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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皋陶谟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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皋陶谟谟,谋也。皋陶为帝舜谋。○为,于伪反。

[疏]传“谟谋”至“舜谋”○正义曰:孔以此篇惟与禹言,嫌其不对帝舜,故言“为帝舜谋”。将言“为帝舜谋”故又训“谟”为谋,以详其文。

曰若稽古,皋陶亦顺考古道以言之。夫典、谟,圣帝所以立治之本,皆师法古道以成不易之则。○夫音扶。治,直吏反,下同。曰:“允迪厥德,谟明弼谐。”迪,蹈。厥,其也。其,古人也。言人君当信蹈行古人之德,谋广聪明以辅谐其政。○蹈,徒报反。禹曰:“俞,如何?”然其言,问所以行。皋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叹美之重也。慎修其身,思为长久之道。○“身修”绝句。惇叙九族,庶明励翼,迩可远,在兹。”言慎修其身,厚次叙九族,则众庶皆明其教,而自勉励翼戴上命,近可推而远者,在此道。○惇,《切韵》都昆反。禹拜昌言曰:“俞。”以皋陶言为当,故拜受而然之。○当,丁浪反,下同。

[疏]“曰若”至“曰俞”○正义曰:史将言皋陶之能谋,故为题目之辞曰,能顺而考案古道而言之者,是皋陶也。其为帝谋曰:“为人君者当信实蹈行古人之德,而谋广其聪明之性,以辅谐己之政事,则善矣。”禹曰:“然。”然其谋是也。“此当如何行之?”皋陶曰:“呜呼!重其事而叹美之。“行上谋者,当谨慎其己身,而修治人之事,思为久长之道。又厚次叙九族之亲而不遗弃,则众人皆明晓上意,而各自勉励翼戴上命,行之於近,而可推而至远者,在此道也。”禹乃拜受其当理之言,曰:“然。”美其言而拜受之。○传“亦顺”至“之则”○正义曰:二谟其目正同,故云“亦顺考古道以言”也。尧舜考古以行,谓之为“典”,大禹皋陶考古以言谓之为“谟”。“典”、“谟”之文不同,其目皆云考古,故传明言其意:“夫典、谟,圣帝所以立治之本。”虽言行有异,皆是考法古道以成不易之则,故史皆以“稽古”为端目。但君则行之,臣则言之,以尊卑不同,故“典”、“谟”名异。禹亦为君而云“谟者,禹在舜时未为君也。顾氏亦同此解。皋陶德劣於禹,皆是考古以言,故得同其题目。但禹能“敷于四海,祇承于帝”,皋陶不能然,故此下更无别辞耳。○传“迪蹈”至“其政”○正义曰:《释诂》云:“迪,道也。”声借为导,导音与蹈同,故“迪”又为蹈也。其德即其上“稽古”,故曰“其,古人也”。而臣为君谋,故云“言人君当信蹈行古人之德”,谓蹈履依行之也。“谋广聪明”,“聪明”者自是己性,又当受纳人言,使多所闻见,以博大此聪明,以辅弼和谐其政。经惟言“明”,传亦有“聪”者,以耳目同是所用,故以“聪明”言之。此“曰”上不言“皋陶”,犹大禹为谋,“曰”上不言“禹”。郑玄云:“以皋陶下属为句。”则“稽古”之下无人名,与上三篇不类甚矣。○传“叹美”至“之道”○正义曰:案传之言以“修”为上读,顾氏亦同也。○传“言慎”至“此道”○正义曰:自身以外,九族为近,故慎修其身,又厚次叙九族,犹尧之为政,先以亲九族也。人君既能如此,则众庶皆明其教,而各自勉励翼戴上命。昭九年《左传》说晋叔向言“翼戴天子”,故以为“翼戴上命”,言如鸟之羽翼而奉戴之。王者率己以化物,亲亲以及远,故从近可推而至于远者,在修己身、亲九族之道。王肃云:“以众贤明为砥砺,为羽翼。”郑云:“厉,作也,以众贤明作辅翼之臣。”与孔不同。

