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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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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八

唐广成先生杜光庭述

不尚贤章第三

疏:前章明万殊逐境,善化则归根。此章明贵上不行,无为则至理。首标不尚绝矜徇之迹,次云圣理示立教之方,结以无为,明化成而复朴也。○义曰:夫圣人为理,贤人辅之,鱼水相资,安得不用?上自三五之主,至于霸王之君,开国建功,仗贤为本。不尚者,矜徇夸衒之行也。贤人用则人自理,矜衒用则怨争兴。不尚矜夸自无怨争,不贵乎丽容珍货则人无贪求,乃合乎圣人虚心实腹、无知无欲之尚矣。

不尚贤,使民不争。

注:尚贤有迹,徇迹则争兴。使贤不肖各当其分,则无争矣。

疏:尚,崇贵也。贤,才能也。人君崇贵才能则有徇迹,徇迹则失真,失真必是尚贤之由,徇迹起交争之弊。不若陶之玄化,任以无为,使云自从龙,风常从虎,则唐虞在位,不乏元凯之臣;伊吕升朝,自得台衡之望。各当其分,人无觊觎,则不争也。

义曰:徇迹者,矫妄之谓也。尚贤之旨既兴,矫妄之人必至。何者?贤难知也,诈而疑信,佞而疑忠,岂易辩哉?经云智慧出有大伪,是则上好智,下应之以伪,上好贤,下应之以妄。不若正身率下,无为御人,陶以太和,化以清静,则佐理之贤,则为其用矣。乃云龙风虎之谓也。云从龙风从虎者,《易》乾卦孔子解九五之辞,九五飞龙在天,能广感众物,故叙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各随其类,自相应感。以况帝王升九五之位,万国来庭云。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此言水是阴,若流於地,必就湿处,火是阳,若焚於薪,必就燥处。言此二物无识无情,为气相感,尚犹如此。又龙是水畜,云是水气,龙吟则景云起。虎是威猛之兽,风是振动之物,虎啸则谷风生。此二物是有识有情,与无识无情者因气类同,亦相感如此。况圣人降世,飞龙在天,圣贤相须,万物交感,故广陈其事尔。唐尧在位者,帝尧号陶唐氏,姓伊祁名放勋,帝誉之子,母曰庆都,帝誉之次妃,感赤龙而有孕,十四月而生尧。幼有圣德,十六岁,以唐侯即位。七十年,都於冀,年八十六。知子丹朱不肖,明扬侧陋,广求有德,遂举舜而历试之,聘以二女,用观其德。二年,禅舜。舜即位二十八年,而尧崩。尧寿一百一十七岁,葬於济阴成阳里中。谥法曰:诩善传圣曰尧。帝舜有虞氏,颛顼之后、乔牛之孙、瞽叟之子,母曰握登。见大虹,意感而孕,生舜於姚丘,因为姚氏,名重华。以孝闻,举用历试二年,乃即帝位。二十八年而尧崩,舜年三十而征用,历试二年,摄位二十八年,服丧三年,为天子五十年,巡狩南方,死於苍梧之野,寿一百一十二年。命禹嗣位,葬於九疑之零陵。舜以其子商均不肖,不传位於子。舜既入苍梧不返,二妃望之,苍梧九峰处处相似,不知求舜之处,望皆疑之,泣竹皆斑,故号其山为九疑。《书》云舜陟方乃死,史云舜登遐,盖言舜升於高远之处,而遂不回。《道学传》云:尧为太微真君,舜为太极真君。《九疑山记》云:舜时降於山中。此乃皆证位高真,差肩大圣,是则得道登遐,而为神仙明矣。昔鱼凫游於湔山,飘然飞翥,望帝居於石纽,遽致超腾。轩皇升龙於鼎湖,夏禹乘飘於镜水。《庄子□大宗师》云:狶韦氏得之以挈天地,伏羲氏得之以袭气母,黄帝得之以登云天,颛顼得之以处玄宫,所以神农司於南极,殷汤莅於北玄,武丁位为紫府,阳甲位为苍元,文王位为太虚,武王位为太平,康王位为少华,穆王位为九元,汉景位为太一,汉文位为通玄,八帝位为八魁,汉武位为玄成,此皆理国之君,登真得道,上列真官之任。则尧舜登仙,固其宜矣。元凯之臣者,即八元八恺也。昔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忠肃恭懿,宣慈惠和,天下之人谓之八元。肃,敬也。懿,美也。宣,遍也。元,善也。高阳氏有才子八人:苍舒、颓鼓,捣戭、大临、龙降、庭坚、仲容、叔达,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天下之人谓之八凯。齐,中也。渊,深也。允,信也。笃,厚也。恺,和也。此十六族,世济其美,不陨其名。尧不信用,举舜为尧臣,举八元使布五教於四方。五教者,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高辛帝之后,八元其苗裔也。乃稷契,朱虎熊罴之伦也。举八恺使主后土,乃揆百事,莫不时叙。地平天成。高阳颛顼之号,八恺其苗裔也。及倕、禹,咎繇、益之伦也,咎繇字庭坚是矣。高作司徒,五教在宽,高在八元中矣。禹作司空,平水土,后土地官,禹在八恺中也。内平者,内诸夏也。外成者,外戎狄也。舜举十六族而天下理。外内和平,此《春秋》文公十八年莒仆弒其君而奔鲁,季孙行父使史克引此事以谏鲁宣公也。伊吕者,伊即伊尹,生於伊水之上空桑之中,佐殷为相,以辅太甲,谓之阿衡。其先伊挚佐汤立社稷,政太平。伊尹之子伊陆佐太甲之孙太戊。三臣之绩,着於殷朝也。吕者,太公望也。姓姜字子牙,钓於磻溪,获大鱼剖之,得玉璜,中有兵铃,子牙习之,年逾八十。周文王卜畋渭滨,其繇曰:非熊非罴,唯王者师。遂畋,获子牙,载之以归。后以兵谋,佐武王克殷,肇兴周业。初封於吕,或封於甫。故《尚书》穆王之时有吕侯,或云甫侯是其后也。太公既克纣,乃封国於齐,召康公命太公曰:五侯九霸,汝实征之,以夹辅周室。赐太公之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后桓公小白为诸侯盟主。至春秋之末,其臣田和遂迁齐康公于海上,乃夺其国焉。台衡之望者,天子置三公之官,以象三台。三台六宫者,太尉、司徒、司空、太师、太传、太保也。三台六星,上中下台各二星,在紫微之南,以拱卫帝座,起文昌,抵太微。天阶主三公九卿士庶,九州色明而行列相类,则君臣和,法令平。从上台至中台十六度,中台至下台十六度,二星间相去半度,拆则为奢,狭则为迫。又上星主天子,中星主伯子男狄人,下星主卿大夫。小匀而明白吉,摇动变色为凶。一星去,天下危。二星去,天下乱。三星去,天下不可理矣。太师者,师范一人,仪刑万国。太传教以德义,太保保卫其身,太尉掌武统兵,司徒敬敷五教,司空主平水土。谓斯三公,上应三台也。阿衡者,阿,倚也;衡,平也。天子倚三公以平正天下。《尚书》云伊尹佐殷为阿衡也。觊觎者,希望也。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注:难得之货,谓性分所无者。求不可得,故云难得。夫不安本分,希效所无,既失性分,宁非盗窃?欲使物任其性,事称其能,则难得之货不贵,性命之情不盗矣。

