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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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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仕郎臣章安撰义

德经

大成若缺章第四十五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

御注曰:域中有四大,道居一焉,体道之全,故可名於大。无成与亏,是谓大成。不有其成,故若缺。知化合变,而不以故自持,故其用不敝。此孔子所以集大成而为圣之时。

臣义曰:大成者,言乎道也。道之大成,孰得以见其全,故若缺。若缺者,不见其成之谓也。成而不见其所以为成,故其用不敝。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御注曰:充塞无外,赡足万有,大盈也。虚以应物,冲而用之,故施之不竭,其用不穷,良贾深藏若虚容貌若愚。

臣义曰:大盈者,言其德也。德之大

盈,则其用也坎然若冲。若冲则其用不穷,盖有其德而居其盈,则穷矣。

大直若屈,

御注曰:顺物之变,而委蛇曲直,不求其肆,故若屈。

臣义曰:曲以应变,周流不居,而不与物争直,物亦莫见其直,而未始失其直。

大巧若拙,

御注曰:赋物之形,而圆方曲直不睹其妙,故若拙。

臣义曰:雕刻众形,未尝有为也。一无所为,而巧成在物,大巧也。不见其所以为,而莫睹其妙,故若拙。

大辩若讷。

御注曰:不言之辩,是谓大辩,惠施多方,其辩小矣。

臣义曰:言以明道也,未若不言而道自明。

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御注曰:阳动而躁,故胜寒。阴止而静,故胜热。二者毗於阴阳而不适中,方且为物汨,方且与动争,乌能正天下?惟无胜寒之躁,胜热之静,则不杂而清,抱神而静,天下将自正。

臣义曰:躁则热中,热中则虽寒可胜。静则心清,心清则虽热可胜。惟寒与热,阴阳之气也。而躁静之心胜,则寒暑为之不知,故何所正也。气复於一,故清而不杂,神抱於一,故静而不乱。惟清与静致一者也,故为天下正。

天下有道章第四十六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

御注曰:以道治天下者,民各乐其业,而无所争,粪其田畴而已。

臣义曰:有道则无欲,无欲则无争,故却走马,民务本而乐业,故不辞贱事之作劳。

天下无道,戎马生於郊。

御注曰:强凌弱,众暴寡,虽疆界不

能正也。

臣义曰:戎马生於郊,则荒田莱而芜五谷,弱寡者凌慕於强众,故不能正疆界,则民失其所,可知矣。

罪莫大於可欲,

御注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人之有欲,至於次性命之情以争之,罪之所起也。

臣义曰:无可无欲,心之忘也。有可有欲,争之始也。欲而可之,不得其欲则争,争则乱,罪莫大也。

祸莫大於不知足,

御注曰:平为福,有余为祸,知足不辱,何祸之有?

臣义曰:不知足则其欲无穷,故祸之至也不可解。

咎莫大於欲得。

御注曰:欲而得,则人所咎也。

臣义曰:得其所欲,则人各求得而获咎於众。

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御注曰:效人见可欲,则不知足,不知足则欲得,欲得则争端起而祸乱作。泰至则戎马生於郊,然则知足而各安其性命之分,无所施其智巧也。日用饮食而已,何争乱之有?臣义曰:无厌之求,天地所不能足,知足乎性分之内,则无欠余而常自足。

不出户章第四十七

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

队御注曰:天下虽大,圣人知之以智,天道虽远,圣人见之以心,智周乎万物,无远之不察,故无待於出户。心港於神明,无幽之不烛,故无待於窥牖。庄子曰其疾俯仰之间,再抚四海之外,兹圣人所以密运而独化。

臣义曰:出户而知,知其所可知尔。窥牖而见,见其所可见尔。天下之大,天道之广,岂可以知知、以见见乎。出户勋离此而有所知,其知能几也。窥牖则即彼而有所见,其见岂远也。圣人密运独化,不以知知,故无所不知。不以见见,故无所不见。天下者,物之所在使然者也。天道者,道之所在自然者也。其粗在物,其妙在道,皆不离当体,而尽夫知见,何事於出,何待於窥也。

其出弥远,其知弥少。

御注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近取诸身,万物咸备,求之於阴阳,求之於度数,而去道弥远,所知弥少矣。