皋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叹修身亲亲之道在知人所信任,在能安民。禹曰:“吁!咸若时,惟帝其难之。言帝尧亦以知人安民为难,故曰:“吁1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哲,智也。无所不知,故能官人。惠,爱也。爱则民归之。能哲而惠,何忧乎驩兜?佞人乱德,尧忧其败政,故流放之。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孔,甚也。巧言,静言庸违。令色,象恭滔天。禹言有苗、驩兜之徒甚佞如此,尧畏其乱政,故迁放之。

[疏]“皋陶曰都在”至“孔壬”○正义曰:皋陶以禹然其言,更述修身亲亲之道,叹而言曰:“人君行此道者,在於知人善恶,择善而信任之;在於能安下民,为政以安定之也。”禹闻此言,乃惊而言曰:“吁!人君皆如是。能知人,能安民,惟帝尧犹其难之,况馀人乎?知人善恶,则为大智。能用官,得其人矣。能安下民,则为惠政,众民皆归之矣。此甚不易也,若帝尧能智而惠,则当朝无奸佞,何忧惧於驩兜之佞而流放之?何须迁徙於有苗之君?何所畏惧於彼巧言令色为甚佞之人?”三凶见恶,帝尧方始去之,是知人之难。○传“哲智”至“归之”○正义曰:“哲,智”,《释言》文。舍人曰:“哲,大智也。”无所不知,知人之善恶,是能官人。“惠,爱”,《释诂》文。君爱民则民归之。○传“孔甚”至“放之”○正义曰:“孔,甚”,《释诂》文。上句既言“驩兜”、“有苗”,则此“巧言令色”共工之行也,故以《尧典》共工之事解之:“巧言,静言庸违”也,“令色,象恭滔天”也。“孔壬”之文在三人之下,总上三人皆甚佞也。“苗”言其名,“巧言令色”言其行,令其文首尾互相见,故传通言之:“禹言有苗、驩兜之徒甚佞如此,尧畏其乱政,故迁放之。”传不言共工,故云“之徒”以包之。“迁”与“忧”、“畏”亦互相承言,畏之而忧,乃迁之也。四凶惟言三者,马融云:“禹为父隐,故不言鲧也。”

皋陶曰:“都!亦行有九德。言人性行有九德,以考察真伪则可知。○行,下孟反,注“性行”、“行正直”之“行”同。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载,行。采,事也。称其人有德,必言其所行某事某事以为验。

[疏]“皋陶”至“采采”○正义曰:禹既言知人为难,皋陶又言行之有术,故言曰:“呜呼!人性虽则难知,亦当考察其所行有九种之德。人欲称荐人者,不直言可用而已,亦当言其人有德。问其德之状,乃言曰其德之所行某事某事。以所行之事为九德之验,如此则可知也。”○传“言人”至“可知”○正义曰:“言人性行有九德”,下文所云是也。如此九者考察其真伪,则人之善恶皆可知矣。然则皋陶之贤不及帝尧远矣,皋陶知有此术,帝尧无容不知;而有四凶在朝,禹言帝难之者,尧朝之有四凶,晦迹以显舜尔。禹言惟帝难之,说彼甚佞,因其成败以示教法,欲开皋陶之志,故举大事以为戒;非是此实甚佞,尧不能知也。顾氏亦云:“尧实不以此为难。今云难者,俯同流俗之称也。”○传“载行”至“为验”○正义曰:“载”者,运行之义,故为行也。此谓荐举人者称其人有德,欲使在上用之,必须言其所行之事,云见此人常行其某事某事,由此所行之事以为有德之验。《论语》云:“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是言试之於事,乃可知其德。

禹曰:“何?”问九德品例。皋陶曰:“宽而栗,性宽弘而能庄栗。柔而立,和柔而能立事。愿而恭,悫愿而恭悖○愿音願。悫《切韵》苦角反。恪,苦各反。乱而敬,乱,治也。有治而能谨敬。扰而毅,扰,顺也。致果为毅。○扰,而小反,徐音饶。毅,五既反。直而温,行正直而气温和。简而廉,性简大而有廉隅。刚而塞,刚断而实塞。○断,丁乱反。彊而义。无所屈挠,动必合义。○挠,女孝反。彰厥有常,吉哉!彰,明。吉,善也。明九德之常,以择人而官之,则政之善。