疏:人之受生,所禀有分,则所禀村器是身货宝,分外妄求,求不可得,故云难得。夫不安性分,希慕聪明,且失天真,尽成私盗。今使贤愚袭性,能否因情,既无越分之求,自轻难得之货。皆得性分,谁为盗乎?故庄子曰:不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贵富。又解云:以人君不贵珠犀宝贝,则其政清静。故百姓化之,自绝贪取。人各知足,故不为盗矣。

义曰:人之生也,禀天地之灵,得清明冲朗之气为圣为贤,得浊滞烦昧之气为愚为贱。圣贤则神智广博,愚昧则性识昏蒙。由是有性分之不同也。老君谓孔子曰:易之生人,及万物鸟兽昆虫,各有奇偶,谓气不同。而凡人莫知其情,唯达道德者能原其本焉。文子云:清气为天,浊气为地,和气为人。於和气之间有明有暗,故有贤有愚。愚欲希贤,即越分矣。暗欲代明,即妄求矣。此为决性命之情而饕贵富。《庄子□骈拇篇》之词也。夫贵富所以可饕,犹有尚之者,若乃无可尚之迹,则人安其分,将量力受任,岂直决己效彼,以饕窃非望哉?人君不贵珠犀宝贝之货,下息贪人。人各自足,斯可谓不为盗也。

不见可欲,使心不乱。

注:既无尚贤之进,不求难得之货,是无可见之欲,而心不惑乱也。

疏:希慕聪明,是见可欲。欲心兴动,非乱而何?今既不崇贵贤能,亦不妄求越分,则不见可欲之事,而心不惑乱也。

义曰:希慕,羡望也。性识有限而羡望聪明,是为越分,名之为欲。又修道之士初阶之时,愿行未周,澄炼未熟,畏见可欲,为境所牵,乃栖隐山林,以避嚣杂。及心泰志定,境不能诱,终日指挥,未始不晏如也。所谓小隐於山,大隐於崖。未能绝欲,恐境所牵,仍栖遁山林,以避所见。及其澄心息虑,想念正真,外无挠惑之缘,内保恬和之志,虽营营朝市,名利不关其心;碌碌世途,是非不介其意。混迹城市,何损於修真乎?