臣义曰:出则离静而之动弥远,则不能求复其初,出弥远,知弥少,理在於是。

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

御注曰:以吾之智而知天下,是谓不行而知。以吾之心而见天道,是谓不见而右。不行而知,不见而名,夫何为哉?巍巍乎其有成功,是谓不为而成。

臣义曰:不离当体,尽夫知见,何俟出户窥牖也。出户则有行,窥牖则有见,圣人不行而本乎智,不见而本乎心,故天下之事,皆可得而知,天道之妙,皆可得而名。能知能名,故不为而为,成其所自成也。

为学曰益章第四十八

为学日益,

御注曰:学以致其道,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日加益而道积於厌躬,孔子谓颜渊曰,吾见其进也。

臣义曰:为学所以求多闻也,多闻所以穷理,故要乎进益。

为道日损。

御注曰:致道者,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智,而万事销忘,故曰日损。还伯玉所以行年六十而六十化。

臣义曰:为道所以致虚也,致虚所以尽性,故要乎日损。

损之又损,以至於无为,无为而无不为矣。

御注曰:学以穷理而该有,道以尽性而造无,损之又损,则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无为也。寂然不动,无不为也。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以一静则圣,以动则王。

臣义曰:尽性则极乎至虚,而物我忘矣。忘其所忘,而命复乎泰初,故无为以复道之体,无不为以尽道之用,故静则圣,动则王也。

故取天下者,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御注曰:天下,大物也,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故取天下者,常以无事。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故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圣人体道而以其真治身,帝之所兴,王之所起,偶而应之,天下将自宾,太王直父,所以去那而成国於岐山之下。

臣义曰:天下者,道妙之所在,神化之所为,故谓之大物,谓之神器。惟有道者天下之所归,而未尝以事为事也。无事而事,而复乎无为,故天下所以为我治。及其有事,则将以力取天下,而卒底於败。

圣人无常心章第四十九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御注曰:圣人之心,万物之照也。虚而能受,静而能应,如鉴对形,以彼妍丑,如谷应声,以彼巨细,何常之有?疏观万物而知其情,因民而已。此之谓以百姓心为心。《庄子》曰:卑而不可不因者,民也。

臣义曰:圣人以无心为心,故因时适变,岂有常哉。百姓之心,随时异尚,圣人因之,因其时以为心,故如鉴对形,不将不迎,示其妍丑,如谷应声,不扬不抑,绿其细大,何以常为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矣。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矣。

御注曰:善否相非,诞信相欺,世俗之情,自为同异,岂德也哉?德善则见百行无非善者,故不善者亦善之。德信则见万情无非信者,故不信者亦信之。真伪两忘,是非一致,是谓全德之人。此舜之於象,所以诚信而喜之。

臣义曰:圣人之於人,无不善,无不信,故人从於善,从於信,而不敢违也。盖善恶信否皆本乎妄情妄见,私为同异尔。混一是非,则无善不善,玄同信否,则无信不信。不善者亦善之,不信者亦信之,则无弃人矣。故不善者将自善,不信者将自信故谓之德善德信。

圣人之在天下惵惵,为天下浑其心。

御注曰:方其在天下,则吉凶与民同患,虽无常心,而不可以不戒也。故所以为己,则惵惵然不自暇逸,所以为天下,则齐善否,同信诞,两忘而闭其所誉,浑然而已。

臣义曰:惵惵,恐惧貌也,圣人虽无常心,而以道在天下,及其应世,未始不惵惵以为戒,盖有而为之,不敢以易,所以同民患也,所以为天下则其心浑然,将以反朴复性,同乎古始。

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御注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故圣人以百姓为心,圣人作而万物睹,故百姓皆注其耳目,百姓惟圣人之视听,则圣人者民之父母也。矜怜抚奄,若保赤子,而仁覆天下。

臣义曰:圣人以道浑一天下,而心无异心,故百姓之於上也,注耳目以闻见於道,而化於道。圣人孩而视之,以其心一,而无事智巧,所以返朴也。

出生入死章第五十

出生入死。

御注曰:万物皆出於机,皆入於机,天机自张,与生俱生,天机自止,与死俱死,生者造化之所始,死者阴阳之所变。

臣义曰:万物之生死,出入乎阴阳之化机,而不能自已者也,出而为阳故为生。入而为阴故为死。生於此者,死於彼,死於此者,生於彼,性无生死,而自古以固存。神之出入,而形有生死,故曰出入生死。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

