张方午谏用兵书,言之非常痛快,余亦常读。

禀父(谈《经史百家杂钞》内容)

曾夫子近编《经史百家杂钞》一书,一曰著述门。内分三类:为论著类,词赋类,序跋

类。二日告语门。内分四类:诏令类,奏议类,书牍类,哀祭类。三日记载门。内分四类:传志类,叙记类,典志类,杂记类。以上各类,凡经史之隽妙作品,包罗待尽,评者以曾公编此书胆气颇太,今由儿校正,一俟正竣,当付版制印,诸弟等可手执一部,为书斋之消遣品可耳。

致三弟(论俭字)

俭之一字,能定人之恒久。曾涤笙夫子训诸子弟曰:余兄弟无论在官在家,彼此常以俭字相勖,则可久矣。此其明证也。

致三弟(告已治愈终身之病)

予身体尚好,总以足爪太长,行路艰难,苦极。门下各人,推荐熟手扦脚者来此,终觉痛苦,每以不必下手,辞之去。署中某,晤面时,每谈扦脚术,因命代招之,及来,即施其技,未觉痛,即酬以银二百两为买器具,并嘱其常住于此,不必再至浴堂谋生也。兄虽费二百两,而行旅自由,从此复萌,弟等必言兄之奢也。然终身之病,从此脱弃,即巨金亦不可谓为奢矣。

谕侄(论读书宜专)

四弟来信云,侄近读《史记》,甚喜,甚喜。盖《史记》乃不可不看之书,尔既看《史记》,则断不可看他书。功课无一定呆法,但须专耳。余从前教诸弟,当限以功课,近来觉限人以课程,往往以所难,苟其不愿,虽日日遵照限程,亦复无益。故近来教弟,但有一专字耳。

致弟(借论兄弟同心之益处)

曾夫子致其弟函曰:余蒙祖宗遗泽,祖父教训,幸得科名。内顾无所忧,外遇无不如意,一无所觖矣。所望者再得诸弟强立,同心一力,何患令名之不显,何患家运之不兴~余意与曾公之意正同。余与诸弟虽隔千里,盼望诸人之心,未尝或断,每间一月,乃作一函训诸弟,未知诸弟对余意如何。

致弟(论为学之道)

为学之道,勿求外出,亦可成名。昔婺源王双鱼先生,家贫如洗,在三十岁之前,为窑工画碗,三十岁之后,读书训蒙到老,终身不应科举,著作逾百。为本朝杰出名儒。彼一生未拜师友,不出闾里。故余所望诸弟亦如是,惟不出恒之一字耳。

致瀚章兄(论历代书法家)

四弟来示言书法云:钩联顿挫,纯用孙过庭草法;而间架纯用赵法。柔中寓刚,绵里藏针,动合自然等语,弟亦欣慰此说。子昂集古今之大成,于初唐四家内师虞永兴,而参以钟绍京,因此以上窥二王,下法庭间,此一径也。唐中叶师李北斯,参以真卿、季海之沉著,又一径也。晚唐师苏灵芝,亦一径也。由虞永兴以溯二王,以及六朝诸家,世称南派。由李北海以溯欧阳询、褚遂良及魏北齐诸家,世称北派。欲学书者,先明二派之所以分,南派以神韵胜,北派以魄力胜。宋之苏东坡、黄山谷,似近南派;米襄阳、蔡鞋,似近北派。于昂合二派而为一。嘱四弟从赵法人门,他日趋南派或北派,庶不迷于所往也。望将此意转告二弟。大哥于公退之馀,可随时指导诸弟侄,甚盼。

致昭庆弟(学书宜临摹大家)

兄从涤生夫子游时,授书法云:其落笔结体,以珠圆玉润四宇为主。前以活宇济弟不足,今后以圆字成其功。欧、虞、颜、柳四大书家,如天地之日星江河也,弟有志学书,须窥寻四入门径,用油纸临摹,间架则易进。

致鹤章弟(论小学之道)

小学之道,非深用功夫,仅得其面目。来函弟今后研究小学,颇好。今以小学门径,略告我弟,俾易入手。小学约分三大宗,言字形者以《说文》为宗,古书惟大、小徐二本,至卒朝而段氏特开生丽,而钱坫、王筠、桂馥之作,亦可参观。言训诂者以《尔雅》为宗,古