是以圣人之治,

疏:说圣人理国理身以为教本。夫理国者,复何为乎?但理身尔。故虚心实腹,绝欲忘知於为,无为则无不理矣。

义曰:天真皇人谓黄帝曰;未闻身理而国不理者。夫一人之身,一国之象也。胸腹之位,犹宫室也。四肢之别,犹郊境也。骨节之分,犹百官也。神,犹君也。血,犹臣也。气,犹民也。知理身则知理国矣。爱其民,所以安国也。吝其气,所以全身也。民散则国亡,气竭则身死。亡者不可存,死者不可生。所以至人销未起之患,理未病之疾。气难养而易浊,民难聚而易散。理之於

无事之前,勿追之於既逝之后。子助之焉。

虚其心,

注:心不为可欲所乱,则虚矣。

疏:夫役心逐境,则尘事汨昏;静虑全真,则情欲不作。情欲不作,则心虚矣。庄子云:虚室生白。谓心虚则纯白自生也。故曰虚其心也。

义曰:惟道集虚,虚心则道集於怀也。道集於怀则神与化游,心与天通,万物自化於下,圣人自安於上。可谓至理之代矣。虚室生白者,《庄子□人间世篇》之词也。室者,心也。视有若无,即虚心也,心之虚矣,纯白自生。纯白者,大通明白之貌也。《内观经》云:夫心者,非青非赤,非白非黄,非长非短,非圆非方,大包天地,细入毫芒,制之则止,放之则狂,清净则生,浊躁则亡,明照八表,暗迷一方。人之难伏,惟在於心。所以教人修道,即修心也。教人修心,即修道也。心不可息念,道以息之。心不可见,因道以明之。善恶二趣,一切世法,因心而灭,因心而生。习道之士,灭心则契道。世俗之士,纵心而危身。心生则乱,心灭则理。所以天子制官僚,明法度,置刑赏,悬吉凶,以劝人者,皆为心之难理也。无心者,令不有也。定心者,令不惑也。息心者,令不为也。制心者,令不乱也。正心者,令不邪也。净心者,令不染也。虚心者,令不着也。明此七者,可与言道,可与言修其心矣。

实其复,

注:道德内充,则无矜徇,亦如属厌而止,不生贪求矣。

疏:腹者含受之义,足则不贪。欲使道德内充,不生贪爱,故云实其腹。注云属厌而止者,《春秋传》阎没、汝宽谏魏武子之词也。欲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属厌则足,而不贪也。

义曰:夫心者,嗜好无穷,腹者含受有足。心无穷故虚之,腹有足故实之。心虚则众欲不生,腹实则贪求自止。怀忠信,抱质朴,可谓德充於内矣。《春秋》者,鲁史记之名也。记事者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年有四时,故错举以为名也。天子有史官,诸侯有国史,楚谓之梼杌,晋谓之乘,鲁谓之春秋。孔子述经,左丘明为传,起周平王四十八年,鲁隐公元年,太岁丁已岁星在降娄,当晋鄂侯二年、卫桓公完十三年、蔡宣公考父二十八年、郑庄公寤生二十二年,曹桓公终生三十五年、齐僖公禄父九年、楚武王达十九年,秦文公四十四年、宋穆公和七年、陈桓公鲍二十三年、燕穆公十八年,乃《春秋》之始年。至鲁哀公十四年,周敬王三十九年,太岁戊午,凡二百四十二年。历周一十四王,鲁一十二公,行事当晋定公午三十一年、卫出公辄十二年、蔡成公怡十年、郑声公胜二十年,齐简公嘉四年、楚惠王章八年、秦悼公十一年、宋景公头曼三十六年,陈闵公越二十一年、燕敬公六年、吴夫差十五年,乃《春秋》获麟绝笔之年也。其书凡三十卷,三十五万二千二十五言,十九万四千五百九十字本,十五万七千九百六十六字解,晋征南将军杜预字元凯注。阎没、汝宽谏者,《春秋》昭公二十八年,晋魏献子舒为政,以其子戊为梗阳大夫,今晋阳也。冬,梗阳有狱,戍不能断,以其狱上於献子。讼人之太宗以女乐为路,魏子将受之,戊谓魏子二大夫阎没、汝宽曰:主以不贿闻于诸侯,若受梗阳之贿,贪莫甚焉。吾子必谏。皆许诺。退朝,待于庭。馈入,魏子召二大夫食,比置,三叹。既食,使坐。魏子曰:吾闻诸伯叔,谚曰惟食忘忧。吾子置食之间三叹,何也?同辞而对曰:他人赐二小人酒,不夕食。馈之始至,恐其不足,是以一叹。中置,自咎曰:岂将军食之而以不足。是以再叹。及馈之毕,愿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属厌而止。是以三叹。魏子辞梗阳之贿。献,谥也。疏云武子,则武子名颗,谥曰武。阎没汝宽二大夫谏武子之言,愿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腹则易足,心则难满。欲其息贪,不受梗阳之赂。小人腹饱,犹知厌足,君子之心,亦宜然矣。《春秋》美之。魏氏纳谏,所以兴也。

