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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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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古论先生令军民服元气

乙卯,妖人乌古论先生因阉竖白上,乞在城军民皆服元气,不费官粮,可以经久抗敌。右丞仲德知其妄,乃奏:「昔田单守即墨,以一贱卒充天命,师动静必咨。至于退燕军而复齐七十余城,事固有以权诈成功者,况用兵乎?愿陛下赐以真人之号,华其供帐,每事假之,敌人好巫,知必骇异,旋出奇计,或可立功。」上颇然之。参政天纲力辨以为不可,遂止。

诛移剌瑗子侄

戊午,前邓州元帅移剌瑗密遣人诱其子侄出降。事觉,并诛之。弟粘古适卧病,闻之,亦以忧悸卒。

宰臣论石抹虎儿破敌计

癸亥,军吏石抹虎儿者求见右丞仲德,自谓有奇计退敌。及见,出马面具,如狮子状而恶,别制足尾,皆麻布为之,饰以青,因言:「敌人之所恃者马而已,欲制其人,先制其马。如我军先以常骑迎之,少战寻少却,彼必来追。我以驯骑百余,皆此状,仍系大铃于颈,选壮士乘之,以逆彼骑,必惊逸。我军鼓噪继其后,此田单所以破燕也。」仲德见上言。上以问参政天纲。天纲曰:「敌众我寡,此不足恃。纵使惊去,安保其不复来乎?恐枉费工物,只为识者笑耳。」上从天纲议。

徐州降敌,丞相赛不死之

丙寅,徐州降敌、右丞相赛不死之。赛不状貌魁伟,沉厚有大略,初补亲军。章宗即位,选充护卫,本姓完颜氏。宣宗朝,自陈元出始祖懿宪景元皇帝之后,乃附属籍,赛不尝为枢密副使、平章政事,皆以醇谨得大体见称。正大初,进拜尚书右丞相,雅与参知政事李蹊相得。及蹊以罪出尹京洛,赛不数荐于上,至比唐王、魏不可令去朝廷以复命。三年,宣宗庙成,将禘。禘祭议功臣配享,朝士纷纷,莫有定论。时赛不充大礼使,因奏故丞相福兴死于王事,七斤谨守河南,以迎大驾,余皆不足道也。兴定四年,吏部郎中杨居仁上封事言:「宰执皆具僚,不足以倚大事,乞择人授之。」辞甚切至,上以语大臣曰:「相府不得其人,此自御史、谏官所当言者,彼吏曹、郎官,职在铨衡、常调而已,何与此哉?」神色甚厉,尚书右丞世鲁素嫉居仁,希旨以为僭从其言,而以居仁使北。赛不徐进曰:「天下有道,虽刍荛得尽其言,况郎官乎?陛下宽宏容下,有来谏之德,故不应言者犹言之,则应言者可知矣。其言可用,陛下当致用,不可用则置之。不必臣等知也。」上多之。五年,行尚书省事于京兆,数上表求致仕。许之。天兴二年,复拜前职。车驾北征,自愿从行。至睢阳,诏徐州行尚书省事。闻上迁蔡,上书乞赴行在。不从。蔡既受围,徐州节副郭野驴与敌境沛县主帅鹿琮通谋内应,破之。赛不遂越城投河,不死被执,自缢。

恒山公仙军溃,兖王用安叛降

是月,敌兵千余败恒山公仙军于淅川,仙仅以身免,与数十骑沿山北遁,兖王用安亦以海、沂、涟、邳数州降敌。西山帅臣完颜嫩忒等多叛降焉。

敌人决练江、宋人决柴潭入汝

丁丑,敌人决练江、宋人决柴潭以入汝,西南二面不复固矣。

娄室胡土权参政

辛巳,以总帅孛术鲁娄室、殿前都点检兀林答胡土皆权参政,娄室与尚书右丞仲德同事,胡土防守如故。复以都尉内族承麟为东、西元帅。先是,敌人攻东城,娄室随机备御。二日,敌不能前,移攻南城。权参政乌古论易之,炮击城楼几仆。右丞仲德率军救援,经画有法,敌乃罢攻。寻四面受敌,仲德艰于独援,遂荐承麟代娄室守东面,而己与娄室同救应。胡土失外城,颇惭恶,声言力小不能令众。仲德亦荐之,故有是命。

敌人克西城

己丑,敌人复大至,克其西城。城中前期筑栅浚壕为备,敌虽克之,不能入,但于城上立栅自蔽,仍南北相拒。凡敌所占百余步,敌帅坟盏复令军中毋速攻,意欲蔡人自变生致上也,然军士踊跃,视死如归,人以不得出战为愧。

以御用器皿赏战士

庚寅,上欲赏战士,而府库空竭,乃悉出御用器皿,然后总百官进献,不足则敛于民。又虑将士衣甲其有不完者,尽括民衣袄赐之,谓之「软缠」。诏军民都弹压阿勒根移失剌办其事,移失剌素苛暴,有犯必诛,血流于市。