书惟郭注邢疏,至本朝而邵二云之《尔雅正义》,王怀祖之《广雅疏证》,郝兰皋之《尔雅义疏),皆称不朽之作。言音韵者以《唐韵》为宗,古书惟《广韵》、《集韵》,至本朝而顾氏《音学五书》乃为不刊之典,而慎修、东原、茂堂、怀祖、巽轩、晋三诸作,亦可参观。弟欲小学,钻研古义,则三宗如顾、江、段、邵、郝、王六家之书,均不可不涉猎而探讨之,则小学自可入门焉。

致鹤章弟(详论书法)

羲、献父子书法,自唐初君相推祟,遂风行千古。唐代诸贤其孙曾,而赵宋诸家以下,无非其娶礽也。顾世人徒占占于转展翻刻之诸丛帖中,袭取其面目,而不知探取本原,学古人之所学。故惜阴先生既述其逸事,而兄以经验述其涂径技方法以授诸弟。羲之《题卫夫人笔阵图后》云:夫字,先须引入八分,章草人隶字中,发人意气。若直取俗字,则不能先发意气。兄少时学卫夫人书,将谓大能,及北游名山,见李斯、曹喜等书,又之许下,见钟繇、梁鹄书,又之洛下,见蔡邕石经三体书,又于涤笙夫子处见张昶《华岳碑》,始知学卫夫人书,徒费年月耳。羲之子五十三岁时改本师,手众碑学可,恐风烛奄及,聊遗教于子孙耳。又《笔势论》云:穷研篆籀,功省而易成;纂集精专,形彰而势显。存意学者,半载可见其功。如吾弟笔性灵敏,旬月亦知其本。羲之《笔阵图》云:每书,欲十迟五急,十曲五直,十藏五出,十起五伏,方可谓书。若直点急牵急裹,此暂看似书,久味无力,仍须用笔着墨不过三分,不得深浸毛弱无力,墨用松节研之,久久不动弥佳矣。直点急牵急裹,俗书类然,教者学者,或且以为能事,此宜切戒者也。其十迟五急云云,首句极言连笔宜缓,万勿轻率,此最易解者也。十藏五出,则谓用笔务取中锋迎入,此必多习籀篆分隶乃悟。如世所传二王及欧、褚诸家书法佳拓,其圆浑藏锋之笔,多从篆分得来,不习篆分者,每苦不得其门而入。令兄授诸弟,若从籀、篆、隶入手,再学欧、虞诸家,神似不难。区区藏锋之法,何足为奇~其十起五伏之法,则必虚掌、圆腕、悬肩者能之。盖执笔法不讲,任令五指如?狲爬树,手腕如乌龟上阶沿,恶能如矛发戈斫,盖执笔贵有力,而运笔贵灵活,果能使笔如优于技击者之用器,则方圆屈伸自无不神似矣。至十曲五直之法,向苦不得的解,盖世俗通行之正草隶篆无不绢光削滑,从未有凹凸作钱串形。见钟鼎、石鼓、石门诸拓木,乃恍然,十曲五直者,直以笔着纸之后,竖则一左一右,屈曲则向左行去,横则—上—下,届曲则向右行去,而笔满画中之义亦悟。夫用此十曲五直之法以行笔,笔势不必凹凸如钱串形也,而笔量之沉厚,自与轻牵急裹者迥别。兄意用笔着墨不过三分,不可深浸毛弱之利病,兄以为不易之法,用长锋羊毫最妙。涤笙夫子曰:写字,不熟则不速,不速则不能敏以图功。吾弟其细察而仿行之。

谕文儿(论作文之法)

文儿来禀询文学,今为汝告。文字为思想之代表,思想为文字之基础,故二者之研练,相为表里者也。且夫思想为事实之母,今日学者所积之思想,他日皆将见诸事实者也。思想有不宜于事实者,则立身处世,安保无自误误人之虑。是以读文宜先读纪叙文字,作文亦宜先作纪叙文字,参以文家法律,而平日要宜随时留心事物之实际,如此循序奋进,虽愚必明,虽柔必强,可预决焉。读文之选择,既以真确为标准,则八股既行以后,不如八股未行以前(更细别之,道、成以前尚佳,道咸以后乃每况愈下矣),唐宋以后,尤不如汉魏以前。盖古之文字,于事实较切,后世之文字,于事实多疏,不足为表示思想之模范。而汉唐以上,文字抑又为本国人素所尊信,择其尤切于世者阐明之,于全国人精神之联贯,大有关系也。读文之法,可择爱熟诵之,每季必以能背诵者若干篇为目的,则字句之如何联合,篇段之如何布置,行思坐想,便可取象于收视反听之间。精神之研习既深,行文自极熟而流利,故高声朗诵,与俯察沉吟种种功夫,万不可少也。所以须熟读者,以吾国人素无普及教育,言语与文字久离为二,非脑海中蓄有数百篇之佳文,三四千个可以分类(谓名、代、动、静、状、介、连、助、叹九类之文法)之字,心手必不能相应(寻常人说话所用之字,大约三千多,