[疏]“禹曰”至“吉哉”○正义曰:皋陶既言其九德,禹乃问其品例曰:“何谓也?”皋陶曰:“人性有宽弘而能庄栗也,和柔而能立事也,悫愿而能恭恪也,治理而能谨敬也,和顺而能果毅也,正直而能温和也,简大而有廉隅也,刚断而能实塞也,强劲而合道义也。人性不同,有此九德。人君明其九德所有之常,以此择人而官之,则为政之善哉1○传“性宽”至“庄栗”○正义曰:此九德之文,《舜典》云“宽而栗,直而温”,与此正同。彼云“刚而无虐,简而无傲”,与此小异。彼言“刚失入虐”,此言“刚断而能实塞”,“实塞”亦是不为虐。彼言“简失入傲”,此言“简大而有廉隅”,“廉隅”亦是不为傲也。九德皆人性也。郑玄云:“凡人之性有异,有其上者,不必有下;有其下者,不必有上。上下相协,乃成其德。”是言上下以相对,各令以相对兼而有之,乃为一德。此二者虽是本性,亦可以长短自矫。宽弘者失於缓慢,故性宽弘而能矜庄严栗,乃成一德。九者皆然也。○传“悫愿而恭惚○正义曰:“愿”者悫谨良善之名。谨愿者失於迟钝,貌或不恭,故悫愿而能恭恪乃为德。○传“乱治”至“谨敬”○正义曰:“乱,治”,《释诂》文。有能治者,谓才高於人也,堪拨烦理剧者也。负才轻物,人之常性,故有治而能谨敬乃为德也。“愿”言“恭”,“治”云“敬”者,恭在貌,敬在心;愿者迟钝,外失於仪,故言“恭”以表貌;治者轻物,内失於心,故称“敬”以显情。“恭”与“敬”其事亦通,“愿”其貌恭而心敬也。○传“扰顺”至“为毅”○正义曰:《周礼·大宰》云:“以扰万民。”郑玄云:“扰犹驯也。”《司徒》云:“安扰邦国。”郑云:“扰亦安也。”“扰”是安驯之义,故为顺也。“致果为毅”,宣二年《左传》文。彼文以“杀敌为果,致果为毅”,谓能致果敢杀敌之心,是为强毅也。和顺者失於不断,故顺而能决乃为德也。○传“性简”至“廉隅”○正义曰:“简”者,宽大率略之名。志远者遗近,务大者轻细,弘大者失于不谨,细行者不修廉隅,故简大而有廉隅乃为德也。○传“刚断”至“实塞”○正义曰:“塞”训实也。刚而能断失於空疏,必性刚正而内充实乃为德也。○传“无所”至“合义”○正义曰:强直自立,无所屈挠,或任情违理,失於事宜,动合道义乃为德也。郑注《论语》云:“刚谓强,志不屈挠。”即“刚”、“强”义同。此“刚”、“强”异者,“刚”是性也,“强”是志也。当官而行,无所避忌,刚也。执己所是,不为众挠,强也。“刚”、“强”相近,郑连言之。“宽”谓度量宽弘,“柔”谓性行和柔,“扰”谓事理扰顺,三者相类,即《洪范》云“柔克”也。“愿”谓容貌恭正,“乱”谓刚柔治理,“直”谓身行正直,三者相类,即《洪范》云“正直”也。“简”谓器量凝简,“刚”谓事理刚断,“强”谓性行坚强,三者相类,即《洪范》云“刚克”也。而九德之次,从“柔”而至“刚”也,惟“扰而毅”在“愿”、“乱”之下耳。其《洪范》三德,先人事而后天地,与此不同。○传“彰明”至“之善”○正义曰:“彰,明”、“吉,善”,常训也。此句言用人之义。所言九德,谓彼人常能然者。若暂能为之,未成为德。故人君取士,必明其九德之常,知其人常能行之,然后以此九者之法择人而官之,则为政之善也。“明”谓人君明知之。王肃云:“明其有常则善也,言有德当有恒也。”其意亦言彼能有常,人君能明之也。郑云:“人能明其德,所行使有常,则成善人矣。”其意谓彼人自明之,与孔异也。