杀妖人乌古论先生

壬辰,杀妖人乌古论先生。本贯人家奴婢,喜学道,为全真师,大得房中之术。居汴梁,佯为狂态,被头露足,缀麻为衣,自谓麻帔先生,豪门大族率皆敬奉。宣宗尝召入宫,由是益无畏惧,常出入大长公主家,殊有秽迹。上微闻之,敕有司掩捕,则已逃去。上恐恶彰,使勿追。正大末,从乌古论镐来官汝南。镐馆于其家,人皆知与镐妻通,而镐不知。生闻之不自安,求出。镐为营建道宇,率在城官吏、僧道、耆老亲为出送。生既居外,饮酒食肉,靡所不为。上幸蔡,生欲走避,会敌兵梗路,不能出。蔡既受围,因阉竖求见,赖参政天纲言乃止。至是,复求入见,谓有诡计可以退敌。乃见上,但揖不拜,且多大言,无君臣礼,其言大略妄自尊夸,欲出说坟盏,自为脱身计。生出,上问左右司官:「识此人否?」郎中移剌克忠、员外郎王某素丑生行,具以向者麻帔为奏。上怒甚,命缢杀之。

杀上厩马分犒将士

乙未,杀上厩马五十匹、官马百五十匹,分犒将士。尚厩饲马止十匹,百官唯执政四五人与都弹压移失剌乘马,余皆徒行矣。

撤民屋

时西城上下增置堡楼硬栅,公私材木俱罄,大小杂树斩伐亦尽,乃撤民屋用之,自城及市,几四五里,相望空墙而已。

仲德礼觋僧以安人心

己亥,有狂僧号菩萨,自言能退敌。有司闻之,但唅笑不答。数日忽不见。又有女觋亦作鬼语,称有救兵自西南来。右丞仲德皆遣人致礼,以安人心。

议诛忠孝军之为劫者

自敌人攻城,昼夜相持几月余,军士皆喜战,而忠孝军尤致死力。宣差镇抚军民都弹压移失剌尝奉密旨,忠孝军罪应死者当具奏。俄城中有巨劫七八人,屠人之家而夺其食。事觉连系,有忠孝军提控都统二人,移失剌以闻。上欲曲宥之,其帅王山儿奏曰:「法,天下之公共,非人君所得以私,况谋故劫杀,罪在不赦。国家畜养若辈,用在一日,身死锋镝,理固其宜。岂可以一军之私,而伤天下之公乎?虽陛下自以为恩,臣愚以为过矣。」因泣下固请,乃命诛之。是月,四城将士战殁者,总帅一、元帅三、都尉二,总领提控以下不可胜纪。

祭柴潭神仍赐号

壬寅,诏参政天纲祭柴潭神,仍赐号曰「护国灵应」。潭在城南,水深长数丈。宋人分攻南面,决之,潭几涸。一日,云雾障潭,潭水暴涨,至是及丈余。上神之,后有是命。

出宫中官承应人等守城

甲辰,上以将士多战殁,尽出宫中官承应人等分守四面,至令舍人牌印及省部令史拽炮,上之使令数人而已。有奉御转奴、护卫扎鲁等,皆疏俊年少,不任执役,乘夜缒出投降,上亦不知也。

○总论

义宗皇帝在位十有一年,伤王室之浸微,先朝之积弊,吏政失于苛细也,不破法以情。将士利于征战也,不逞兵以忿。朝臣有罪,则薄示降罚,未尝妄戮一人。母后无宫,则略加补修,未尝辄营一殿。而又敦崇儒术,遴选武臣,罢猎地以裕民,开经筵而论道。以六事课县令,田野辟而赋税均;分三路设司农,善良进而奸邪退。是致家余蓄积,户益丁黄,虽未治于太平,亦可谓小康小息者矣。属天开一统,地入大朝,遂至灭亡,犹足称颂!曷尝不亲驭六辔、抚巡三军,出器皿以旌战功,杀厩马以充犒赏,所以人百其勇,视死如归。父既受刃于前,子复操戈于后。大臣如仲德,义所感者几千人;近侍如绛山,气不夺者以万卒。死于社稷,上下一同。书之简编,古今无愧。某起繇冷族,滥窃科名。始以词赋待罪于玉堂,终于奏官承乏乎兰省。厚颜觌面,诚为我辈之羞;镂骨铭心,惧泯吾君之善。况承都元帅之命,且惟大中书之言,敢不追想前编,直书实事?谨以亲所见闻,撰成《汝南遗事》四卷,计一百七事,冗长不文,故不足取,庶几它日为史官采择。若夫正大、天兴本末之详,则天下自有公论,非某陋儒所敢与知,庸俟将来,必有秉笔者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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