但无规律耳)。秉资虽有敏拙,习性虽有文野,而此熟读功夫则不可少耳。

谕玉侄(论古夸中外五伦之异同)

朔日来禀,谓古今五伦之不同,尚属合理。其中尚有一二未明晰者,乘友人回乡之便,为侄剖解。吾国自古相传之伦理,曰君臣,曰父子,曰夫妇,曰兄弟,曰朋友。此五者之纲纪,在家族封建时代似可通行,然已不甚适当,故三代盛时孔子亦只谓之小康。泊乎封建既破为郡县,此五者之伦理更觉其不当,况乎大地交通,国家种族之竞争愈烈,故吾之古伦理愈不适于世用,而吾国人犹泥之,此地方所以不发达,邦国之所以日受人侮也。夫吾国之所谓五伦,非有谬也,但不周备耳。今世界学者公定之伦理,大概为对子己,对于家庭,对于社会,对千邦国,对于世界,亦五大纲。而以个人与邦国之关系为最重。一国民法由此定,修身道德即以此为标准,此实吾国向者之伦理所不及也。吾国家族伦理,父子间但重孝养,故谚有养儿防老之说。西洋各国,人重自立,养老自有储蓄,而对子教育则有不可不尽之义务,故其人皆有学识,少家累,故能尽力于地方邦国,非不必养亲也。盖托生之社会国家,较一亲为尤重也。且人能自养无须待养于子孙也。世界各国,成年自二十岁至二十五岁,各国不同,男子莫不有纳税当兵之义务。既成婚,则自为一家之户主,籍有专职。儿生死婚姻迁居真不确注于册,无漏无隐。吾国则以五代同堂为美事,有祖父子孙曾,即年长成材,亦不得为户主。与地方国家,毫无关系,是徒增家累减国力,乌能适宜于此竞争之世乎~总之一国之法度,当随时势为变迁,而道德即缘之为轻重。今后一国之民族,乃趋乎适者生存之轨。凡此种种,非片楮可尽,所愿吾侄注意及之。

禀母(告抵京情形)

拜别赴京,于迢迢长路中,托母亲大人洪福,一路平安。与朱世叔坐车至铜山,给车银一两四钱,弃车换马,仆仆于山东大道,攒程进京,已于本月十二日安抵圣都。当夜寓安徽会馆,翌晨即移居狮子胡同九号马文虎家,议定每月房金白银一两二钱。马君温厚诚笃,年逾五旬,精神尚矍铄,评阅诗文,则高谈阔论,竟日无倦态,与男意气相投,足堪告慰者也。京中繁华富贵之气,触目皆是,惟男作客此间,万不敢背庭训而稍涉浮华也。行装初卸,不及细禀。

禀母(告师事曾国藩事)

六月十五日抵京后所发家书,不知收到否,前日各地应举文人组织文社,于九条胡同三号,慕曾涤笙夫子之名,请渠出任社长。社规每月应交文三篇,诗八首。初次会试,男以诗文受知于曾夫子,因师事之,而朝夕过从,求义理经世之学。

寄弟(论文墨能定天寿)

日前寄母亲大人一禀中,言及文墨能定人生天寿,想两弟均能神会。盖长于新奇藻丽,短于含蓄雍容,以之取科第则有馀,享天年则不足。譬如出水芙蓉,光华夺目,曾几何时,无复当初颜色;苍松翠柏,视似平常,而百年不谢也。此外于写字一层极宜留意,如有始无终,则迟幕之年难得善果。此曾夫子时时论及,因转告吾弟,望善自为之。兄远客京师,晨昏定省,不得不有劳两弟。兹得胡君晋甫南旋之便,托渠带回毛颖二十管,每管银一钱,望分赠亲友,留作纪念。试期在迩,馀不多述,如有人进省进京,可复我一函,以慰惦念。兄鸿章手草。

禀母(告试后近况并呈补品)