日宣三德,夙夜浚明有家。三德,九德之中有其三。宣,布。夙,早。浚,须也。卿大夫称家。言能日日布行三德,早夜思之,须明行之,可以为卿大夫。○浚,息俊反,马云:“大也。”日严祗敬六德,亮采有邦。有国,诸侯。日日严敬其身,敬行六德,以信治政事,则可以为诸侯。○严如字,马、徐鱼检反。翕受敷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翕,和也。能合受三六之德而用之,以布施政教,使九德之人皆用事。谓天子如此,则俊德治能之士并在官。○翕,许及反。俊乂,马曰:“千人曰俊,百人曰乂。”百僚师师,百工惟时,僚、工皆官也。师师,相师法。百官皆是,言政无非。○僚本又作寮。抚于五辰,庶绩其凝。”凝,成也。言百官皆抚顺五行之时,众功皆成。○抚,方武反。凝,鱼陵反,马云:“定也。”

[疏]“日宣”至“其凝”○正义曰:皋陶既陈人有九德,宜择而官之,此又言官之所宜:“若人能日日宣布三德,早夜思念而须明行之,此人可以为卿大夫,使有家也。若日日严敬其身,又能敬行六德,信能治理其事,此人可以为诸侯,使有国也。然后抚以天子之任,合受有家有国三六之德而用之,布施政教,使九德之人皆得用事,事各尽其能,无所遗弃,则天下俊德治能之士并在官矣。皆随贤才任职,百官各师其师,转相教诲,则百官惟皆是矣,无有非者。以此抚顺五行之时,以化隘天下之民,则众功其皆成矣。”结上知人安民之意。○传“三德”至“大夫”○正义曰:此文承“九德”之下,故知“三德”是九德之内课有其三也。《周语》云:“宣布哲人之令德。”“宣”以布义,故为布也。“夙,早”,《释诂》文。又云:“须,待也。”此经之意,谓夜思之,明旦行之,“须”为待之意,故“浚”为须也。大夫受采邑,赐氏族,立宗庙,世不绝祀,故称“家”。位不虚受,非贤臣不可,言能日日布行三德,早夜思之,待明行之,如此念德不懈怠者,乃可以为大夫也。以士卑,故言不及也。计有一德二德,即可以为士也。郑以“‘三德’、‘六德’,皆‘乱而敬’以下之文”,经无此意也。○传“有国”至“诸侯”○正义曰:天子分地建国,诸侯专为己有,故“有国”谓诸侯也。“祗”亦为敬,“敬”有二文,上谓敬身,下谓敬德,“严”则敬之状也。故言“日日严敬其身,敬行六德,以信治政事,则可以为诸侯”也。诸侯大夫皆言“日日”者,言人之行德,不可暂时舍也。臣当行君之令,故早夜思之。君是出令者,故言敬身行德。此文以小至大,总以天子之事,故先大夫而后诸侯。○传“翕合”至“在官”○正义曰:“翕,合”,《释诂》文。以文承“三德”、“六德”之下,故言合受三六之德而用之。以此人为官,令其布施政教,使此九德之人皆居官用事。谓天子各任其所能。大夫所行三德,或在诸侯六德之内,但并此三六之德,既充九数,故言九德皆用事,谓用为大夫,用为诸侯,使之治民事也。大夫诸侯当身自行之,故言“日宣”、“日严”。天子当任人使行之,故言“合受而用之”。其实天子亦备九德,故能任用三德、六德也,则俊德治能之士并在官矣。“乂”训为治,故云“治能”。马、王、郑皆云:“才德过千人为俊,百人为乂。”○传“僚工”至“无非”○正义曰:“僚,官”,《释诂》文。“工,官”,常训也。“师师”谓相师法也。○传“凝成”至“皆成”○正义曰:郑玄亦云:“凝,成也。”王肃云:“凝犹定也。”皆以意训耳。文承“百工”之下,“抚于五辰”还是百工抚之,故云“百官皆抚顺五行之时,则众功皆成”也。“五行之时”即四时也。《礼运》曰“播五行於四时”,土寄王四季,故为“五行之时”也。所抚顺者,即《尧典》“敬授民时”,“平秩东作”之类是也。