弱其志,

注:心虚则志弱。

疏:志者心之事,事在心曰志。欲令心有所行,皆守柔弱,故知心虚则志弱矣。

义曰:《诗序》曰:在心为志。夫心之所起为志,所行为事。心既柔弱,则无险躁纷竞之事,皆处和平矣。事和平,则为理之本矣。

强其骨。

注:腹实则骨强。

疏:骨者体之干,既其道德内充,常无贪取,不贪则腹实,腹实则骨强也。

义曰:弱其志,则廉柔不犯於外;强其骨,则坚固有备於内。为道之者筋骨坚强,百疾不能侵矣。腹实则骨强,和气充也。理国者政清则民静,费省则力丰。民静者,志弱之谓也;力丰者,骨强之谓也。

常使民无知无欲,

注:常使人无争尚之知,无贪求之欲。

疏:圣人所以虚心实腹之教者,常欲使百姓无争尚之知,贪求之欲,令其自化尔。

义曰:贪求则争起,有知则事兴。争欲既无,清静自化矣。

使夫知者不敢为也。

注:清静化人,尽无知欲。适有知者,令不敢为也。

疏:无知无欲者,已清静矣。则使夫有知者渐陶淳化,不敢为,循迹贪求而无为也。

义曰:下化於上,犹风之偃草,淳和普洽,则皆返无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矣。

注:夫於为无为而人得其性,是则淳化有孚矣。

疏:夫得其性而为之,虽为而无为也。且绝尚贤之迹,不求难得之货。人因本分,物必全真,於为无为,复何矜徇?既无声而无臭,人固不识而不知,淳风大行,谁云不理?

义曰:无为之理,其大矣哉。无为者,非谓引而不来,推而不去,迫而不应,感而不动,坚滞而不流,卷握而不散也。谓其私志不入公道,嗜欲不枉正术,循理而举事,因资而立功,事成而身不伐,功立而名不有。若夫水用船,砂用赫,泥用橇,山用樏,夏渎冬陂,因高而田,因下而池,故非吾所谓为也,乃无为矣。圣人之无为也,因循任下,责成不劳,谋无失策,举无遗事,言为文章,行为表则,进退应时,动静循理,美丑不好憎,赏罚不喜怒,名各自命,类各自用,事由自然,莫出於己,顺天之时,随地之性,因人之心,是则群臣辐辏,贤与不肖各尽其用。君得所以制臣,臣得所以事君。此理国无为之道也。无声无臭者,《诗□大雅□文王篇》也。言大道难知。耳不闻声音,鼻不闻臭芳,仪法文王之事,则天下自信而顺也。不识不知者,《诗□大雅□皇矣篇》言人不识古,不知今,顺天之法而行之者,此言天道尚诚实,贵性於自然,不尚贤贵货,即合於此矣。

道冲而用之章第四

疏:前章明贵尚不行,无为则至理。此章明妙本之用,在用而无为。首标道冲,示至虚之宗本。次云挫解,明冲用之释纷。结以象帝之先,欲令尽知其趣尔。○义曰:大道之用,其用不穷,广包天地,细入毫发,澹然自得,无

亏无盈,行之於身则光尘混一,运之於内则纷锐和平。绵乎亿劫之前,乃居象帝之首。万法之内,惟道可宗。故为万有所归趣矣。趣,向也。

道冲而用之,或似不盈。

注:言道动出冲和之气,而用生成之功,曾不盈满。云或似者,於道不敢定言。

渊兮似万物之宗。

注:渊,深静也。道常生万物而不盈满,妙本渊兮深静,故似为万物之宗主也。

疏:冲,虚也,谓道以冲虚为用也。夫和气冲虚,故为道用,用生万物,物被其功。论功则物疑其光大,语冲则道曾不盈满,而妙本深静,常为万物之宗。注云或似者,道非有法,故不正言尔。他皆仿此。

