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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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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克斋集卷一     宋 陈文蔚 撰

答徐崇甫人心道心并性理说

人心道心固无二以其或生於形气之私或原於性命之正生於血气之私岂非人欲原於性命之正岂非天理况舜禹相诏之语已有危微之别则一邪一正固无疑矣继之以惟精惟一则欲人於致察之力细密而无不尽持守之志坚固而无或杂盖察之不密则二者交互於胸中而天理人欲不能致谨於毫厘之辨虽欲於持守之际纯乎天理而不杂於人欲之私不可得矣惟精惟一则两下工夫并进而中可得矣中即所谓道也来谕援孟子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为证而谓道即人人即道圣贤语言意各不同两处各看令融液透彻庶几不相病耳性善之说以水清为喻非不善第以清浊为言则杂乎气质矣其後谓气有不齐而其质则一意欲言性无不善如水无不清不知旣以气质言则水不能皆清性不能皆善矣当如孟子言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则无病耳此乃讲学之本原当取孟子与告子辨论处熟看仍以程氏遗书论性之语参酌求之知本然之性与杂乎气质而言者不同则议论方有的当非臆想料度之可及也来谕以天命比君命此固然矣但分心性情处亦恐未然盖心统性情性即心之静而情即心之动心不能不静而亦不能不动岂有恶於情哉今曰人之本心即性也其不善者情也心性旣无毫厘之别又直以情为不善则与灭情之见何异孟子谓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岂以情为不善哉心性情之界限惟孟子之书具其条理无吝熟咀味也吾辈相去之远不得羣居讲学苟书问中又不能尽情无隐而同声相和即为同门之罪人是以不敢苟相阿狥而倾倒鄙见如此幸详之复以见告

一邪一正之说伤於刻画人心未必便邪第生於血气之私不知简柅则易流於邪此所以惟危也当如叙中语人莫不有是形虽圣人不能无人心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聼命焉则危者安微者着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因暇日抄録旧编将因书复以告崇父嘉定辛巳十二月二十六日又答徐崇甫说

前书见教人心道心之说谓惟危惟微者俱未可以言中曰惟精惟一者必如是所以为中若便指人心为人欲之私其意义无乃太踈浅某再三详之极感开发愚意窃谓贵乎精一者正欲察其微而安其危如是乃可以得中非谓精一便为中也为字似未稳人心固不可便指为人欲毕竟生於血气易流於人欲此所以为危中庸序於此辨析甚精尊兄谓平心定气味之又验之於心其旨自可见此言甚善但当实用其功则旧见庶可濯去而新知当自得也

答崇甫所辩讲义二条

蒙见教惩忿窒慾二事较之鄙见尤觉条畅足以补其缺漏甚感甚幸但谓忿害浅故惩之慾害深故窒之愚意恐忿慾之为害不可以分浅深盖忿之来也暴不知不觉之间已致於肆横而不可制故必惩之惩则尤欲其用力也程子谓治怒难治惧亦难明理可以治惧克已可以治怒正谓此耳慾心发於隐微之中其来也以渐只要早觉才觉便可制然非恬於世味者不能也以此观之忿慾之为害不可以分浅深尊兄以为如何傥有未然更俟开晓

仕学二端谓理无穷学宁有穷援漆雕开事以证可谓名言良用敬叹但引周公事恐孔子只说凡人虽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矣骄吝二字非指周公而言也来教以为圣人尚尔况其未至者乎似便以周公为骄吝也未免语病更幸思之详以见教刘静春寄示太极要旨答其说【名黼浦城人】

太极一篇之旨浑融条畅深得濂溪之意如曰理存乎物之中物非出乎理之外圣贤教人即物以穷理大学之书不曰穷理而曰格物援程子体用一原显微无间之说且谓通书之作不过发明是图之意是皆至当之论不可移易第文蔚犹有一二所疑不敢不求质於左右洪范初一曰五行盖当时箕子次叙九畴谓当自五行而始耳故有初一次二之目以至於次三次四以下莫不皆然然来教谓初一云者五行中有太极恐求之太过而非箕子叙畴之本意一隂一阳之谓道隂阳非道所为一隂一阳则谓之道故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如隂阳之运行往来者有二气焉是形而下者故曰形而下者谓之器固是器亦道道亦器须着如此分别则语无病耳来教谓是後天之学也是一隂一阳之谓道也未免语病是虽白玉之一瑕恐垂训立言要当使无瑕可指为佳耳鄙见如此未审然否幸反复之以求眞是之归是望是望