跪诵八月十九日在省所发手谕,备悉福躬康健,台家清吉,不胜愉快。北闱秋试,三场文墨,差堪自满,不稔能托母亲洪福,不致名落孙山否,近来同渚好友酬答,时时出游胜地,以涤俗尘,虽未能如太史公游名山大川,要亦跋山涉水,得登临之乐耳。残秋将去,转瞬小春,为此托赵君梦蝶寄回人参四两,阿胶十盒,鹿筋二付。如其奏效,万望赐示,陆续寄奉,稍尽寸草春晖之报。知注上禀,不尽缕缕。男跪禀呈。

禀母(禀告秋闱榜上有名)

十一月廿四日发第五号家信,不知收到否,放榜之升,男列二甲第十三名,诸好友均高中,曾夫子门下可谓盛矣。现仍会集—处,论古今文学之盛衰,与时文派别,以备会试进场之事。儿媳能克守妇职,教子有方否,近来母亲大人想多纳福。男鸿跪禀。

寄弟(告荐馆何府等事)

兄蒙曾夫子垂爱,荐馆于何仲高幕府,居停系初年翰林,学问渊博,晨昏清讲,实获吾心。公子亦少年好学。读上月初九日两弟手书,并《感怀》八章,足征刻苦用功,远人闻之,无任欣悦。惟功名有迟早,无须介介也。细玩《感怀》诗中,词锋未免太露。母亲大人前望晨昏奉侍,千万留意,以慰旅人。兹托同年朱吉甫寄上银六十两,以充家用,到后速即作复,免兄悬系。兄鸿章手具。

寄瀚章(告近巩)

天南地北,想念之忱,无刻或忘。屡欲致书奉候,终以不得其便而为之搁笔。兹以两粤总戎进表使者返垣之便,托伊奉上一书。弟抵京之始,寓狮子胡同九号马文虎家。北闱中式,蒙曾涤笙夫子荐馆于何仲高幕府。何公少年人第,学识淹博,安砚此间,差堪告慰。春闱试后,必告假归省,以慰倚闾之望。两弟因功名不遂,满腹牢骚,吾兄知其一二否,望有以教之。严冬霜雪,调摄自珍。弟鸿章拜手。

禀母(告得母手谕情形)

九月廿四寄两弟一信不知收到否,开读上月十八日手谕,忻悉人参、阿胶克奏大功,白银收到为慰。所示十款,朝夕拜诵,如睹亲颜,出入奉遵,以慰慈念。男现阅《十三经注疏》,春闱即应经试,无论得第与否,必乞假归省,以朴漫游之罪,稍承菽水之欢。现以同乡陶邦良旋里之便,奉上银四十两,人参六枝,阿胶十盒,伏望检收。男鸿章谨禀。

禀母(禀告与三弟在京情形)

四月廿四日一禀不知收到否,前日何公率子女甥邀男与三弟作西山之游,流连六日,返车回京。西山离京百馀里,登其巅,俯瞰四方,胸次俗生一扫而尽,山水之胜,遥想桂林不过尔尔也。三弟等为秋试已迫,连日看书写字,足不出户,男以渠进境甚速,使其从同年郭寅皋游。郭同年文名满天下,更兼千言倚马,有韩潮苏海之风,三弟文气依稀相似,师之似得其所。季弟自二月十六日寄男一信后,信息杳然,男知其不得意,屡次作书相慰,不得一报,未卜读书写字能起劲否,益妹能时时归宁否,遥想英甥文儿,此刻牵表相问,泥入竹马,渐知顽笑矣。

致季弟(告梅花会等情形)

接诵十月二日手书,备悉妹丈已中南闱,择吉来京,何日起程,望专函告知,以便到站迎迓。文社诸好友,本月十四日起,于社中开梅花会二天,适逢大雪点缀阶砌,红自成辉,作诗甚多,将来付梓成册,当寄奉卷也。大哥于前月十六日抵粤后曾有信来,一路安静,现照常视事。

禀母(禀告妹丈科场失意等事)

妹丈同年友严俊等于十二日驰抵京都,由男代觅住屋一所,言定每月价银二两,该处与幕府相隔一箭,可时刻往来。前日会试妹丈以仄声失拈,何公于以气魄不足,遂不得意。男春闱仍应经试,者番文墨较上科稍为遂心,不稔能侥幸否,前日偕诸好友游通州,返京后蒙上皇恩泽赐游北海,通州天然胜景,北海以匠工争巧,眩人耳目,履其地竟流连不忍去也。

禀母(告春闱名列编修)

挂榜之日,男托大人洪福,名列二院编修。男出辞馆席,承何公至诚款留,故席虽辞仍安身幕府,现已入院视事。三弟从郭同年游只得九阅月,头角渐露,可慰亲心。季弟聪颖过人,想近作可渐入佳境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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