义曰:道常谦虚而不盈满,冲和澄澹,处乎其中。深玄寂静,为物之主,故物失冲和之道必致害亡,人失冲和之道则至死灭,君失冲和之道则政扰民离,臣失冲和之道则名亡身辱。是以知冲和之道,万物恃之以安,为万物之宗矣。语其及物之功,则光明远大;求其妙本,则深静常虚。道非有法者,不可正言其有,而物皆有道也。仿,准效於此,不敢定言也。

挫其锐,解其纷。

注:道以冲和故能抑止钴利,释散纷扰。若俗学求复,则弥结矣。

疏:挫,抑止也。锐,铦利也。解,释散也。冲虚之用,物莫之违,故铦利之心、多扰之事,念道冲和,自抑止释散矣。此则约人以明道用。注云俗学求复者,《庄子□缮性篇》云缮性於俗,俗学以求复其初,言铦利纷扰,因欲而生,故念道则挫解,俗学则弥结矣。

义曰:理国用冲和之道,则无铦锐之情以伤於物,无劳扰之事以伤於人。不伤於物,则万国来庭,四夷向化,兵革不起,怨争不典,不尚於拓土开疆,凌弱暴寡矣。不伤於人,则使之以时,赋役轻省,家给人足矣。理身者解纷挫锐,外无侵竞,内抱清虚,神泰身安,恬然自适矣。约人以明道者,明人必资於道也。《庄子□缮性篇》云俗学以求复其初者,言人既理性於俗矣,而欲以俗学复性命之本,所以求者愈非其道也。俗学则弥结者,铦锐之心,纷扰之事,不以道挫而解之,则拘於俗学,弥加结固,不可解也。俗学者,徇俗之学,非日损之道也。

和其光,同其尘。

注:道无不在,所在常无,在光在尘,皆与为一,一光尘尔,而非光尘。

淇兮似或存。

注:和光同尘,而妙本不杂。故湛兮似有所存也。

疏:道之冲用,於物不匮,在光则与光为一,在尘则与尘为一,无乎不在,所在常无。冲用则可混光尘,妙本则湛然不杂。故云似或存也。

义曰:冲和之道散被群生,泛然坦然。物无不在,可谓和光同尘矣。光者,明净也。尘者混乱也,有道之士不介然标异,与众同也,匮,乏也。道虽散被群生,至妙之本,凝寂冲虚,常不乏绝。故云常存也。

吾不知谁子,象帝之先。

注:吾不知道所从生,明道非生法,故无父。道者,似存乎帝先尔。帝者,生物之主宰。象,似也。

疏:吾者,老君自称也。象,似也。老君云吾见至道冲用,生成万物,寻责所以不测由来,既无父道之人,故莫知道为谁子。生物必资道,故似在乎帝先。注云:帝者,生物之主。《易》云:帝出乎震。辅嗣云:帝者,生物之主,兴益之宗也。又解云:兆见曰象。言此生物之帝,能兆见物象,故谓之象帝尔。

义曰:帝者,万化厥初,即有主宰,形象肇立,牧之以君,故言象帝。大道冲用,能生万化,故在象帝之先也。老君大圣,岂不知至道之宗本耶?设此疑似之词,用晓迷方之俗尔。亦如上大道不可正言义也。帝出乎震,《易□系辞》也。震,东方卦也,少阳之气,生化之源。今以太子居东宫少阳之位,御极为出震之期,盖取象天地生育万物之始也。兆见曰象者,无形曰气,兆形曰象,生物之首也。万物之首,象帝居先。大道复在象帝之先,言其高远也。然夫至道不终不始,孰知其先哉?亦强为之容尔。《易》曰:帝出乎震,万物生也。齐乎巽,万物洁齐也。相见乎离,圣人南面向明而理也。政役乎坤,万物致养也。说言乎光,万物所悦也。战乎乾,阴阳相薄也。劳乎坎,万物所归也。成言乎艮,万物终始也。夫万物出乎震而终乎艮,终而复始,循化无穷。而象帝者在此出震之先,道复先於象帝,故能为生化之主,天地之元也。人君体道用心,志无满溢,泉然澄静,以御万方,外无铦锐之争,下绝纷扰之事,和天光而烛物,含尘垢而居尊。其无为之化,可齐乎象帝矣。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八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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