答傅子澄

朱先生所引程子格物之说於大学或问中其问作三截中一截所引工夫次第以潚观之岂非在莫若察之於身上着工夫所以朱子自讲格物一段亦只在心性情上然後却及於身之所具与身之所接极其大尽其小者循序用工先生以为然否

格物工夫朱子多就心性情说者盖为察之於身尤为亲切吾身万物之理皆备自一身推之万物之理莫不皆然非谓只察之於身而不复推之於物也

朱先生说持敬之方历举程子尹谢之言固切矣然以潚观之只自主一上着功夫若能主一便可整齐严肃此所谓繇乎中而应乎外也

持敬工夫只在主一便自整齐严肃固是如此但圣贤教人不令一处放过随事简察无时不然无处不然所谓内外交相养也若只说主一便了则起居出入之间或细微不谨则於主一功夫未免有间断也

前日西溪观水抑之因举道体二字先生曰与道为体抑之又谓与道为一体先生以为不然次早抑之又问以谓无物不体无时不然为道之体以其难见故指川流而言先生以谓皆是枝叶之说须要识如何是与道为体潚愚意谓程子所谓天运而不已日往则月来寒往则暑来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穷皆与道为体运乎昼夜未尝已也此即朱子所谓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之谓然道固是纯亦不已亦只把这天地之化来与道做个体指川流而言者以其着见而易察也不知是否

道体之说其间亦有近似处终是未释然且子细玩索他日面见言之未晩也

答王仰之

论语莫我知也夫此一条文理亦不难晓向年文蔚曾随文解义质於先生皆不以为然竟不曾剖判後来文蔚因别看文字意先生之意或出於此未及质正先生已弃诸生矣至今为恨先生曰此却是个有思量底事却要在不思量处得

国君夫人父母终无归宁之礼使大夫以宁於兄弟非国君夫人则无此制然严於礼法者父母终亦以不归为美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观此则可知矣今世俗不能行也

上爻为主专以此爻而占吉凶亦须以下爻参验但所重不在下爻耳

以一卦言之则内卦为贞外卦为悔三爻皆变则以本卦为贞之卦为悔是用本卦彖辞占然所谓彖辞卦下之辞便是所谓系辞也非彖曰以下之辞

答周希顔问浴沂

圣人之心虚明莹彻无所系累如悬监当空过者必炤而虚明自若不逐物以往故物各付物而各得其所也曾点识之故於言志之际托兴於风乎舞雩而胸中了无一事圣人喜其与已志合喟然与点集注谓天理浑然随处发见不过即其所居之位适其所履之常而天下之乐无以加焉用之而行则虽尧舜事业亦不外此不待更有所作为也可谓得形容之妙矣但其所见至此而行不揜焉所以为狂也三子各拘拘於一事所见者小然却皆其实事故圣人亦许之子路不逹为国以礼道理虽是已之所能然未免有意若随事顺应而不见形迹则气象又不同也盖礼者天理之节文也一循天理之节文而我无意焉圣人之心不过如此子路之才固是有余观其言志皆是才之所可及而子路未免以此横在胸中而不知人之所为皆是天理之当然故程子谓只为不达为国以礼道理若达便是此意只争些子其见地便不同也舜有天下而不与是不以位为乐与此又别

答夏自明

自明窃见费隐一章以为及其至也虽圣人有所不能不知而文公章句则曰举全体而言圣人固有所不能尽如此则不知费者圣人固有所不能尽而隐者圣人还能尽之否章句又曰其所以然者则非见闻所及不审所谓所以然者果何所指

费者举道之全体而言盖天下万物无非道大而天地细而毫毛无非道也举全体而言圣人固有所不知不能如孔子问礼於老子问乐於苌弘是有所不知也如尧舜之病博施济衆是有所不能也隐者乃事物中之理事物之所以为事物必有所以然者理是也事虽圣人有所不知不能而理则圣人无不明矣

自明尝读克已一章谢上蔡之言曰克已须从性偏处克将去如此则是兼变化气质而言不止克去己私而文公章句止言为仁者必有以胜私欲不知何故

已者私欲也克已是欲胜其私欲上蔡云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是做克已工夫此言最切当

性近习远一章文公集注曰此所谓性兼气质而言气质之性固有善恶之不同然以其初而言则皆不甚相远不知还是本然底相近抑是气质底相似初之一字於二者何所指

有本然之性有气质之性本然之性知愚均禀孟子言性善者是矣杂乎气质则有善有恶有清有浊虽善恶清浊之不同然有生之初大抵相近自其习之不同则又远矣

克斋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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