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暮得手书,因病甚,将就枕,头目眩晕,未得即答为罪。
弟惟靖难时忠臣极多,惟程词林济最为艰难、最有始终。今日革除之际,忠臣极多,惟弟最为艰难、最为坚忍;而尚兢兢于末路,尝曰盖棺事始定也。羞辱困苦,分所宜然,总不必论。彼时程亦剪发为头陀,诚权宜之计,于理无妨;盖建文主为和尚也。今日普天下俱剃头,此事大不可草草;盖类有相似也。弟于祖宗祭祀坟墓,旷绝十七年,罪不可擢发数;但欲留此数茎之发,下见先大夫于九原耳。前承面谕及之,弟半晌不复;而和尚更端,弟亦不究竟其辞。万一念头一错,其所可虑者,翰教之所及尚未能什一也。尊札恳恳言之,或有他人以游词相诳者;弟念虑梦想,都不及此。所面达云云,弟即时力言不可。别后再见,坐谈极久,弟并不及一字;和尚果何所闻,相爱筹量之情,感戢无穷矣。
秋冬出关告归,大是美事。中国大丛林尽多,名胜不少;飞锡所及,亦不限定南海。若必欲证修潮音,亦庶无雒、蜀之分。弟后得归耕陇亩,当作一方外之交。
不尽缕缕,统容晤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