御注曰:与死生为徒者,出入乎死生之机,固未免乎累。

臣义曰:出入於生死之机,而与生俱生,与死俱死,而未始相离,故谓之徒。十有三者,凿於形者有六,丽於魄者有七,出於形生,沦於幽阴,皆与之为徒。

民之生,动之死地亦十有三。

御注曰:贪生而背理,忘生而徇利,凡民之生,动之死地,则其生也与死奚择? 臣义曰:有其形则有其生,有其生

则徇外而背理,至於失性,动皆之乎死地,而不能全生。亦以耳目口鼻四体,心知之欲诱之,至於死地而不自知,虽苟得其生,何异於死。

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

御注曰:生之徒悦生而累形,死之徒趣寂而忘身。动之死地,桁杨者相接也,形戮者相望也,是皆不知身之为大患,生之为有涯,而存生之过厚耳。古之得道者,富贵不以养伤身,贫贱不以利累形,不乐寿,不哀夭,朝彻而见独,故能无古今而入於不死不生。

臣义曰:知生之可乐,知死之可哀者,泥於有形,而以死生为累者也。知其未尝生,未尝死者,冥於一致而不以死生为累者也。惟其以死生为累,故乐生而恶死。以其乐也,故存生过厚,而反害其生,曾不知生之为有涯也。

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御注曰:善摄生者,形全精复,与天为一,其天守全,其神无却,潜行不窒,蹈火不热,行乎万物之上而不栗,故迕物而不慑,物莫之能伤也。《易》曰:通乎.昼夜之道,而出入於死生之机者,物莫不然。知死生之说,而超然通乎物之所造,其惟至人乎?

臣义曰:有生则有死者,因气生精,因精生神,神存以使形,神亡则形蜕,此涉乎生死之域者然也。善摄生者,气复於初,精全於一,神妙於无,与道同体,故其生也,天行而我未尝生。其出也不忻,其死也物化、而我未尝化。其入也不辞,上与造物者游乎一气之混全,方且以生为附赘垂疣,以死为次疣溃库,则谁薪彼为形乎,谁薪彼为生乎。惟能忘其生,故无死地。无死地,则人之所畏者,我何畏焉,物亦莫能为我之累矣,为我之伤矣。

道生之章第五十-

道生之,

御注曰: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万物职矶,皆从无为殖。

臣义曰:道复於至无,而群有待之以生。

德畜之,

御注曰:物得以生谓之德。

臣义曰:物生於道,而各得於道,故畜於德。

物形之,

御注曰:留动而生物,物生成理谓之形。

臣义曰:万物万形,各有得焉。

势成之。

御注曰:形质既具,体势斯成,长短之相形,高下之相倾,其势然也。

臣义曰:相生相成,相形相倾,势成之也。

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

御注曰:万物莫不首之者,道也。成而上者,德也。尊故能胜物,而小之所贵,故物莫能贱之。孟子曰赵孟之贵,赵孟能贱之,非德故也。

臣义曰:道为天地万物之本始,故曰尊,尊则贵不足言也,故道言尊。德继道之后,而物莫能贱,故於德言贵。

道之尊,德之贵,莫之爵,而常自然。

御注曰:物有时而弊,势有时而倾,真君高世,良贵在我,不假势物,而常自若也。

臣义曰:道制万物而不制於物,故尊。德继於道而物莫能先,故贵。道不自尊也,万物之所尊。德不自贵也,万物之所贵。其尊其贵,不蕲然而常自然。

故道生之,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

御注曰:别而言,则有道德势物之异,合而言,则皆出於道。道者万物之奥也,万物化作而道与之生,万物敛藏,而道与之成。出乎震,成乎艮,养乎坤,覆乎乾,刚柔相摩,八卦相荡,若有机缄而不能自已,道实冒之。

臣义曰:夫德之畜,物之形,势之成,皆出於道。道冒万物,为万物之奥,故物之出入生成,作化覆被,孰有外乎道者。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御注曰:生则兆於动出,为则效於变化,长则见於统壹,道之降,而在德者尔。然生而不有其功,为而不恃其能,长而不睹其刻制之巧,非德之妙而小者,孰能与此?故曰是谓玄德。