无教逸欲有邦,不为逸豫贪欲之教,是有国者之常。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兢兢,戒慎。业业,危惧。几,微也。言当戒惧万事之微。○兢,居凌反。业如字,徐五荅反。几,徐音机。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旷,空也。位非其人为空官。言人代天理官,不可以天官私非其才。天叙有典,敕我五典五惇哉!天次叙人之常性,各有分义,当敕正我五常之叙,使合于五厚,厚天下。○有典,马本作“五典”。分,扶问反。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庸,常。自,用也。天次秩有礼,当用我公、侯、伯、子、男五等之礼以接之,使有常。○有庸,马本作“五庸”。同寅协恭,和衷哉!衷,善也。以五礼正诸侯,使同敬合恭而和善。○衷音中。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五服,天子、诸侯、卿、大夫、士之服也。尊卑彩章各异,所以命有德。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言天以五刑讨五罪,用五刑宜必当。政事懋哉!懋哉!言叙典秩礼,命德讨罚无非天意者,故人君居天官,听政治事,不可以不自勉。

[疏]“无教”至“懋哉”○正义曰:皋陶既言用人之法,又戒以居官之事:“上之所为,下必效之。无教在下为逸豫贪欲之事,是有国之常道也。为人君当兢兢然戒慎,业业然危惧。”言当戒慎。“一日二日之间而有万种几微之事,皆须亲自知之,不得自为逸豫也。万几事多,不可独治,当立官以佐己,无得空废众官,使才非其任。此官乃是天官,人其代天治之,不可以天之官而用非其人”。又言:“典礼德刑皆从天出,天次叙人伦,使有常性,故人君为政,当敕正我父、母、兄、弟、子五常之教教之,使五者皆惇厚哉!天又次叙爵命,使有礼法,故人君为政,当奉用我公、侯、伯、子、男五等之礼接之,使五者皆有常哉!接以常礼,当使同敬合恭而和善哉!天又命用有九德,使之居官,当承天意为五等之服,使五者尊卑彰明哉!天又讨治有罪,使之绝恶,当承天意为五等之刑,使五者轻重用法哉!典礼德刑,无非天意,人君居天官,听治政事,当须勉之哉1○传“不为”至“之常”○正义曰:“毋”者禁戒之辞,人君身为逸欲,下则效之,是以禁人君使不自为耳。不为逸豫贪欲之教,是有国者之常也。此文主於天子,天子谓天下为国。《诗》云“生此王国”之类是也。○传“兢兢”至“之微”○正义曰:《释训》云:“兢兢,戒也。业业,危也。”戒必慎,危必惧,传言“慎”、“惧”以足之。《易·系辞》云:“几者动之微。”故“几”为微也。一日二日之间,微者乃有万事,言当戒慎万事之微。微者尚有万,则大事必多矣。且微者难察,察则劳神,以言不可逸耳。马、王皆云:“一日、二日,犹日日也。”○传“旷空”至“其才”○正义曰:“旷”之为空,常训也。位非其人,所职不治,是为空官。天不自治,立君乃治之。君不独治,为臣以佐之。下典、礼、德、刑,无非天意者。天意既然,人君当顺天,是言人当代天治官。官则天之官,居天之官,代天为治,苟非其人,不堪此任,人不可以天之官而私非其才。王肃云:“天不自下治之,故人代天居之,不可不得其人也。”○传“天次”至“天下”○正义曰:天叙有典,有此五典,即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是也。五者人之常性,自然而有,但人性有多少耳。天次叙人之常性,使之各有分义。义,宜也。今此义、慈、友、恭、孝各有定分,合於事宜。此皆出天然,是为天次叙之。天意既然,人君当顺天之意,敕正我五常之教,使合於五者皆厚,以教天下之民也。五常之教,人君为之,故言“我”也。五教遍於海内,故以“天下”言之。○传“庸常”至“有常”○正义曰:“庸,常”,《释诂》文。又云:“由,自也。”“由”是用,故“自”为用也。“天次叙有礼”,谓使贱事贵,卑承尊,是天道使之然也。天意既然,人君当顺天意,用我公、侯、伯、子、男五等之礼以接之,使之贵贱有常也。此文主於天子,天子至於诸侯,车旗衣服、国家礼仪、飨食燕好、饔饩飧牢,礼各有次秩以接之。上言“天叙”,此云“天秩”者,“叙”谓定其伦次,“秩”谓制其差等,义亦相通。上云“敕我”,此言“自我”者,五等以教下民,须敕戒之;五礼以接诸侯,当用我意;故文不同也。上言“五惇”,此言“五庸”者,五典施於近亲,欲其恩厚;五礼施于臣下,欲其有常;故文异也。王肃云:“五礼谓王、公、卿、大夫、士。”郑玄云:“五礼,天子也,诸侯也,卿大夫也,士也,庶民也。”此无文可据,各以意说耳。○传“衷善”至“和善”○正义曰:“衷”之为善,常训也。故《左传》云“天诱其衷”,说者皆以衷为善。此文承“五礼”之下,礼尚恭敬,故“以五礼正诸侯,使同敬合恭而和善”也。郑玄以为“并上之礼共有此事”。五典室家之内,务在相亲,非复言以恭敬,恭敬惟为五礼而已,孔言是也。○传“五服”至“有德”○正义曰:《益稷》云:“以五采彰施於五色,作服,汝明。”是天子、诸侯、卿、大夫、士之服也。其“尊卑采章各异”,於彼传具之。天命有德,使之居位,命有贵贱之伦,位有上下之异,不得不立名,以此等之,象物以彰之。先王制为五服,所以表贵贱也。服有等差,所以别尊卑也。

天聪明,自我民聪明。言天因民而降之福,民所归者天命之。天视听人君之行,用民为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天明可畏,亦用民成其威。民所叛者天讨之,是天明可畏之效。○畏如字,徐音威,马本作威。达于上下,敬哉有土1言天所赏罚,惟善恶所在,不避贵贱。有土之君,不可不敬惧。皋陶曰:“朕言惠,可厎行。”其所陈“九德”以下之言,顺於古道,可致行。禹曰:“俞,乃言厎可绩。”然其所陈,从而美之曰:“用汝言,致可以立功。”皋陶曰:“予未有知思,曰赞赞襄哉1言我未有所知,未能思致於善,徒亦赞奏上古行事而言之。因禹美之,承以谦辞,言之序。○知如字,徐音智。思如字,徐音息吏反。襄,息羊反,上也。马云:“因也。”案《尔雅》作儴,因也,如羊反。

[疏]“天聪”至“襄哉正义曰:此承上“懋哉”以下言所勉之者。以天之聪明视听,观人有德。用我民以为耳目之聪明,察人言善者,天意归赏之。又天之明德可畏,天威者,用我民言恶而叛之,因讨而伐之,成其明威。天所赏罚,达於上下,不避贵贱,故须敬哉,有土之君!皋陶既陈此戒,欲其言入之,故曰:“我之此言,顺於古道,可致行,不可忽也。”禹即受之曰:“然,汝言用而致可以立功。”重其言以深戒帝。皋陶乃承之以谦曰:“我未有所知,未能思致於善,我所言曰,徒赞奏上古所行而言之哉!非己知思而所自能。”是其谦也。○传“言天”至“聪明”○正义曰:皇天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此经大意言民之所欲,天必从之。“聪明”谓闻见也,天之所闻见,用民之所闻见也。然则“聪明”直是见闻之义,其言未有善恶;以下言“明威”,是天降之祸,知此“聪明”是天降之福。此即《泰誓》所云“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故“民所归者,天命之。”大而言之,民所归就,天命之为天子也。小而言之,虽公卿大夫之任,亦为民所归向,乃得居之。此文主於天子,故言“天视听人君之行,用民为聪明”,戒天子使顺民心,受天之福也。○传“言天”至“敬惧”○正义曰:上句有赏罚,故言“天所赏罚,不避贵贱”。此之“达於上下”,言天子亦不免也。《丧服》郑玄注云:“天子诸侯及卿大夫有地者皆曰君。”即此“有土”可兼大夫以上。但此文本意实主於天子,戒天子不可不敬惧也。○传“言我”至“之序”○正义曰:皋陶目言“可致行”,禹言“致可绩”,此承而为谦,知其目言未有所知,未能思致於善也。“思”字属上句,王肃云:“赞赞犹赞奏也。”显氏云:“襄,上也。谓赞奏上古行事而言之也。”经云“曰”者,谓我上之所言也。传不训“襄”为上,已从“襄陵”而释之。故二刘并以“襄”为因,若必为因,孔传无容不训其意。言进习上古行事,因赞成其辞而言之也。传虽不训“襄”字,其义当如王说。皋陶虑忽之,自云“言顺可行”。因禹美之,即承谦辞。一扬一抑,言之次序也。郑玄云:“赞,明也。襄之言畅,言我未有所知,所思徒赞明帝德,畅我忠言而已。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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