臣义曰:有所生,有所为,有所长,离乎道而见乎德者也。惟其能生,而其功不有。能为,而其能不恃。能长,而其宰制之述无所见,故为德之玄。

天下有始章第五十二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

御注曰: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始与母皆道也。自其气之始则谓之始,自其生生则谓之母,有始则能生生矣。

臣义曰:天下有始,道之一而已,非天地之始也,所谓有名万物之母是也。一者,有名之始,故为天下母。气之始者,一也。物之所自生,有母道焉。

既得其母,以知其子。

御注曰:道能母万物而字之,则物者其子也。通於道者兼物,物故得其母,以知其子。

臣义曰:一之所起,道之所以生物也。得其母,则知万物为之子。

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段身不殆。

御注曰:多闻则守之以约,多见则守之以卓,穷物之理而不累於物,达道之缴而不失其妙,则利用出入,往来不穷,可以全生,可以尽年,而无危殆之患。

臣义曰:庄周曰:形非道不生,则万物本乎道,而一之所生也。知万物皆母於一,则一不可以不守。能守一,则身虽投而神不殆。

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

御注曰:兑以言悦,门以言出,物诱於外,则心悦於内。耳目鼻口,神明、出焉。慎汝内,闭汝外,不以通物为乐,物无得而引之,则乐天而自得,孰弊弊然以物为事?

臣义曰:兑,悦於外,则心有所之。门开其出,则神向於动。其兑塞,心致一也。其门闭,神致静也。心一神静,此所以守其母也。守其母,则复乎道,而无所适而不自得,何勤之有。

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

御注曰:妄见可说,与接为构,而从事於务,则与物相刃相靡,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

臣义曰:心悦於物,徇妄逐末,往而不返,费其神用,竭劳於事,以求其济,愚孰甚焉。以此丧精失灵,夫何以救。

见小曰明,

御注曰:小者,道之妙,见道之妙者,自知而已,故无不明。

臣义曰:小与朴虽小同,故见之曰明,自知故也。

守柔曰强。

御注曰:柔者,道之本。守道之本者,自胜而已,故无不胜。

臣义曰:知以柔为守,则知所以自胜。

用其光,复归其明。

御注曰:明者光之体,光者明之用,圣人之应世,从体起用,则辉散为光,摄用归体,则智彻为明,显诸化,藏诸用,如彼日月万物,皆照而明,未尝亏,所以神明其德者是也。

臣义曰:光者,明之见於外者也。圣人显七以应世,光之用也。藏用以复道,明之复也。

无遗身殃,是谓袭常。

御注曰:物之化,无常也。惟复命者遗物离人,复归於明,而不与物俱化,故体常而无患,与形蝶成光者异矣。

臣义曰:用其光而不复,则以我为有,而对物之无穷。光用有尽,而物为身殃,是自遗其殃也。惟复归其明,而还复於朴,故体常而不与物化,是谓袭常。真常之妙,可以冥一,而不可以显取,故谓之袭。

使我介然章第五十三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

御注曰:道去奢去泰,奢者淫於德,秦则侈於性,施之过也。介者,小而辩於物。介然辩物,而内以自知,则深根固柢,而取足於身,故唯施是畏。

臣义曰:志心者,可以得道。忘心则无畏,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则有心於道矣。故於施为不能无畏。

大道甚夷,而民好径。

御注曰:道夷而径速,欲速以邀近功,’而去道也远矣。

臣义曰:夫道易知易行,而无难者也,若大路然,其夷甚矣,而民好径,用智巧,趋速捷,以求近功,故失道。

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

御注曰:尚贤使能,以致朝廷之治,而不知力穑积用,以成富庶之俗,则徇末而弃本,非可久之道。

臣义曰:朝甚除,则饰於外,田芜仓虚,则本不恤矣。饰外而弃本,非持久之道。

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资财有余,是谓盗夸,非道也哉!

御注曰:券内者行乎无名,券外者志乎期费。行乎无名,则惟施是畏,志乎期费,则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而资财有余以为荣,不足以为辱,怙侈灭义,骄淫矜夸,岂道也哉?

臣义曰:弃本逐末,徇外伤内,忘其固有,而有非其所自有,忘其自贵,而夸非其所自贵,是谓盗夸。

宋徽宗这德真经解义卷之七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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